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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来到盛世,没等屁股坐稳,唐婉就从夜然办公室里出来了,上上下下地打量起苏年华,一脸的疑惑,吩咐了一句:“通知司机送夜少去拍卖行,你也去。”

“好的,唐小姐。”苏年华应了,迅速内部对讲通知了司机,心里觉得自己还是蛮像个小白领,偷笑。

苏年华正偷笑着,冷不防唐婉凑近了,几乎是脸贴脸地问:“年华,你昨晚住院了?”

唉!连这事她都知道,肯定是夜少讲的。嗯,果然她和夜少之间有点啥…要不然能事无巨细和她说?

苏年华内心极八卦的腹诽,嘴上却答了:“是啊,过敏而已,老毛病了。”

“你男朋友送你去的医院?”唐婉追问。

苏年华心想:哦,开始试探了。硬着头皮答:“也不是男朋友,好朋友而已,也是老朋友。”

“哦…不是男朋友?真的?”

“不是。”

“那就好。”唐婉甜蜜地笑了起来,“总之不要影响到工作。”

“哦,对不起,唐小姐,我以后不会随便请假…”

“请假也要看是因为什么。”唐婉更甜蜜地笑了笑,苏年华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好在还要去拍卖会,十五分钟后,苏年华已摆脱了唐婉的问东问西,跟着夜然下楼。

来盛世这么久,夜少好像是第一次不自己开车。苏年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从后视镜偷瞄着夜然。

他闭着眼睛靠在后面的位置上,眼底有隐约的青色,显然是昨晚没休息好。

失眠?会不会是因为那一十五万美金花瓶的损失?苏年华心里开始发虚。

呃…难道是因为他昨天和自己在一起,唐婉吃醋了?苏年华心里更虚。

要不要说点什么,还是让夜少好好休息?苏年华忐忑不安地看着后视镜里的夜少,内疚的感觉越发强烈。

也许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感应,或是巧合,苏年华发呆偷瞄的瞬间,夜然忽然睁开了眼睛,视线把苏年华逮了个正着。

没错,夜然的确是不大舒服,可和苏年华所想象的两件事都完全无关,他只是老毛病犯了:头痛。

可是后视镜里苏年华那双眼睛,让夜然暂时忘记了自己仍然在头痛的事实。

小说里或者电视剧里,经常有描写谁的眼睛会说话,对此,夜然一向不相信,甚至嗤之以鼻。父亲教过他,单凭观察一双眼睛是根本不可能看出过多的性格,有性格极复杂的人也会长着一双极单纯的眼睛。

可苏年华的眼睛,确实…在说话,满满的两个字:抱歉。

这两个字,让夜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身边一向不缺乏人围绕,从在美国念书、到回国学习执掌盛世,大家对他的眼神不外乎有欣赏、愤恨、躲藏、坦然。

能对他施以抱歉的,目前为止只有苏年华。因为他只以行动,给了苏年华一个人这样的资格。

苏年华的眼睛很漂亮,这点,连唐婉都承认。为此,唐婉甚至还用了一句话来形容:腹有诗书气自华。

她很少这样夸赞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这点,让夜然有些惊讶。

他和唐婉说了昨天发生的事,他当故事在讲,唐婉当笑话在听。

唐婉说,如果事情不是苏年华搞出来的,她会认为是白痴所为。可放苏年华身上,她只觉得无比恰当、无比的可能。

人和人之间的感觉就是这么奇妙。

苏年华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只傻羊羊,无害的傻羊羊。可神奇的是这只傻羊羊的身上却有种不一样的东西,让人不能轻易去拒绝、去轻视。唐婉还警告他:两兄弟喜欢同一个女人的戏码并不好玩,已经过时了。他笑着否认,的确,生活很狗血,而他没时间狗血。

“夜少,我们今天要去竞拍的是什么?”苏年华忽然开了口,她从没参加过此类活动,心里很怕会出糗。

夜然简单答了:“是一幅传世绣品,叫百鸟朝凤。”

“很名贵吗?”

