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连暮瞅着锦云,他是想明白的告诉她的,可是一想还是算了,她那么相信她爹,苏总管又告诉她东西丢过一回,说不说结果都一样,再说了,他还想着拿那东西去谈条件呢,这会儿见锦云说及,他也不瞒了,“外祖父是相信不是岳父派人干的,杀了外祖父与他没什么好处,可罪证却指着岳父,怕是有人想借着外祖父的手去除掉岳父,外祖父是不想给人做刀,但也不想轻易就便宜了岳父,谁让他处处掣肘皇上,还连东西都护不好,被人偷了去。”

锦云听得直抚额,她爹这回算是遇上了,好在温老太爷还算明事理,没贸贸然直接把罪证呈给皇上,到时候皇上连同太后,再加上所谓的罪证,她爹怕是要大栽一回,“现在东西给了你,你想拿着他干嘛呢,跟我爹提条件?”

叶连暮挑了下眉头,“娘子不是已经猜到了?”

锦云耸了下鼻子,还真的跟温大老爷官复原职有关,“你觉得我爹是那种受人威胁的人吗?”

叶连暮默然,其实他也觉得这事可能性似乎小了些,但总得试试吧,叶连暮扭眉,就听锦云问道,“舅舅离京前的官职是?”

“兵部郎中。”

锦云睁大了眼睛,历朝历代从来都是兵权高于皇权,兵部可是个好地方,六年过去,怎么可能还空着呢,再说了,温大老爷离京是被逼迫的,若是还在兵部任职,肯定坐到侍郎的位置上了,“你有没有问外祖父六年前离京的原因,真是我爹逼的?”

叶连暮皱紧眉头,半晌不回答,锦云忍不住推攘了他一下,叶连暮这才道,“听外祖父说,倒也不全是岳父逼的,不过外祖父很气岳父,离京这馊主意是岳父出的。”

锦云听得额头有黑线,外祖父是小孩子么,她爹出主意让他离京,他就带着一家老小去了泉州?堂堂太傅,是这么好忽悠的?锦云忍不住问起缘由来。

听叶连暮详细说了一番,锦云这才了解温老太爷当年为何离京,与其说是她爹逼迫的,不如说这就是个阴谋,右相甘心受了这盆污水,让自己的权利更大,也间接的扶叶容痕上位。

叶容痕的亲娘是先皇的第一任皇后,可惜身子骨不大好,还没挨到叶容痕册封太子便过世了,太后,也就是先皇的德妃,在先皇后过世后力压群妃登上了皇后的宝座,更是凭着娘家的势力让皇上立长子为太子,只可惜,大皇子做了几年太子,就病逝了,在太后上位前,叶容痕是先皇唯一的嫡子,太子之位本该他继承,不用想也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少不了争斗,积怨已久,太子过世,继任太子除了叶容痕之外没有更合适的,可后宫里也还有不少嫔妃,都想着借着太后的手去谋那个位置,那时候,无论太后支持谁,都会给叶容痕增添不少的阻力,若是太后有心为难,叶容痕寸步难行也未可知。

正巧那一年,边关战乱,兵部侍郎护送粮草遇害,职位空缺,温大老爷在兵部郎中的位置上待了两年,最有资格接手那个位置,结果太后娘家表兄瞧上了那个位置,本来叶容痕手里就没有兵权,二皇子一党是势必要拿到那个位置的,所以两方各不相让,明争暗斗,互相弹劾的奏折满天飞,最后还是落在了太后一党的手里。

调任书是右相亲自拟写的,温老太爷不满意就瞪了右相两眼,好了,就这两眼把右相惹毛了,他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关他什么事,他怎么也是百官之首,岂是你说迁怒就迁怒的,右相脾气一上来,当着朝臣的面说温老太爷年事已高,火气太大,不合适出任太傅一职,免得把太子教的飞扬跋扈,乃国之不幸,那时候右相手里有不少势力了,虽然还不能跟太后平分秋色,但因为兵部侍郎一职,太后正恼温老太爷呢,正愁没办法,还有其余皇子的拥护者,哪个不巴望着除掉叶容痕的羽翼,右相那话可是说出了多少人的心声,这不你一句我一句的一帮腔,温老太爷就回家荣养了。

温老太爷前脚一走,右相后脚就把温大老爷调职了,让他出任泉州通判,即刻上任,这还不算完,最后以温大老爷上任慢了三天误了泉州大事,直接给罢职了。

温老太爷和温大老爷可是叶容痕最坚实的后盾,就这样因为几个瞪眼被右相轰出京都回祖籍泉州了,随着温府一家离京,叶容痕的势力一落千丈,那些人顾忌太后本就左右为难了,这又加了个右相,哪还敢为二皇子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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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红杏

再加上太后恼他们,右相诚心拉拢,原本属于叶容痕的势力全落在了右相的手里,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右相有了跟太后抗衡的实力。

一山不容二虎,温老太爷离京才不过一个月,右相的门生就在酒楼跟太后一党的人闹上了,最后更是闹到了朝堂之上,因着是右相的门生,右相疏于管教挨了御史台的弹劾,弹劾之人好巧不巧的正是太后的人,两派就这样正面干上了,右相以雷霆手段罢免了新上任的兵部侍郎,让自己人顶上。

加之那会儿先皇身子不适,立储一事又提上了日程,三皇子和四皇子个个都有支持者,呼声比叶容痕高多了,期间的斗争三言两语也道不尽,最后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太后竟然向叶容痕抛去了橄榄枝,要扶持他上位,锦云猜估计是看中了叶容痕与右相的恩怨,将来登基后会打压右相一党,加之她又扶持有功,将来朝廷上下还不是她的囊中之物?若是扶持别的皇子,极有可能拉拢右相反咬一口。

