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然觉得沈祭梵也太那个了吧,她压根儿就没往那种事情上去想。她觉得纯洁的友情上要给抹上这种污水,是令人很不堪的。安以然忽然有些恼怒,觉得这些人是吃饱撑的,干嘛没事喜欢嚼别人的事啊。

沈祭梵良久才落下第二掌,同样是在她完全没有意识的时候,安以然当下痛得吸了口气,脸色都烂了。沈祭梵手重,就算特意减了几分力道,那也很痛。

安以然手往后缩了下,沈祭梵拖住她的手,再度摊开,安以然连忙出声:

“你说了只打两下的。”

“嗯,就两下。”沈祭梵拉着她的手,亲了下,把人往怀里拖,抱着她轻轻的晃着,低声问:“痛不痛?”

“痛,痛死了!”安以然赶紧控诉,他明明就舍不得打她,可他还是要打,安以然对沈祭梵都死心了,怎么能有这么狠心的男人呢?别人家的男人不都是拿老婆当宝的吗?谁家老婆像她似地,整天都会提心吊胆的怕挨打呀。

“沈祭梵,我觉得我好可怜,你总打我。”安以然抱着沈祭梵的脖子低低的说,沈祭梵附唇在她脸上亲了下,刚才那篇总算翻了过去,出声道:

“你要听话,我会舍得打你?我疼你呀。”

这话他说了不下十遍,可安以然是一点没觉得他怎么疼她了。

早上沈祭梵问了厨房的负责安以然食物的主厨,问安以然最近的饮食偏好,主厨说少夫人最近口味似乎重了些,前段时间的口味她最近却说没什么味。

沈祭梵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让主厨照着原本清淡的来,主厨恭敬的应着。沈祭梵从厨房走出来,安以然刚好进餐厅。

“衣服挂好了?”沈祭梵朝安以然伸手,安以然点头,没挂好她能下来嘛?

安以然在屋里到处找称,明明才搬回来一个,可转眼就不见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弄得她自己神经兮兮的,怀疑自己根本就没有拿回来。

沈祭梵早餐后在楼下陪夫人坐了会儿,上来,没看到人,喊了声:“乖宝?”

“在!”安以然的声音从储藏室飘出来。

沈祭梵走过去,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微微拧了下眉,问:“乖宝,找什么?”

“称啊,我记得拿了好几个回来了,可一个都不在了。”安以然声音从里面飘出来。沈祭梵在她话落时候反问了句:“你什么时候拿了称回来?”

安以然的头探了出来,狐疑了句:“没有吗?拿了的呀。”

沈祭梵对她招手,安以然从里面走出来,仰头望着沈祭梵,表情很严肃。

问:“是不是你给我藏起来了?还是你给扔了?”

“我没看到有称,回头问问楼下的人,他们有没有错收了。”沈祭梵认真的回应。

安以然虚合着眼睛,显然不信他。沈祭梵把人拉出来,关上门,“找称干什么?”

“称重啊,沈祭梵,你给我买个称回来吧。”安以然抓着沈祭梵的衣服说。

“嗯,这事跟魏峥说。”沈祭梵直接撇开。

安以然一听他答应了立马高兴,赶紧松开他,给魏峥打电话,沈祭梵在她身边站着,伸手从她腰上抱了去,安以然跟魏峥说了后挂断电话,回头看他。沈祭梵下颚抵在她肩膀上,享受着她给他的暖意。

“最近经常出门,在外面都吃了些什么?厨房的人说你最近胃口不好,嗯?”沈祭梵低低的出声,吃了外面的东西,回来吃家里的当然会觉得味道淡。

“没有没有乱吃东西,我就在街上走了走,也没有经常出门呀,你问舒默嘛,我记得你的话,出去走了走就回来了的。”安以然赶紧摇头否认,心想着沈祭梵这个老狐狸肯定是在套她的话呢,她怎么可能傻啦吧唧的承认了?

