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泉渟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为什么要生气?我是无所谓的。”随后,谢泉渟换上个有些阴沉的神色,似乎是想了什么可气的事情:“不过,我得警告你:要是想跟着我的话,就不要再喊我夫人了!”“诶?为什么?您不是……”筱叶有点迷糊地眨眨眼。“不是!”谢泉渟咬牙切齿,“不是,我才不是那家伙的妻子!谁要是嫁给了他,那才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那好,小姐,您……”筱叶从善如流,改口。“也不要叫小姐!”谢泉渟怒,“你都没有看出来我是男人么?!”“诶?是么?”筱叶惊讶地又眨眨眼。“……当然是!”谢泉渟死鸭子嘴硬。“哦,知道了,少爷。”感谢上天,她这次终于改对了。但是——“为什么小姐非要说她是少爷呢?她明明是个女子啊……”“我……”谢泉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有口难言。就在众多丫鬟仆人们讨论着谢家少爷和澹台家少爷以及简家少爷谁更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时候,就在大家普遍因简家少爷没有出现在谢家而令他们无法更好地比较谁更有魅力并有些小小遗憾的时候,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那个已经强势到不能再强势的谢泉渟不会再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出小姐谢草熏的死感到伤心难过的时候,又一个消息以雷霆千钧之势迎面扑来。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谢家独一无二的二少爷、显城二箴之一的谢箴之、号称此生必定与女人绝缘的谢泉渟,居然要成亲了!真是轰动一时的绝妙新闻啊!好死不死地,简潇又从西北赶了回来。这绝对是为显城的八卦娱乐业提供了一个优良的唠嗑话题。“你们听说了没?那谢家二少爷要成亲了呢!啧啧,娶的是澹台家的小姐,据说澹台家那个有名的小少爷要亲自来送亲哩!看人家谢二少爷,这些年不声不响的,人人都说他眼光太高,到最后竟能得到如此好姻缘!”羡慕的口气不容错察。“你都知道些什么!谢少爷才不是眼光高,他那是被简家的少爷给……”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就由别人去想象了。“哦——难怪那简少爷肯和他合作!”暧昧的语调。“可不是啊,简少爷昨天都大老远地从西北赶回来了呢!啧,真是痴心不改,可惜人家都要成亲了……”露骨。——以上,大街小巷广为流传的话语。可以说,简潇在这时候赶回来,有一部分原因是生意已经上了轨道,总在西北待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但还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为了谢泉渟。谢泉渟要成亲,作为好朋友,必须要到场。而且,他也知道谢泉渟现在的心情应该会很不好——尽管她不会在别人面前表露出来。

当简潇进入谢家大门时,谢泉渟正忙着最后核算算置办来的成亲物件的费用。

“咦?你回来了?还真快!”谢泉渟并没有把精力多花在简潇身上,只是打个招呼就又忙起她的事情了。简潇一笑,安静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有些日子没见她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确实是多了很多。天知道当他得知谢泉渟落马又生病时心里有多焦急,狠不得马上就飞奔回来,不再管那麻烦的生意。“怎么?”谢泉渟被他看到发毛,不得不拨空询问。“你……”简潇觉得自己想说的东西一时都说不出来。“我?”谢泉渟笑,“你今天怎么了,连个话都说不全。难道是西北的生意有什么问题了?好像不会,依你的能力,总不至于把生意全给做垮了吧?”简潇仍是细细地看着她还没有恢复过来的脸色,轻声问:“草熏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谢泉渟一顿,笑容滞了滞,状似无意地继续笑回:“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它干什么。现在要紧的是成亲的问题。如果弄不好,可是会被人耻笑去的,这毕竟是人生大事——啊,这么说,你火烧眉毛地赶着回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简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箴之,算了,不要再掩盖了。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了,只要不是谈生意,你在伤心难过的时候也会笑不到眼底。”谢泉渟狼狈地扭头,低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简潇扳过她的身体,强迫她正视着自己,皱眉道:“你看看现在的你!你眼里除了悲伤还有什么?!箴之,忘掉草熏的死吧,那不是你的错啊!”“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是我的错!”谢泉渟尖锐地吸气,执拗地要别开脸。

“可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简潇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你在想,要是你能阻止了她,她就不会死;要是你能劝住她,那也顶多是让她心烦几天,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忘掉毕波,重新开始。是不是,你是不是这么想的?你敢说不是吗?”“不是!”谢泉渟挥开他抓住自己肩膀的手,彻底失去冷静地对着简潇大叫:“不是!不是!不是!”

简潇闭眼,任心底的痛慢慢爬上心头,“你、是!”“不,我没有……”谢泉渟话还没说完,就被简潇一把拉下椅子,强行将她的脑袋按在他怀里,命令:“哭!”