太后势力不小,再加上叶容痕本身的优势,结果可想而知了…大家一直以为温老太爷一家离京是右相强逼的,在外人瞧来也的确是这样,可是从温老太爷口中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而是右相设计好的,温老太爷争不过太后是事实,如果有他帮着,那就不是难事了。

那会儿温老太爷也是赌一把,若是死扛着,叶容痕有几分胜算,若是信了右相的话,又有几分胜算。最后一狠心,真就听了右相的话,只因为右相最后一句,他愿意二皇子去做相争的鹬蚌,还是做渔翁,温老太爷就这样离京了,只是当初私底下说好了。皇上亲政或是大婚就许他回来。

结果温老太爷没想到,右相会把叶容痕推到太后那边去,简直把他外孙儿送去了贼窝,却有气撒不得,因为右相只答应确保叶容痕稳坐太子之位,至于用什么方法他管不到,只盼着叶容痕早日大婚,他再回来帮着,哪知道右相一直压着不给叶容痕娶皇后。估计是等自家女儿及笄,温老太爷就这样迟迟无法回京,这怨恨又深了两层,但要拿右相怎么办,还真不成,毕竟当年的合谋是各取所需。各有图谋,要是让外人知道,只怕有人要气的跳脚。与朝政和叶容痕都不利,满腔火气,忍的够呛。

今儿若不是被叶连暮遇上苏总管,再加上叶连暮娶了锦云,温府也算是跟右相成了亲家,温老太爷怕自己的外孙儿夹在中间难做人,这便把有些事情告诉叶连暮,也好让他知道自己的岳父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既是互相为敌,就该对敌人有所了解。

锦云听着温老太爷与右相的纠葛。嘴角是一抽再抽,忍不住抚额,立储这等国家大事怎么感觉在她爹手里就等同儿戏。别说是温老太爷了,就是她也决计想不到在那样的情况下,右相能理直气壮的拿着温老太爷的势力,然后手一推,就把叶容痕推到太后那边去了,虽然最终目的是达到了,可在温府上下看来总有点拿人钱财不与人办事的嫌疑,偏温府还不敢说什么,算计太后和那些皇子可是犯众怒的事,只得咬紧牙关忍了。

右相的所作所为不会让温老太爷满意是肯定的,可是锦云心里却满是疑窦,瞥头看着叶连暮,疑惑的问道,“拿到外祖父那部分势力,足够我爹扶持皇上上位了,他为什么要把皇上推向太后?他都答应外祖父确保皇上稳坐太子之位,还成心跟皇上作对,这不是很奇怪吗?”

叶连暮睨视了锦云一眼,老实说他听着也奇怪,就是温老太爷和温大老爷也纳闷不已,想了这么些年也没有想明白,要说右相有心谋反,他应该稳稳的抓着皇上才对,借着皇上的手把皇室一族除掉个干净,再加上他自己的权势,谋取那个位置不是没有可能,可他却把皇上推向太后,直接跟太后对上,行事又果断,满朝文武对他颇有微词,但却甚少有人敢直言,这般行事,皇上对他谨慎又谨慎,还私下调查他,这不是把自己暴露在世人跟前吗?

叶连暮无法回答锦云的问题,只得皱眉头道,“岳父行事素来出乎人意料,若不是外祖父说起,我怎么也想不到外祖父离京竟是他和岳父的合谋,就连太后扶持皇上也是岳父的手段。”

算计了所有人,偏还没人知道,这等手段,难怪外祖父说他太嫩了,不够右相瞧的,他现在有些相信锦云的话了,他乱了右相的算计,右相没整死他,是他命大。

锦云瞧着叶连暮眸底的迷惑,忍不住笑道,“现在是不是有些怀疑我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叶连暮听得满头黑线,忍不住瞪了锦云一眼,“岳父把皇上推在夹缝里过了这么些年,把持朝政,掣肘皇上,还不许外祖父早日回京,让皇上孤立无援,对皇上来说算好人?”

叶连暮反问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锦云,锦云眼睛一瞪,横了叶连暮一眼,迈步走了,谁知道她爹是怎么想的?

立场不同,多说无益。

叶连暮也暗自摇了下头,老实说他也希望右相是好人,那样锦云夹在中间不会为难,虽然他也没瞧见锦云为难在哪里,真有对立那一日,保不准她一脚就踩了下来,包袱一背,拍拍手就走了,你们斗你们的去吧,我游山玩水去了。

叶连暮想着那场景,忍不住眉头打结,随着锦云往前走,一路上温府的丫鬟瞧着,锦云倒是不好意思了,慢下了脚步,等叶连暮过来,换了话题道,“店铺要不了半个月就能建好了,里面的布置我要按自己的想法来,我可能要出门三四天,也可能七八天。”

听到锦云出门,还三四七八天,叶连暮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紧了,“有什么事需要你亲自出门的,吩咐暗卫就可以了。”

锦云暗翻了下白眼,若是可以交给暗卫,她还跟他说干嘛,叶连暮皱紧眉头,就听锦云嘀咕道,“我跟你说是要你帮我想办法,出个门真麻烦,要不我们直接在逐云轩挖个密道?”

叶连暮见锦云越说越离谱,脚底浮起一抹无力感来,出府他都还没答应,她又想着密道了,这女人的脑子可真能转,还不知道一会儿说出来什么话,叶连暮干脆直接迈步走了,锦云紧紧的跟着,一个劲的问想到什么好办法没有,叶连暮回答不了,只得加快脚步,想到什么突然回头,“在相府,你怎么出的门?”