“没有最好,外面的东西都不卫生,你要吃出什么毛病了我就把舒默扔去喂蛇。”

沈祭梵这话冷飕飕的飘进了安以然耳朵里,安以然猛地睁大眼睛望着沈祭梵,眼里有惧意。无疑是想起约克医生诊所下面的怪物了,以前霍弋总会拿这话来唬她,她怕那是怕舒默的蛇,但绝对不相信舒默敢把她扔去喂蛇。但亲眼见到过那怪物后,安以然什么都信了,把人往那里面一扔,下一刻一准进了蛇腹。

安以然舔了下唇,摇头,转身趴在沈祭梵怀里,低低的说:“沈祭梵,你不会那么坏吧,其实也没吃什么的。舒默也怕我吃坏了,从来都不让我吃外面的东西,是我偷着吃的,但他发现后就抢着扔了。我真的没吃,没吃多少。”

这是真话,她手上没钱,想吃什么玩什么要什么还得舒默掏钱呢。玩的要的舒默半句话都不会说,直接给买了,但是吃的,没门。多少次都是她自己藏着躲着吃了东西,舒默找来的时候只能给钱,但一次两次后舒默就不上当了,她通常前一口咬下去,第二口舒默人就跟幽灵似的飘了过来,她是真没吃到多少。

沈祭梵捏捏安以然的脸,这小东西,倒是开始帮舒默说话了。他记得小东西曾经是很反感舒默的,看来得给她换个女人跟着了。

“舒默胆子倒是不小。”沈祭梵幽幽的出口。

安以然连忙点头,说起舒默,她可有话说了:“舒默何止胆子大碍,他就是个变态,沈祭梵,你知道舒默他吃什么吗?他吃生肉,他自己养的蛇,他杀了就把蛇胆吞了,我亲自看到他吞过一颗…”安以然想起那场景一张脸皱得苦瓜似地,说不出的厌恶,顿了下又想起别的事,抓着沈祭梵袖口说:

“还有还有,那个双胞胎也很吓人,她们吃死婴啊,天啦,我真是没办法想象你们的世界,噢--太疯狂了!”

安以然不停的翻着眼皮子,沈祭梵面上笑了下,“你又看到了?”

“没有,我听到的,那个双胞胎的话,我能听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听懂。她们说话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的。沈祭梵,她们会不会吃活人啊,我每次看到她们我脊梁骨都凉了,阴森森的,特别恐怖。”安以然头皮发麻,这事儿就不能想,一想就有点控制不住往深里想,到时候又把自己吓得个半死。

那天被关到书房,沈祭梵说门是开的,可那门明明就被锁了,要是开的,她能傻到把自己关书房关一天嘛?现在想想,这事就不是偶然,肯定有人故意整她的。

从那天之后吉拉,雅拉就不见了,换成了莎尔姐妹。安以然很怀疑是沈祭梵把吉拉和雅拉撵走了,但他却什么都说。

沈祭梵拍拍她胖乎乎的脸,“你呀,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这不是自己吓自己?”

“思维是自己控制不住的,我说不想就可以不想的吗?”安以然咕哝出声。

“歪理倒是一堆。”沈祭梵撒气的揉着她的脸,安以然晃了下头,挡开他的手,老捏她的脸,她的脸现在都被他捏变形了。

沈祭梵在家里陪了安以然一上午,蛋白粉给她喝了后才出门。沈祭梵一出门,安以然就往后面跑。

舒默那边穿得特别整齐,安以然乐呵呵的凑上,一般舒默这么穿的时候,都是光明正大的出门。安以然赶紧又跑回去换了身衣服,上车出去了。

舒默开着车从公爵府出去,魏峥开着车在另一边,爷刚交代了顾问一些事情,结果就趟的这点时间后,那两人就从出门了。

魏峥忍不住出声道:“爷,安小姐出门了,要打招呼吗?”

