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祭梵掌住她肩头,声音带着压抑的低沉出声道:“别乱动,又流血了,听话。”

安以然一拳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分外无力。沈祭梵轻轻磨蹭了下她的脸,再没说话。他坐得越安稳,她就越焦躁,刚刚安静下来的情绪很快就躁怒起来。

到了玫瑰小镇,安以然下车后就死不肯进去,沈祭梵低低的哄着,好话说尽都不肯走。后面四大暗卫跟石柱一样站着,査士弭是眼睛都跌碎了,实在没想到他心中神一般的家主竟然会对个女人低声下气到这种程度,这完全不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对少夫人那点儿好奇心早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满满的仇视。

其他三人都是眼观鼻子鼻观心的默默站着不动,早已经见怪不怪。安姑娘人没在的时候大家都想,可在了吧,又开始…

査士弭比谁都急,他就恨不得一掌把那左不肯又不愿的姑奶奶给劈了,至于费那个劲儿去哄?女人就不能惯着,一惯就惯出毛病来了。

安以然就站着不动,要嘛就现在离婚,要嘛就送她去机场,反正就是不进屋。

沈祭梵无奈,只能跟她在园子里站着,两人一直僵持着。要在以前,她固执成这样,他早下手揍她了。可现在,到底不能再对她动手。

站了整整两小时,什么都没做,几个人就跟石柱子一样站着。几个大男人倒无所谓,没任何反应,可安以然不同了,头晕眼花,站得摇摇晃晃的。

沈祭梵暗地叹息,看她终于站不住了当即上前,打横将她抱起来,无奈的出声:

“我的小祖宗,别闹了好不好?”

“要回国。”安以然出声喊,倒是没有挣扎,再站一会儿就该晕了。

“等我把事情安排好就回去,嗯?这次不会再骗你,相信我。”沈祭梵低声道。

安以然摇头,阳光晃得眼睛胀痛,伸手捂着眼睛,揉了揉。一进屋里眼前就冒花星子,边推着沈祭梵出声说:

“跟你没关系,没要你回Z国。是我,沈祭梵,明白吗?只是我!”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沈祭梵同样的话回应,安以然冷哼道:“得了吧,在这我差点就死掉了,这样你就很放心?你是不是特别失望我没真死掉啊?”

见到他之前,她是真的想让他母亲得到应有的惩罚。可现在,算了,她根本就招惹不起他们。她就算要报复,还是得通过他,可他,可能给她一个结果吗?

不可能的,沈祭梵不会帮她对付他母亲。她跟他之间的关系哪里比得过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有魏峥和顾问他们,难道她真的要追究顾问为什么要杀她吗?到时候要是得到的答案不是她希望的,她会伤心死的。

顾问是沈祭梵的人,他们只听沈祭梵的话,是这个男人要杀她。她傻了吧,还想着报仇,留在他身边?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这几年,就当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回到Z国后重新开始她的生活,忘掉这个男人,忘掉跟他的一切。

沈祭梵停了下,侧目看她,无疑被她那话给伤到了。

目光带着审视的看她,安以然咬了下唇,撇向一边,不敢跟他对视。沈祭梵并没再出声,只是摸了下她的头,继续往楼上走。

推开门,把安以然放在床上,沈祭梵拉着椅子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低声道:“然然,不要任性,再相信我一次,等我把工作和必要的事情安排好就回去,好吗?”

“我要离婚。”安以然撇开目光不看他,再度出声。

沈祭梵眸色微沉,好半晌才出声道:“离婚就不要想,我答应你尽快回国。”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安以然甩开他的手从床上滑下地,快速退开他的范围,看着他说:“把护照还我,现在!”

