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笑的亲和,“年纪大了,就该多活动活动,老夫人说了,几个丫鬟把账册管理的很好,一人赏赐了一匹布料,至于那几个糊涂掌柜,不能用就撤了。”

锦云笑着应下,就算大太太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就凭她那么对待叶连暮,这婆婆就不称职,锦云不去看她也没人敢说什么,但是为了不给人诟病,锦云还是派丫鬟送了点调养身子的药材去。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朝廷动静越来越大,有好的也有坏的,好的是南舜节节败退,如今已经攻下第三座城池了,南舜内部有大臣开始想求和的,但是主战的还是不少,不过照着这架势,不出一个月,南舜必然求和。

坏的是,朝中大臣都闻出不寻常的味道,比如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差,在早朝的时候很困,直揉太阳穴,闻风油精提神,有次手不稳,还把风油精打到了地上,一个大殿都是风油精的味道。

偏偏,太医诊治过后说皇上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就是劳累了点儿,乃是忧心朝政的缘故,毕竟南舜和北烈同时开战,应接不暇。

叶容痕躺在龙榻上,听到太医的诊断,脸色阴沉沉的,这些日子他是累,北烈损失了三万大军,虽然真实的死亡人数没这么多,李大将军私下调了一万官兵回京,就在三百里之外驻扎着,这些官兵在呈报的奏折上,已经全部战亡了!

李大将军有动作,太后的动作更是不小,一边是长公主的案子,一边是安国公府谋逆一案,每件她都脱不了干系,现在皇上手里没什么兵权,太后又顾忌右相,她敢肯定,右相不会管皇上死活,她若是对叶容痕出手,右相肯定会打着替皇上报仇的旗号招兵买马灭了她,太后左思右想,总归一句话,皇上不能死在她的手里,就算真要杀皇上,也只能用借刀杀人这一招。

而这把刀,最好的人选就是苏锦妤,右相的女儿,若是她杀皇上,右相还能活命吗?太后算计了多少次,可惜叶容痕对苏锦妤没多少感情,贤妃和皇后都怀着身孕,后宫又没有别的后妃,叶容痕只能去苏锦妤那里,但次数也不多,去的时候也是不吃不喝。

太医走后,常安把解毒丸拿出来,“皇上,你还是先吃了吧,奴才实在是不放心,大少奶奶那里肯定还有,奴才再去要两颗来。”

叶容痕看着那药丸,鼻尖闻着淡淡的香味,吩咐道,“找她要些使人精神萎靡的药来。”

常安公公会意,亲自去找了锦云一趟,让锦云配制药,而且要锦云保证对身体无害,锦云看着常安,“皇上手里没兵权,京都的禁卫军又握在太后手里,等贤妃把孩子一生下来,皇上要如何?”

常安公公叹息,“奴才也不知道,只能盼着叶大人早日回京了,皇上说了,要不了一两个月,叶大人就该回来了,奴才怕,他们会等不及出手…。”

常安公公很想问问,看右相能不能帮皇上度过这两个月,甚至还想带着皇上出宫,先躲过这两个月再说,边关大事,其实皇上没多少作用,什么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皇上最多就是关注一下打了多少胜战,吃了多少败战,该给那些将士们多少赏赐,这些事右相完全可以处理,常安怕皇上莫名其妙被人给害了。

南舜战况基本可以断定必胜了,可是北烈欺我大朔兵力不济,已经攻占了我大朔两座城池,皇上不得不派遣右相手里的兵力去支援,锦云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别动右相的布置,但是现在北烈欺负如此,不得不派增派兵力了。

什么叫内忧外患,锦云算是见识到了,半个月后,一只雪白的鸽子飞进逐云轩,落在香药房前,冬儿抓了鸽子去给锦云看,锦云看见鸽子脚上绑着的竹筒,拿下来看了一眼,双眼寒光闪烁,只见纸条上写着:李大将军进京。

征战北烈的将军,竟然回京了!这是程立送回的消息,程立如今已经是李大将军的心腹,这消息应该准确无误。

锦云忍不住叹息,李大将军怕太后会对皇后做什么吧,毕竟贤妃也怀了身孕,四位太医都断脉是个皇子,若是皇后生下的是公主,贤妃的孩子被立为太子,到时候整个将军府也不会有好下场。