“你怎么这样,你说哭我就哭吗?”谢泉渟还在挣扎,但声音里已经有了明显的哭意了,看来她本不打算在别人面前示弱。简潇抬起头,长出一口气,严令自己不要对她心软,冷着声说道:“要哭就快!”

“你这个人!我……呜……”谢泉渟坚持不住,终于哭出声来。很久很久后。“好点了么?”简潇轻轻将谢泉渟推离少许,仔细审视着她那已哭到发红的眼睛,语气少有的温柔,“既然哭过了,就试着忘记吧——我知道你心存愧疚,但是,遗忘并不一定就代表着放弃啊!”

谢泉渟咬唇点头:“我明白。”“明白就好。我回来就是怕你又一个人独自承担所有的担子。”简潇放心了似的放开她,却又忍不住要唠叨她几句,“唉,你怎么从小就不喜欢把心事说出来呢?每次都压抑着,也不嫌难受!”

说完,他径自向外走,边走边说:“呐,我的衣服被你给毁了,我的形象被你给废了,你总也该给我点儿赔偿吧?这样好了,你成亲的时候让我多领几个人来把你灌醉?”“……找死!”回过劲来的谢泉渟虽然眼里还带着些水光,却能气势不减地轻嗤他一声。

“哎呀,看来是不行咯?”简潇都走出门去了,竟还能贫嘴地回一句。“……谢谢。”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谢泉渟嘴微动,喃喃道。

愈合

“佛曰:昨日种种譬如死,今日种种譬如生。所以,你要忘记昨日该忘记的,开始今日应开始的。”这些话与简潇对谢泉渟说的话大体一致,出自三夫人之口。大概她也是想在女儿心情相对较为平和之后再来开导她吧。“我明白。”谢泉渟闷闷地说道。“我也不是让你立即就领悟这个道理。不管怎么说,在娘的眼里,孩子终究还是孩子啊,有些事情不亲身经历就难说明白不明白。既然你说你能明白,那么,我们不妨换个话题。你,已决定要娶澹台家的小姐了?难道是澹台少爷和你有什么约定?”三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看谢泉渟,不再深究,转而问起成亲的事情。她虽然不知其中奥秘,却也能从中感觉出一些与众不同的气息。“啊,是的,已经决定了。约定……也算是吧,不过这件事对我是应该没有害处的。”谢泉渟心知母亲大人问题中的关键是什么。“这样就好,我也放心多了。”三夫人微微一笑,“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凡事只要能坚持,就没有人可以阻止。”“嗯。”谢泉渟轻声回答后,默默地退出禅堂的门。箴铭这些天似乎来得有点儿过于勤快。以上为谢泉渟的个人想法。她应该是被简潇回来那天的一番作为给惊到,并潜意识里想躲避他,所以才觉得简潇来得太频繁,让她迫不得已地从本就安排得忙碌无比的时间中抽出空来对付这个笑面狐狸。在丫头们的眼中那可就不是这样的了:啊啊啊,简少爷竟然也会常常出现在谢家了呢!这下子可有眼福了,平时有事没事就能碰到二少爷和小少爷,每天都可以近距离看见澹台少爷,偶尔还能近距离接触简少爷,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呀!于是,当三大巨头外加一名小小少年的场景不断在谢家上演时,谢家的丫头总是会在一边暗暗地因到底该由谁上前端茶送水而争论不休。此乃谢家奇境。这日,却是只有谢家的两位少爷聚头。“二哥。”谢风泠放下手中的帐册——谢泉渟忙着婚嫁的这些天,都是他和如雯在协助理帐。

“嗯。最近有什么事么?”谢泉渟点点头,看起来并没有所谓的快成亲之人的喜悦,反到保持着一贯平静的样子。“暂时还没有。”谢风泠将帐册整齐地摆好,偷瞟一眼谢泉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那个……成亲真的没问题?就算对方是认识的人,也还是有点……”谢泉渟似笑非笑:“你很闲?”“啊,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谢风泠赶紧表态。天,他现在不仅很忙,还能深刻地体会到理财的痛苦。但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如今他才真正了解到身为女子却仍可以将这些麻烦事摆平的二哥有多厉害。经过谢泉渟对他进行的面对面深层次经商、看帐调教,他已经达到一看到二哥的这种笑容就发怵的境界,如果二哥还要加压,那他就直接不用活了!“真没有?”谢泉渟似不放心地又问,感到有趣的笑意加深了不少,可惜某个紧张状态中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谢风泠忙着解释。“啊,好遗憾,今天本来想带着你去巡视一下商行的……”谢泉渟摇头晃脑地,脸上可看不出一丁点遗憾的神色。“……什么……”谢风泠,凄惨地打碎牙齿往肚里落。不过,谢家小弟弟最后还是得以如愿去巡视商行了。反正他那个“二哥”就喜欢整人,说不去只是闹着玩。再接着,简潇又阴魂不散(最起码在谢泉渟眼里是这样子)地出现在谢家肥沃的土地上。美丽男子群聚的神话再度谱写,丫头们的明挣暗夺战再次开幕。“今天箴铭好闲情,竟连花雕美酒都带来了?”澹台蘧然一进屋就闻到了那股奇特的香气,不由得打趣道。“蘧然兄好嗅力。”简潇笑着回应他的打趣。“好啊,那我们今天就大醉一场——箴铭,你这次要是再倒下,就直接留在箴之家里过夜算了,别再像上回那样趁我醉倒你溜走!”澹台蘧然哈哈一笑,使劲拍上简潇的肩膀。