沈祭梵坐着没动一下,退开椅子,抬眼看她,暗沉的眸光蕴藏了太多不知名的情绪,没人能看懂。安以然被他的目光盯得心里发虚,转身背对他,直接往门外走。

别以为拿着她的证件她就走不了,不要护照她也能想办法,她会在机场请工作人员向Z国政府求证,办理临时证件的。

安以然刚走到门口就被沈祭梵拖了回来,炙热的吻快速的铺满在她脸上脖子上,安以然手推着他,沈祭梵直接把人推倒就骑了上去,脸色很冷,动作又快又狠,容不得她半分反抗。安以然双手被箍得铁紧,动弹不得。

沈祭梵贴着她的脸,咬上她的唇,紧跟着瞬间贯穿。安以然瞳孔开始涣散,只感觉身体被沈祭梵翻折着,起起伏伏的晃动,承受到了极致才被放开。

安以然睡了过去,沈祭梵在床边坐了会儿就走了。

安以然再醒来后屋里黑沉沉一片,恐惧瞬间袭来,伸手四处摸灯,床头的灯按开后才松了口气。

刚从床上滑下地,门就开了,安以然吓得身子一抖,惊恐的看着门口。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安以然看见进来的人,吊高的心缓缓落下来。

“我要回家…”安以然扶着床快速的站到床尾。

沈祭梵进门时候按开了屋里所有的灯,立在床边看着她,低声道:“吃点东西。”

“不要,我要回家!”安以然声音扬高了些,看了眼沈祭梵又快速的移开。

沈祭梵不动声色,大步朝她走过去。安以然转身要跑,却被地上的肥猫绊了下,一个踉跄摔了下去。双腿酸软得发抖,屁股被撞得很痛。沈祭梵在她身边蹲下,安以然在地上爬,不想他靠近。

沈祭梵压着安以然的腿,顺势握上她的手道:“然然…”

“不要碰我,不准碰我,走开!”安以然两手用力将沈祭梵推去,没想到那么高大健壮的男人竟然真被她推倒了。

安以然愣了下,脸上闪过慌乱的神色。赶紧退开了几步,抬眼再看沈祭梵,他还倒在地上没起来。安以然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还是不敢靠近他。

低低的喊了声:“沈祭梵,你,怎么了?”

安以然坐了会儿,赶紧爬起来绕了大圈想跑出去,可回头再看沈祭梵的时候,看到地上淌出来的一摊血。安以然当即尖叫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又跑回去,跪在沈祭梵身边,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

“沈祭梵,沈祭梵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沈祭梵,你怎么了?”

抱着沈祭梵的肩膀,又摸着他的脸。一摸才知道,他的温度好高。安以然一时间慌了,这个男人,他也会生病吗?

“怎么办?沈祭梵你醒一醒,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啊?你先醒醒啊…”安以然抱着沈祭梵的头,又哭又喊,又不停的亲他的脸,眼泪顺着脸颊直滚。用尽力气想翻开他身体看看身后的伤,可怎么都翻不动。

------题外话------

求,票票票票…

224,你就是这么心疼我的吗

安以然快步跑出房间,想去找约克,可在扶梯站着不敢下楼,因为猎犬就在扶梯旁边趴着。安以然急得团团转,一跺脚又转身跑回去。

沈祭梵身量高,身体又结实,安以然想把他往床上拖也不行,又怕碰到伤口,在屋里转了几圈又跑窗台边,爬上窗台大声喊:

“约克医生,约克医生你在吗?沈祭梵晕倒了,约克医生…”

安以然抓着窗台上方的窗幔,踩着窗台不敢大动,怕摔下去。想起约克医生一般都在自己的医院里,很少会跟在沈祭梵身边,于是又大声喊魏峥:

“魏峥,沈祭梵晕倒了,流了好多血,魏峥,魏峥你在不在这里呀?魏峥你出来,救命,沈祭梵晕倒了!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沈祭梵要死了,救命啊…”

安以然的喉咙有些痛,一喊,惯着风原本清脆的声音就变得嘶哑,倒是把人给喊出来了。没有手机,没有通讯的工具,还只能靠自己。

四大暗卫依次出来,几人犹豫了两秒还是进了主楼。这边楼他们是禁止出入的,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其他人进去了,魏峥在楼下望着安以然。

忍了下,还是出声道:“安小姐,别摔下来。”

安以然本来没想那么多,垂眼看到魏峥时候,忽然动了下,脚步往前移动,魏峥看她这动作下意识的向前走了几步,张开双臂以防万一。

安以然自己也怕,她恐高。却压下惧意还在试探,问道:

“魏峥,我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你会接住我还是看着我就那样摔死?”