李大将军虽然是中立的,要说他忠心皇上,那倒不见的,如果皇后生下大皇子,太后若是害叶容痕,他绝对会坐上看花,坐收渔翁之利,尤其是现在右相一党的兵力也离京了,太后若是想做什么,轻而易举。

不过,很快李大将军就发现,右相并没有让所有兵力全部去边关,还有一万五千的兵力驻扎在京都之外,就在十王爷新建的马场内,若是他的兵力要进京,势必会惊动右相,李大将军忍不住骂了声老狐狸,甚至想是不是偷偷派人去灭了右相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京都出了件大事,左相府失窃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违逆(二更)

左相在朝中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与右相平起平坐,可是右相的光芒太盛,左相被人忽视的太久,但是左相偏偏是皇上最忠诚的支持者,右相没有格外的针对过左相,仿佛就是要左相待在那个位置上,免的他被贬斥被害了,李大将军或是太后的人来顶替,要说这个支持者有什么作用,就是皇上提出什么的时候,左相站出来支持,可惜手里没有兵权,加上朝政被右相把持了,他就是三五七八天不上朝,也没人想起来,其实很悲催。

但是,这回左相府失窃了,整个京都都震动了,不震动都不行,第一时间城门被关,挨家挨户搜查窃贼,不止左相的人,就连右相的人也在搜查,而且似乎比左相还要急切,大家不由的想起这么多年,右相不针对左相,大家揣测左相手里是不是握着右相的把柄,而且是致命的把柄。

就连叶容痕都怀疑了,他想起先皇临死前的话,右相有才,有霸气,能震住太后的只有右相,但是权利太大,会生异心,让他防范,尽全力拔掉他。

这是先皇的遗命,叶容痕不除掉右相都不行,再加上登基之后,右相越来越嚣张跋扈,欺压他,别说是先皇的遗命,就是他也必须要除掉右相!

可是左相府失窃了,右相这么着急做什么?叶容痕越来越好奇,最后忍不住让常安去左相府宣旨,把左相找去了,左相跪在地上,“臣有负先皇所托…。”

叶容痕更好奇了,“先皇所托?”

左相点头,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先皇驾薨之前,曾交给臣一个锦盒,若果哪一天右相要篡夺皇位,就让臣打开锦盒。可是现在…锦盒丢了!”

这么多年,左相也好奇,锦盒里放的是什么,可是左相没那个胆子打开,他在先皇跟前发过誓,不擅自打开,没想到锦盒却丢了,先皇特地防备右相的,应该是件重要东西,没准就能要右相的命。

左相想不明白呢。若是右相真的有谋权篡位之心。那肯定会杀了皇上和其他皇室子弟。那时候先皇遗诏又有什么用?圣旨,活着的皇上就能下,何必麻烦过世的先皇呢?

先皇明知道右相有不臣之心,偏他能对抗太后。所以只能容忍他活着,这摆明了是要利用右相,然后过河拆桥,以右相的心计,不可能猜不出来的,而且左相府失窃,右相那么急,显然是知道先皇给了东西给左相,这么多年。他怎么不去抢?叶容痕疑惑不已。

左相摇头,“臣也不清楚,臣只知道先皇驾崩之前,右相很敬重皇上,与皇上关系很好。先皇死后,皇储未立,右相一改常态,不参与立储,而是用雷霆手段夺了不少大臣的兵权,把太傅一家赶出京都,臣怀疑右相是否是奉了先皇遗命故意为之,所以这些年,右相处处针对皇上,但是臣明察暗访,并未发现右相有谋权篡位之心,所以迟迟不敢动锦盒,没想到今日…。”

左相有些胆怯了,不知道锦盒遗失,会闹出多大的风波出来,但见右相那么急切的样子,这风波应该不小,左相正说着呢,外面一个小公公急急忙忙进来禀告道,“皇上,刑部突然从天降下一道圣旨,还是先皇遗诏。”

叶容痕一惊,迫不及待的问,“圣旨上写了什么?”

