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隋尘,进了进了!这是我第一次耶。”她兴奋得忘了形,转过身,给了隋尘一个大大的拥抱,肆意地尖叫。

无非就是场玩票性的台球赛,进了个红球也能开心成这样?呵,她还真是容易知足。

隋尘密睫微颤,不禁追随着她的笑容而笑。

“虽然把第一次给隋尘的确是件值得尖叫炫耀的事,但是,圣诞节,我们先继续再兴奋好吗?三水哥的时间也是很紧张的。”对于这个难听的称呼,谢淼已经从抗拒进化到欣然接受了,但必要的报复还是少不了的,比如这种一石二鸟调侃这两个人的最佳时机,他怎么舍得错过。

可以想见,这话一出,盛诞的情绪瞬间安静,脸颊也随之憋得通红。

“别理他。”倒是隋尘,对于这种戏谑只是一笑带过,也没有急着和盛诞拉开距离,反而是顺手让她转过身,继续手把手地教她。

看着那些彩球逐一进袋,盛诞的尴尬感也渐渐被冲淡。

原来台球也不是那么难嘛。

就在她开始享受这个游戏时。耳边忽然响起了隋尘的话音,离得那么近,甚至伴着他性感的喘息声,“明天我要飞日本,有什么事找谢三水。”

“去走秀吗?”

“嗯,想要什么礼物?”

“有礼物?”出乎盛诞意料之外的事,让她眼瞳一亮,“要HelloKitty!”

“......你要一个大男人替你去买那种没有嘴的猫?”

“也是哦,那去浅草寺帮我许个愿吧。”

“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替我随便许啊......”聊着聊着,盛诞遗忘他们此时此刻的姿势,下意识地转头,唇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脸颊。

她蓦然一愣,同时也清楚感觉到隋尘身体微僵。

盛诞臊红着脸颊与他对视了片刻,明知道应该尽快拉开距离,随便打些哈哈化解掉尴尬。可她的身体像石化了般,就是没办法动。

“你们直接去角落恩爱话别就好了啊!不跟你们玩了,欺负人,哼!”谢苗适时地出声替这两个爱情白痴解围。他故意把手里的球杆往桌上随手一丢,气呼呼地跑去一旁喝着果汁耍赖秀可爱。

这种Q版的表情,实在不适合一个身材高挑、长着一张混血帅脸的男人。

盛诞被他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嘴角抽了抽,倒是真的忘记了尴尬。眼眸一垂,瞥见绿色球桌上已经被破坏了的局,她才大叫了声跳起来,“吼,谢三水,你竟然输了就耍这招!”

“唉,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恩师。”

“就算是恩师什么的也不能耍赖啊!”

“恩师现在也是在教你为人处世啊,像这种情况,打不过当然要逃,不能硬扛。”

“你你你你......”盛诞被气得血堵语塞。

隋尘笑着出声主持正义,“出去学青蛙叫。”

“隋尘!你重色轻友!”

对于谢淼毫无根据的指控,他依旧不为所动,“出去,学青蛙叫。”

谢淼认栽了,起身时,嘴里骂声不断,心情却不错,因为隋尘变了。

换做从前,没人敢把隋尘和任何女人放在一起开玩笑,谁都知道杜言言在他心里的分量。为了不让杜言言误会,他拒绝和任何女性名字有牵连。一旦逾越了他的这层底线,就算是朋友,他照样翻脸。

这种改变是好是坏,目前还很难说,毕竟,他曾经也尝试过想要利用一段新恋情,来冲淡杜言言在他心里的烙下的印。

可惜,那是一次相当失败的尝试。

X.0.X.0.020

——加油,小麋鹿。

——非人类,请不要丢我们的脸。

——麋鹿,看好你,我借给你的化妆品请省着点儿用。

……

诸如此类的短信,在盛诞刚到达会场时,就像商量好似的,齐齐涌入。

小麋鹿,这是隋尘昨晚突发奇想赐给她的新名字。

因为他说听见圣诞节就会想到麋鹿和烟囱,总不能叫她“烟囱”吧。

=_=这样的选择下,她觉得还是“麋鹿”比较好听。

所以,即使不看发信人,盛诞也能猜到这些短信全都来自于隋尘的兄弟团。

很不幸的,一切都被他们言中了!