魏峥动了下唇,目光看着窗台上站的人,没出声。她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咄咄逼人了。以前的她,多是在为别人着想,何曾在言语上逼迫过别人?

安以然笑了下,转身跳下了窗台,回了屋里。楼下的魏峥眸色黯淡下去,这才跟着走进屋。

安以然跑回屋里,跪在沈祭梵身边,把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只有约克走了进来,其他人都在房间外站着。安以然抱着沈祭梵的头,抬眼望着约克说:

“他又流了很多血,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约克微愣,脱口而出,道:“爷伤口已经愈合,怎么可能忽然裂开?”

安以然愣了下,可沈祭梵就是流了很多血啊。

约克忽然怪异的看了眼安以然,眼神带着冷意。回头朝门口喊了声,外面査士弭和顾问走了进来,很快魏峥也跟了进来,几人将沈祭梵抬上了床。约克上前检查了下伤口,脸色很凝重,屋里没有一个人说话,重新将伤口包扎后就都出去了。

“碍,”安以然整个过程都像个外人一样,被孤立在一边。见他们就那么走了,赶紧追了出去,急急的出声问:“约克医生,我需要做什么?沈祭梵好像还在发热,你要告诉我怎么照顾他呀。你怎么什么话都没留下就走了?药呢?”

四人都站在原地,约克到底还是转身,看向安以然道:

“安小姐娇贵,照顾爷这等事还是让我们这些狗来做吧,不牢您费心。”

安以然那心啊,被约克那话给狠狠刺了一下,闷痛阵阵。咬着唇,脸色有些泛白,指甲嵌进了手心中,在娇嫩的掌心中嵌出几个极深的小月牙儿。

“我…”算了,话是她说出去的,难道还想否认吗?

转身走进了房间,心口就跟堵了块大石头一般,异常闷堵难受。双手捂着脸,明明是他们都排斥她,为什么反倒像是她做错了一样?算了,反正都要走的,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不用再在意他们的想法,往后他们都是陌生人了。

魏峥微微侧目,声音有几分冷:“约克。”

约克转身,跟着前面人走了出去。几人在馆藏室坐着,约克咬牙,愤恨道:

“早上换药时候就检查过,爷的伤口已经长出新肉出来,恢复得很好。可现在上面又添了刀伤,入肉三寸深…这是铁了心要爷的命!”

“刀伤?”査士弭反问了句,肩膀上的,不是枪伤吗?怎么又添了刀伤?

约克扫了眼査士弭,看向魏峥,低声问:“魏老大,你说,该怎么办吧?”

那伤,还能是别人给刺的?不是安姑娘捅的,就是沈爷自己给捅的。

可无论哪一样,这都伤害了沈爷的身体,关乎家主人身安全,这事他们有权插手。家主身上担负了多少责任,身体状况能是开玩笑的?爷受伤的事要是传了出去,指不定多少人蠢蠢欲动,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是意外。”良久,魏峥才低声道。没看到安以然时,他能按章办事,可人在身边后,心就硬不起来。要再把她送走,除非他们都想陪葬。

“意外?那也真是太巧了,爷高热也能是意外?爷自己注射了干扰素,高热昏迷就不是意外!”约克忽然愤怒出声,面红筋涨着,这事还能助长?

为了个女人,爷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了,在枪伤上捅一刀不算,还在身体里注射干扰素。这事要是让娅赫族人知道,安以然死一万次都不够。

査士弭惊讶的张口,却意识到现在气氛不对,赶紧闭上嘴巴,转头看着两位老大哥。魏峥依旧冷静的坐着,靠在椅背上并没有任何动容,倒是顾问皱紧了眉头。

“或者,还是把安小姐…”顾问刚出声就被魏峥打断了:

“安小姐的事,我们暂时不要插手。安小姐身上的事,爷迟早会给她一个交代。爷按捺不动,并不代表这事情能告一段落。事情,还没完。我们要再逼安小姐,你们猜,爷是保我们还是要安小姐?”魏峥声音很底,眼前出现的是安以然刚才站在窗台上的清冷目光,冷漠中带着挑衅。

她确实变了,是被环境压迫的吧。变得带有仇恨,她的眼神,不再干净纯透。

査士弭烦躁的起身,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他天神一般的家主大人会是个感情的男人,怎么都接受不了。他需要出去透透气,好好过滤下这个信息。

站起身后,现场的气氛又逼得他再坐回去,人都没走他哪有那个胆子先走?