夜然沉默了一会儿,只笑了笑:“对夜家来说的确很珍贵,而且它本来就属于夜家,已经找了很多年了,想不到会流落在S城。”

“哦。”苏年华了解地点点头,原来是家传的东西,难怪会这么重视,看来今天是势在必得了。

车里恢复了安静,各自想着不同的事情。

S城义信拍卖行在业内颇具知名度。夜然虽很少参加此类活动,可也听说过义信拍卖的大名。根据唐婉拿来的资料看,义信拍卖最主要做的是文化艺术品和海外回流私人文物典藏方面的生意。

今天下午要拍卖的大部分是海外回流文物,从价值和意义上来讲,并不属珍品范畴,所以拍卖行并没有大肆的做什么宣传,文斐能拿到消息也纯属偶然。

昨晚从医院回来后,夜然连夜上网流览了义信拍卖的预展,那幅百鸟朝凤果然在其中,拍卖品介绍也只有简单的数句:天印朝双面华绣绝品,相传为华绣最后一位传人夏微眠所出,后因战乱,辗转流失到海外。

夏微眠…这个夜氏子孙永世传记的名字,在百鸟朝凤终于重现的时候却没有和夜家扯上一丝半缕的联系。

夏微眠,夏微眠…名字缠绵在唇齿间,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夜家祖先的故事。

夜然正胡乱想着,车停了,义信拍卖行到了。

苏年华先冲下车,极其利索地帮夜然打开车门,疯羊羊头探进车里笑着:“夜少,请下吧。”

车外的阳光随着她打开车门的举动倾泻进来,包裹着苏年华一脸的甜蜜撞进夜然的视线,让夜然促不及防。

这丫头,永远这么高兴吗?夜然有些恍然地下了车,站在苏年华的身旁,由着她接过自己手中的资料夹,忽然间很想再摸摸她的绵羊卷头发,就像昨晚她昏迷的时候一样。

可又怎么可以呢?

正犹豫着,身后有车驶来,不客气地朝着他们按起了喇叭。

夜然下意识地护住苏年华,手臂环起她的腰朝安全的方向带了带。

是辆熟悉的蓝色跑车,夜然苦笑,看来果然有人对自己的家传宝贝有兴趣。

离拍卖会正式开始还有一刻钟,苏年华坐在夜然的旁边,紧张地盯着前面。

“你这样瞧着他也没用,除非你眼神是激光,可以让和我竞标的人凭空消失。”夜然并没抬头,仍旧翻看着手中的拍卖图片资料册。

“怎么办,有人想哄抬价钱怎么办?”

夜然没接话,只是拍了拍苏年华的肩,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正在苏年华纠结于紧张情绪时,第一件物品的竞拍终于开始,是著名画家黄石素的作品《玉兰花》。1平尺大小,底价10万元人民币。夜然好像忽然来了兴趣,问苏年华:“你喜不喜欢?”

苏年华愣了一下,寻思着这要是直接摆十万块钱她更喜欢,可也不能就这么实话实说对不,只能脸露艳羡状:“真美,真艺术,真喜欢。”

“喜欢就好,送你。”夜然的声音不大,可也没有刻意地压低,语气里的暧昧引人旁人略有侧目,苏年华倾刻涨红了一张脸,摆了摆手,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是说笑还是当真。

竞价开始,每次举牌不低于两万元人民币。

夜然只是笑着,懒洋洋第一次举了牌子,价钱变为十二万。

“还有人比十二万更高吗?还有吗?”拍卖师高亢的声音问着全场。

隔了几秒,前排左侧位置就有人响应,价钱变为十四万。

“夜少,你不是来买百鸟朝凤吗?咱为啥要竞这幅画?”苏年华凑近了夜然耳边小声问着。

“你说过你喜欢,你想要的,又有什么难。”夜然所答非所问,表情一副理所当然,眼神一睛意乱情迷。

苏年华愕然,对着夜然的明显放电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是想着夜然是不是耳朵有点背啊…

一来二去的,价钱已经涨到二十万。

竞拍大厅里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苏年华和夜然,从礼貌的侧目变成礼貌的好奇,正所谓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苏年华沉不住气了,她瞧着夜然的样子,完全就是想千金搏她一笑啊。可是…可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不带这样吓唬人的啊…苏年华冷汗流了一背,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了,

