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就一无所有,只有一身傻气!背着那种莫名其妙的指责那么久,陪他演戏、陪他护短,甚至把自己赔进去!

时至今日,才有人来告诉她,原来一切不过是那两个人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她总是习惯性地把所有过错归咎在杜言言身上,却忘了隋尘是最大的帮凶。

他为了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不惜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任由媒体和他的粉丝口诛笔伐。

而她,竟然还相信他是喜欢她的,只是开不了口。

“……如果我想先走,相信总经理也不会有意见吧?这个代言我可能无法胜任,告辞了!”盛诞深吸了一口气,维持住最后的礼数,鞠躬致歉离开。

她不想在一个看轻自己的陌生人面前崩溃大哭。

那些误会她也没有心力去解释,这样或许也好,被人误以为是贪名求利,看起来就比较不像一个傻子了。

目送着她渐渐消失的身影,成律抽回目光,嘴角浮出一丝寓意不明的淡笑。

就在他转身想走时,突然听到厕所隔间门打开的声音,他微愕,侧眸看去。

撞入他眼帘的是一道穿着黑色晚礼服的修长身影,女人愣了些会,走出隔间,懒懒地斜靠在门板上,挑了挑眉,仿佛是在为了自己无意中偷听到的某些八卦而得意。

“啐……”他嗤笑了声,一改方才的冷漠,抬手撑着墙,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对方发难。

距离节目直播还有两个多小时,戚玄懒散地窝在自己专属休息室的沙发上,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可乐吸管,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正在播放着新出炉的娱乐新闻。

——之前有网友在微博上爆料说,看见你和盛诞在香港举止亲昵地逛街,请问你们是不是正在交往?

——我的确有在香港砬巧遇到盛诞,可是并没有任何亲昵举止。我们只是朋友,希望大家不要再乱想了,我是没所谓,人家女孩子将来还得嫁人呢。

隋尘和杜言言之间这段格外流畅的问答,让戚玄墨瞳一紧。

他稍稍挪开唇边快被嚼烂的可乐吸管,目光焦点集中在了镜头几乎忽略的盛诞身上,她垂着眸,眉宇间有隐藏不住的失落,神情看起来很游离,仿佛那个场合让她很无地自容,甚至是想要尽快逃离。

想着,戚玄扫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钟,有些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拨通了盛诞的电话。

大约只等待了一秒,电话就被接通了,很明显,她在等一通电话,但显然不是他的。

“妹子妹子,你在哪儿?”不等她开口,他抢先粉饰出慌乱嗓音。

“怎么了?”

诚如戚玄所料,不管她的心情有多糟糕,她关心朋友的个性不会变。

他定了定神,瞥见有工作人员推开休息室的门,便朝着来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续说道:“有没有空?老规矩,江湖救急,快来电视台!”

“……又有嘉宾缺席了?”

“哈,这个好笑了,快开始了,说老婆要生了。我勒个去,老婆临盆还接个屁通告啊!你能不能过呆?直播啊,不是开玩笑的。”

“呃……我这就过来。”

虽然得逞了,演戏还是得演足全套,“一个小时之内能不能赶到?”

“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到了吧。”

“那好,我等你。妹子,师兄这辈子就指着你活了!”

——啪。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掐断电话,摔开手机,看向门边目瞪口呆的制作人,询问道:“有事吗?”

“没、没有。就是来跟你说下,嘉宾差不多全到了,你要不要再去确认下流程……”

“喏,说严肃的,我们合作那么多年了,我一直把你当爸爸那样地敬重着,想必你也一直把我当儿子那样地疼爱着。按理说,像我们这么深刻的父子交情我不应该为难你,但是很多事情吧它又通常是不按常理来的……”

“行了,是不是想让我临时退个通告,让盛诞上?”制片人不耐地打断了他耍花腔。

戚玄毫不避讳地用力点头,眼含期盼。

“如果是那丫头的话,临时加个嘉宾就好了。”说完后,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戚玄的肩,“唉,原来你口中那位今天要荣升爸爸的人是我啊。你小子真出息啊,为了个女人到处认爹都甘愿,小心把你爸给气活了。”

“......”