都不甘心,安姑娘以前再怎么闹也无关紧要,可现在,都伤到爷的身体了,这事情的性质就发生了变化。怎么能放一个能威胁到爷生命的女人在他身边?

约克坐了会儿,不停的叹气,起身,“我去给爷换药。”

直接就走了出去,没留任何药物在那边就是怕安以然做出对爷任何不利的事来。她现在,是头号危险人物。她是带着仇恨回来的,谁知道她会不会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一刀捅进爷的心脏?药物就更危险,她要是存心要爷的命,让爷悄无声息的没了气息,那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安以然眼里的仇恨,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约克径直就去了主楼,倒是他多想了,就算姑娘真要爷的命,也没有那本事。安以然哪去弄那些药?约克那是以己度人,当所有人跟他似地。

安以然坐在床边,捧着沈祭梵厚实的掌,眼泪挂在眼睑上欲滴未滴。

沈祭梵受伤,她也不好受。她是厌烦了他,可不想他有事,她希望他一辈子都像神一样健健康康的,不要出任何问题。安以然从来没想过,这个高高在上,向来轻易而举就能左右她的强大男人,竟然有一天会倒在她面前。

没人能够理解她心里的恐惧,她的慌乱和无助。

安以然捧着沈祭梵的手,拖着往自己脸上贴,又怕抬起他的手臂会扯动他身上的伤口,所以又爬上了床,趴在他身边,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低低的出声:

“你醒来好不好?沈祭梵,你别睡了,我害怕。”亲了下他手背,再说:“我再也不推你了,沈祭梵,你可不可以醒来?你不要生病,你不能生病,我怕…”

他就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安以然无法想象,这个男人要是真的病倒了她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纵使要离开,她也希望他一直好好的,像神一样一直高高在上。这样,她才会安心。

从来没想过他也有病倒的一天,他在她心里,就是最强悍的存在啊。

约克敲门的同时就进来了,安以然被吓了一跳,慌慌的从床上爬起来。

约克看她那目光就跟看什么病毒一样,安以然润湿了下唇,咬牙,从约克迫人的目光中滑下了床,安安静静的退到了一边。

约克却绕了个大圈子把安以然挤开,面无表情道:“麻烦,退后!”

安以然咬着唇,愣是被挤退了几步,安以然只能站在角落。看着约克给在沈祭梵胳膊上连着注射了三针,药水全部推进去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床边站着。

安以然站得有些累,直接靠在了墙上。约克看了看时间,转身走了出去。安以然见约克总算走了,禁不住长长吐了口气,走近床边。一条腿刚爬上床门又被推开了,安以然下意识的抬眼,身子就那么尴尬的半跨在床沿边。

约克声音冷冷的,出声道:“安小姐,别靠近爷,否则爷伤口会感染病菌。”

安以然愣了下,停顿片刻后还是一扬滑下了床,站在床边,约克再度出声:

“安小姐,角落的距离才合适,为了爷的健康,您还是在墙角站着吧。”

安以然那颗玻璃心啊,差点儿又碎了一地。再坚强淡定的心境也禁不住几个冷嘲热讽啊,用力咬了下唇,还是转身又回了角落。

约克见安以然配合的退后,转身又出了房间,不过每隔十分钟,五分钟都会借故进来检查下情况,看样子是真把安以然当贼在防了。

沈祭梵凌晨就醒了,身体素质实在太好,换个人起码得躺个两三天。也是因为知道自己体质太好,所以才旧伤添新伤,又同时注射干扰素才勉强有个效果。

安以然靠着墙,头一晃一倒的,是困极了。沈祭梵微微动了下,肩膀的伤口包扎得很厚,移动身体并没有牵动伤口。撑起身,连喊了两句:“乖宝,乖宝?”