简潇肩一滑,避开了他的手,笑道:“没问题!”“男人,果然都是酒鬼。”谢泉渟一翻眼皮,不敢苟同他们的乐趣。“对呀,都忘了你不是男人了。”简潇可恶地笑看谢泉渟,大有“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早有准备”的样子,“不过,我们三个中,到底是谁比男人还能喝啊?”“……找死么?”谢泉渟似笑非笑,“极具风情”地冲他一露白白的牙齿,“看来你是不把我灌醉不死心呢!”“没错。”简潇虎口拔牙,狮嘴捻须。谢泉渟别头,不想去理他。可是有人偏偏不吃她这套:“我说箴之,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总是这么凶悍,将来谁敢娶你?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现在已经没人敢娶了呢!”“简、箴、铭!你是不是觉得过得太舒服了?”谢泉渟压低声音,恨恨地问道。

“当然没有。”简潇得意地笑啊得意地笑,“你确实是没人敢娶的——你不是男子身份么?怎么,还指望有哪个人敢‘娶’身为男子的你?”该死的家伙!谢泉渟可以很确定简潇是故意把“娶”这个字说得这么大声的。

就在她暗自憋气憋个半死的时候,一边早看了许久好戏的澹台蘧然忽然笑道:“话虽如此,可箴之也的确是该为日后终身大事考虑一二。女孩子们啊,不都希望能找个好人家嫁了么?”

“就是。”简潇在边帮腔,只差没手舞足蹈了。谢泉渟狠狠地给了简潇一记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也不管后者的满不在乎的表情,只是说:“我现在还没有考虑这么长远的问题。”简潇怪叫:“长远?你都多大了啊,还长远!都迫在眉睫了好不好!我看你是怕别人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而不敢接受你吧?”谢泉渟顿时明白了什么叫做“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夹枪带棒地回道:“小生就是当男子当习惯了,不想恢复女装,阁下又待如何?再说了,谁规定了是女子的就一定要嫁人生子?原来你简大少爷竟是这般迂腐落后啊!小生委实佩服不已。”“多谢夸奖。”简潇脸皮果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得到的厚。澹台蘧然感兴趣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两位真的感情很好啊!”

谢泉渟轻啐:“谁和这无赖感情好!”简潇高兴了:“那是当然!”酒过三巡,坛内空空如也。简潇喧宾夺主,不待谢泉渟说什么,就先行提声吩咐屋外候着的丫头们再多上酒来。好在大家已经随意惯了,谢泉渟只是笑:“把我们家当你自己家了,嗯?”

简潇笑而不答。说来好笑,尽管众家丫头们都争着抢着前来伺候,但却没一个人敢在他们面前造次。真到了服务现场,她们可就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更别提抬头痴看少爷们了。不仅是因为谢家家风颇严,还因为她们都下意识地害怕笑起来牲畜无害的谢二少爷。要是再犯了错,那可就……这不,出现了一例。门外可能只留了年龄比较小、还不很懂事的丫头,也许是紧张,也许是被某个人的魅力给震到了,结果应声的丫头在进屋后开坛倒酒时,竟然一时失手,把酒全倒在了桌上。

“哎呀!”小丫头花容失色,连忙吓得就要跪下,“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谢泉渟也惊了一惊,赶紧掺住她,制止了她的下跪趋势,没想到那丫头更如惊弓之鸟般吓到浑身哆嗦。谢泉渟有些尴尬地将手收回来,头疼地扶住脑袋,叹:“唉,难道我平时都是以恶霸面目出现的么?她怎么就能吓成这样?”简潇耐心安慰了那受惊不浅的丫头几句,然后就由着她泪眼汪汪地下去了,回身看见谢泉渟的样子,噗地一笑:“你平时是不凶。可你那笑啊,有时候连我都要忌惮三分。也难怪这么个小小丫头会怕你至此了!”澹台蘧然也是一脸笑意不止。看着谢泉渟的生动表情,简潇略微放下心来。她,应该是让自己心中的伤口慢慢愈合了吧……

