如果这一次原谅了,谁知道下一次孟老夫人会不会更有恃无恐,仗着儿媳妇的退让就更为所欲为。

有些老人的强势是刻进了骨子里的,总把自己看的跟神祗一样想要掌控孩子的整个人生,孟老夫人就是这样的人。

她对于儿子是盲目的爱,而对于儿媳,就是毫无理由的厌恶和看低了。

在她眼里,王嫱若是和离了,再好也是二婚了,若是不想孤独终老,就只能屈服退让,就像是脏了的东西,那些没钱的人能怎么办呢?也只得捡起来洗一洗便吃。

孟老夫人的确是这么想的,靠在椅背上目光冷淡到极点:“我们孟家就这么一个嫡子,从小到大,我吃糠咽菜,也没有苦过他一分一毫,我对他这么好,那女人做了什么?!我儿子是探花郎,连圣上都喜欢他.....王家对我们那么客气,还不是因为我儿自己争气?!”

孟符的表妹许娉婷在旁边很担心的咬着唇:“可表哥到底是对嫂嫂有心的.....您老还是不要多管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了吧......”

孟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哪怕是公主呢,和离了一次再嫁也难如意了,她王嫱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上哪儿找我儿子这样的人才?她也就是拿乔罢了,肯定还是要顺坡下驴的。”

在孟老夫人眼里,儿子自然是最好的,别人也该把他当个宝贝,她不担心王嫱不原谅孟符,只是对朱元恼怒的厉害:“也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疯丫头,简直毫无教养,一张嘴巴利的跟刀子一样,说什么大夫?她一个屁大的小丫头,知道什么治病?我看根本就是王嫱自己早就发觉了,所以闹出这么一出来......好离间我儿跟我的关系罢了,这个恶毒的妇人!”

她想着就催促身边的婆子:“朱家来人了没有?!”

朱家的夫人几次送了帖子上门来,孟老夫人都给婉拒了,现在要拉下脸主动搭理朱家,心里更加气怒:“她们朱家竟然养的出如此不知礼数的丫头,也该吃吃教训了。”

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

朱元到底是太天真了,天真得简直有些愚蠢了。

可能是听王嫱说的可怜了些,少年人的正义心就作祟了,跑出来给人当枪使,竟然还敢说那么多戳人心窝子的话。

不过少年人不懂事也是常有的,只要让她们付出代价,她们自然就知道学乖了。

年轻人嘛,行差踏错也是常有的事,等她们掉进坑里,过一过真正的她自己从前经历过的那些苦日子,她们就知道什么错能犯,什么错不能犯了。

许娉婷绞着帕子在旁边有些不安的说:“我听说这位朱姑娘的父亲也是在京城当官的......她只是寄居在老家罢了,其他的朱家长辈,怕是不能做她的主。”

孟老夫人眉头倒竖了起来:“那就看看,到底能不能做她的主!”

她还就不信了,她会收拾不了一个初出茅庐的臭丫头,这个骄矜的媳妇儿她已经忍得够久了,再也不想继续在家里供着一个祖宗。

许娉婷愁眉苦脸:“可就算是这件事解决了,表哥心中对嫂嫂有愧,恐怕也不能......姨母,您让我回家去吧......”

正文卷 第十六章·廉耻

孟老夫人少见的露出些温情,拽住她的手缓缓摇头:“你早年丧父,中途丧母,你母亲临终之前把你托付给我,若不是因为王氏不贤惠善妒,你早就进了我们家的门......现在你若是回去了,又能去哪里?”

许娉婷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总归是我命苦罢了,姨母.....”她见孟老夫人看过来,心里漏跳了一拍,却还是强自支撑着摇了摇头:“我不愿意插进表哥和嫂嫂之间,我虽然失了父母,可是却也是有廉耻的,您若是真的疼我,还求您把我送回老家去......”

孟老夫人不肯,嗤笑了一声就说:“好了,你们小孩子家的,哪里知道长久过日子靠的是什么,靠那点子学问,以为自己是才女便能红袖添香了?真是笑话,男人哪里有长情的,还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真正想要拉拢他,靠的是贤惠!等这次的事完了,我便让她松口,纳你进门做个贵妾,你跟你表哥自小青梅竹马,两人之间难道还比不过那个外人?”