“钻的狗…,”锦云下意识钻狗洞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青竹几个在旁边猛咳嗽,锦云脸一窘,挺直背脊,“自然是爬墙的!”

青竹几个捂脸,既是撒谎了,怎么不直接说是老爷允许的,反正少爷也没那胆子去质问老爷,爬墙虽然比钻狗洞好那么三分,但也很丢脸好不好!

可惜,锦云说的话叶连暮全听见了,嘴角一抽一抽的,怎么说也是右相府嫡女,竟也敢钻狗洞,难怪说挖密道了,只怕在相府里,为了出府,什么办法都想过了,叶连暮抚额,随即瞥了锦云一眼,悠悠道,“国公府的墙似乎不比右相府的高?”

叶连暮这话一出,锦云眼睛一眯,他说这话摆明了是不同意她出府了,不由的磨牙道,“的确不高!”

锦云一字一顿的说完,随手采了片树叶,念起诗来,“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某男的脸立马青黑一片,那边一声噗呲声传来,锦云瞥头就见叶容顷走过来,一把玉扇摇啊摇的,看着锦云的眼神怪怪的,看着叶连暮的眼神就更怪的,他可还记得锦云在皇宫踩他乌龟时说的话,叶连暮就喜欢她的无才无德的,以前还当是她搪塞之词,今儿一看,果然不虚啊,这夏末秋初的,当着满府的丫鬟竟然咏起红杏来了,她哪知眼睛看见红杏了?

锦云那诗读的声音不小,除了叶容顷,还有四五位丫鬟听见了都瞥头望过来,忍不住捂嘴,只是她们没叶容顷的胆子,敢直接笑出来,锦云瞧她们那肩膀抖的,忍不住脸红了,回头瞥了青竹几个一眼,几个丫鬟的脑袋恨不得低地里去,锦云气的想跺脚,一个人剜了一眼。

让锦云气大的还是某个小屁孩,煞有其事的摇头晃脑道,“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好诗,好诗!”

好你个大头鬼!好诗你还那眼神,锦云没好气的瞪着他,“顷王爷这就打算回大昭寺了?”

叶容顷脸立马绷紧了,“谁要回去了,本王爷要去相府探望右相!”

锦云怔了两秒,就见叶容顷笑的诡异,“本王爷连夜抄好了经书,要亲自送到右相手里才能体会本王爷的一片心意,想来皇兄知道了也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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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浪费

锦云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扫视叶容顷,叶容顷还以为自己穿戴不够齐整,扯了扯衣摆,然后瞪了锦云,“你看什么?”

锦云眉头一挑,迈步走了,叶容顷凑到叶连暮跟前,小声道,“连暮表哥你放心,有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晾右相也不敢正大光明的欺负你。”

叶连暮嘴角猛抽,哭笑不得,就听前面锦云吩咐青竹道,“你先回去通知我爹一声,顷王爷一会儿要大驾光临去探望他。”

青竹抿着唇角的笑,点点头,锦云眸底夹笑的瞥过来,一副你小子有罪受了的模样,叶容顷心一抖,小脸蹦蹦的,走了四五步,突然捂住肚子,大叫道,“虚不受补,昨晚吃多了,肚子疼,连暮表哥,这经书你带我送给右相吧。”

说着,把怀里一摞张纸拿出来塞叶连暮手里,一溜烟跑了,那速度…让锦云咋舌,肚子疼还跑这么快,正常的还不得飞起来啊?

锦云走到叶连暮跟前,拿过他手里的纸张,她可不信叶容顷会熬夜抄经书,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可是乍一看,锦云嘴巴张大了,还真是经文,不过再瞄两眼,锦云笑道,“这纸可是有些历史了,怕是比他年纪还大些呢,只是这字迹,怎么有些眼熟?”

锦云眉头一挑,然后盯着叶连暮,叶连暮愣了一下,接过随手一翻,眼睛有阴翳蹿过,锦云一脸茫然。

于此同时,叶容顷奔回院子,温彦和叶容轩还在那里说话,两张脸青紫相交。不时的有呲呲声传来,叶容顷推门进去,叶容轩瞅着他,“不是让你去看着点连暮表哥,你怎么回来了?”

叶容顷闷闷的坐下,“右相府我可不敢去了,你是没瞧见方才那女人威胁我的眼神。要是我去了,一准要常住大昭寺了!”

叶容顷伸手去拿茶杯,突然觉察胸口难受,伸手一掏,拿了张纸出来,边喝茶边道,“温彦表哥小时候的字写得真不错。”

温彦一手喝茶,一手去拿纸张,瞄了两眼。眉头微皱,随即想到什么,眼睛一瞪,随即呲了一声,然后跳了起来,“这怎么在我这里?!”

叶容顷扭了眉头。一脸是你的东西不在你这里那在谁那里的表情,这可是你丫鬟拿给我的,叶容轩也纳闷了。“一张纸而已,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温彦扭紧眉头,“你忘记了,八年前那一回,连暮表哥同四皇子打架,被国公爷罚跪,还罚他抄经书赔给四皇子,也正是那一回,他受了凉大病一场。”

叶容轩记起来了,“可这跟这佛经有什么关系?”

温彦急的满头大汗。“怎么没关系,当时国公爷是罚他抄一百篇的,什么时候抄好什么时候许他吃饭。不知道为何抄的佛经丢了十八篇,害的他在佛堂多跪了两个多时辰,不然他也不会病的那么严重…连暮表哥说过他要是发现是谁偷拿了他的佛经,要断他双手的,现在佛经怎么会在我手里?”

叶容轩眼珠瞪圆了,嘴巴微张,显然这话他也是有印象的,半晌才蹦出来一句,还不是安慰人的话,“你…完蛋了!”

