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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夏捂着嘴,转头看向权岸,却见权岸正盯着李丽。

她咬了咬唇。

李丽转过头,假装看不到权岸投过来的眼神,拍拍手,用生硬的英文道,“聚会是要玩起来的,你们都只喝酒有什么意思,跳舞啊!”

公寓重新恢复热闹。

李丽很喜欢这种场合,站在中央就开始跳舞,火热动感的舞姿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安夏又搬了一箱出来供大家饮用,一转头,就见权岸离人群远远的,站在角落的位置,双手插在裤袋里,微微低着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安夏小碎步地挪过去,轻轻的,还没开口,权岸低沉的声音便响起,“如你所愿,开心了?”

安夏走到他身边,道,“是如所有哥哥的愿,他们真的感到抱歉,你也原谅了不是吗?”

“都四年过去,我不原谅反倒显得我小气,对么?”

“你才不小气呢。”安夏吹捧着他,闻言,权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薄唇勾起一抹略冷的弧度,随即很快消失不见。

他转过身,看向窗外。

“谢谢你能来。”安夏说道。

权岸颌首。

两人就这么站着,突然间再找不出任何的话题,安夏抬眸看向他的脸,依然看不出多少的情绪,她默默地离开,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推开卧室的门,安夏将门锁上,走向礼物盒子。

这是权岸送的。

她抱起礼物盒子放到床上,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这是她给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连这盒子里都不是她想要的东西,她一定…真正死心。

安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解开上面的丝带,慢慢打开盒子。

盒子被打开,里边不是四块晶莹剔透的水晶。

第1813章【彼岸】哥,吻我吗(10)

而是一个很大的玩偶,很精致的薰衣草熊,是特别加工定制的,熊的眼睛一看就是用特殊晶石而制,蝴蝶结上嵌的钻石闪闪发光。

安夏呆呆地看着这只熊,没什么意外。

她找遍了盒子,没有找到水晶。

她早该清楚里边不可能是水晶,就像明明清楚权岸已经不爱她了,可没听到他亲口说出,她就是不愿意放弃。

一个明知道的答案还要费尽心思去求证,想着礼物是非黑既白的,但权岸对她还有一丝感情,就不可能送得出其它礼物。

薛猫说的对,她这是在找虐。

可她以为水晶对于他们的意义不同,她以为权岸送习惯水晶就不会改变,她以为权岸很珍惜水晶的含义,她听不到他说不爱她,她就以为…

她以为什么呢?她能以为什么呢?以为权岸还爱她吗?真蠢。

看到戒指的时候,她没有死心,看到李丽的时候,她还是没有死心,现在,她该死心了…

难道她真要冲到权岸面前亲口问上一句,你还爱不爱我?

真的够了。

安夏将这只精致的熊放进盒子里,一颗心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她摸了摸眼睛,照照镜子,让自己看起来还像个正常人。

她打开门走出去,公寓里很热闹,都是来为她庆祝生日的,她该高兴点。

安夏走过去,只见李丽正被众人团团围住说着和权岸在英国的趣事,“就那次,权岸当着那些高利贷的面说,不就是钱么?我还你们,以后钱的事找我,别去找Lilian!权岸当时帅爆了好吗?然后他就去学了金融,真的给他赚到很多钱。”

所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安夏静静地站在那里,原来,权岸曾经去学金融是为了李丽,原来如此。

“我这辈子最好运的就是遇上权岸,以前的我真是太惨,权岸改变了我的整个命运。”李丽有生硬的中文夹着英文向大家述说。

“权岸就是这样的人,看着冷漠,但他永远罩着身边的人。那后来呢?”哥哥们都好奇权岸在外面的生活。

“后来权岸让我过上贵妇的生活呗,不管什么时候,我想要钱,跟他伸手,他绝对不会不给的,再多都行。”李丽笑着说道。

“你还要讲我多少是非?”权岸听不下去,从角落里走出来,冷冷地看向李丽,有着不悦。

“我没讲你落魄的那些事,只讲你帮我的那些。”李丽笑得一脸开心,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朝权岸摊开手,“给我钱。”

权岸冷漠地看向她。

“我想买房。”李丽说道,“我发现我特别喜欢这个国家,我要定居在这里,就买你旁边的一套房子好了。”

闻言,权岸微微蹙眉,然后拿出钱包,从里边取了一张卡给她,“现在开始可以闭嘴了。”