终于,在夜然再次想举牌把价钱抬到二十四万的时候,苏年华忍不住出手,死死地拖住夜然的胳膊,也顾不上什么礼仪、顾不上规矩。

夜然扬了扬眉,并没挣开苏年华的钳制。

“不要了,我不喜欢那个,真的不喜欢。”苏年华头脑一热,不管不顾地就嚷嚷了出来。

“二十二万第一次…第二次…真的没有人再举牌了吗?…二十二万…成交!”一锤定音。

二十二万的价钱,前面最左侧的人竞拍成功,一阵祝贺的掌声响起。

苏年华擦了一把冷汗,没意识到自己还紧紧地握着夜然的手腕。

“年华,没买到,你可以松开了。”夜然凑近了苏年华的脸旁轻声说着。

外人眼里,又是两个小情人在甜甜蜜蜜了。

苏年华只觉得脸侧痒痒,夜然突如其来的举动超乎了她二十四年的想象力和承受力之外,她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夜然吃错药了?

夜然当然没有吃错药,相反,他是忍笑快忍到吃药了。不过现在还不能向苏年华揭开谜底,不急,拍卖会结束了再说。

很快,展厅恢复了平静,开始了第二件展品的拍卖程序:百鸟朝凤。

LED屏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展示了这件精美绝伦的绣品。看得出,年代虽然有点久远了,可绣线的色泽仍旧很鲜艳。苏年华不懂这些,只有仔细听着拍卖师的介绍。哦,原来是华绣的绝品,苏年华想起上大学的时候听导师念叨过,大概和天印抗琉那段历史有关。

这个绣品不才是夜然的传家宝吗?

苏年华偷眼打量夜然,他却是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随便翻看着手中的画册目录,时不时还拿出手机玩弄下,眉宇间神情淡淡的,显得心不在蔫。

究竟是搞什么名堂?

苏年华费解。

“总而言之,这百鸟朝凤绣屏是深具历史价值与艺术价值的绣中珍品,起拍价五十万元人民币,每次举牌不低于五万人民币。”拍卖师终于介绍完毕,喊出起拍价。

苏年华强作镇定,心里感叹,瞧瞧人家就是不一样,随便个传家的绣屏都几十万不眨眼。好在把文斐给支走了,要不然再竞拍下去,不得上百万?

万幸万幸!

“年华,你不觉得刚才那幅画很可惜吗?如果拍下来,放在客厅好不好?或者你喜欢放在书房?”夜然忽然又问着。

苏年华悲哀的看着自己的终级大BOSS,她确定了一件事:他是故意的。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可一定是故意的。“夜少,我觉得可以放在窗子上当窗帘,还是个卷帘。”苏年华无比真诚地回应着,“二十几万的窗帘,显得多么有钱。”旁边有人偷笑,窃窃私语,夜然愣了愣,不自然地附合了一句,果然闭紧了嘴。“有没有?好,那位先生出价五十五万。”拍卖师的视线看着前排最左侧的人。终于有人竞价了,苏年华下意识地坐直了,开始紧张。“有没有出价高于五十五万的?有没有?”拍卖师环顾着展厅内场,所有人都不大感兴趣的表情。苏年华下意识看向夜然,他不是就奔着这绣品来的?怎么还不竞价啊?心下茫然。拍卖师又天花乱坠的说了好长一通,无外乎是这绣品如何如何精致,如何如何价值连城,如何如何国宝。苏年华听地都快流口水了,这哪是介绍绣屏啊,完全是介绍重建的圆明园啊…“有没有出价高于五十五万的?有没有?”拍卖师口干舌躁的最后一次询问,底下还是没动静。“五十五万第一次,五十五万第二次…五十五万…成交。”拍卖师落锤。苏年华的心脏随着那一锤音扑通落地,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遗憾,她很不喜欢这种猜测的感觉。这就结束了吗?不是一直在说要务必拍到吗?连牌子都没举过一次,反而在一张莫明其妙的画上倒耽搁了那么长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走吧。”夜然站起身来,示意苏年华。苏年华抬头看了看他,不再多问,沉默着跟在他身后,绕过别人的座椅出了拍卖大厅。外面的厅空空荡荡的,显然提前离席的人并不多。“不想回盛世,年华,陪我去个地方。”夜然平静的语气,即没有竞拍失败的沮丧,也不像刚才在拍卖会上的刻意张扬。“嗯。”苏年华点点头,不再多问,仍旧跟着夜然。心里忽然闪过一个问题: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跟着夜然的脚步朝前走?夜然的身材很挺拔,肩膀很宽,走路的时候不大喜欢说话,不过总会留意周边的环境,就好像后背也长了眼睛一样。有一次在盛世等电梯,从另一部电梯上走下来个抱着一沓很高的文件夹的员工,几乎撞到了心不在蔫抠手指头的苏年华,是夜然拉过了她,而当时夜然明明是背对着这个方向。嗯,也许就是从那次开始吧?反正跟着他就相当于安全了,苏年华暗自给自己的想法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出了拍卖行,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停稳在门口。夜然想了想,安排司机回盛世,他亲自来开车。苏年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仍旧有点糊涂,忘记了安全带,报警声响起,夜然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拉过安全带,帮她系好。