盛诞神情纠结地紧捏着手中那个鹿头头套,这不是任何人为了鼓励她送来的礼物。

而是她今天这场秀的装扮……

没错,秀导是这样说的:喏,这场秀的主题是自然,所以你不用紧张,你不用做太多,只需要戴着这个头套,出来走两步就好,走两步。哦,你放心,头套上眼睛的部位是镂空设计的,不妨碍你的视野。

>_<坑爹呢这是!

她连累那么多人陪着练习了这么多天,就只是为了扮演一头鹿?

这个厂商是不是脑子被鹿踢了,以为小学时演话剧呢?!

“麻烦你妆化得漂亮点儿,我们家娜娜是主秀,不像某些人套着鹿头没人注意。”

尚晶晶讪凉的话音毫无意外地传进了盛诞耳中。

说不介意那是骗人的,盛诞将手中的鹿头头套越攥越紧,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即使明知道这样只会让敌人更快意,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挤进后台的任森刚巧捕捉到尚晶晶富有针对性的讽刺,他抿了抿唇,走向盛诞,犹豫了会,才抬手轻拍下她的肩。

在她回头前,他已经换上了灿烂的笑意,“这样挺好,我们要展示的是衣服,不像有些人只顾着秀脸。”

“那鹿头跑来凑什么热闹?”这家公司是卖衣服,不是卖鹿头头套的吧!

“呃……点睛点睛。”连任森自己都维持不住笑容了。

更遑论是盛诞,她有些气馁地垂下了头。

她知道处女秀不该有太高的要求,以她的资质,森哥能帮她争取到这个机会一定已经费了不少精力。

问题是……要戴这种东西就早点儿通知她一声啊,至少她不会蠢到对着尚晶晶撂狠话。

“收拾下心情,快开始了。”任森看了眼手表,见不远处秀导已经在打手势,他意识到没有时间再慢慢疏导盛诞了,唯有公事公办,“盛诞,我希望你可以把握每一次机会。”

“噗,戴着鹿头的机会吗?哈哈哈哈。”随着晶姐有些尖锐的笑声,四周,窃笑声也跟着此起彼伏。

盛诞紧握着那个碍眼的头套,想要假装听不见那些嘲笑声,可偏偏耳朵关不住。

当被她丢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骤然响起时,她几乎像抓住一道救命符般,立刻接起,缓解无地自容的大尴尬。

电话那边人显然是没料到她那么快就会接通,静默了片刻后,才出声,“是我,差不多快开始了吧?”

“隋……”盛诞有些惊愕,电话接得太快,以至于完全没注意来电显示,当听到隋尘的声音时,有点儿措手不及。她下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才一个字,就意识到周围有不少八卦雷达正在接收讯号,打住了,转而隐藏住激动,淡淡回了句,“快了。”

“那加油,我也快上飞机了。”

“好,你也加油!”

又是沉默,盛诞以为他应该是打算挂电话了,没想听筒里再次传来他好听的嗓音,“喂小麋鹿,真的要那只没有嘴的猫吗?”

“……不用不用啦,开玩笑的,帮忙许愿就好。”隋尘那种别扭的口气,还真是难得听见,她忍俊不住低笑了。

“嗯,那就这样。”

这一次,他是真的挂了。

手机里传来了连续的忙音,片刻后,一片死寂。

不远处,已经有人在打倒计时的手势,模特差不多全都就位了。

任森颇为担忧地看着呆坐着的盛诞,生怕她会在最后关头临阵退缩。

没料,她突然抬起头迅速地把手机塞给任森,对着化妆镜,利落地套上鹿头,倏地站起身,“走了,帮我加油哦。”

虽然瞧不见厚重头套下她的表情,可任森仍是有种错觉,她在笑,还笑得自信满满。

相较于窥探盛诞的心情走势,他更想要知道刚才那个电话是谁打的。

极其不道德地翻了下通话记录后,他的猜测被肯定了,果然是“我的人”啊……

这真的是一场发布秀么?不是把动物园搬上T台?