沈祭梵当然看到车子出去了,侧目扫了眼前面的车,顿了下道:“不用。”

这要上前去打个招呼不吓她一大跳才怪,既然允许她出门,那就让她高兴,反正这段时间她就算玩得再疯也知道收敛,最多三四个小时就回来,不出岔子就好。而且舒默带她去的那些地方,他无疑是没时间领着她一一走遍的。让她多了解些马德里的风土人情也好,兴许,过段时间她就愿意留在这边呢。

魏峥停顿几秒,找着合适的表达再道:

“但舒默带安小姐去的地方都不再马德里境内,我担心…”

“担心就多派些人跟着。”沈祭梵语气淡淡的,并没有阻止。

魏峥倒是诧异了些,爷是为什么把他从安姑娘身边调开,他再清楚不过,但爷防着他,难道就不怕舒默…还是舒默在安姑娘耳边撺掇什么,安姑娘说服了爷?

“是,我即刻办。”魏峥心思百转,面上恭敬的应话道。

“走另一边。”沈祭梵出声,走这条路,几分钟就能追上小东西,她要这时候看到他,无疑会战战兢兢胡思乱想一通,指不定心里还得百转千回想着晚上怎么对他解释的说辞。还是让她高兴点吧,他绕路走。

“是,爷。”魏峥即刻转了方向,这边很绕路,至少多开二十分钟。

舒默说带安以然去见个朋友,安以然头也没抬,玩她的手机,问:“霍弋吗?”

“去就知道了。”舒默不说,安以然也没问,继续玩她的游戏。

到了约克的诊所,约克让安姑娘坐下,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安姑娘,眼里透着浓郁的喜剧色彩,目测安姑娘又圆了一圈啊,爷这是要把白嫩嫩水灵灵的安姑娘当猪养吗?他看也差不多了,这…

啧,怎么说呢,见过曾经的安姑娘,再看她现在,那就是一个词儿,自甘堕落。小模小样儿的哪里不好了,真不知道爷是怎么想的。现在吧,可爱是可爱了,但,是不是有点过了呀?

“小胖妞…”约克低声喊了句,安以然立马抬眼,冷冷的看着约克:

“你瘦,你裤裆里那条蚯蚓最瘦!”

约克被安以然堵了句,愣了下,扭头转向舒默道:“爷要听到你教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小心你的皮!”

舒默抖了抖眉,转向安姑娘问:“胖妞儿,告诉约克医生,谁教的。”

安以然同样瞪了眼舒默,说:“你教的。”

舒默脸色难看,好你个死丫头,这话能随便乱说的?

“姑奶奶,你想要我的命是吧?”舒默凉飕飕的出声,安以然挑挑眉,眼睫毛抖动着。舒默说:“你得说这话这话是霍弋教的,魏峥教的,或者,你婆婆教的,说谁都不能说我,明白吗?”

“哼!”安以然扭头,继续掰她的手机。

“我要是被爷废了,往后谁还敢带你出来?魏峥跟了你那么久,他敢带你出来走吗?”舒默循循善诱继续道。

约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这两人,别看安姑娘笨头笨脑的样儿,她心里清楚着呢。

安以然手机往小包包里一塞,从椅子上跳起来,“碍,舒默,不见朋友嘛,朋友呢?”

约克跟了句:“听他胡扯,到我这来见什么朋友?他是来看他的宠物的。”

“哦?”安以然圆溜溜的眼珠子一溜转,转向约克。

约克多看了两眼,觉得安姑娘这模样也确实挺可爱,道:“爷说要把舒默养了一二十年的小美给顿了吃肉,这不,变态担心了,跑过来看情况。”

“沈祭梵才不会那么无聊,他又不怎么吃肉的。”安以然立马维护自己男人,这些人怎么这样,背着人就说他人的坏话。

约克望了眼天花板,合计着小姑奶奶可千万别把他刚才那话转述给爷听啊,诬赖爷,这事可大可小,他扛不住啊。

“是是,爷心地善良,爱护小动物,当然不会这么说,这话是魏峥说的。”约克立马改口。

“哦…”安以然想了下,“魏峥也不会这样吧。”

“那可不一定,舒变态养的那东西是魏老大最讨厌的,魏老大早就想剥它的皮炖它的肉喝它的血了。”