开到主干道,夜然忽然开口问:“你饿不饿?”苏年华看了看车上的表:“还不到三点。”“去吃下午茶。”夜然转着方向盘,斩钉截铁地决定了。苏年华张了张嘴,咽回了连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的话。郁闷地摸出手机,发短信给叶薇:我老板和陆辰都喜欢帮别人做决定,为什么我讨厌陆辰这样,不讨厌我老板这样?叶薇迅速回复:因为他是你老板,给你发工资,不能得罪金主,切记,切记!苏年华:可是陆辰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叶薇:朋友如手足,老板如衣服,谁脱我衣服,我砍他手足!苏年华忍无可忍:你可以滚吗?叶薇:行,一圈五百!忍俊不禁,苏年华还是笑出了声,心满意足地放回手机。唉,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和叶薇聊聊就行了。“多云转睛。”夜然忽然悠悠地来了句。“呃?”苏年华愣住了。“从竞拍那幅画开始你就在生闷气吧。”夜然把车上的冷气开得稍大了些,苏年华的绵羊卷吹得一动一动。“我只是助理秘书,哪里敢生闷气。”“你心里一定在骂我,独断专行、故弄玄虚、一意孤行,对吧。”“不敢不敢。”“年华,你的表情全在脸上了,还说不敢?”夜然微笑着继续说,“其实我在盛世第一次见你是在电梯里,记得吗?”电梯?苏年华脑袋迅速倒带,回忆起来盛世面试那天,电梯里那个恐怖悠长的P。脸上开始发烫,他还记得?他不会还以为是我放的吧…“你放心,我知道那不是你。”夜然就好像会读心术一样,给苏年华吃了一颗定心丸,“其实长眼睛的都看得出不是你干的。”“为什么?”“因为你的表情,要怎么说呢?”夜然忍俊不禁,“你当时就像一个不小心走进了老虎笼子的兔子,即无辜,又无奈,好像天要塌了一样。”“我有那么喜怒形于色?”苏年华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我一直以为自己挺老练的…老成持重…”“嗯。”夜然看了看她,“刚才在拍卖会我的确是故意的,不过你也配合得很好。”“夜少,不是我说啊,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好歹给我个提示啊。我稀里糊涂地跟着你去拍卖会,稀里糊涂地就变成了配合者,可是…可是我云里雾里啊,那个绣屏究竟还要不要?”

“这就是我要说的问题。”夜然淡淡的语气打断了苏年华的抱怨,“你是我的助理秘书,将来你也有可能帮助盛世的继承人继续工作,所以请你从现在开始,认真听,认真学习每一件事。”

“呃…盛世的继承人,不是你吗…”苏年华纳闷地问。

“那只是一个职务,可能是任何人。你不是为我工作,是为盛世。”夜然轻描淡写地点了一句。

苏年华有些隐约的不安。这句的道理她懂,可是从夜然嘴里说出来,就有了种很奇怪的感觉。按说像盛世这样的家族企业,继承人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指定吗?