安以然脑袋一个大的弧度晃下去,猛地惊醒,站直了身体,第一时间还没弄明白自己身在何方,头左右转动看了看才缓缓回过神来。看向沈祭梵,刚想出声,门又推开了。安以然刚跨出去的脚即刻又收了回去,瞧吧,几分钟十几分钟又进来看看,她能安睡才怪了。咬着唇,又靠着墙不动。

约克头探进房里第一时间是先看安以然,接着才往床上看。一看,心脏都抖了一下,立马恭敬的站在门口,喊了声:“爷…”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他的预估,至少还得两三个小时吧,所以才敢明目张胆的整安姑娘。约克瞬间头大了,这下好,被逮了个现形。

沈祭梵眸色犀利,脸色当即沉了下去,怒声而出:“滚!”

约克立马头一缩,竹竿儿身形从门口消失:“是,即刻滚!”

巴不得滚呢,不然等着安姑娘告状嘛?

沈祭梵的怒喝让安以然也抖了下,抬眼看着他。沈祭梵目光看向她,动了动削薄的唇,看了她好大会儿才出声道:“站那么远,还在怕我?”

“不是…”安以然摇头,看了眼门口,咬了下唇,道:“是,约克医生说我身上有病菌,会感染你的伤口,让我站远点。”

沈祭梵眉峰即刻交叠了起来,对她招手,压低声音道:“然然,过来。”

安以然眼里闪着泪光,没动,眼睛看着他,询问着他真的可以吗?

沈祭梵再度朝她招了招手,安以然站了站还是靠过去了,她也实在的站累了,想睡觉。在床边停下,低声问:“可以吗?真的没关系吗?约克医生说…”

“没事,来,过来我身边。”沈祭梵低声道,他唇色有些翻白,眼底还有着疲惫。

安以然顿了下,脱了鞋就爬上床,安安静静的躺在他身边。沈祭梵伸手将她往怀里拖。安以然动了下,沈祭梵闷痛出声,安以然下意识抬眼望他,当即不敢再动,由着他把她的身体抱进怀里。

安以然抓着沈祭梵的衣服,想说点什么的,可一趴进他怀里,脑子就迷糊了,很快就睡沉了过去。沈祭梵轻轻的顺抚着她的头发,瞳孔里铺上了层柔和的目光,到底还是心疼他吧,掌心掌着她的头,一直抱着。

一觉睡到正中午,安以然醒来之前一直在沈祭梵怀里拱,把他当成大抱枕了,树赖一样抱着他这棵大树上。一个大弧度的呼吸后眼睛睁开了,眼睫毛一下一下刷着沈祭梵的裸露的胸膛。安以然的手贴在他胸口,手心下是他厚实的胸肌,安以然摸了下猛地撑起身来,俏脸在下一刻涨红,微微张口,娇艳欲滴的看着沈祭梵。

沈祭梵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安以然咬了下唇,忽然气恼的伸手去捂沈祭梵的眼睛,道:“你,不准看,不准笑,有什么好笑的呀?”

沈祭梵拉开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下,道:“好,不笑,不笑了。”

可唇际照样挂着优美的弧度,安以然气恼的坐在床上,飞着眼神夹他。沈祭梵坐起身来,身躯很僵。安以然看着他,沈祭梵舒展了下筋骨,目光也看向她。安以然有些面红的移开别处,咬了咬唇,低声问:“你,是不是好了?”

沈祭梵没出声,看她的眸子湛亮异常。安以然没听到他的回应,转头看他,沈祭梵已经靠近了她身边,安以然转头正好抵上他下颚。翻眨了下眼皮子,赶紧伸手横挡在他胸口前,急声说:“沈祭梵,你不能醒来就耍流氓!”