“毒死他!”舒默凉飕飕的接了句。

魏峥确实很早就想解决他家小美,就为这事,舒默跟魏老大起了无数次争执。爷也给了话,让处决小美,要是一不小心跑出去,不会伤到民众也会吓到民众。

可舒默坚持保住他家小美,小美那就跟他家亲儿子似地,怎么可能说给灭了就灭了?那是他儿子!十多年的感情。

“呵呵…”安以然笑出声,往舒默跟前凑,笑眯眯的说:“是不是狐狸呀,还是别的特别名贵的小动物呀,给我看看呗。”

203,我要沈祭梵,等主人到来

舒默眉毛一上一下抖了两下,挑着目光看向安姑娘,眼里神色不明。

安以然眉眼都笑弯了,脑袋凑上去,说:“碍,你带我来这不就是看你的宠物嘛。”

舒默撑开眉,点头,“走吧,带你去认识认识我干儿子。”

安以然回头冲约克挤眉弄眼,约克抬手擦了下鼻子,合计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上次给吓晕了,这回有舒默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吧。约克后面喊了句:

“变态舒,你想干什么都成,但别给我惹麻烦,我不经打,还想多活几年。”

舒默头也没回,抬手给了个成交的手势。约克在后面站了站,也跟了上去。

说实话约克这点上还是挺佩服舒默的,那畜生被他注射了多少变异基因,早已经不是单纯的蟒了,早已经泯灭了心性,可对舒默还是有感情。约克曾经在把在黑市上买回来的黑奴注射变异基因,基本上是剧毒的东西,然后扔进地下水牢,那畜生一卷入腹,那么多的有害元竟然没毒死它,反而越来越彪悍,约克都开始担心,那畜生会不会已经对有害元已经产生了抗体,成了杀不死的妖物了。

沈爷确实发了话,让约克处置那畜生。约克并不是看在舒默的面子上一直没动手,他是在研究新东西,因为他如今注射在小美身上的东西,似乎丝毫不起作用。约克现在就怕那畜生哪天发狂,把他这诊所给掀了,所以一直在催舒默把他家宠物领回去。这样对爷那,他也有个交代。

舒默领着安以然往地下走,安以然走门口就不动了。她来过这里呀,抱着门框不肯下去。舒默回头挑着眉看她,安以然摇头:“下面,有很恐怖的怪物。”

舒默伸手直接把安以然给拽了下去,安以然嗷嗷直叫,“不要,我不要下去,真的有怪物,那么大的嘴,那么长的牙齿,还有那么长带着刺的舌头,会吃人的!”

“怕什么,吃人也先吃我。”舒默拽着人下去了。

约克在后面跟着,约克是不敢往下面台阶走的,所以关上地下水牢的门后把地下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在上面环形道上站着。

安以然吓得面色惨白,心都快飞了出去似地,浑身都绷紧了。别走边尖叫:

“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怕,舒默,我让沈祭梵给你升职好不好?给你涨工资,我不玩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玩了,你放过我吧,以后再也不闹你了…”

安以然也是因为有人在,才敢这么大声的吼,她要一个人下来,鼻子气儿都不敢大出一声,怎么可能这么喊?舒默不是魏峥,听不得这么个嚷嚷法,回头把安姑娘给拽身边,抬手往她脑门儿上就一巴掌,恶狠狠的出声:

“你他么给我安静点!再喊我扔你下去喂蛇!”

安以然立马闭嘴,她就是典型的欺善怕恶,你强她就弱,你弱她立马爬你头上去。

安以然咬着唇,吸了下鼻子,望了眼发火的舒默又看看黑漆漆的下面,安分了。

舒默拖着人往下面走,安以然一百个不愿意千个不愿意,抬眼可怜巴巴的往上面望去,约克双手撑在栏杆上,笑得诡异森森。安以然瞬间头皮发麻,忍不住哆嗦了起来,赶紧给自己催眠,这是在做梦,不是真的。

舒默把人直接拖到了最下面,就两三个台阶就到水面了。安以然浑身都开始抖了起来,舒默回头看了她一眼,无疑是她真的怕。舒默坐在石阶的一边,拍了拍身边,回头对安姑娘说:

“来,坐这,我给你介绍我干儿子,我相信它会喜欢你的。”舒默这话说得挺认真,目光直直看着安以然。

安以然摇头,舒默一松开她的手她赶紧就贴上了墙面,后背紧紧的靠着,绝不往前走一步。哆哆嗦嗦的出声:“我不喜欢它…你的喜好,真特别。”

安以然心里是把舒默祖宗十八代全给问候了一变,简直变态,大变态,竟然养个怪物当宠物,她就是傻啊,竟然以为他真养的是宠物。安以然心里狠狠念着,死变态,等她活着回去后,让会沈祭梵给她报仇的。

舒默脖子上挂了个挺特别的小东西,像一根骨头的造型。安以然很早就发现了,但因为是挂在他脖子上,所以也没好意思去抓下来仔细看。只见舒默把小骨头放嘴里含着,轻轻吹响。这时候安以然才知道,那是个小哨子。

音节高低不同,挺奇怪的旋律和节奏。安以然本就不懂音乐,更听不懂舒默是在吹些什么。但不需要她懂,因为她抬眼时已经到长长一条闪着荧光绿的庞大生物从水底下撑起来了。安以然当即吓得浑身发软,连声尖叫着,想跑,可已经跌倒在地,怎么都爬不起来。

舒默停了哨音,回头阴森森的看了眼安以然,安以然吓得浑身发抖,慌不知所措,连睫毛都颤颤的抖动着。可怜兮兮的缩在墙根,瞪大的眼珠子圆溜溜的望着他。

“安静点。”舒默语气凉飕飕的,安以然立马伸手捂住嘴,脸色白得透明。

蟒身撑起了大半,但很快又沉了下去,下一刻蟒首撑起了起来,变异后的巨大蟒首丑陋不堪,像干树桩一样凹凸不平,不再有光滑的皮肤,身上全是龟裂的鳞甲,一块一块极厚,成黑褐色,全身变异,早已看不出原来的花纹跟颜色。

安以然眼珠子瞬间扩大两倍,“啊啊”的失声尖叫,转身把脸紧紧贴墙上不看,眼泪如水柱便瞬间飙了出来,哭得那个凄惨。这地下水牢本来就空旷,声音稍微一大,传开来撞上四周的石壁反弹回来就会扩大无数倍,声波又被拉长,再一听来,那可就妙了。就跟厉鬼叫嚣似地,听得人耳朵嗡鸣。

巨蟒碰触信子,在空中扫了一圈,仰首“哞--”一声轰鸣,跟天际划拉下来的雷鸣似地,震得人心俱颤。眼珠子并不如上次那般血红,而是碧绿,直直盯着舒默身后的生物看,骇人双目渐渐由湛绿转为赤红。

大抵是不愿意被人陌生生物打扰,因为巨蟒这段时间过得并不舒坦,它需要休养,身体处在极度难受当中。每次被注射过多药物之后,它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化解,但这过程并不那么如人类想的那样轻松,它内心在被毒物侵蚀,这是一场战争,没有不死不灭的生物,即便这么庞大的物种也一样。

舒默回头看向吓得浑身哆嗦的小胖妞儿,出声道:“姑奶奶,你安静点吧。”

舒默回头,对巨蟒招招手,巨蟒在水底晃动,巨大的蟒首靠近了,铁牢,但不敢再靠近铁柱。舒默抬眼望上面,脸色有些发怒,大声道:“约克,把电关了。”

一群混蛋,竟然通了电,怪不得他这次看他这宝贝胆小了不少。好在水面上方加了绝缘体,要是整个水面通电,他这宝贝不早被烧焦了?