筱叶

从谢泉渟回来,就几乎没怎么见到陈燕岚。而在简潇回来没多久后,陈燕岚登门拜访了。

谢泉渟看着眼前笑得极其桃花的人,无奈地支起头,无限地感慨着。为什么她认识的人都喜欢不请自来呢?“箴之,没想到才几个月不见,你的动作比我还快,这么早就要成亲?我说你啊,也确实该收收心考虑考虑成家了。精明到没人敢惹的地步,可不是什么好事。”陈燕岚挑起眼角,自命风流地笑着。“……还好。就是燕岚你好像有些不满。听你的话,莫非也是想找个伴了?那我怎么也得赶紧告诉陈伯伯,同时还得要恭喜恭喜他,儿子终于开窍了呢!”“……”陈燕岚无语。跟在他身后的流水更是无语。“呵,你今天来又有什么事了?”谢泉渟笑眯眯地,把话题打开。“看你的新娘子。”陈燕岚明确目标。“……”这回换谢泉渟无语了,她看向流水,却发现后者点了点头。于是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无力感袭上心头。不过谢泉渟是谁啊,怎么能被一点儿小事打倒?“好啊,只要你能得到澹台少爷的许可。毕竟澹台小姐现在还不是我的新娘,我们得听从人家哥哥的安排,不是么?”四两拨千斤。陈燕岚笑:“箴之,你还当真了啊?我只是说着玩玩的。其实呢,我来是送成亲贺礼的!”

敢情他和他家小厮联手戏弄人啊!陈燕岚庆幸于终于摆平了谢泉渟一道。他一招手,后面的流水奉上一个红布覆着的四方盒子。

谢泉渟也不甚在意,接过红盒子,只是一挑眉,问道:“这个贺礼……不是到婚礼上才送的么?怎么现在就来到了?”陈燕岚笑道:“这是我个人的一点意思啦!家父的自是婚礼当天送到了。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早送晚送都一样的。”谢泉渟闻言,也笑了:“什么叫做‘不值钱的东西’?在你眼中,我谢箴之就这么市侩?”

陈燕岚摇头长太息:“唉,好吧,算我失言——我居然又说错话了。在你面前,真是说什么都得小心啊!亏得我还是堂堂显城才子,就……”“谁又在王婆卖瓜呐?”朗朗的笑声传进屋来。谢泉渟心底叹气:又一个不请自来的!“原来是箴铭!”陈燕岚随着谢泉渟起身迎接。“燕岚这么早就来送礼,可真是令我很为难啊!”简潇方进得屋来,就似真似假地皱着眉头,打趣陈燕岚。“呵呵,箴铭太过谦虚了哈!怎么能说是为难呢?我送来的无非就是花花草草虫虫鱼鱼字字画画,可不比箴铭的珍宝首饰。”陈燕岚笑着,装模做样地拱手。“哈哈,行了,你呀,就别再这么个酸书生样了!”简潇一拍陈燕岚,却是含笑看向谢泉渟。

从他揭穿谢泉渟女子身份之后,就一直致力于让谢泉渟尽早产生身为女子的自知,可谓用心良苦。可惜,谢泉渟在这方面并没有很大进展。谢泉渟呢,则由着他们两个人耍宝,也不做声,只是一味地笑,笑得不明不白的。

三人聚在一处又说了好一会儿的闲话,才各自散去。送走简潇和陈燕岚等人,谢泉渟收拾好书房里的东西,又看看外面,发现天色不错。自感闲着也是闲着,便决定到外面走走。不想这一走,把澹台蘧然给走了出来。“好巧!”谢泉渟笑道。“人生无处不是巧。”澹台蘧然亦回笑。自从婚期定下来后,只在谢家住了不到三天的澹台蘧然就以“避嫌”为由,带着筱叶住到了一个远房亲戚家。谢泉渟曾问他:“你就不怕亲戚看出筱叶不是澹台静然么?”澹台蘧然道:“不会。我们和他们家的关系一向很远,不知几年才来往一次。他们家里的人连我都不是很认得,更别提小妹了。”两人并肩而走,谢泉渟忽然问道:“这次婚礼上,令尊不会出现?”澹台蘧然沉吟道:“若说也无所谓。但是家父疾病缠身多年,不便长途远行,几个兄长也多有大事无法脱身。所以大小事务皆由我来打理。”“足以见得蘧然兄家人的忙碌以及对你的无限信任了。”谢泉渟这话怎么听怎么像调侃。

“倒也不是。”澹台蘧然轻笑出声,“其实,家父深知我与静然关系最好,他可能是专门派我来为她提亲。试想,如果是我的话,就算是中途她逃跑了,也不会说什么,找个人代替就行——反正没人能看出来的。只是他大概没想到竟是你认识的筱叶来代替了。”“是呀,可能还没想到,澹台小姐一到你这里就跑了。”说完,谢泉渟与澹台蘧然相视一笑,心领神会。“可是,要万一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人不是我呢?”笑过之后,谢泉渟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