沈祭梵底笑出声,伸手抱住她的身子,捧着她的头,薄唇在她脸上轻轻的蹭。安以然眼睛闭上,睫毛颤颤抖抖,抿紧着唇,又睁开眼睛,眼珠子瞪得老大。沈沈祭梵索性就吻上她的眼皮,安以然眼睛不停的抖动,还是被迫闭上了眼。

“乖,别动。”沈祭梵嗓音低沉,带着醉人的气息。

安以然的心在这一刻融化,被他的亲吻弄得悸动连连,心里一片暖烘烘的。有些紧张,有些期待,身子也绷得紧紧的,脸被他捧起来,他的吻落满了她一脸,最后停留在唇上,极尽碾磨啃咬,唇舌相交,气息交缠,越来越来深入的激吻。

一吻,点燃了一室的火花,吻得两人都情欲飘飘。沈祭梵总算松开她,安以然有些缺氧的眩晕,在沈祭梵想要进一步时,安以然在床上一滚,直接滚下了床,“嘭”一声,砸得还挺响。

“乖宝。”沈祭梵眼角抽了下,又摔痛了吧?出声之时就已经翻身下床,下一刻立在安以然身边,安以然头高高的扬起,倒是下意识把脸保护得挺好。沈祭梵无奈,蹲下身,伸手扶她起来,低声问:“痛不痛?”

“不痛不痛,没有多痛…不要你管…”

安以然慌慌张张的出声,推开沈祭梵转身跑了,冲进洗手间里,直接把门也摔上了。拧开水龙头,赶紧洗了把凉水。再抬眼看镜面,满脸通红。

安以然伸手摸着胸口,心,跳得好快。

沈祭梵大掌握着把手,停顿片刻又松开手,在门口站着,出声喊道:“乖宝。”

安以然用水拍脸,很丢人碍。听见沈祭梵喊她,赶紧出声应道:“在…你别进来,沈祭梵,我要,我在上厕所,你不准进来。”

“好。”沈祭梵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安以然呼着气,然后快速的洗漱,出去时,脸上还残留着点点可疑的红晕。

“吻你还害羞?”沈祭梵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安以然抬眼恼怒的飞了他一眼,不服软,道:“哪有?明明是,你胡子扎疼我了。”

安以然说着就伸手在他脸上戳了戳,哼声道:“胡子丑死了,你都成猥琐大叔了。”

“乖宝不喜欢?”沈祭梵反问,安以然翻眨着小眼神儿,喜欢才怪了。

沈祭梵底笑出声,在她脸颊亲了下,道:“好,不要胡子,宝不喜欢。”

“又不关我的事,随便你要不要。”安以然愣了下,当即转身,赌气的哼声道。

沈祭梵在她身后,带着她下楼吃饭。安以然在沈祭梵对面坐着,沈祭梵起身又坐在她身边,安以然恼怒的瞪他。沈祭梵揉了下她的头。安以然起身又往另一方转,沈祭梵伸手把人拉了下来,道:“吃饭,别跑来跑去。”

安以然转眼瞪他,哼声低怒道:“要你管。”却并没有再走。

沈祭梵给她布菜,安以然埋头小口小口的吃着,吃得差不多时候抬眼问他:

“沈祭梵,你是不是不打算离婚,就这样一直拖着我,也不让我回国,是吗?”

沈祭梵同样拆了盒椰奶,在她转头看他的时候把习惯塞进了她嘴里,安以然下意识的吸了口,眉头皱起来,好甜,甜得牙疼。摇头,推开又说:“我在问你话碍。”

“宝,跟我在一起,不好吗?”沈祭梵侧了侧身看着她问。

安以然点头,“不好,沈祭梵,你认为我们俩还能在一起吗?我心里,已经不喜欢你了,沈祭梵,我不想恨你,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我是很认真在跟你说这个问题,你不要认为我在胡闹,请你认真考虑下这件事。”

“为什么要离婚?”沈祭梵目光沉下去,直直看着她,出声问。

安以然忽然自嘲的笑了下,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祭梵,很无语的出声道:

“沈祭梵,你真的是…自大到了一种境界呀。怎么,你以为让所有人闭嘴不说我就不知道,你们所有人都当我死了是吗?呵,我还有个公墓对吗?沈祭梵,我在你这里到底算什么?我是不是就活该被你们这群混蛋算计来算计去?真是令人无法接受的恶心!沈祭梵,你,你们所有人,都让我恶心!”