已经替孟符生儿育女险些丢了性命,可是孟老夫人却还是说王嫱是个外人,许娉婷的眼泪含在眼眶里,露出一点惊恐。

那头的王嫱也正好提起他的这个表妹:“这次的事没什么好说,我知道你担心事情闹出去不好看,影响了你的官声,我也不愿意将事情闹开,让人以为我爹瞎了眼看上你们家这户人家坑了女儿......”

她心灰意冷,有些晕眩的拽住手边的椅子把手,面色苍白却神情坚定:“孔雀东南飞里头,刘兰芝对焦仲卿说的那番话,我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孟符当然记得,那时候他还是探花郎,风光无限,王家露出要结亲的口风,他也曾犹豫过,可是在一次花会上见了王嫱,便一见钟情,上门提亲。

定了亲事之后,她们一起看过一场戏,是孔雀东南飞。

那时候刘兰芝受了焦母的气,回去对焦仲卿抱怨:侍奉公婆勤作息,我是进退应答不敢差。才貌丑,妆奁坏,当初何必遣媒妁?纵然我德言容工尽丧亡,也未曾把你焦氏门风败。成婚三年无生养,这早晚供养恩也大......

王嫱冷笑了一声,看他神色越发苍白:“那时候你告诉我,你母亲通情达理,绝不会是这种恶毒婆婆......那时候你也曾说,你不会是焦仲卿......是,你们只不过比她们还要恶劣。”

事到如今,再没有什么好忌讳的,王嫱冷笑:“虎毒尚且不食子,朱姑娘骂你们半点错都没有,你们就是猪狗不如。我跟你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孟符面色难看,抓住她的手半响才摇了摇头:“阿嫱......我母亲她不容易......”

又是老一套的话,王嫱真的已经都听腻了,她甩开孟符的手站起来:“是,她不容易,那我容不容易?!我昨天生孩子要死了的时候,娴姐儿吓得直哭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不容易?我成天要对着刻薄的婆母,要担心娴姐儿的病,要主持中馈管你们孟家的一摊子破事,怀着身孕还不能放松,你娘有没有想过我不容易?!”

她忍不住哽咽:“孟符,人不能只把自己当人......你们太自私了......”

孟符说不出话来,几年的夫妻,彼此之间口出恶言把话说绝,他实在是不愿意让事情发展成这样:“以后我会跟她说,这次的事,只要你跟她老人家道个歉......”

王嫱的哭声戛然而止,一滴泪落在手背上只觉得险些将自己灼伤,她哈了一声,实在忍不住,竟然忽而笑了。

“道歉?她害了我的女儿,昨天从庙里把我赶走差点让我一尸两命,你让我去跟她道歉?!”王嫱怒不可遏:“孟符,你是不是读书读的太多,把脑子都给读坏了?!”

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莫过于这个了,你几乎恨不得要吃她们的血喝她们的肉,他们却还高高在上的在等待你低头,觉得你永远该无条件的服从和退让。

王嫱冷然笑了一声:“你听清楚了,我已经让人去找我父亲......你最好是能跟我好聚好散,若是实在不能,我也不介意让你和你娘身败名裂!”

她有这个资本。

如果不是顾忌王家和她子女的名声,想跟孟家谈判带走儿女,她早已经跟他们玉石俱焚了。

孟符有些错愕,在确定王嫱是说真的之后,面色就变得更差:“她已经老了,几十年都是这样的脾气,怎么能改得了?我是她生的,她辛辛苦苦养我长大,难道我能杀了她吗?!既然不能改变,我们做小辈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王嫱耐心耗尽,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站了起来拉开门便要走,孟符没见过她这个模样,有几分心慌的来拉她,正好两人纠缠之际,王妈妈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了,看了看往前又看看孟符,犹豫了片刻才说:“老爷,夫人,老夫人要把朱姑娘抓起来......”

王嫱睁大眼睛,用力甩脱孟符的手便跟着王妈妈往外走,一面还不忘记吩咐:“吩咐下去,以后老夫人要指使人,就用孟家的人,身契在我们手里的,让她们都自己掂量掂量。”

孟家根基浅,孟老夫人又不事生产,不懂生财,孟家的下人有些是这些年写了投靠文书来的,有些是买来的,可是大部分还是王嫱自己的陪房。

王妈妈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见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就急忙点头,正要走,王嫱便出声喊住她:“另外,让人去青州报个信,说我要去叔母家里小住一阵。”

王太傅的弟弟正任青州知府,离庆州府也就是三天的路程。

这是彻底下定了决心要跟孟家摊牌了,王妈妈知道王嫱在王家也素来受宠爱,也不敢说劝和的话,转身便往外走,才刚出了二门,就看见外头有下人领着一个面生的打扮得富贵的夫人进来了。

那妇人还正叹气:“这丫头真是疯魔了.....”