隋尘松垮地披着睡袍,边擦拭着刚洗完还在滴水的头发,边揪眉看着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视频画面。这是任森刚通过MSN传输给他的视频。

传输完毕后,任森还特地补充了句——你的人今天表现很不错。

他不禁会心轻笑,点开视频,然后……愕然了。在这样一堆带着各种动物头套的模特中,要他怎么把盛诞给揪出来?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低估了自己的实力,当一抹带着鹿头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出T台,隋尘几乎立刻认出了她。

很明显,她是被人用力推出来的。

是不是之前差一点儿就退缩了?他这样想着。

眼前的画面被隋尘的眼瞳自动解读成了慢动作,他看着她脚底打滑,身体失去平衡,镁光灯开始频繁闪烁。无端地,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通常在秀场上只有两种情况能谋杀掉无数菲林,主秀和……摔跤。

很明显盛诞属于后者,任何人或多或少都有阴暗心理,想要看人出丑。

然而就在隋尘和那些迅速按着快门的人都以为她会摔得很难看时,她本能地抬腿抬手,极力想要维持住平衡,幸运的是,她做到了。

台下响起了零星掌声,恐怕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鼓励了。

因为隋尘能感觉到她的转变,一扫方才得手足无措,被镜头锁住的那道身影渐渐地进入状态,迸发出一股让他觉得惊诧的气场。

黑白色调的T台上,她微微扬起头,双手自然下垂,每一步都迈得铿锵有力,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却有桀骜难驯的野性呼之欲出,配上她与生俱来的倨傲,看起来就像是个女王在巡游。

隋尘必须说,她身上那条棕色绑带式的短裙,在之前他觉得丑毙了,刚出土的木乃伊就是这样子。可是在盛诞的诠释下,裸露在外的缎带两头变得格外飘逸,让人下意识地联想到返璞归真。

看着盛诞流畅转身,他眼中流泻出激赏光芒。

他甚至夸张地萌生出一个念头——她是天生属于秀场的。来来回回,隋尘情不自禁地不断重播着盛诞出现的那几分钟。

他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从惊艳到欣赏最后竟然沉淀成了……骄傲?

这种感觉让他心头一惊,就算是从前亲手把杜言言扶上了主编的位置,他也只不过觉得很有成就感。

无预警响起的门铃声,扰乱了他继续欣赏的心情。

隋尘抽回神,像触电般地立刻关掉了视频,深吸口气,掩饰掉那抹蠢蠢欲动的莫名情绪后,他才起身。还没等他把房门开直,一团黑影迎面袭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指尖触碰到纤细软腰,随即一抹熟悉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将他的呼吸填塞得满满的,香水的主人很快也将他的怀抱填满,玉臂轻抬,圈住了他的脖颈。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几乎不需要去看,凭着那股气味和触觉,就能猜到怀里的人是谁。

“给你惊喜呀。怎样,有没有想我?这里的酒店服务生真难沟通。完全听不懂的英语耶,我说了很久,最后还拜托了在东京的朋友,他们才总算肯说出你住在哪间房……”杜言言将上身微微往后仰,下身却紧贴着他,每一个话音都附有精心雕琢的撒娇气息。

隋尘眸色一沉,染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色彩,“回去。”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浇灭了杜言言所有的热情,唇边的笑意也随之冻结。她垂落眼帘,将他抱得更紧,“隋尘,我不能没有你。”话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定。

“我很累,没有心情谈这些。”他的眉宇间有浓浓的疲态,丝毫都不想再想那些会让自己更心烦的事。

“我可以不打扰你,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他不发一言,想要掰开她缠绕在脖颈间的手。

杜言言却没能让他如愿。她一改从前的女王姿态,眸间蒙着层淡淡的雾气,连话音里充斥着哽咽,“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我……我之所以会跟盛诞说那些话,只是太爱你了,怕她会把你抢走。隋尘,我也是人,会吃醋会嫉妒会歇斯底里,会……会做一些蠢事,想要引起你的在乎。

"是吗?"他口吻依旧微凉,可想要推开她的动作却没有再继续.

"自从盛诞出现之后,你有多长就没主动找过我了?如果不是我三天两头和那些人闹出绯闻,你会在意吗?"

"用那种方式让我在意,很蠢."她只会让他更心灰意冷.

"我也知道很蠢,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啊.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蠢事了,我会更你哥分手,一心一意地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求你了……"

求他.跟他哥分手.

杜言言知道这是隋尘的软肋,他见不得她的眼泪,也见不得她的卑微.