“灭右相九族。”

左相,“…。”

那么小的锦盒,根本装不下圣旨,难道圣旨是伪造的?左相纳闷的想,可这圣旨出现的也太巧合了,锦盒一丢,圣旨就出来了,不应该这么巧啊,难道圣旨是真的?

小公公又道,“刑部官员已经奉命去抓右相一家了,还有祁国公夫人。”

叶容痕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太后也才刚刚知道,猛然一怔,急切的问圣旨是真的还是假的,待公公回禀几位老臣也怀疑真伪,特地对比了一番,确定是先皇的亲笔遗诏,准确无误,太后差点没高兴晕过去,没想到她想和皇上欲除之而后快的右相,会死在先皇的遗诏上,至于先皇为什么要杀右相,天知道,要怀疑要理由,不怕死就去问先皇吧,她和皇上要做的就是奉诏行事!

锦云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午睡呢,青竹急急忙忙的进来了,一脸的惊慌失措,“少奶奶,不好了,刑部官员奉先皇遗诏来抓你。”

锦云泠然怔住,“先皇死了也有五六年了,还下遗诏呢?”

青竹摇头,她也不清楚,门突然被踹翻,几个官兵进来,刀指着锦云,“跟我们去刑部大牢吧,抵抗者,杀无赦。”

锦云皱眉头,那些官兵进来就踹了绣蹲,虽然最后被另外一个官兵制止了,锦云虽然是右相的女儿,可人家也是叶大将军的嫡妻啊,肚子里怀的还是叶大将军的骨肉呢,皇上没准会破例饶过她一命也说不一定,抓人就好,别乱踹乱抢,那些官兵当即不敢放肆。

几个官兵示意锦云去刑部大牢,谷竹怕锦云有什么闪失,忙去取了免死金牌来,“这是免死金牌,你们不能抓我们少奶奶!”

几个官兵一愣,差点把这茬给忘记了,当年右相嫁女儿时,要了老国公爷手里的免死金牌,这东西可是先祖皇帝赏赐的,别说先皇了,谁来也不行,官兵只得乖乖的退回去。

刑部官兵强行来抓锦云,老国公也惊动了,看锦云手里拿着免死金牌,官兵也走了,老国公这才松了口气,锦云忙问道,“祖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先皇要诛我九族?”

老国公也不清楚,但是左相府遭贼了,右相很着急,他知道,“应该是先皇防备右相,留了诛九族的遗诏吧。”

锦云很无语,心里也没那么担心,她爹连活着的皇上叶容痕都没放在眼里,会怕一份遗诏?还是从天而降的遗诏!

锦云再在家里呆不住了,让人准备马车,去右相府瞧个究竟,去了右相府,锦云掀开车连就见到右相府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包围着,里面两层,一层是暗卫,一层是官兵,一层是小厮,外三层是刑部士兵和禁卫军,还有一群离的远远的看热闹的人。

锦云望了眼天,这架势,别说是人了,就是只鸟也飞不出来,青竹怕锦云再被抓,劝道,“少奶奶,我们还是先回国公府吧?”

“进宫。”

这关头怎么回国公府,当然是要进宫找叶容痕问个清楚明白,现在她爹怎么能死,就算先皇遗诏是真的,先皇真的要杀右相,那锦云也得骂先皇一声,猪!

太后意图不轨,能牵制她的人只有右相,李大将军保持中立,站在的还不是自己女儿一边,若是右相一倒,京都连个制衡的人都没有,撇开这些不说,右相是她爹,锦云绝不允许死了几年的先皇还弄什么遗诏灭她九族!惹毛了她,锦云会去刨他皇陵!

他要真的有那神机妙算,怎么不半夜三更回宫把逼迫他儿子寸步难行的太后带走,由着外戚和权臣干政,锦云气的想破口大骂,青竹坐在马车里,给锦云倒了杯淡茶,“少奶奶,您别生气了,老爷不会有事的,仔细肚子里的小少爷。”

锦云端着茶猛灌了一口,然后把茶盏重重的往小几上一磕,即便青竹手脚之麻利,还是泼了不少出来,青竹忙拿了帕子擦拭,小心翼翼的看着锦云,不敢再劝,她知道,平素脾气很好的少奶奶今天是真的发火了。

马车到宫门处就被拦了下来,几个守卫拦住门,“太后有令,不许祁国公夫人进宫。”

锦云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清冽水眸中闪过冷意,哗啦一下掀了车帘,把那块免死金牌露出来,“滚开,不然就给我踹飞!”