“好,我来解释。”夜然继续说着,“我昨晚查了资料就觉得有点奇怪。义信拍卖行近年涉足的海外回流文物非常多,按说,夜家在寻找百鸟朝凤的事情在业内并不是新闻,以义信这样的规模没理由不清楚。可是我回S城这么久了,才会忽然从文斐的嘴里才能知道这件事,很蹊跷。”

“啊?你的意思是文斐是奸臣?”苏年华咬牙切齿。

夜然方向盘差点打滑,啼笑皆非:“文斐是可信的,你不用怀疑他。”

“那还好。”苏年华恶狠狠地磨了磨牙齿。

“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拍卖会一开始,坐在前排最左侧的那个男人就一直在和场内的另外三个人有交流。”夜然继续说。

苏年华苦笑着摇头,她哪儿意识到啊。

“你没注意也不奇怪,毕竟是第一次带你来参加这样的拍卖。拍卖看着简单,其实里面的问题很多,那三个人,也许根本就是义信的托儿。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什么我本来不敢肯定,不过从和我抢拍那幅画开始,我想他们的目标是我。”

“那幅画最后被他们拍到了,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他们自己的脚?”苏年华有点明白了。

“这要感谢你的配合啊,关键时刻拼命按住我的胳膊。”夜然想到刚才那一幕,笑了起来。

苏年华愣了半天:“那要是我没按你胳膊呢?岂不是一直要竞下去,不然就露馅了吧?”

“我想你一定会拦住我。”

“为什么?”

夜然没马上回答,扭头看了看苏年华才简单说了:“感觉。”

没错,就是一份感觉。

应该来说,义信这个套子下的还不够专业。夜然从小和父亲出席的拍卖会,比这凶险几倍的也有。毕竟这次只是投的几十万的展品而已,夜氏在美国竞拍地皮、油田的场面才称得上是波澜壮阔。

“呸呸!死小子坏我好事!好久没乐过了。”四合院正房一间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个穿对襟麻质衣料的白发老太太,一脸的皱纹,一脸的不悦,开口抱怨。

“阿妹,这么大的东西打上来,你越来越狠了。”夜然笑着,一手拉着苏年华,一面走上前去单手抱那个老太太。

苏年华还是没回过神,心脏跳的厉害,这老太太也太匪夷所思了,居然躲在一边等着看人上当!况且夜然叫她什么?阿…还妹?

“又打不坏,怎么,心疼?”被称做阿妹的老太太斜眼打量着苏年华,一脸的不满意,“啧啧,又瘦又矮的,死小子品味太差。”

夜然为难地看了看苏年华,脸上罕见的抱歉神色。

苏年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选择性耳聋,望天。

“怎么,不服气?”阿妹好像就和苏年华扛上了,句句紧逼。

“服,不敢不服。”夜然挡在一老一小两个女人中间,忙不迭地说,“阿妹,我们进去了,你在这里慢慢玩儿,一会儿肯定还有上当的人进来。”

说着,连拉带扯地拽了苏年华就朝西厢一间房子走去。房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夜然示意苏年华先迈了进去,他随后关紧了门,留那个“阿妹”在中庭嚷嚷个没完,什么她年轻时候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其实不用他这样拉,苏年华是不会与那老太太一较长短的,她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不过显然,这间屋子更加有趣。古,真古,装修的倒像个古代大家大户的格局,屏风、雕花仿古红木桌椅一应俱全。再搁点轻纱什么的就完全像个武侠拍摄地了。

夜然倒是对这里极熟,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个遥控器,对着一侧的竹壁按了下,嘀的一声,原来是隐藏着的空调,没一会儿,闷热的房间就凉快起来,果然舒服。

“过来坐。”夜然席地而坐,地板上摆了个矮型的木桌,上面摆了整齐的一套茶具。

苏年华知道夜然是茶道高手,盛世他办公室里也有这些个东西。学着夜然的样子盘腿坐下了,可越看夜然盘的越仙风道骨,可越看自己盘得越像大妈…

“夜少,这里你常来?”苏年华没话找话,只觉得静了不好。

“也不常。”

“那个阿妹…是谁?”