李丽喜悦地扬眉,亲吻着手上的卡,向所有人证明她确实能随时动权岸的钱。

第1814章【彼岸】哥,吻我吗(11)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一张张脸上都带着揶揄的颜色,这还只是朋友?就是床上朋友吧…

薛猫担忧地看向安夏。

安夏站在那里,一张脸上没什么吃味痛苦,甚至唇边带着一点笑容,她伸手给大家的杯子倒上酒,扬声道,“来,别光说话啊,喝酒。”

这是她的生日会。

这是她的主场,不是吗?她要联络感情的。

安夏发挥着一个主人该有的水平,招呼大家,给大家倒酒,然后陪着喝酒,酒喝多了,就连李丽在那边说到“我一年前生了场大病,权岸为救我照顾我,就重新做回医生,他真是好朋友对吗?”时,她也没什么感觉。

麻木。

无边的麻木。

她的心难以死掉根本就是听到的太少,幻想的太多。

“来,喝酒,谢谢你肯来。”安夏和一个女生碰杯,将杯中的酒仰头全部饮尽,然后继续倒酒。

“安夏看不出来你酒量不错,深藏不露啊,来,继续。”

“好,来。”

碰到的一个女孩也是个爱喝的,正好随了安夏的意,安夏给她倒上酒,又道,“红的喝着没意思,要不要来白的?”

“白的就算了,喝啤酒吧。”

“行,我这里正好有。”

安夏搬出一大箱,酒精将生日会的气氛推开最高点,安夏直接拉开拉环,和那女孩碰杯饮尽,一转头,她就和权岸冰冷的眼神撞在一眼。

他站在人群里,又像站在人群外,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

安夏很快移开目光,笑着看向身边的人,“来,继续喝,谁不喝趴下不准走。”

“你干什么?酒可以混着喝吗,不要命了?”

薛猫见势不对连忙上前拉住安夏。

“喝个酒而已,别那么扫兴。”安夏笑得一脸张扬,双眼开心无害,她看向薛猫,把一罐酒递给薛猫,“你也来一罐?”

“来你妹啊来,不准喝了。”薛猫要抢她的啤酒。

安夏立刻仰起头将一罐全部喝下肚子,甩甩空空如也的啤酒罐,得意地看向薛猫。

薛猫无语了,更替她担心,本来被甩就够难堪了,要是还在李丽和权岸面前醉酒丢人,那还要不要活了。

“来,我们继续呀,教我玩那个小蜜蜂好不好?”

安夏继续和身边的人拼酒,酒精坠入胃中的感觉很舒服,酒精本来就是能麻痹人类所有感官的好东西。

没有感情。

没有心痛。

权岸在英国喝到胃出血的那回也是这样吧,她也学他,等喝到胃出血了,她说不定也能彻底放下…

薛猫一直提心吊胆地看着安夏,但直到生日会结束,安夏也没搞出什么乱子。

安夏只是不断地喝酒,不断地喝,然后跑厕所,出来后再喝。

安夏除了走路有点不稳以外,说话什么的都没有过激,还和薛猫站在一起送客。

安夏送客的方式很复古,90度鞠躬弯腰,“谢谢你能来我的生日会,谢谢你的礼物,我今天很高兴,谢谢谢谢。欢迎下次光临。”

第1815章【彼岸】哥,吻我吗(12)

还下次光临。

薛猫头疼,但总算有惊无险地将客人送走。

权岸和李丽是最后几拨走的,安夏也是站在门口弯着腰,说着同样的话,她一抬头就看到权岸冷得难看的脸。

下一秒,她就被李丽抱住了,“亲爱的,生日快乐,我们走啦。”

“一路好走。”

安夏笑,笑得很开心,重重地又弯下腰,送他们离开,她再直身前,李丽和权岸已经并肩离开,模模糊糊的身影。

再见。

权岸,再见。

送走所有的客人,薛猫松了口气,就和权小虎抱在一起互啃对方。

安夏伸手要关门,手伸出去几次都没摸到门把手,那门时远时近,就是不到她的手里,她无辜地眨眨眼,然后放弃。

安夏转身,脚步不稳地往里走去,跌跌撞撞的,刚刚还在远处的椅子突然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安夏索性不走了,靠着墙原地蹲下来,抱着膝盖欣赏权小虎和薛猫在那演绎湿吻、法式长吻、兽吻…等一系列的吻法。

然后,她一个人傻笑,笑到眼泪出来。

权亦笙从洗手间走出来,便见客人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他。

他走到安夏身边,学着她的模样蹲下来,一双温柔似水的眼担忧地看着她蹲在那里都摇摇晃晃的样子,比划了下手语,“你还好吗?为什么喝这么多?”