“然然…”沈祭梵伸手拉住起身就走的安以然,站起身,靠近她,“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安以然甩开他的手,退后两步,目光满是掩饰不住的怨恨,“沈祭梵,你所谓的交代是什么?又是等你两年后还是三年后一并帮我讨回来?你的想法真的,很可笑!不要再用好听的话来唬弄我了,我比你想的,要聪明一点。也比你认为的,还要坚强一点。沈祭梵,我不是没有你就不能独活。”

沈祭梵面色当即怒沉,几步上前,拽着安以然走出楼厅。力气大得骇人,一阵旋风一般刮过,安以然身体差点就被带翻,连着几个踉跄才险险跟上去:

“你要干嘛?你发什么疯沈祭梵?你到底想想干什么?”

安以然边小跑着跟上去边用手去板他的手,脚步根本就跟不上,后脚压前脚,当即被自己绊倒在地上,膝盖又磕破了,安以然怒吼起来:

“沈祭梵,沈祭梵你混蛋,放手放手!”脸子都揪成了麻烦状,双手吊着沈祭梵的手臂,整个身子都扑在了石板铺成的小路上。

沈祭梵回头看她,胸口起伏剧烈,握着她的手,又转身蹲在她身边,“摔疼没有?”

安以然用力的缩手,手背被他捏得通红,猛力往回一抽,手腕骨骼都跟着咔嚓响了下,安以然尖叫了声,另一手一挥,甩了沈祭梵一耳光,愤恨吼道: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动不动就生气,动不动就家暴,你是不是就想整死我?我没死成你特别失望是不是?沈祭梵,你问我为什么离婚,那你看看你自己,有像你这样对自己老婆的吗?我是人呀,不是打不疼摔不坏的布娃娃!我有心跳,我有自己的想法,我要自己的生活,你明不明白?”

“然然,”沈祭梵脸色沉痛,想扶她起来,安以然伸手用力将他推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沈祭梵伸手抱她,安以然抬脚就踢:“滚开,滚开不准碰我!”

“然然,让我看看伤口,别感染了。”

沈祭梵大步靠近她,用力将她拉进怀里禁锢,安以然推他的手,又抬腿踹他,沈祭梵握着她的腿,安以然空中晃动了几下直接又栽倒。身体一斜下去,双手条件反射的抱紧了沈祭梵,当即惊恐的尖叫出声:

“啊,啊…沈,沈祭梵…”

沈祭梵将她整个抱了起来,快速换了姿势将她兜进了怀,抱着。安以然双腿下意识的盘在他身上,双手抱住他脖子,脸色骇白,依然还惊魂未定。

回过神来后对着沈祭梵就吼出声:“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沈祭梵,你怎么能这么坏?我怎么那么蠢,明明知道你要杀我还跑来找你,放开我,沈祭梵你放开我!”

“然然,我什么要杀你?”沈祭梵面色暗沉,声音已然见怒。

“你想抵赖吗?沈祭梵,你以为你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把这一切抹平?沈祭梵,你不想离婚,是不是想囚禁我?想亲手杀了我?你跟你那个母亲一样残忍,你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你母亲做的一切。她不是说我是你的绊脚石嘛,所以要想方设法的除掉我,沈祭梵,你以为我就那么笨吗?在公爵府的时候,别说婆婆做的那些事你都不知道。你要是真不知道,那吉拉雅拉怎么不见了?”

“你一边说好听的话哄着我,一边又默许你母亲的做法,沈祭梵,你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你当面对我好,不就是想我顺着你,好当你泄欲的人体娃娃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在你眼里,最大的价值是不是就是陪你上床啊?”

安以然眼泪边说边滚,柔美的下巴上眼泪掉下去又很快积攒成一滴透明的泪滴。

沈祭梵面色黑沉,脸子深寒得令人惊恐,目光宛如一把钢刀,刀刀刺入人心。安以然伸手推他的脸,一咬牙继续大声哭嚎:

“我根本什么都不是,我跟你这么久,你从来没说过爱我,也没说喜欢我。你从来没有听一次我的话,还每每食言。你别见到我就表现得那么在乎的样子,我已经看透你的伪装了。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根本就不关心我的死活。我死还是活,你都照样在过。沈祭梵,摸着你良心说,你想过我一天吗?你有想过为我报仇吗?我就是那么死不足惜是吗?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是谁在害我,你一直都知道…”

抬手擦了一把泪,继续哭:

“你知道他们怎么待我的吗?他们要把我弄成疯子,你看我的手,这些伤口全是我自己割的,因为想要疼痛让自己清醒,不要被药物控制。沈祭梵,我差点就傻了,差点就傻了你知道吗?”安以然哭得泣不成声,在沈祭梵身上挣扎了几下又抱住他脖子哭得撕心裂肺。

还没完,继续控诉道:“我差点就死了,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因为他们在食物里放了药粉,我不敢吃,每天要睡十四个小时,可我四个小时都睡不到,因为我很饿,饥饿让我几度崩溃…沈祭梵,你挨过饿吗?你知道饥饿是什么感觉吗?不是一顿两顿不吃,是几个月都没有吃饱过一次…沈祭梵,你知道我有多憎恨你母亲吗?我做梦都想让她不得好死,我拖着这条命回来,多希望能听到你为我做一点点事,就算你以为我死掉了,也希望你会为我做一点点事…”

抹了一把眼泪,又擦去一把鼻涕,大吼:“可是,可是你什么都没做,你母亲活得好得很!你也什么都改变,你比以前还更好,你多风光呀,赛过电影明星了。沈祭梵,被万人追捧的滋味是不是特别过瘾?你哪里想得起我这颗葱来啊?”

安以然抱着沈祭梵脖子哭,一边抹泪一边大吼,气极了又狠狠的捶打沈祭梵的肩膀,不断的哽咽。

“所有人要我死,顾问都朝我开枪,沈祭梵,其实是你要杀我是吗?是你要杀我。不是你默认的,他们怎么敢杀我?他们都怕你,一定是你指使的…”

“不是我…”沈祭梵的声音竟然没压过她的吼声,安以然又连着捶了他几大声哭吼道:“是你,就是你!沈祭梵,你还想骗我吗?我真有那么重要,你怎么会一点事情都不做?你所谓的时机到底是什么?那什么家主大位真有那么重要?你为了那个玩意想要牺牲我,让我吞下所有受过的苦,沈祭梵,凭什么?”

“凭什么你要的东西要我来受苦?你舍不得那个破玩意位置,你就要它好了呀,你干嘛非要死乞白赖的拽着我不放?我不想死!也不要跟你有任何关系!”

安以然最后一句是撑起身来,双手抓着头发抓狂一般的嘶喊,可见她的愤怒与怨念有深。

“宝,听我说,先听我说好吗?”沈祭梵兜着她,又不能放手,可安以然已经崩溃了,什么也听不进去。沈祭梵双臂一松,将她落地,扣着她肩头大喝一声:

“然然!”安以然被沈祭梵的怒吼声震住了,红着眼眶望他,沈祭梵无奈,面色并不好看,沉怒道:“那你想怎么样?你说,你说我现在就做,为你出头,为你撑腰,只要你说得出的,我豁了这条命都依了你!”

“…”安以然被沈祭梵的吼声震得一弹一弹的,有些受惊,不停的哽咽着,抬手擦着连番滚落的泪珠子,一咬牙,顶了回去:

“你别说得那么盛气凌人,好像你真的会那么做似地,你以前总说心疼我,可你从来也没做心疼我的事。我受了委屈,受了天大的苦,这次差点命都没了,可你还是那样稳稳的坐着,你可有为我做过什么?沈祭梵,你就连问我过得好不好都没问过一句…你是不是就这样打算把这事情糊弄过去就算了?然后还把我绑在身边,由你欺负?沈祭梵,所有人都能欺负我呀!就连顾问都要杀我,你就是这么心疼我的吗?”

沈祭梵拽着她的手腕大步朝馆藏室去,安以然又被带得差点栽倒,小跑着才跟上去。

馆藏室里四大暗卫人都在,沈祭梵踹开门,里面的人当即站了起身。沈祭梵一手拽着安以然,一手崩开了把雪亮的刀,走进去,臂膀一抬,反手就给了最首的魏峥一刀,其次是顾问,抬脚踹了下去,顾问当即被踹到在地。

安以然惊恐的叫出声,回头看了眼表情痛苦捂着血迹斑斑的胸口的魏峥,伸手连连扯着沈祭梵的手:“放手,放开我,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