“是我家的老管家,现在这里养老,闲不住,就帮她开了个这样一个茶庄。你也看到了,生意并不大好,她没事就整客人。”夜然想到阿妹的种种“事迹”,忍俊不禁。

苏年华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哇,老管家都有这待遇…这个地界可是S城的“皇城”啊,有钱都买不到的地皮…这么大的四合院,就开个没人来光顾的茶庄,眼睛都不眨一眨…哇…是不是在盛世做久了都有这待遇…哇…做到退休!一定做到退休!

夜然看着傻笑起来的苏年华,水煮沸了都忘记管了:“怎么了?”

“没,没什么。”苏年华强自平息了情绪,装模作样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是不是缺少特色,所以生意不好?S城里像这样古色古香的茶庄也蛮多吧。”

“没特色?”夜然扬了扬眉,嘴角的笑带了一抹意味深长,“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这里没特色,要不要试试看特色?”

“呃…”苏年华有点心虚,“类似于水缸里的拳头,就不要试了吧,我比较脆弱…”

“当然不是。”夜然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说,“你闭上眼睛。”

“啊?还要闭眼睛?不用了吧。”苏年华咧了咧嘴,她胆小,很怕忽然从哪儿钻出个“特色”。

“听话。”夜然轻声吩咐,他的声音本来就低沉,现在说起来更是带了三分蛊惑的味道。

苏年华一边在心里诅咒自己没出息,一边还是闭上了眼睛。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夜然好像在翻找着什么东西,苏年华的眼睛忍不住偷睁开一道缝,夜然背对着她从箱柜上又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偷看!”夜然忽然回头,抓苏年华个正着。

他后背果然长眼睛了!苏年华心里嘟囔,不得不再次闭眼。

夜然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过来,他又坐在了苏年华旁边。苏年华刚想开始说话,双眼忽然一热,苏年华后背瞬间僵直了。

那温度,来自夜然的手心,他的胳膊环过来,用一只手蒙住了苏年华的眼睛:“你太喜欢偷看了,这不好。”

他离得很近,几乎是紧贴着。苏年华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忽然说话时胸腔轻微的震动。还有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淡淡的气息,也许是须后水的味道,也许是别的什么。

苏年华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别说是水缸里的拳头了,就是天打雷劈,苏年华估计也不为所动…

夜然和陆辰都是男人,为什么这么不一样?苏年华疑惑极了,为自己心跳加速的表现。

“准备好了没有?”夜然故意把声音压的更低,含了三分期待。

“我愿意!”苏年华脱口而出。

“你愿意什么?”夜然愕然。

“呃,准备好了!”苏年华脸上巨烧,很想抽自己几个耳光,胡说什么啊,什么就愿意了啊!

正胡思乱想着,鼻梁上又多了个硬硬的东西,好像是夜然帮她戴上个眼镜。

“好了。”夜然微笑着,“年华,睁开眼睛。”

即使在很多年后,苏年华永远忘不了那个午后,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年华,睁开眼睛。

有的人,会记住一个声音一辈子;有的人,会记住一种味道一辈子;有的人,会记住一个笑容一辈子。

就像《雪山飞狐》里的平四,因为胡一刀的一句:小兄弟,而记了胡一刀一辈子,帮了胡家一辈子。

这就是执念。

年华有这种执念,即使无关风月、无关情爱,她仍旧记住了那种温暖的感觉:年华,睁开眼睛。

蒙着苏年华眼睛的时候,夜然甚至能感觉得到她的睫毛在自己的掌心轻轻翕动,像两排小虫子,动得他掌心微痒,一直痒到心里。

不是没接触过别的女性,可苏年华第一次让夜然有了想去“揉捏”的冲动。可毕竟也只是想想而已,仅是一瞬间,就不得不松开手再帮她戴上特制的眼镜,可掌心上酥痒的感觉久久散退。

苏年华慢慢地睁开眼睛,透过特制的镜片,眼前的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