拜托,是像爸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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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诞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守时。

说好最好二十分钟,戚玄算了算时间,还真是分秒不差,二十分钟后,她风尘仆仆地站在了他的专属休息室门口。

他缩回跷着的腿,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靠在膝盖上,皱眉打量着她。

精致的西瓜红绸缎短裙,抹胸款式,胸口夸张的大蝴蝶结把她点缀得分外甜美,配上可爱的丸子头齐刘海,整个感觉就像是入口即化的棉花糖,软软的。

嗯,这的确和刚才新闻画面里的她没差。

可是……“你把脚抬起来给我看看。”

“啊?怎么了?”盛诞大口喘着气,虽然一脸茫然,还是听话地抬起光秃秃的脚丫子。

“你的脚底板为什么那么脏?鞋呢?”对,这就是问题所在,她需要用那么甜美的上半身来搭配如此狼狈下半身吗?这种视觉j中击感也太微妙了。

“在这里啊。我不习惯穿高跟鞋啦,跑不快。”她随意地扬起手中的塑胶袋,大咧咧地在戚玄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眼见凌乱的桌上有杯没拆封的奶茶,她指了指自己,见戚玄点头后,才动手用吸管戳开,猛吸了口解渴,“还说呢,要不是怕耽误你的直播,我犯得着街头狂奔吗?今晚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了,我整整跑了一条街才抢到车。”

“你……”

“说起来你还真是很没良心呢,整个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也不见你打电话问候我一下,我想打电话找你闲聊,你又不接。很超过耶,是不是只有被嘉宾爽约的时候,你才想得到我啊。唉,我说我是不是长了特像个备胎,导致你们觉得不把我当做代替品就对不起我爹娘?”

戚玄几乎没有说话的机会,自从她坐下后,就自顾自地说开了。

那副滔滔不绝的模样,让他好笑地歪过头,趁着她喝奶茶的间隙,他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了,“妹子,你是不是有心事?”

“……哪有,我心情很好啊,整就一个春光明媚。”

“你每次有心事的时候话就特别多。”

闻言,她尴尬地咬住吸管,刻意让自己话变少,“真没有啦。”

“除了话多之外,你还会不停咬吸管。”

盛诞猛地把奶茶从嘴边移开,心虚地挠了挠鼻尖。

“还会抓鼻尖。”

“喂,够了哦,要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啊。”她认输了,如果有一个比她自己更了解她的朋友,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是喜是忧。

“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下。”

“啐。”不知道是她笑点太低的缘故,还是因为戚玄的缘故。分明很老梗的话,还是让盛诞失笑出声,“真的没事啦。”

笑归笑,她还是不太愿意在任何人面前抱怨隋尘,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甜也好苦也好,都是咎由自取的。

“那好,我有事。”既然她不肯主动招供,他只能牺牲自己了,“我说你家隋尘会不会太过分了点?为了跟我抢你的档期,连家族力量都动用上了。现在是怎样?富二代鄙视穷二代是不是?你警告他别太过分哦,不然我会派我爸找他理论,我爸在下面混得很别开生面呢。”

这话,分毫不差地戳中了盛诞的痛处,她脸色一僵,恍惚地啃咬了些会吸管,才讷讷地低语,“戚玄,你说我要是现在推掉那个代言,来演电视剧,会不会晚了?”

很好,鱼儿上钩了。他不动声色地支着头,回道:“如果你是想要跟我合作,那不管多晚,我都等你;可是如果你只是想要躲隋尘…··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做你的帮凶。万一你们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倒成罪人了。”

“不是啦,我干吗要躲隋尘,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我只是觉得……觉得自己不太适合那个广告。”

“是吗?”戚玄挑了挑眉梢,有些明白盛诞为什么会选择隋尘了,这两个人太像,就连嘴硬的样子都如出一辙,“说说看是什么剧情,我帮你找感觉。”

“跟剧情无关。”

“那就是跟对手有关?说到底,还是因为隋尘。”

“都跟你说了不是啦……”

“把手给我。”他无奈地打断了她的反驳。

“做什么?”盛诞茫然地眨了眨眼。

戚玄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煞有介事地咳了声,“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会读心术?让我看看到底是为什么哦。”说着,他挪了挪身体,端正坐姿,在盛诞笑着想要抽回手时,冷不丁地开口,“其实感情根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只要彼此过得开心就可以了,在那些闲杂人等眼中究竟是朋友还是恋人,根本不重要。有时候,选择不说,反而是为了保护对方。”

“......”