后面跟着四个暗卫骑马上前,几个守卫见到免死金牌立马吓住了,跪下行礼之后忙把路让开,马车继续前行,直接开到大殿前,锦云肚子太大,根本走不了多久的路,既然已经闯宫了,不在乎多一条罪。

青竹和南香扶着锦云朝御书房走去,四个暗卫跟着,在御书房前,锦云就见到了太后,太后一脸阴沉,甩着凤袍,“混账东西,连哀家的旨意也敢违逆!”

锦云就当没听见似的,该行礼行礼,该请安请安,然后道,“相公刚刚传来消息,我要见皇上。”

太后面色更冷,“朝廷大事,铁骑将军竟然不直接通报皇上,告诉你一个妇人,岂有此理!”

锦云把玩着绣帕,笑道,“若是能直接通报到皇上耳朵里,又何必麻烦我挺着个大肚子进宫,也不知道是谁在半道上截下边关消息,此等大逆不道之罪,该诛其九族,太后,您说是不是?”

青竹站在锦云身后,有些不明白,少爷去边关,甚少传消息回来,都是跟暗卫通信的多,没见少爷传消息回来,让少奶奶告诉皇上啊,倒是程将军传了一张纸回来,可与少爷并没有多大关系,少奶奶这么对太后说是…?

第二百八十五章 忠心(一更)

太后也不知道,她是派人截下过边关消息,但都是大捷的消息,没那么严重,难道是沐大将军或是李大将军截下的?太后暗自揣测,但见锦云那么镇定,完全不像是说假话,心里就有些打鼓了。

锦云很镇定,很镇定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半路截消息的事,锦云不相信太后的人没干过,也不信李大将军的人没干过,这事就算太后没做,难道太后还能知道李大将军干过没有?当初催物资,不就是久久没回声,才会找她的吗?

太后淡淡的扫了锦云一眼,“皇上病了,有事找朝廷大臣商议,祁国公府的免死金牌能免一命,你已经用过了,交出来。”

锦云微微挑眉,免死金牌竟然只能免一命,她还真不知道,之前那样就给用完了?锦云轻轻一笑,“谁跟太后说我用过了,免死金牌这等保命之物,我岂会随随便便就浪费了?先皇诛九族的圣旨都还没断定真假,万一是假的,诛杀苏府满门之罪,让先皇背上罪孽,这罪责谁能担待的起?我找皇上还有事,就不耽搁太后了。”

锦云微微一屈膝,肚子太大,就跟没动似的,太后身边的嬷嬷大喝一声,“放肆,先皇遗诏也敢质疑,你有几颗脑袋!”

锦云走到那嬷嬷跟前,“为何不能质疑?先皇生前就善用贤臣,知人善任,广开言路,知错便改,若是有人假借先皇之名排除异己,这恶名却让先皇当了,嬷嬷小心,先皇震怒,晚上来找你算账。”

古代人最忌讳的就是鬼神了,尤其锦云说的还是先皇,锦云胆子大不怕,青竹吓的脸都白了,直在心里骂呸呸,求先皇别跟她们少奶奶一般见识。那嬷嬷更是一脸青白,眼睛乱飘,额头还冒冷汗,直望着太后,“太后…。”

太后冷哼了一声,“真的假不了,来人,去找大臣来,顺带把温太傅找来,当着叶大少奶奶的面亲自辨认真伪!”