温彦顾不得其他,拿起那张纸,立马就出了门,活像身后头有恶狗追他,叶容顷瞅着叶容轩,“至于么?”

叶容轩重重的点了下头,不是至于,而是很至于。

叶连暮握着佛经的手攒紧了,锦云也觉察出不对劲来,两人一同上了马车,锦云刚要发问,门帘哗啦一下被掀开,锦云一怔,就听见一个急不可耐的声音传来,“大表哥,你要相信我!”

叶连暮轻点了下头,脸上的戾色消尽,“我知道不是你。”

锦云坐在一旁,看着温彦那张尽管挂了彩却依然俊美的脸,从急切到舒缓,忍不住咳了一声,温彦这才反应过来马车里还有人,想到方才自己的失礼之举,脸上闪过一抹羞赫和尴尬,忙作揖道,“见过表嫂。”

锦云掩去嘴角的笑,轻点了下头,温彦盯着叶连暮,叶连暮轻点了下头,说让他安心养伤,回头再找他,温彦这才走。

锦云实在忍不住了,不就几张佛经,至于让温彦赶不及来解释么,“这佛经?”

叶连暮把那褶皱的佛经扔茶几上,声音冰凉一片,“我之所以会失去味觉,跟这几篇佛经有脱不了的干系!”

锦云愕然张大了嘴巴,听叶连暮说来才知道,八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八年前,在皇宫内,叶连暮和四皇子叶容远起了争执,争执源头就是因为一篇佛经,回来后,叶连暮被国公爷罚跪在佛堂抄佛经赔罪,不过当初罚跪的不止叶连暮一个,而是同叶连祈一起,两人各写一百篇佛经,只是叶连暮有帮手,温彦和叶容痕都帮他抄,抄好了拿去佛堂给他,碰巧遇上二太太和三太太去探望。

被人瞧见了,这佛经自然不能用了,叶连暮就让他们原样拿了回去,当时二太太和三太太也没说什么,两人继续抄佛经,夜露伤寒,叶连祈身子骨没叶连暮结实,抄好佛经就晕乎乎了,大太太连忙赶来,那时候叶连暮也受了寒,只是没叶连祈那么严重罢了,当时叶连祈挨罚大太太心里认定是受了叶连暮的牵连,心里本来就气了,随手翻看了下叶连暮罚抄的佛经,发现不够,一定要他抄好了才许出去。

叶连暮抄了多少他都记着,怎么可能会少,一看竟然有好几张张白纸混在一堆抄好的佛经里,还有两张不是他抄的,大太太身边的丫鬟明讥暗讽,说什么有人帮衬着就敢胡作非为,连累二少爷活受罪,叶连暮气头一上来,差点没摔了砚台,当时身边跟着的小厮都说了他额头发烫,结果大太太哼了下鼻子,没有理会,只说国公爷吩咐了,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出来,谁敢由着他胡闹,后果自负。

那些守着的丫鬟个个不敢吭气,叶连暮只得继续抄那丢掉的十八篇佛经,等他抄好,直接就砸桌子上了,那会儿正是夜深之际,没人知道他是晕了,只当他是睡着了。

这也是为什么老夫人会责怪大太太的原因,国公爷罚叶连暮是为了给四皇子一个交代,可也不会不顾着叶连暮的身子,大太太一时意气,让叶连暮伤寒加重,大太太被老夫人一训斥,心里更气,不够百篇佛经不许出佛堂可是国公爷的吩咐,她依照吩咐做事何错之有?

不过老夫人训斥,她不敢不担着,依旧是温顺媳妇样儿,对叶连暮百般照顾,恨不得替他受罪,可老夫人一走,她就把叶连暮丢给丫鬟婆子照顾,便不再过问了,那些婆子大多都是大太太的人,见自己的主子心里有气,私底下对待叶连暮就愈发不尽心,以至于叶连暮越病越重,一发不可收拾,当初这些,叶连暮迷迷糊糊其实并不知道,可他伤寒重成那样,总得有人出来担着,大太太的所作所为这才被老夫人知晓。

锦云瞅着小几上的佛经,眉头皱紧,“那这佛经怎么会在温彦手里?”

叶连暮瞅着锦云,知道她心里的怀疑,可当时的情形他记得清楚,那装佛经的盒子压根就没打开,只是怕被二太太和三太太瞧见,温彦就搁桌案底下了,是他自己亲自拿出来交给温彦让他带走的,从头到尾都没有打开过!

之前他就怀疑是叶连祈捣鬼的,只是没有证据,他没有离开过佛堂,他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只是没想到他那丢失的佛经竟然是通过他的手交出去的!

锦云听着这些话,忍不住抚了下额头,八年前,他们才多大点,才十岁啊,大太太那么大的人了,竟也会迁怒个半大孩子。

锦云把佛经收好,给叶连暮倒了杯茶,寻了些轻松的话说,转眼,相府就到了。

苏总管亲自在门口迎接,瞧见锦云下马车,忙迎了上来,恭敬行礼,“给二姑爷二姑奶奶请安。”

锦云轻点了下头,正要问右相身子如何了,就听苏总管笑道,“老爷身子骨好多了,这会儿正在书房里呢,让你们去书房见他。”

锦云便和叶连暮随着苏总管去了外书房,门口没人守着,不过一路上,锦云几次注意到叶连暮眼睛往一旁的大树上望,每望一次眉头就扭三分,傻子也知道这外书房有不少暗卫在,门口哪里还用的着人守着?

锦云好奇的是,这厮东张西望,莫不是还不死心,还想派暗卫来查她爹吧?几次暗卫都有来无回,就不怕辛苦培养的暗卫全栽她爹手里头了?