是朱家的人啊,她站住了脚。

正文卷 第十七章·光芒

孟老夫人坐在床榻上,由着底下的人侍候着漱口喝茶,看也不看底下的朱元一眼。

这么短的时间,她已经让人去把朱元的身世给打听清楚了。

因为清楚,就越发的不把朱元当一回事。

不过是一个丧妇长女,若是京城当官的爹真的疼也就罢了,可是京城那边根本就不把她当回事,她在朱家过的比下人都要更惨一些。

这样的人,也难怪王嫱一递梯子过去就敢搭了-----毕竟是苦怕了么,可不是谁说些好话都能上钩。

孟老夫人都能猜得出来,王嫱给了她一些好处和许诺之后,她欣喜若狂的背那些王嫱告诉她的话了。

怪不得,她说一个小丫头怎么会知道孟家这么多事。

肯定是王嫱告诉她的,她自己不敢出头闹出来,怕惹得孟符生气,就让一个小姑娘来捅破这个脓疮。

她冷冷的瞥了朱元一眼,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冷冷的道:“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污蔑我,若是说实话,我或者还能饶了你,若是你还是油盐不进,可别怪我无情了。”

朱元还没说话,朱三太太便在丫头的带领下进来了,一见到她就皱起眉头来呵斥了一声:“你这个孽障!平时你不管如何没正形我们都容忍了你,没想到你竟越发的不知收敛了,竟然还敢对孟老夫人不敬!”

她说着,想起之前朱元说的那些嘲讽的话和自以为是攀上高枝时的态度,心里就又是快意又是自得,冷然道:“还不快给我跪下跟孟老夫人赔不是!不然,等你爹回来了,没人护得住你!”

未嫁从父,没出嫁的女儿除了能依靠父亲还能依靠谁?孟老夫人扬起眉梢听三太太训斥朱元,居高临下的冷哼了一声:“说自己会看病,竟然还跑来指责我说是我孙女儿的病是我害的.....如此骇人听闻的话竟也说的出来!”

她问朱三太太:“你们府上可是杏林世家?可有人从医?”

朱三太太停顿片刻,肯定的摇头。

果然跟自己猜想的一样,孟老夫人自得再问:“那可曾延请名医教导过她医术?她可曾替人医治过?”

朱三太太还是肯定的摇头:“一家子人都没有学过这个的,哪里有小姑娘学习医术的呢?学医就得抛头露面,或许还得替男人诊治......男女有别,我们家是不敢这样行事的......”

“果然我看她有些邪门,看她这模样,果然或许是受了些小人的调唆,学了些不入流的邪术.....走了旁门左道了......”孟老夫人说:“该抓去衙门好好审审,小丫头不懂事,不知道空口白牙污蔑朝廷诰命是何等重罪!”

孟老夫人如此会摆官威,朱三太太心里又高兴又有些迟疑:“她毕竟还小,孩子的虚荣心总是强些的.....只怕是一时行差踏错了......”

顺着孟老夫人的话坐实了朱元不懂事污蔑诰命的罪名。

大伯来信只是说朱元不能出差错,那如果不丢性命的话,进衙门算不算差错?朱三太太一时下不定决心。

绿衣吓得拽紧了朱元的衣袖,紧张的看了朱元一眼,挣扎着辩驳:“不是的,我们姑娘是得了过世的夫人的提点......”

“一派胡言!”孟老夫人跺了跺拐杖冷笑:“拿这些鬼神之说来装神弄鬼,迷惑人心,更是大罪!”她说着,见朱三太太没有任何反对,便牵起唇角说道:“来人,将她带下去送进衙门好好审审!”

朱三太太叹了口气看向朱元:“你若是肯听进别人的话,何至于有今天?这也是你的报应。”

“什么报应?!”王嫱推开门缓缓进来,脊背挺得笔直越过了众人到了朱三太太跟前,皱眉看了她一眼:“你是朱家的三太太?”