锦云再次温婉福身。迈步朝叶容痕的宫殿走去。其实。锦云并非一定要找叶容痕不可,她是怕叶容痕被太后软禁了,现在看来,应该还没有。不过,应该也快走到那一步了吧。

锦云携带免死金牌入宫这么大的事,皇宫之主,叶容痕怎么会不知道,就连锦云被太后堵住的消息也都知道,有公公一字一句的传给叶容痕听,叶容痕也纠结,这圣旨他其实也没见到,是真是假也不清楚。不过他觉得应该不是假的,若真的是先皇遗诏,他该怎么办?现在右相不能死。

叶容痕怕锦云急了,特地让常安公公去接锦云,常安公公急急忙走到锦云跟前。一挥手,让几个带路的丫鬟下去了,才道,“大少奶奶这么急的进宫,莫不是边关真出了什么皇上不知道的变故吧?”

锦云扫了四下一眼,随口问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相公听说皇上龙体有恙,让我来探望一下罢了。”

常安公公知道锦云是怕被人听去了,便不再多问,领着锦云去叶容痕的寝宫,常安公公走在前面,一边跟锦云说话,下台阶的时候,忽然脚下一划,直接滑了下去,直直的倒在了地上,疼的他呲牙咧嘴,南香忙下去扶他,许是脚步走的快了些,也滑了一下,好巧不巧的砸在常安公公身上,常安疼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南香忙起身,然后拉常安公公起来,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常安公公气的直咬牙,但不是对南香,而是对着那台阶,“谁泼了油在台阶上!”

锦云看着台阶,眉头皱紧,脸色很难看,这一条应该是她去叶容痕寝宫必经之路,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丫鬟太监,不可能发现不了,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还没人清扫,若不是常安公公带路,她被丫鬟扶着往前走,只要轻轻摔一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怕就危险了,而不是常安公公和南香一般,只是摔疼了而已!

太后要除掉她,泼油这样的事,只要做的好,根本查不到她头上去,最后死的不过是负责清扫这一带的丫鬟罢了,锦云攒紧拳头,目光阴翳。

常安公公虽然年纪不大,可在宫里混了许久,又是跟在叶容痕身边的,见过多少阉脏的事,哪里不明白这是成心针对锦云的,想到这里,常安就大惊,额头冷汗涔涔,幸好摔的是他,要是大少奶奶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等叶大少爷回来,该怎么交代?

锦云迈步下台阶,南香忙拉住她,锦云道,“放心,我走旁边。”

并不是整个台阶都有油,只是中心大部分有,走旁边没事,出了这事之后,青竹和南香就更谨慎了,如履薄冰般走到叶容痕的寝殿。

锦云去的时候,叶容痕从龙榻上起来了,锦云是臣妻,该避嫌,看到锦云挺着大肚子进来,而且眉间怒色不掩,再看常安一瘸一拐的进来,叶容痕眉头轻蹙,“出什么事了?”

常安差点哭出来,那一摔实在疼,膝盖肯定破了,常安诉苦道,“有人往台阶上泼油。”

叶容痕温俊面庞上闪过一丝杀意,狠狠的拍着龙案,锦云行礼道,“实在对不住常安公公了,连累他受罪,臣妇此番进宫是来问先皇遗诏之事,皇上,那遗诏到底是真是假?”

常安公公忙回道,“皇上已经让人取遗诏来了,差不多快到了。”

常安说完,也不用叶容痕吩咐,直接让两个小公公搬凳子给锦云坐,锦云给青竹使了个眼色,青竹拿出来一张纸条,递到叶容痕跟前,叶容痕接过一看,眉头微蹙,“此事当真?”

锦云不敢把话说死,便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皇上应该知道李大将军的消息,他在边关情况如何?”

“十天前传了消息回来,李大将军中了一箭,昏迷不醒,”叶容痕眼神冰冷嗜血,他不傻,能判断出这消息是真是假,欺君罔上,原本就罪不容赦,他还未经传召,就私自回京!

锦云坐在那里,因为心情不好,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踹了她好几脚,锦云扯了下嘴角,又把话题转了回来,“我知道我爹有些霸权,做事有失分寸,但扪心自问,我爹没太后那么狠吧,皇上真的要诛我九族?”