0o0他真的会读心术?

“如果他不是隋尘,你不是盛诞,也许你们可以谈一场很普通恋爱。可惜,你们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难道想要每一次约会,都成为隔天报纸上的新闻吗?”

“我了解他的个性,也知道想要他大大方方在媒体面前承认,那根本不可能。可是……可是他就不能私下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吗?我不要暧昧、不要模棱两可,把朋友变成女朋友,是有多难?”

终于,盛诞还是松口了。

虽然明知道这些事不该跟戚玄哭诉,可她实在找不到第二个清楚所有事又能够让她放心倾吐的对象了。

“这些话你对他说过吗?”听她用尽量平淡的口吻叙述着心事,戚玄觉得心阵阵地发酸。

这种心疼感他太熟悉了,熟悉得让他觉得害怕,简直就和当年曾欣抱着他痛哭时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盛诞很坚强,她不会用眼泪去控诉这些。

直到那头的盛诞摇头,他翻了翻白眼,低咒,“真见鬼了,两个爱情白痴碰一块儿了。”

喂喂,安慰人不是这样的吧。

“妹子啊,我们家隋尘其实很清白的,我认识他至今,他就只爱过杜言言这一个女人。说白了吧,这家伙根本就不懂女人心思,你要是不说,这辈子都别指望他能自己看懂。”想起了隋尘在飞机上的那番话,他又忍不住补充说明,“哦,他或许还觉得自己很跩,跟你相当心有灵犀。哈,笑死人了,他到底在自信什么啊。”

“......”

在背后这样嘲笑朋友不好吧!

还想说些什么,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戚玄下意识地以为是制片人来催了,头也不回地敷衍了句,“好了好了,我们马上来……”

话说到一半,当他抬眸捕捉到盛诞有些不对劲的脸色后,才转头看去。

门边的人,让他愣了愣,自然也让盛诞颇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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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三双眼,相顾无言了许久。

门边的女人有着一张弧度精致的瓜子脸,很纯很古典的美,笑起来嫣然婉约,又有股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

盛诞下意识地联想到了青花瓷,是那种可以静静低调着孤芳自赏,也可以惊艳四座。

相较之下,就连杜言言都会黯然失色的。

能有这种杀伤力的女人,只有当年红极一时的“宅男女神”曾欣了。

见没人说话,曾欣主动笑着暖场,“呃……我刚好有节目要录,听说你在休息室,就想过来跟你聊几句。没想到你有朋友在,那我就不打扰了。”

戚玄干愣着眨眼,忘了反应。

见状,盛诞猛地推搡了他一下。

被震回了神后,他才微笑着点了点头,“哦,改天电话联系。”

“好。”曾欣应了声,就在快要关上门的瞬间,她又蓦地推开。这次,她的目光紧锁住盛诞,打量了些会,有些激动地问道,“咦,你是盛诞吗?”

“是啊,有事?”

闻言,戚玄狐疑地拧起眉头。

盛诞和曾欣是第一次见面吧?在他印象中,盛诞从来不会用这么不客气地口吻对待一个陌生人。严格来说,就算是对待像杜言言那样的仇人,她都显得礼数得宜。

那头的曾欣也因为这种没由来不友善愣了片刻,随即,她又恢复如常,笑靥如花,“你最近很红昵,我常在电视上看到你。还看过你走的秀哦,很出色。”

“谢谢。”

她嘴里虽然道着谢,可那种不想深入交谈的疏离却毫不掩饰。

即使觉得奇怪,戚玄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见曾欣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便好心地帮忙打了个圆场,“我家妹子第一次被别人夸,不懂该怎么回应。”

“耶?第一次被夸?怎么可能,她走秀的气场那么出色,将来一定会很红呢。哦,对了……”话说到一半,她忽然低叫了声,从包里掏出了一本杂志,递给盛诞,“这个给你,上面有你的隋尘哦,今天刚出的,你应该还没买吧。”

盛诞僵硬地接过,瞥见杂志上偌大的“男色”二字时,脸色更是不怎么好看。

“那你们慢慢聊,真的不打扰了。”她挥了挥手,转身带上门。

直到确定她走远,戚玄才拉回视线,端详起很不对劲的盛诞,“喂,你对她有偏见哦?”