她不认识朱三太太,可是朱三太太却认识她,一见了她就急忙点头:“是....我大嫂跟您还是.....”

王嫱已经冷笑了一声打断了她:“你就是这样做人长辈?从头到尾,人家说什么你就顺着别人的话贬低自己家的孩子,不替她争辩便也算了,还巴不得这么小的孩子真的行差踏错进牢里?朱家到底娶了些什么牛鬼蛇神?!”

绿衣瞪大眼睛,想要给王嫱鼓掌叫好了。

朱三太太没想到王嫱会这么不给婆母脸面,把话说的这么尖锐,讨好的话梗在喉咙里,脸憋得通红,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孟老夫人有些诧异王嫱竟会赶来救人,她还以为孟符应当已经把她说服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那自己就只要处置了朱元,把事情压下去,就可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也找人出了气,这件事就可以这么算了。

可是看王嫱这模样......难道自己儿子都低头了她竟然也还是不依不饶?

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王嫱没有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冷然看了她一眼就径直道:“朱姑娘是我请来的贵客,我难产时是她力挽狂澜救了我的性命,谁要是对她不利,那就是跟我做对。老夫人,剩下的话,还要我再说吗?”

她的称呼也已经改了,孟老夫人气的手指打颤:“你这是什么态度?!这就是你对待你婆母的态度?!你这个......”

“很快就不是了。”王嫱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从容微笑:“我已经写信去给父亲了,请他准许我和离,所以老夫人往后恐怕不能再仗着婆母的身份在我头上拉屎了。”

孟老夫人如遭雷击,一时反应不过来。

朱元却笑了。

怪不得上一世王夫人说若是王嫱没难产死,肯定是头一个要跟孟家闹翻的,现在看来,果然知女莫若母。

王嫱蹙眉看了朱三太太一眼,缓慢的对孟老夫人说:“老夫人,我要带着孩子们去青州的叔父家小住,就不多奉陪了。”

王嫱反抗的样子简直是光芒万丈,一直不能发挥的朱元也适时的笑了:“那就恭喜王姑娘脱离苦海了。”

这称呼变得也挺快的,果然是一路人,朱三太太胡乱的想。

正文卷 第十八章·作妖

王嫱说做就做,片刻没有停留,再不顾孟老夫人在身后跺着拐杖雷霆大怒,有条不紊的吩咐人准备好了车马,只带上了两个儿女,轻车简从的离开了知府衙门。

孟符新官上任,还住在知府衙门后面,并未置办新的宅第,这一番动静根本瞒不住人,有眼看着闹了一场以后王嫱乘着车出来的,便都交头接耳的打听起消息来。

王嫱都看在眼里,放下了车帘对着立在台阶上的朱元很温和的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跟我同去?你帮了我,我若是自己走了,你留在这里......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的。”

朱三太太的为人王嫱看在眼里,很替朱元的将来担心。

可是这短短时间的相处,她也能看出来朱元的为人了-----做了决定的事,她是不会改的,这是一个心中有丘壑的女孩子。

朱元笑着摇了摇头:“您亲口证明我会医术,又给了我王太傅给您的印鉴,有您的小印在身上,没有人敢对我怎样,我留在这里,还有事要做,等您什么时候摆脱这些事了,我一定会来道贺的。”

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王嫱怀里搂着孟文娴,压低了声音有些狡黠的告诉她:“你放心,我叔父最护短了,我一定会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绿衣有些不解,见王嫱的马车转过了拐角飞一般的不见了,才压低声音问朱元:“姑娘,王姑娘就这么跑了,岂不是太便宜孟家母子了?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

孟老夫人的所作所为简直不配称作一个母亲,偏偏她还一副自己乃是贞洁烈妇的模样,指责朱元多事王嫱不贤,真是令人倒胃口。

而至于孟符,或许他真的是爱民如子,可是他却对自己真正的孩子太过冷漠,明知道孟老夫人所为,他竟然还瞒着妻子无动于衷,根本不顾孩子的死活,昨夜王嫱被婆母从庙里逼出来难产,他也连一个字都未过问过,这样的枕边人,也真是让人想一想就觉得寒心。

王嫱只是甩手走人,实在是太便宜她们了。

小孩子总是喜欢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结局,朱元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这里距离京城千里之远,王太傅不在,无人可为王嫱撑腰,王嫱此时跟她们硬碰硬,只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况......想要对付一个人,就该夺走他最求最甚的东西,否则,不是适得其反,也是徒惹人笑。”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母亲爱自己孩子的心。

朱三太太气冲冲的出来,见了朱元厌恶的一皱眉,劈手就要打人:“你这个丧门星,一回来就给家里惹上天大的祸事!”