锦云手里缺人,看叶连暮这般浪费,锦云肉疼啊!很是肉疼,真想说,与其浪费在她爹手里头,不如给她吧,就怕气的叶连暮吐血,生生忍下了。

苏总管推开门,作了个请叶连暮进去的姿势,便转身离开了,锦云和叶连暮进门就见右相在屋子里斟酒,十分惬意,面色泛了三分醉意,决计不像个病的不能早朝的人,只见他们走近,右相头也不抬的问道,“可查探清楚下回派多少人来能查到你想要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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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岳父

锦云抚额,方才那悠闲的氛围,遇上她爹一开口就烟消云散,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锦云眼角余光扫了叶连暮一眼,叶连暮神情微冷,若不细看,肯定瞧不见他深邃的凤眸眼角有抽动迹象,方才他还郁闷,堂堂右相手里的暗卫怎么会那么的散漫,这会儿听右相问及,他确定,右相是故意的,不然至于一颗树上挂四五个暗卫吗?尤其那些暗卫还在磕瓜子!

叶连暮装听不懂,上前行礼道,“小婿给岳父大人请安。”

右相抬眸扫了他一眼,轻嗯了一声,锦云很有眼色的上前给右相斟酒,一杯酒满,随口问道,“爹,你院子里有这么多的暗卫,怎么还让人偷了令牌走?”

右相额头一皱,脸色浮起一抹怒气,是对着叶连暮的,“还不是他干的好事!”

叶连暮心底大怒,令牌丢了关他什么事了,就听门吱嘎一声传来,苏总管端了茶水进来,见叶连暮气闷的脸色,锦云满脸的疑惑,知晓右相不会解释的,便道,“令牌是五天前丢的,那日刚好二姑爷派了暗卫来,守着门口的七名暗卫追姑爷的暗卫去了,若不是令牌在温老太爷手里头,老爷还真怀疑是中了姑爷的调虎离山计。”

叶连暮这下无话可说了,锦云挠着额头,这黑锅不背也得背了,苏总管暗自摇头,这翁婿斗成这样,二姑爷还敢亲自上门来,苏总管还真有些闹不明白了,倒了两杯茶,苏总管便立在右相身边。

右相行事素来不会拖拉,更不会拐弯抹角。“令牌别人拿着或许有用,你拿着是自寻死路。”

右相这话是对着叶连暮说的,他知道叶连暮不想交出令牌,索性直接就开门见山了,叶连暮派人闯院子在前,恰好令牌丢了,又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叶连暮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外人难保不会说是他跟温老太爷合谋,成心泼右相脏水的,这也是为何苏总管敢理直气壮去温府要令牌的原因,要不到令牌,大可以把叶连暮拉出来,看温老太爷是要拿他苏右相立威还是要他外孙儿的小命…这些话苏总管并未和温老太爷说,因为用不到,右相要。温老太爷不敢不给。

只是没想到温老太爷把令牌给了叶连暮和锦云做新婚礼物,这倒是白饶了个圈。

叶连暮手里拿着令牌,嘴角一冷,眼睛直直的对着右相,不卑不亢,眸底的意味很明确。右相还做不到只手遮天,右相知道他怎么想的,清冷的瞥了他一眼。继续喝酒,完全没把叶连暮那点小威胁放在眼里,有太多的事是他不知道的,他过的桥都比他走过的路多。

锦云站在一旁,晕乎乎的,温老太爷还指望着拿这块令牌换点东西,结果叶连暮直接撞她爹手里了,让叶连暮心甘情愿的交出令牌肯定是不行了,不交出来她爹又不愿意,锦云走过去拿过令牌。直接拿在手里把玩着,倒也没有直接给右相的意思,右相瞪了锦云一眼。“胳膊肘打算往外拐了?”

锦云满脸黑线,更让锦云无语的是叶连暮手一拉就把锦云拉他身边了,嘴里还蹦出来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隐隐有指责右相抢他台词的意味,右相气的干瞪眼,锦云手脚无力,往旁边一躲,这两个还有完没有了,干脆装傻问苏总管,“温老太爷提了什么要求?”

苏总管先是一怔,他可不认为锦云会不知道,便笑回道,“兵部侍郎的位置。”

叶连暮立马道,“只要岳父答应外祖父的要求,令牌小婿立马奉上。”

锦云瞅着右相,苏总管道,“二姑爷莫要为难我们老爷,官职调任是百官举荐皇上拿主意的事。”

叶连暮暗翻一个白眼,这道理他会不知道,可一边是右相,一边是太后,他不松口,太后那边会松口才怪,皇上要是能拿主意,外祖父还用得着求他吗?这话他听着都忍不住要骂人了,皇上听见岂不要吐血了,叶连暮正要开口,锦云立马道,“爹的意思我懂,兵部侍郎的位置皇上给谁,爹都不过问?”

右相一口酒水呛喉,连连咳嗽起来,显然他的意思不是锦云这么理解的,锦云无辜的看着他,右相无力的瞪了锦云一眼,锦云上前道,“爹?”

右相瞪了锦云一眼,“我松口倒也可以…。”

“爹手底下的人也睁只眼闭只眼,”不等右相说完,锦云立马又接了一句,苏总管在一旁直流汗,亏得二姑娘敢说,这要是换了旁人,老爷早轰出去了。

锦云眨巴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右相,“只要不与爹作对,让温大老爷任兵部侍郎对爹未必没有好处。”

右相挑了下眉头,那边叶连暮眉头却皱了起来,舅舅任职兵部,不跟右相作对,可能吗?