安夏扭头看他,傻气地一笑,“你别比划了,我现在什么都看不清楚呢,就看得到那边有两个人马上要演****电影现场版了。”

她真的喝多了。

权亦笙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摇晃的她搂进怀里,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边正热吻得难解难分的的薛猫和权小虎。

安夏任由他抱着,眼睛发直地看着薛猫他们,低声喃喃地道,“我好久没接过吻了呢。”

上一次吻,在四年前。

以前,权岸总是强势地吻她,不顾她的意愿,她每次都紧张得不行,总盼着他快点吻完…

可现在她想念了,却再也不可能吻到。

她转过头,看向权亦笙那张温柔的脸庞,视线落在他的唇上,停留了很久很久,他的唇在她眼前晃着,慢慢的,变薄了。

哥。

是你吗?

安夏的思绪晃荡,目光直盯着眼前的薄唇,她喃喃地说出口,“哥,能吻我吗?”

闻言,权亦笙身形一僵,愕然地看着身边的女孩,安夏双眼迷离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似乎蒙着一层薄薄的水光,有痛苦,有请求,有希冀。

她知不知道她提出了一个什么样的请求?

权亦笙想问她,但她醉了,已经看不懂他的比划。

对,她只是醉了。

权亦笙转过脸不去看她,一只干净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服,一脸哀求地看着他,“吻我好吗?一次,最后一次。”

第1816章【彼岸】就是这么幼稚(1)

她会死心的,她会彻底心死的,她知道她已经失去他了,只是太想念他的吻而已…

权亦笙低眸看向她的手。

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一张脸红彤彤的,眼中闪着水光,那样朦胧的眼神谁都难以抗拒。

权亦笙注视着她,半晌,他拉开她的手,安夏已经抬起了脸,半直起身体,吻上他的唇。

权亦笙的身体彻底僵硬住。

安夏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句,眼睛模糊,嘴唇贴了上去才发现没有想象中的触感,原来四年真的会变很多。

连他的唇都再不如以前那么柔软。

亦或是,她的记忆又一次出现错误了?

安夏觉得自己很可笑,慢慢退了回来,背上却忽然多出一只手,权亦笙猛地将她压向自己,低头吻上她的唇,安夏挣扎了下,整个人却跌进他的怀里,任由他吻着自己,唇完全被覆住…

“我手机落在这里了。”

一个冷漠的声音忽然响起。

两对正在接吻的人不约而同地分开,安夏蹲在地上,半靠在权亦笙的怀里,朦胧地看向前面,只见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口,她的视线慢慢往上,看到一张冰冷到极致的脸,对上一双阴沉的黑瞳。

见到来人,安夏笑了一声。

真是神奇,刚刚还在她身边的人,突然就到门口了,瞬间闪避吗?

安夏笑着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但看到权亦笙那双几乎类似深情的眼眸中,她呆了下,然后呆呆地转过头,又看门口的男人。

赫然是去而折返的权岸。

刹那间,安夏清醒了。

权岸在四个人异样的目光中,一脸淡定地走进来,走至角落,拿起落下的手机又回来,淡漠地路过安夏眼前。

安夏蹲在那里,低着眸,看着一双修长的腿从她眼前经过,没有半点停留。

她又笑了,笑得眼泪淌下来都没有知觉。

当一个人看到你在接吻还能孰若无睹地走开,就代表了他已经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

她的梦,该醒了。

安夏埋下头,忽然手被人一把攥起,她茫然地抬起脸,还没看清楚什么,就被人拉起身,直接拖出门外。

“权岸你想干什么?!”

薛猫的尖叫声在身后响起,安夏被灌多了酒,很懵。

车在夜晚呼啸的风中疾行,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只有几辆车在跑。

权岸坐在驾驶座上,一双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油门踩到底,后视镜中映出他一张阴鸷的脸,阴沉得可怕。

车越开越偏。

安夏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张仍是红红的,一双呆滞的眼睛一眨一眨,懵得厉害,看着两边飞快往后倒退的景物,迟钝得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权岸是回到她们公寓拿手机的,然后,就把她一并拿走了。

第1817章【彼岸】就是这么幼稚(2)