“朕若真的诛杀了右相,你会如何?”叶容痕望着锦云,问道。

“我爹若是谋权篡位,我可以不管,但若是冤死,只要我活着,我会替我爹报仇。”

听到锦云这么云淡风轻的说报仇,青竹恨不得去捂锦云的嘴巴了,皇上一直就想除掉老爷,就连少爷都没有熄过这样的心,杀老爷的是皇上,要替老爷报仇,这不是直接告诉皇上,要杀他吗?少奶奶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叶容痕没什么反应,仿佛早就知道锦云是这样回答的,只淡淡一笑,“遗诏是先皇下的,你如何报仇?”

锦云轻轻一笑,“要报仇方法太多了,比如鞭尸,比如父债子偿。”

寝殿里,常安公公和另外两个心腹小公公听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叶大少奶奶的嘴巴也太毒了吧,简直连个把门的都没有!鞭尸,不用说,鞭的肯定是先皇的尸骨,父债子偿,这不是要杀皇上吗?!几个公公都盯着叶容痕,只见叶容痕那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叶容痕是真气愤了,不管怎么样,先皇都是他父亲,锦云说鞭尸可是鞭的他父皇!

锦云见他那么气,淡淡挑眉,“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皇上都如此生气了,何况我爹还活着,你要杀我九族,我不该生气吗?我一生气就会口没遮拦,皇上气量大,应该不会跟我一般见识吧?”

叶容痕无话可说,这女人胆子大,什么话都敢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只是这回格外的过分了些罢了,不过对于锦云,他没怀疑过,就听锦云道,“我爹早就知道云暮阁是我的,也是他让我帮相公和皇上除掉太后,虽然不排除我爹有私心,但我可以坦白说,如果不是我爹要求的,我不会插手这事,再说的直白点,现在皇上让我爹的人马也去了边关,那些人都对我爹忠心耿耿…。”

锦云说到这里就停了,她知道叶容痕也在犹豫,先皇遗诏是除掉右相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也许永远都没有了,锦云怕他因为对右相的偏见,所以提醒他,一来右相针对的是太后不是他,二来她爹不是一个遗诏就能杀的了,就算太后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他,但要想杀掉右相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这代价背后,也许就是北烈挥军南下,大朔朝覆灭,而她作为右相的女儿,肯定会帮右相的,有云暮阁做后盾,银钱不是问题。

叶容痕望着锦云,眉头紧锁,外面小公公进来禀告,“皇上,温太傅和一群老大臣朝这里来了,太后也在。”

第二百八十六章 遗诏(二更)

叶容痕摆摆手,小公公便退了下去,很快的,锦云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太后为首,呼啦啦进来*人,年纪都不小,官阶也不小,有右相一派的人,有李大将军一党的,也有太后一党的,更有皇上一党的,几乎涵盖了所有。

看到这些人,叶容痕心里就有数了,这遗诏十有*真的是先皇亲笔,太后根本不惧怕验证,就算不是真的,李大将军和太后两党的人,也占多数。

太后进来,先是关怀的问叶容痕龙体可有好转,然后才说起正事,“先皇亲笔,没人比皇上更熟悉,这几位大臣都辨认过了,的确是先皇亲笔所写,确凿无误。”

最后四个字,太后说的时候,眼睛是瞥着锦云的,有种再说,你再能巧舌如簧又如何,这么多大臣,包括你爹的势力都在内,都能断定是先皇所写,你不认也得认!

叶容痕看了看圣旨,也望着锦云,眼神和纠结,的确是先皇所写,作为先皇的儿子,他不能忤逆先皇的旨意,就算这封遗诏是要他退位的,他也得照做,何况是杀右相。

锦云真纠结了,弄什么亲笔,先皇什么时候写的遗诏,据说当年先皇在病榻上躺了一两个月才病逝,气息奄奄的,哪有那个好精神写遗诏,放着太后不处置,却杀她爹,锦云头疼,锦云扫着那圣旨,“皇上,我能看看吗?”