右相轻挑眉头,随即笑道,“不跟爹作对,那势必与太后一党有矛盾,若是如此,我倒是可以送他个好位置。”

锦云瞥了叶连暮一眼,叶连暮皱紧眉头,右相口中的好位置,他怎么听得那么慎人啊,就听锦云好奇的问道,“什么位置?”

“吏部尚书!”右相眸底闪过一丝笑意,“这个位置温老太爷怕是没想过吧?”

叶连暮皱眉头,吏部尚书不是一直把持在太后的手里吗?叶连暮忍不住问道,“赵尚书正直壮年,又有太后护着,并未有什么把柄,岳父如何让他让出位置?”若是有足够的把柄,想来赵尚书早被他收拾了,会轮到现在才怪。

右相轻摇了下头,还是太嫩了,他都提点到这份了,他还不知道如何去做,苏总管便道,“前儿钱太医来府上给老爷诊脉,匆匆忙被请去赵府,赵老夫人缠绵病榻已有两年了,听钱太医的意思怕是时日无多了,赵尚书一直以孝道闻名朝野,皇上多次嘉奖,让文武百官以他为榜样,这两日还听说赵府为赵老夫人寻求百年血参,赵尚书为朝廷尽心尽力,总不能让他留下遗憾才对…。”

锦云听得眼睛瞪圆了,孝道也能成为她爹手里的刀,虽然有在家守孝无法为官停职留用的,可身居要职的官员一般都以朝廷为重,就怕回家待久了,在朝廷的影响力减弱,这一招用的也太…右相扫了叶连暮一眼,见他在思岑,知道他听明白了。

叶连暮无话可说了,只要皇上赏赐一支百年血参,嘉奖赵尚书,让他回家侍奉赵老夫人,也不用多久,待到赵老夫人病逝,他安心在家守孝已经是板上钉丁的事了,想来重回朝堂也是三年后的事了,那时候舅舅坐稳吏部尚书的位置,就是换个职位也理直气壮…难怪前些日子立后一事,赵尚书惹上右相,右相没说什么,皇上还纳闷呢,这不符合右相的行事作风,原本他是太后的人就要受右相打压,加上赵尚书提议让李大将军的女儿为后,结果这么些日子过去,迟迟不见右相出手,敢情后招在这里呢!

叶连暮还没感慨完,就听右相问道,“娶贤妃真是你给皇上出的主意?”

叶连暮顿时心中警铃大作,锦云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右相摆摆手,“他要是能想出这主意,定不会那么莽撞的娶了你。”

锦云满脸黑线,叶连暮脸一片青黑,有气出不得,苏总管在一旁憋笑,老爷明知道那主意是二姑娘出的,偏装作不知道的气二姑爷,翁婿和气说话不成吗?

锦云把令牌送到右相手里,然后道,“爹,你好生休息,女儿和相公去给祖母请安了。”

右相点了点头,锦云便同叶连暮行礼告退,等出了屋子,锦云便晃动胳膊肘,深呼一口气,见叶连暮皱着眉头,锦云眸底闪过一丝笑意,没办法,这厮肯定是被打击到了,右相这一手,他就该知道他跟皇上想如愿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总算是达到目的了,只是那赵尚书,惹上她爹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锦云推攘了下叶连暮,叶连暮抓住锦云的手,轻叹一声,“我又着岳父的道了!”

锦云,“…。”

“这话怎么说?”锦云扭眉,叶连暮回头瞪了书房一眼,“方才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总算想明白了,谁会冒丢官的危险去上那道奏折?他这一招不但要皇上与太后决裂,还想借太后的手把皇上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一网打尽!”

锦云,“…。”

锦云彻底凌乱了,扯着嘴角道,“你会不会想太多了?这主意是我爹出的,他的人会去上奏吧?”

叶连暮翻了个白眼,锦云没听见,他可是听得真切,方才他们前脚出书房,右相立马就亲口吩咐苏总管,让他再帮他告假几天,非但如此,还闭门谢客,这明显是不想管这事,让他跟皇上折腾去,锦云听得汗哒哒的,“然后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急

叶连暮揉着额头,“容我再想想。”

锦云也没打扰他,这要份官职还真是不容易啊,怎么做倒是知道了,可谁去做还真是个问题了,“要不写匿名奏折?”

叶连暮摇了摇头,要是可以写匿名奏折,这事就好办了,可惜大朔王朝有规定,奏折必须署名。

锦云无语,还真是落后,她记得唐太宗广开言路,其中就有不少写匿名奏折的,虽然最后发现有不少的弊端,会发现不少互相诽谤的事,可好处也不能否认了,就看皇上怎么取舍了,“规矩也是人定的,总有变通才对,你就找人写十几份匿名奏折扔皇上那里好了,我就不信奏折到皇上手里了,还有人敢去翻不成,实在不行…。”

锦云眼珠子一转,示意叶连暮附耳过来,只见叶连暮听得眼角直抽,锦云说完道,“虽然是损了点儿,可重要的是我爹的人跟太后的人没人敢要礼部尚书的位置,他们不敢要,最后还不是看皇上的意思了?”

叶连暮略微思岑了下,眸底便闪过一丝笑意,这招真不是一丁点儿的损,但效果只怕惊人,呈上奏折赞同赵尚书回家尽孝道的既有太后的人又有右相的人,虽然最后谁都否认没有写过奏折,也正因为如此,这空出来的位置就得避嫌了,谁敢要谁嫌疑大,就是保持中立的李大将军都难保会被怀疑上,三党有两党中招了,他怎么就相安无事?