就如她所愿,在听到这段话后,隋尘瞳孔间的那层寒意顷刻褪去.

他没有说话,微垂首,目不转睛地锁视着面前那张甜蜜笑颜,手臂不自觉地滑落到了她的腰间,继而收紧.

炙热的温度,真实的触感……足以证明不是幻觉.那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真实的吧?

他抿着嘴唇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那张性感朱唇不断张合,半晌后,他侧过身,蛮横地将她抵扣在墙上,单手撑在她的耳边,头微偏,娴熟的捕捉到她的唇.省略了挑逗前奏,他长驱直入勾缠住她的舌尖.

"嗯……"黏腻的浅吟从她的鼻息间溢出.

和从前如出一辙的激情却没能再次撩拨起他的欲望,他不着痕迹地微拧眉心,逼着自己不去深究这种不对劲是为什么.

他随手关上房门,刻意把这个吻加深,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投入.

她配合地踮起脚尖,紧搂住他的脖子,仰起头,迎合他的掠夺.

以为他的蛮横是有一次地为她失控,杜言言不禁娇笑,附上一道添加剂,"隋尘,我很爱你,真的很爱……"

闻言,隋尘抛开所有挣扎,合上眼帘掩住盛满复杂的黑瞳,炽热之间窜滑进她的衬衫里,一寸寸地抚过她如凝脂般的背脊,停留在她的胸前.

干柴烈火的碰撞后,无例外该是激情四溢的时候.可是事情的后续发展却超出杜言言的掌控了.

"我有些累,想先睡会儿."他蓦地停下所有动作,松开她,烦躁地别过头,伴着喘息喃语.

连隋尘自己都没料到会给出这种反应,从前他总是经不起她的任何撩拨.

他揉了揉刺痛的眉心,不断地安慰自己,也许真的是因为太累了,才会对她燃烧不出任何男性本能.

X.0.X.0.021

盛诞如愿以偿正式签约IN了,可是她的心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雀跃.

一切找不到人分享的喜悦都参杂着些许滋味.

打电话给陆依丝,只换来一句"恭喜,晚点儿跟你说啊,我忙疯了";打电话给隋尘,自动转接到留言信箱;打电话给戚玄,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她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靠着墙壁朝着公司电梯方向挪动.

T_T悲哀,真是悲哀,想撒钱吃顿庆功宴都凑不齐人数.

"啊!不如找三水哥他们吧!"灵光乍现,突然在她脑中迸出的那一伙人,让盛诞的心情一扫阴霾.

她刚掏出手机,还没翻找出谢三水的电话,身后楼梯间传来的交谈声让她停住了动作.

64楼

"为什么当初不把真相告诉我?!你以为替人背黑锅很英勇吗?你几乎把自己的事业全赔上了,要不是锦哥网开一面你就彻底毁了,结果呢?现在还不是纸包不住火,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颇有气势的吼声让盛诞觉得有几分耳熟,很快,她就认出了那道声音,是尚晶晶.

楼梯间沉默了片刻后,紧随着响起的是森哥的话音,"他们是我的艺人,我有责任护着他们."

"那你现在倒是护呀!早就警告过你们,那个女人不是好惹的,一个个全都像瞎了似的,看着人家长相清纯就扑上去,活该!"

"……喂,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跟她有什么吧?"

"谁知到你."尚晶晶斥了句,便打开楼梯间的门,边回头没好气嚷道:"现在没时间跟你算账,我先去找锦哥想想办法,你继续找戚玄……"

话说到一半,尚晶晶突然戛然而止,怔忡地看着代理在电梯旁的盛诞.

她身后的电梯门敞开了许久,已经又一次关上,她还是处在进退两难的尴尬间.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不觉得偷听别人的讲话很不道德吗?"

"我……"面对尚晶晶的责问,盛诞挤不出反驳.

事实上,自从上次那场秀之后,虽然晶晶姐仍旧不怎么爱搭理她,但也没有再刻意刁难过了.所以当这样恶言相向又一次袭来时,盛诞显得很无措.

"签完约了吗?"相较于尚晶晶的激动,任森很快就恢复平静,微笑着开口询问,打了个圆场.

"嗯."盛诞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思忖着他们方才的谈话,既然都已经被认定偷听了,哪也没什么好遮掩了,"森哥,戚玄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