叶容痕扫着锦云,她又没见过先皇的笔记,能辨认出真伪?不过他没想过拒绝,示意常安把圣旨给锦云送去,常安照做了,锦云接了圣旨,伸手摸摸,还把外面的龙仔细看了看,那样子活像个土包子,第一次见圣旨一样。看的青竹嘴角猛抽,想捂脸,现在不是看圣旨的时候,看里面也就算了,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锦云左右上下看了一遍,茫然的看着叶容痕,“没看出来是先皇写的。”

叶容痕掩嘴轻咳了一声,就知道她看不出来,那边有大臣出来道,“国公夫人没见过先皇笔记。认不出来也不足为奇。这的确是先皇亲笔。任何一个见过先皇笔记的人都能认得出来。”

“没有假冒的可能?”锦云反问。

那大臣摇头,“圣旨上的绣龙乃先皇专用绣娘所绣,先皇驾崩之后,绣娘自毁双手。笔迹也是先皇所写,圣旨上除了玉玺之外,还有先皇私印,这私印四年前就随着先皇一起下葬了。”

三个不可能假冒,这圣旨真的不能再真了,锦云极度无语,眼睛望着叶容痕,那意思很明显,我不管圣旨是真是假。反正不能诛我九族!

常安公公把圣旨拿回去,结果半道上太后伸手了,常安公公只好把圣旨给了太后,太后拿着圣旨,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依照圣旨,要诛苏家九族,你要拿免死金牌护命,就得把免死金牌交出来。”

锦云掏出怀里的免死金牌,转了转,随口问道,“是不是有这块免死金牌,只要我不弑君,什么罪都能赦免?”

有大臣回道,“是。”

锦云翻看着免死金牌,又坐回原位了,“这么宝贝的东西,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就用掉了,我得想想看谁不顺眼,在用免死金牌之前把她给杀了,皇上,过两日我再交出免死金牌行吗?”

叶容痕,“…。”

寝殿内其余的人都一脸怔讶的看着锦云,嘴角猛抽,就没见过这样的极品,连用免死金牌保命都这样算计,这看着不顺眼的摆明了就是太后啊,诛杀太后,那也是要诛九族的,额,真的是不杀白不杀啊!

正想着呢,就听锦云又道,“我觉得还是跟我爹断绝父女关系比较好,青竹,回头写封断绝关系的信给我爹送去。”

青竹愕然睁大眼睛,有种感觉少奶奶有些不孝,就算不救老爷也不该断绝关系啊,可是之前又跟皇上那么说,不是很矛盾吗,不过还是点头应下了。

那边有大臣笑道,“还是大少奶奶识时务,断绝关系了就不在九族之内了,这免死金牌也能省下来。”

锦云被夸的脸红,“是啊,能省下来救右相一命呢。”

那官员,“…。”

太后气的嘴皮都哆嗦,最想右相死的是她,结果锦云又是断绝关系又是救右相,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你这关系断的真好,既是断绝关系了,还送免死金牌!”

锦云站起身子,笑道,“我是我爹的女儿,就算断绝关系,那也并非我不孝,爹若是命丧九泉,我这个做女儿能苟且的活着吗?”

大臣被问的哑口无言,锦云说的有道理,这才是大孝,其实他们也知道,皇上不可能诛杀锦云的,她可是祁国公夫人,铁骑将军夫人,铁骑将军还在边关对敌呢,皇上在京都杀他妻儿,就算铁骑将军忠心皇上,也没法容忍皇上这也做啊,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诛九族时免除女儿的,也大有人在,并非先例。

青竹看看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忍不住想提醒锦云,便轻松道,“少奶奶,咱们该回府了。”

锦云点点头,便朝叶容痕和太后他们告辞,弄得叶容痕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应该啊,右相府那么多人,她只救右相一个?

正纳闷呢,就听太后说绝不可放过右相,那是放虎归山,贻害无穷,叶容痕当然知道了,要么全部放了,要么一个都不能放过,叶容痕微微抬头,就见太后的手再冒烟,常安惊叫的指着太后的手,太后一惊,忙把圣旨给扔了。

一群大臣都望着地上那圣旨,不可思议的看着太后,丢弃圣旨可是大不敬之罪,再看叶容痕,脸色阴冷,有些生气了。

而地上的圣旨,烟越来越大,最后竟然着火了,不过没人敢去踩,那可是圣旨啊啊啊!