而决计不会有人想到是皇上和叶连暮在背后捣鬼,温大老爷即便回来也该是在兵部,谁会想到皇上会安排他进吏部?若是这些日子温大老爷一直同兵部往来,这事就更加的逼真了。

锦云这一招既可以说是阴谋。也可以说是阳谋,在背后暗算,却也正大光明的让人知道,这就是假的,可假的又如何,谁敢说提倡孝道不对?自古王朝更替,大多都是臣子弑君夺位而来。所以提倡以孝道治理天下的居多,父慈子孝,家和国安,皇上认为有理该大力提倡,没谁敢反驳。

而且这人也不是很难寻到,因为有专门从事模仿字迹的,模仿古人画作,就有模仿的惟妙惟肖的,也有不少官员会有人代写。他读过后署名就成了,有些甚至连名字都有人代写,这事可难说得清。

叶连暮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当下重重的点了下头,握着锦云的手,锦云立马道。“道谢什么的就别说了,不痛不痒的,来点实质的吧。我要出门办正事。”

叶连暮扯了下嘴角,点头应下了。

锦云和叶连暮迈步朝前走,正要进二门,就见苏猛出来,瞧见锦云和叶连暮,便笑道,“祖母见你们在书房待的久了,让我来寻你们去,爹没训你们吧?”

锦云鼓了下腮帮子,“二哥。你明知道爹会训斥我们,还故意走的这么慢吞吞的。”

苏猛顿时头大了,直说没存这心思。然后又本着做哥哥的身份,叮嘱叶连暮,让他少欺负锦云,叶连暮那脸色臭的,谁欺负过她了?!他倒是想欺负来着,也得有机会吧!

苏猛知道锦云与叶连暮的纠葛,再见他那脸色就知道自家二妹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也就不提这事了,反而惋惜道,“可惜你今儿是陪二妹妹回门,不然我到是要跟你过上几招,不过也无妨,不到一个月就武试了,到时候再一较高低。”

叶连暮点点头,锦云在一旁听得挑眉,茫然的问叶连暮,“你也参加武试?”

叶连暮翻了个白眼,苏猛嘴角抽了下,狠狠的瞪了下锦云,都嫁给他多少天了,武试在即,她尽然连他也参加武举的事都不知道,这也太不关心妹婿了,锦云被瞪的很无辜,她是不知道嘛,又没人告诉过她,见两人都瞅着她,异口同声道,“多给他准备点药膏,也好让为夫(二哥)没有后顾之忧!”

锦云扯了下嘴角,之前在书房跟她爹斗个不歇,现在又跟她二哥争上了,还吩咐她准备药膏,就不怕她往里面倒点什么,都不用比了。

锦云不答话,抬步往老夫人院子走,半道上有个小厮来将苏猛喊走了,锦云便和叶连暮两个去老太太院子了。

李妈妈领了几个丫鬟在院门口相迎,锦云问了问老太太的情况,李妈妈都笑着说好,直道老夫人听说二姑爷要陪她回门,乐的合不拢嘴,边说边领着锦云和叶连暮进了正屋。

屋子里,老太太坐在首座上,下面坐着的是大夫人,瞧见锦云和叶连暮进来,老太太是满脸欣喜,没有因为叶连暮和右相争斗的事有丝毫的隔阂,可是大夫人脸色就没那么高兴了,只是碍着当家主母的面子,硬是挤出三分笑来,“老夫人盼了许久,可算是盼到锦云你领着二姑爷回门了,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把蒲团准备好。”

老太太听到大夫人这么说,脸上就闪过一抹不虞,大夫人明着是说锦云不知礼,可暗地里不是指责叶连暮不懂事,明知道他与右相不对盘,能陪着锦云来已经不错了,还提这话,老太太刚要瞪大夫人,叶连暮便道,“是孙婿失礼了,以后会多陪娘子回来的。”

那边孙妈妈亲自拿了蒲团来,锦云和叶连暮跪下给老太太磕头行礼,老太太欣喜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可是做梦也没想到能见到锦云和叶连暮一起来给她奉茶,忙接过茶水喝了一口,一人赏了个大红包,笑道,“朝廷上的事我老婆子不懂,但你岳父脾气执拗,行事又偏激了些,我是知道的,不过一码归一码,这些事与锦云没多大关系,你能跟今儿这般待她,我就心满意足了。”

叶连暮连着点头,“祖母放心,我不会亏待娘子…。”

叶连暮话还没说完,屏风处,一个丫鬟火急火燎的跑进了,来不及行礼,张口就道,“不好了,出事了…!”

丫鬟如此莽撞,老太太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李妈妈更是喝道,“混账,二姑爷和二姑奶奶回门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

那丫鬟话才说到一半呢,李妈妈一呵斥,吓的她双腿一哆嗦,立马就跪了下来,浑身打颤,大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眉头一皱,这不是锦容身边的丫鬟吗,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想要问可是苏锦容出事了,可丫鬟方才那冒失却是在叶连暮跟前丢了相府的脸面,她负责管理后院,面子上也是无光,当即喝茶道,“冒冒失失的,平时的规矩都学哪里去了,一会儿去领二十板子!”

那丫鬟不敢求饶,忙磕头道,“奴婢知错了。”

这一空档,老太太已经让锦云和叶连暮起来了,本来还想听听叶连暮保证不会让锦云受委屈,现在怎么还说的出来,老太太看向大夫人的眼神带了指责,大夫人暗自咬牙,恨不得再罚丫鬟二十板子才好,再听丫鬟一声知错便没了下文,害她心里白白担忧着,不由得眼神也狠了起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丫鬟急着来禀告的,可是李妈妈一说那话,她哪里还敢说啊,正心急着呢,万一四姑娘有个好歹,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这会儿见大夫人主动问及,忙道,“四姑娘和三姑娘在厨房里做糕点,不小心被油溅了手,脸上,脸上也…怕是要请御医…。”

听到这话,大夫人一惊,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大变,再顾不得叶连暮在场了,“你们是怎么照顾主子的,怎么让她去厨房那么危险的地方!”