“啐,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认识她,怎么会有偏见。”

“就是这样才奇怪啊,你又不是认识她,为什么一副不想多聊的样子?”

“我对谁都这样啊……”就连盛诞自己都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力,她的确对曾欣有偏见没错,是因为之前想办法替戚玄压下亲密照的时候,听到过一个说法,说是提供那些照片的正是曾欣本人,原因是为她自己的复出找话题预热。

当时盛诞觉得绝对不可能,没有女人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可是现在,曾欣似乎真的复出了,那那个说法也就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少拿这种话搪塞我。”戚玄显然没有让她那么容易就蒙混过关。

“哎哟,你不是很懂女人心思嘛,难道没听说过哦?通常女人见到比自己漂亮又优秀的同性,都会不爽啊。”思来想去,盛诞还是决定把这个传言藏了,如非到了纸包不住火的时候,她永远都不打算说,有些事,还是留个美好一点的念想比较好。

“真没劲,我还以为你只是不爽我身边有其他女人出现,想要独占我呢。”戚玄没有继续刨根究底。

盛诞说得是很有道理没错,同性相斥,千年不变的法则嘛。然而,这条法则在她身上不成立。她的家教一向好得让人咋舌,对待那些漂亮又优秀的师姐,她只会双眼冒着星星嘴里流着口水极尽所有溢美之词。

没由来的妒忌心,在她身上几乎不曾出现过。

“想太多。”盛诞不留情面地驳了他的想法,细细咀嚼起他的那番话,又觉得

不太对劲,“等一下,你该不会是和曾欣在交往吧?”

“你觉得我像是为了朋友不理女朋友的人吗?”

盛诞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我们很单纯,只是之前在香港见过一面,听她说起过想要复出,我就随口说了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找我。”

“那么简单?”

“你会不会管太多?”面对她的质疑,戚玄不禁失笑,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对曾欣念念不忘?

如果是从前,或者连他自己也会这么觉得。

可是在香港的那次巧遇,让他明白,很多事已经变了质,比如他对曾欣的感觉,又比如曾欣这个人。

“我只是关心朋友啦。喏,人就要往前看,不要沉湎于过去的遗憾。你要知道哦,很多时候我们在原地等的那个人,也许早就不是原来的她了。”

戚玄很费力地去理解她的这句话,等理解透了之后,又完全没办法相信这竟然会是个爱情白痴说出来的话。

是什么让她有这种感悟的?这显然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必须清楚表明自己的立场,“你未免把男人想得太专情了,有多少人会一直沉湎过去。放心,我不会和她怎样,我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假的?”竟然会挖出意料之外的八卦,盛诞激动了。

“真的,虽然那个女孩只把我当朋友,可是我想再等等看。”

“看不出啊,你居然那么有毅力。”她有种对戚玄刮目相看的感觉,“好,我决定了,我们一起等。据说朋友之间可以相互感染运气,说不定等我真正搞定隋尘的那天,你的春天也来了。”

“呵呵,我和你之间总有一个人能等到……”

也只有一个人能等到。

“干吗说得那么肯定哦。你最多只是会读心术而已,又不会算命。”盛诞随口咕哝着,漫不经心地翻开了刚才曾欣留给她的杂志。

她没有太刻意地想去看什么,只是很随手的一个动作。

偏偏,隋尘的那篇专访实在太夺人眼球,想要不去看都很难。

帅气到让人血脉贲张的照片,让盛诞不知不觉地打量起了旁边配着的报道。

可是看着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怎么了?”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戚玄关心地凑上前探究。

“……你有听说过隋尘打算自创品牌开公司的事吗?”良久,她沉沉的话音骤然响起。

他蹙眉回想了片刻,摇头否认,“没听他提过啊。”

“报道上说,他已经筹备了很久,近期就要推出了。”

“这么说起来,很早之前倒的确有听他讲过想要和谢淼、屈默他们合作自己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