“小美,过来,没电了。”舒默低低出声,手贴在铁柱上给示范。

小美,就是那庞然巨物,再度轰了一声响鼻,迅速贴近钢铁网子上。凌厉的气势弱了下去,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舒默带了手套,在小美头顶上摸着,心里在骂着约克那个王八蛋,把他家美人弄得这么丑,唉声叹气的出声:

“那王八蛋把你弄成这样,毁了容,以后怎么娶老婆啊?唉,真焦心。”

“等我把车子弄好,就带你回家。”舒默低低的说。

小美呼了几声,发出细而绵长的声音,像是在撒娇,晃首点头。不是同类,没有同类的语言当然听不懂舒默的人话,可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生物,说心有灵犀也不为过,所以小美无疑是懂了舒默的话。

动物是有感情的,再野性难驯的畜生猛兽都有感情。再者,蛇蟒本就不是凶猛的兽类,性情温凉,是比较容易驯服的一类生物,至少,比人类好驯服多了。

舒默拍了下小美凹凸不平的头顶,道:“别介,别用这张脸跟我卖萌,也不瞅瞅自己变成了啥样。”

小美挺伤心,鼻腔闷响了几声。舒默哈哈大笑,抬手指着身后的生物,说:

“宝贝儿,我给你带了个朋友来,你往后可得多巴结巴结,她是咱们俩的贵人。”

安以然一听,捂着耳朵哇哇大叫,她才不要跟这东西当朋友,她又不是嫌命太长。

舒默回头笑着看了眼安以然,小美双目变得黑沉黑沉的,闪着绿幽幽的寒光,蹭了下铁柱,想亲近主人。舒默回头拍拍小美,道:

“小美,看来小胖妞儿对你有很大的误解呀。来来,跟我保证,绝不会把她吞了。”

安以然吓得浑身一个颤抖,匍匐在地上往上爬,脸色憋得通红,眼泪就跟泉涌似地,嗷嚎的哭声全噎在嗓子低下,她不敢放声大哭啊,但是吓得没办法了。不停的哽咽抽泣,浑身一抖一抖的,眼睛紧紧闭着,爬上去一阶又睁开眼看看有没有靠边了。就恨自己,怎么不晕过去,整个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

舒默起身走上去,安以然闭着眼往上爬,浑身已经吓软了。双手在台阶上摸摸,却摸到了舒默的脚,当即又吓得惊声尖叫。

安以然睁开眼,坐起身来,后背已经紧紧贴在墙面上,扬起紫涨得通红的脸,面上一片泪水汪汪,双手手背盖着嘴,不停的抽噎。眼眶里滚出来的泪水就跟水龙头开闸后一样,顺着手心流下来,整个身体都在跟着抽。

舒默叹气,真有这么可怕?他们家小美明明很温顺的嘛,就是样子丑的点。

蹲下身,靠近安以然,伸手拉开堵在她嘴上的手,低声道:“你可以哭出声。”

下一刻安以然“哇”地一声飙出来,一声一声从喉咙上方滚出,半声哭嚎半声成了嘶哑的气息被卡在了喉咙下面。另一只手背胡乱的擦着眼泪,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要不要,我怕…我要回家,我要沈祭梵,沈祭梵,我要沈祭梵…”

舒默脸色黑下去,这当下是真意识到事情闹大发了。舒默回头看了眼无辜的小美,怎么办?小美出去,还得靠这小姑奶奶呢,她要不帮小美,小美无疑是活不长了。

舒默一咬牙,伸手一把提起安以然往外面走,安以然腾空,朝舒默不停的拳打脚踢,“不要不要,我不要过去,放开我,舒变态,舒混蛋,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约克医生救救我,我不想死,舒变态我要杀了你,我要让沈祭梵杀了你…”

舒默吹了声口哨,小美立马从水底下撑起两米高来,巨大的蟒首在空中晃动,蟒口大张,骇人如水草一般的信子在空中长长短短的挥动着。

“嘶嘶…”如电波摩擦的声音直直的扎入耳中,极其阴骇恐怖。

安以然瞳孔扩张到了一个极致,想闭眼,可眼睛开关失效,不动了,巨大的蛇蟒强迫性的塞满她整个视野,呼吸都停滞了。不停挥动的拳脚也停止了,身体就跟被点穴一样,只剩下不由身心控制的颤栗。

舒默抱着颤抖如筛糠似地小胖妞儿,对小美勾勾手,小美温顺的靠近钢铁柱,巨大的蟒首想挤出来,却用了全力依然卡在里面。舒默道:

“小美,看清楚了,这张脸,再圆个几分或者再瘦个几分,都要认得。”

小美晃着头,挺委屈,它很少吃活物的好吧,吞进肚里的人类都是他们同类给扔下来的,那不是它愿意的。

舒默摸了下小美头顶,“知道你善良,别人可不这么认为。你看,这祖宗不就怕了你了?你最近越来越不老实了,我保不住你,想要活命,你得讨好她。”

小美吐着赤红色的信子,安以然猛地往舒默怀里钻,紧紧贴着,浑身抖得都痉挛了。舒默又坐下去,安以然往后面怕,舒默把人给拽了回来,往怀里拖,箍得紧紧的。声音冷飕飕的:“安姑娘,你看看它,多看一眼就没那么可怕。”

安以然封闭六识,不停的摇头,眼睛闭得死紧。舒默摘了手套,掌着安以然的头硬搬过去面对小美,凉悠悠的声音她耳朵后面轻轻的响起:

“安姑娘,它叫小美,它以前并没有这么丑,个头儿也没这么大,是约克在它身上注射了各种各样的药物,所以变异了。别看它现在这么庞大,以前也苗条过,是个美人。你连看都不看它一眼,它心里也很自卑的,蛇也会伤心难过。”

安以然咬紧了牙关,睫毛不停的乱颤,良久,眼里微微透出了一丝亮光,睁开了一点点,就一下,什么也没看到立马又闭上了,身体依然不停的抖。

“其实它很可怜的,它并没有伤害无辜的人,”要记住,舒默说的是“无辜”的人,“只是它的外表让所有人都误会了,看它长成这样,以为它就是会吃人咬人的猛物,其实小美长这么大,都没有主动攻击过任何人。安姑娘,你要知道,小美它自己也不愿意被大家误解,可它的种类,特性,生来就注定了被主宰地球的人类误解。你以为它想成为蛇吗?它不想。”

安以然扭头看着舒默,舒变态怎么会说这种人话?这简直太诡异了。

舒默眼底亮晶晶的看着安以然,看着她眼里的恐惧一点一点退下去。舒默抬手搭在她脑门上,继续道:“小美真的很可怜,从我发现它之后的十多年时间里,它一直被关着,因为我们人类怕它,只要它一出去,绝对会受人类攻击。十几年,几十年,它都只能躲在地下生活,呼吸着极少的空气,你说,是不是很可怜?”

安以然咬着唇,没说话,舒默也没给她回应的时间,继续掰扯:

“小美以前很活泼,很热情,可现在,变得沉默了。因为那个变态的约克医生,让它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它被同类排斥,被人类厌恶。它现在已经没有了活路,小胖妞儿,它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没有朋友的人,是很孤独的。”

是的,孤独,安以然深有体会。但是…

“我也不能跟它,玩呀,我会被吓死的。”安以然轻轻龛合着唇,低低的说了句。

她本来就怕蛇,极其怕,怎么可能跟这位…呃,可怜的小美同学成为朋友?

“小美很容易满足的,你只需要跟它大声招呼,你就是它的朋友了。”舒默立马说出声,板着她的头转前面去。

安以然还是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怕。舒默贴近她后背,侧目看她,低声道:

“睁开眼睛看看小美,它在跟你打招呼呢,你不会这么无情吧,它已经够可怜了。”

安以然想哭,脸上泪还没干呢,睁开眼,睫毛颤抖的就跟上了发条似地,完全控制不住。抬起手来,颤抖着,摆了下,“嗨…”

一声即出,猛地扭转着身体往舒默身上靠。舒默满脸得逞的笑,抬手拍了下安姑娘肩膀:“真乖,回头给你买糖吃。”

舒默手势往下摆了下,小美沉进了水里,一半蟒身露在水面上,蟒首在水面漂浮,泛着绿光的蟒身在水里游动,速度极快,在诺大的水牢里畅游。大抵是知道要回家了,所以很兴奋。回家就意味着不再受折磨,它是被驯服的蟒,兽性基本上被驯化了。不是令它特别愤怒,比如割它的肉或者拔牙之外,它是不会攻击人的。