老太太也吓着了,被油溅着了,这可不是小事,万一毁了容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要是传扬出去,让人知道苏相府的姑娘因为做糕点烫伤甚至毁了容,还怎么出去见人,锦容和锦惜还没许人家呢,忙吩咐李妈妈道,“赶紧去请太医来瞧瞧。”

李妈妈忙福身下去吩咐了,大夫人心里记挂着苏锦容,也跟老太太告退下去了。

锦云坐在那里,有些叹气,方才多好的气氛啊,全给搅没了,苏锦容和苏锦惜竟然也会进厨房,还真是稀奇了,想着老太太心里肯定担心着,锦云劝慰道,“祖母,您别担心,四妹妹肯定不会有事的。”

老太太摆摆手,叹息一声没说什么,转而问起锦云在国公府过的如何,锦云一一回答,屋子里倒也和乐。

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样子,苏锦惜来了,眼眶红红的,似是哭过,进门先给老太太行礼,再就是给锦云和叶连暮行礼,方才对老太太道,“二姐姐出嫁难得回来一趟,我和四妹妹想亲自做些糕点给祖母和二姐姐尝尝,没想到一时心急,就出了事…。”

锦云听苏锦惜的话,眼睛越睁越大,她和苏锦容亲自进厨房做糕点给她吃,还因为她出嫁难得回门一趟,机会难得?锦云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她们关系几时这么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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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烫伤(二更)

昨天还在遂宁公府上讥笑她连糕点都不会做,锦云想到这里,心里闪过一丝了然,怕就是因为她不会做糕点,今儿特地做了糕点上来,好奚落她的吧,只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糕点没能呈上来,倒是自己先被烫伤了。

锦云直勾勾的看着苏锦惜,想看看她空口说白话会不会脸红,苏锦惜却是面不改色,仿佛她说的就是事实,不过,糕点做给锦云吃的确是事实,只是目的不是姐妹情深罢了,

老太太眉头轻皱了下,摆摆手道,“有那份心就好了,也得量力而行才是,太医瞧了,怎么说的?”

苏锦惜轻摇了下头,“四妹妹脸上都起了水泡,手也肿了,太医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治好,除非,除非有雪痕膏。”

老太太端茶的手滞住,眉头陇紧,雪痕膏是贡品,除了皇上,就只有太后有了,老太太依然端起茶盏,外面丫鬟进来道,“二姑奶奶,四姑娘想见您。”

锦云一鄂,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真想说不想去,可是苏锦惜说的那话,任是谁都听得出来,苏锦容是因为她才受的伤,她要是不去或是迟疑了,只怕要受人数落了,锦云暗耸了下肩膀,就知道这门不是那么好回的,锦云望着老太太,“我也想着去探望下四妹妹,那我就去了。”

老太太点点头,锦云便随着丫鬟去了苏锦容住的院子,锦云进院子没十几步。就见个丫鬟亲自送个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出门,很显然,这就是那个说要雪痕膏的太医。

锦云心有些忐忑,不知道苏锦容脸伤成什么模样了。要是真那么惨到要雪痕膏,不得在心里记恨死她,虽然她不认为她把脸伤了关她什么事,可她毕竟跟苏锦容几个姐妹住了十几年,性情都了然着,迁怒这事,她们又不是第一回干了,这一回关乎到她的脸,就更严重了。

锦云迈步进去,在屏风处就听见屋子里嚎叫声。“娘。我脸疼。要真毁容了怎么办,我宁愿死也不要脸上有疤痕!”

大夫人抓着苏锦容的手,轻声道。“别碰脸,娘不会让你有事的。”

再然后,就听到有丫鬟禀告的声音,“大夫人,二姑奶奶来了。”

锦云走近,就瞧见大夫人望着苏锦容的手松了,转而看着锦云,还有苏锦容也从侧过脸来望着她,锦云睁大了眼睛,狠狠的眨巴了两下。怀疑自己又得近视了,烫伤到必须要雪痕膏才能痊愈了,离得只有三四步远,她怎么都没瞧见她脸有红的?

锦云稳稳的迈步朝前走,离的一步近,这才瞧见苏锦容脸上的伤,锦云睁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呐呐道,“四妹妹的脸伤的…可真严重!”

锦云话音才落,苏锦容就炸了起来了,狠狠的剜了锦云一眼,然后怒道,“都是死人啊,还不赶紧给我拿纱巾来!”

大夫人狠毒的眼神瞥了锦云一眼,然后道,“才上的药,要通通风才好。”

苏锦容憋着嘴,又狠狠的剜了锦云一眼,那边苏锦惜走进来,“四妹妹别担心,雪痕膏皇宫里就有,你只要说一声,大姐姐肯定会给你送来的。”

苏锦容磨了下牙,嘟着嘴道,“你以为雪痕膏是大白菜呢,想要就有,徐太医都说了,只有太后和皇上手里才有,大姐手里可没有。”

锦云听得甚是无语,这多大点的伤,就非得雪痕膏不可了?寻常的药涂个七八天,保准瞧不见一丁点儿受过伤的痕迹,忍忍不就好了,非得麻烦人做什么,更奇怪的是把她找过来,难不成就因为她受伤了,不好去老夫人屋子里骂她,所以把她喊来跟前受她贵眼两记?

她有那闲工夫,她可没有,锦云朝大夫人轻福了下身子,然后道,“大姐姐疼爱四妹妹,只要派人去说一声,肯定会送来的,你受了伤,好生歇养着,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便要转身,苏锦容立马装不下去了,喊住锦云,“谁准你走了,我话还没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