一切都发生在火光电石的一瞬。

感谢酒精,她还能这么淡定地坐着。

身上的手机一直震动着,是薛猫打来的,安夏很久才拿出手机,刚要接电话,一只修长的手就伸出来一把抢走她的手机,直接关机,然后往后一扔。

干脆利落的一套动作。

安夏转过头,呆呆地看向权岸,他的脸色阴沉得太过可怕,就和影片中杀人犯的脸色一模一样…

杀人犯。

安夏有些慌,一慌之下胃也难受起来,疯狂地往上涌,酒精疯狂地烧着她,她连忙一手捂住嘴,一手拼命地拍车窗,“唔——唔…”

权岸冷冷地看她,将车停了下来,停在A市的城墙边。

车一停,安夏急忙冲出车门,冲到城墙下狂吐疯呕,将胃里的那点酒全呕出来,人难受得就跟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似的。

夜,黑得很宁静。

她拍着心口,一手扶墙,弯着腰呕吐,把整个胃都掏空了,吐完,安夏更清醒一些,意识到发生的一切,她连抬起头来都不敢抬起头。

她在权岸面前和权亦笙接吻了。

权岸把她带走了。

然后,她又在权岸面前吐了。

她在他面前的形象还能更糟糕一些吗?现在该怎么办,解释吗?权岸需要么?不解释?那他把她拉出来是干什么?

她不敢抬起头去看权岸的表情。

夜里的风冷得够厉害。

安夏僵硬地站着,权岸就站在车旁,也不叫她坐回车里。

下一秒,她被人一把摔向城墙,背靠到冰冷斑驳的城墙痛得厉害,安夏错愕地看向眼前的人。

权岸站在她面前,脸色冷漠,薄唇抿紧,目光幽冷阴戾地瞪着她,仿佛就是在看一个仇人似的。

又是这种杀人犯似的目光。

安夏寒意横生,背抵着城墙弱弱地看着他,“哥。”

权岸没有说话,只是瞪着她。

“哥,你怎么了?”安夏气虚地看着他,嘴唇微颤,“刚才…那是误会。”

她还是解释了。

权岸阴鸷地睨着她,安夏缩了缩脖子,他猛地一把攥住她胸前的衣服,死死地攥住、绞住,一双深瞳中近乎阴戾得吓人。

那一瞬间,安夏好像有点懂了。

“其实,你一直在恨我。”安夏注视着他的双眸,低低地呢喃,“你从来就没原谅过我,是吗?”

说什么四年过了都已经放下是假的。

如果放下了,他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你说的对,我从来就没有原谅过你!”权岸厉声说道,双眸瞪着她,恨意满满。

安夏呆了呆,心口疼得厉害,她缓缓低下头,权岸却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脖子,逼迫她抬起头来,他欺身而上,将她狠狠地压在自己与城墙之间,让她动弹不得。

安夏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权岸逼近她的脸,恨恨地盯着她,一字一字道,“你是不是认为事隔四年还恨你就很幼稚?我也这么认为。”

第1818章【彼岸】就是这么幼稚(3)

“可我就是这么幼稚!我根本放不下!”权岸低声吼了出来,在静默的夜风中格外刺痛人心,“四年!连李丽那样的人都告诉我,四年了,该把一切放下,可放不放下的定义原本就是看我心里有多在乎这件事!我凭什么要放下?!”

安夏看着他,被掐得气促,她说不出话来,眼睛酸涩。

“安夏,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恨到我什么都做不了!像个废人一样在国外过了四年!”

权岸仇恨地瞪着她,吼完这一句后像是用尽了力气,半天再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是恨恨地盯着她,阴戾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杀死。

好久,他缓缓放下了手。

安夏得以呼吸,眼泪却一下子跟着掉下来,根本控制不住。

他说,他恨她恨到什么都做不了。

原来她伤他伤得那么深。

权岸低眸看着她的眼泪,像看到了一个笑话,不禁冷笑一声,讽刺地道,“安夏,那个被丢弃的人是我,你凭什么楚楚可怜?!”

那个被丢弃的人是我,你凭什么楚楚可怜?

是啊,凭什么呢?

她早就知道,四年的忏悔不够,远远不够。

安夏靠着城墙,单手按向自己的喉咙,良久,她看向面前站着的男人,声音有些哽咽地问出来,“所以,你这次回来,就是向我报复的。”

她终于明白,终于想通了。

权岸站在没有动。

“你说你放下是假的,你戴戒指是给我看的,带李丽来也是给我看的,你不说不爱我,只说什么做回兄妹也是假的…你就是想用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来折磨我。”安夏说道,每个字滚动在嘴唇边都那么苦涩。

“对!不过显然,我没折磨到不是吗?”权岸冷笑着看她,抬起修长的手抚过她的脸,指尖沾到她的泪,“你兴致很好,好得太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