“你看,你答应跟小美做朋友,它多高兴。”舒默又把安以然的头给板过去。

安以然虚合着眼,眼前已经没了庞然大物的影子,沉在水面上游。

安以然那颗一直悬得老高的心里总算落了下去,小美再可怜,那也抵挡不了她心里的惧意,难道它可怜它就不是蛇了吗?她就是怕呀。

好大会儿才说:“我要回家。”

舒默起身,安以然完全已经瘫软了,舒默想了下,得,背上去吧。

安以然趴在舒默背上,脸紧紧贴在他里面肩颈里,不敢看,一手圈着舒默脖子一手不时去摸屁股,就怕后面被咬一下。

约克在上面站着,就说舒默变态吧,那畜生谁看了不吓傻掉,他竟然还给驯服了。

“给她打一针吧。”舒默说,这样子可不能回公爵府,要是爷看到,他还能活?

安以然眼皮子都发软了,走上来时全身才彻底放松下来。她以为舒默说的是给小美打针,哪里料到是她?约克跟舒默并排着走,说着安以然听不懂的古老的语言。

“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安姑娘要是再一病不起,看你怎么办。”

“不会,她好着呢。”舒默语气轻飘飘的。

安以然咕哝了句:“你们在偷偷摸摸合计什么坏事,怕我听见。”

“没,就是怕你听懂变态舒说你真重,他都累得喘不了气儿了。”约克垂眼看着安以然,没法子,他人高啊,两米以上的空气不是所有人都能呼吸到的。

“活该!”安以然哼哼出声。

安以然自己当然知道自己长圆了不少,但第一次从别人口里听到她胖的事少不得暴跳如雷,第一次听到气焰就要小一些,第三次第四次无疑就没有刚听到那么激动了,多听得几次,那就麻木了。说就说呗,这也是事实,碍着你的眼,我乐意。

舒默背着安以然进了医疗室,不抱她是因为抱着太暧昧,就算没有外人看见他也没那个胆子。把安以然放在洁白的床上,安以然坐在床边,张张嘴:

“我要回家。”很认真的声明,以后再也不跟着舒默出来了。

舒默从约克桌上拿了枚硬币,嘴角习惯性的上扬,转身,拉了张椅子在安以然跟前坐着,硬币那唇边吹了下,朝空中一抛,两指夹住,递安以然面前。

“给我的?”安以然狐疑的问出声,舒默笑了下,说:“看着它,想象你在一片…”

约克那边合着药,回头看了眼安姑娘,尖利的针将药水抽干,针尖在空中停顿了一秒,推尽注射筒内的空气,又换了一支药水,再度往注射针筒里吸。

安以然眼睛缓缓闭上,舒默翻手抓住硬币下一刻接住安以然,然后把人放倒在床。约克拿着针筒,往安姑娘胳膊上扎进去,尖利的针头刺进血肉的当下,安以然眉头皱了下,却没见醒来。约克扭头转向舒默,乐呵着出声:

“不会被爷发现吧,这么对爷的心肝儿宝,先说好,要出了事,你可得一人但着。”

“瞧你那点出息。”舒默轻哼了声,能出什么事?

安姑娘就是被爷给养坏了,娇气得不成样子,他这是帮爷调教,爷日理万机,哪有那个闲工夫整天围着一个吵吵嚷嚷的女人转?就得来点狠的,让她安分着点。

“我就是没出息,你也不是现在才知道。我可不比你们皮糙肉厚,打不怕杀不死,我柔弱,需要呵护,懂吗?”约克拔出针头,药棉按在安以然肩膀针口处。

舒默坐在椅子上,忽然间丢了句话出来:“最近枪火走俏,有没有想法?”

约克手上一僵,即刻又笑意满脸,药棉扔进桶子里,转向舒默道:

“我可是一等一的良民,违法的事儿,我不干,违反族规的事儿,更不干。”

舒默撑了撑眉,笑道:“那是,我就那么一说,嘿,你还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