朱家在山匪一事上头有暗病,本来就急于跟新来的知府大人搞好关系,可是朱元却把事情闹到如今的地步。

她出来的时候,孟老夫人都晕过去了......

孟家肯定恨死多管闲事又让家里闹成这样的朱元了,朱三太太举起了手,劈头盖脸的就要朝着朱元打下去。

这个小贱蹄子,她从早上就开始想要给她一些教训了,现在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打下去。

朱元前世挨打挨出了心得,大夫人是要脸面的,下手打她都怕会脏了手,对她只是一味的冷漠,可是她却总会挑拨朱正松的怒火,朱正松下手打她的时候,从来不会留手。

久而久之,她也知道该怎么躲开,好承受最小的痛楚,当然.....这一世她用不着了,无所求,自然就无所忌讳,她偏头躲过三太太的巴掌,一把伸手握住了三太太的手,要笑不笑的挑眉问道:“三太太,连王姑娘都说我不曾有什么过错,你打我,怕是显得太不慈和刻薄了吧?”

真是好利的一张嘴!朱三太太张口要骂,可是想到之前王嫱的那些话,就又讪讪的将手用力从朱元手中扯回来,冷笑道:“但愿你能一直攀住这根高枝儿才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再把事情闹大了,不然更得罪孟家母子,回去以后要好好收拾她,朱三太太想着,冰冷至极的看了朱元一眼,飞快的上了马车。

绿衣呆在原地,眼看着阮嬷嬷让她们上车,就歪着头去看朱元,问她的意思。

朱元并没有迟疑的上了马车,见阮嬷嬷吩咐要回朱家,就掀开帘子吩咐车夫:“去同知府。”

同知府?!车夫身子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来看了阮嬷嬷一眼----大小姐是不是中邪了啊?刚大闹了知府衙门一次还不够,还要把同知府也给大闹一次吗?!

阮嬷嬷果然皱眉道:“三太太没有吩咐过......”

“她若是不同意,让她自己来跟我说。”朱元冷眼凝视她:“你若是不同意,就自己下车回去,没有人拦你。”

嚣张!真是太嚣张了!阮嬷嬷气的发抖,却拿她没有丝毫办法,只好愤愤的摔上了帘子。

闹吧闹吧,把这天都给闹翻了才好,到时候自然有看不过眼的人来收拾她!

车停在了同知府大门口,车夫有些迟疑的掀开帘子去看朱元:“这......姑娘,没有帖子,我们可不好进去的啊。”

人家都说衙门难进,何况是人家的私宅,哪怕是朱三太太要来,也得提前几天送了拜帖来得了人家的允许,才敢上门的,朱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

你想见人家,人家就一定会见你吗?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大小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发的能作妖了,这么作下去,只怕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啊。

朱元没有理会阮嬷嬷和车夫眼里的嘲笑,下了马车立在马车前看着面前的这座府邸,被太阳刺得眼睛有些发酸。

绿衣护在她跟前,见她被刺眼的阳光晃的眼睛泛泪,就急忙伸手去替她挡太阳:“姑娘,您怎么要来这里?您有认识的人在这里吗?”

从前姑娘可没有熟人啊,不过没关系,姑娘说了是夫人显灵了,应当是夫人要姑娘来找人的。

朱元嗯了一声,收回目光径直走向同知府的大门口,对着守门的人说了几句话。

正文卷 第十九章·找人

守门的人态度不怎么好,板着脸不知道说了什么,绿衣气的在那边跳脚,车夫看着看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带着点讨好跟阮嬷嬷啧了一声:“大小姐真是.....果然没出来行走过的就是不知道规矩,人家是同知府呢,这门哪里那么好进啊!”

阮嬷嬷抱着臂冷笑了一声:“小孩子心高嘛,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以为自己有本事了,刚闹完知府衙门,当然就得再看看别家,也不想想.....又不是谁家都跟孟家一样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