满殿的人脸色都变了,先皇的遗诏烧了,还怎么去诛右相的九族,虽然去右相府宣读过了,可是明天一早肯定有不少大臣会出来否定,这遗诏就是证据啊,现在遗诏被烧了,被那些大臣说是污蔑都可以了,太后气的嘴皮都在哆嗦,脸色青冷阴寒,咬牙切齿,“苏锦云!”

锦云走在出宫的路上,悠哉悠哉的,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清音从她口中溢出来,瞧的青竹和南香两个面面相觑,直挠额头,少奶奶不会是乐极生悲了吧,太后的意思是不会放过右相府的,少奶奶即便有免死金牌,最多也只能救老爷一人,总不能让右相府所有人都同老爷断绝关系吧,这不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么,纠结再三,忍无可忍,青竹关怀的问,“少奶奶,您没事吧?”

锦云脚步未停,也没说话,后面一阵急切脚步声传来,直接越过锦云走到前面,福身道,“大少奶奶,皇上找您回去。”

锦云微抬眼帘,看了眼天边变幻莫测的行云,故作不解的问,“可知皇上找我所为何事?”

公公扯了下嘴角,先皇遗诏那么重要的东西被烧了,这是要引起轰动的,他可不敢擅自泄露消息给锦云,故而摇头,“奴才只是听吩咐传召大少奶奶,别让皇上等急了。”

青竹和南香只好又扶着锦云往回走,嘴上忍不住咕噜,“这也太能折腾人了,才走没半盏茶的功夫,方才一并说了不就好了。”

锦云嗔怪了青竹一眼,“真真是大胆,敢说皇上折腾。”

青竹咬着唇瓣,撅着嘴看着锦云,很委屈,她说的那么小声,只说给少奶奶一个人听的,公公本来都不知道,这会儿好了,公公都知道她抱怨皇上事多了,少奶奶就知道欺负人,前面领路的公公翻白眼,有些腿软,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啊,之前大少奶奶在皇上的寝殿里威胁太后,还说用免死金牌救右相,这做丫鬟的竟然敢抱怨皇上事多,这要是告诉皇上,她有几颗脑袋都不够砍啊!

转眼工夫,锦云又回到了叶容痕的寝殿,进去的时候觉得寝殿里气氛有些怪怪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锦云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又问青竹,“我脸上有脏东西?”

青竹摇头如拨浪鼓,很坚定的道,“很干净,就跟刚刚洗过一般!”

锦云还是擦了擦,然后很无辜的眨巴着一双清冽水眸,从温老太傅身上掠过,把一众大臣都看了一遍,最后落在叶容痕身上,行礼道,“皇上,不知道您找臣妇回来所为何事?”

叶容痕有些脑壳生疼,指着寝殿青玉石地面上的一团灰给锦云瞧,还没说是什么,锦云就大叫,“地又不是我弄脏的!”

常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立时把嘴巴捂上了,板着脸一字一顿道,“那是先皇遗诏!”

“先皇遗诏,怎么会呢?我才走了没一会儿,那明晃晃的圣旨就变成这一团了?”

“…方才先皇遗诏在太后手里烧着了,变成一堆灰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相印(一更)

常安公公真佩服锦云了,这圣旨要说不是因为她才烧的,打死他都不相信,不过他倒是钦佩锦云的演技,极其逼真,好似真的不关她什么事一般,就连他都心生怀疑了,难道圣旨真的不是她烧的?

再看锦云,一脸惊讶,震叹,欣喜,看着太后的眼神就跟看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般,要不是肚子太大,都要给太后跪下了,最后竟高兴的笑出了眼泪,“方才回去的路上,我还想着是不是派人去偷先皇遗诏,没想到竟然在太后手里头烧着了,真是老天有眼啊,锦云代九族谢太皇太后。”

太后气的手都哆嗦,要不是身居高位多年养成的自制力,她都恨不得甩锦云两巴掌,一来就说有想偷先皇遗诏的想法,这说明了什么?她没有在遗诏上动手,事先根本不知道遗诏会烧掉,不然她还废那个脑力去想怎么偷遗诏吗?!又直接了当的告诉大家,她敢做敢当!

太后毕竟是太后,岂会让锦云就这样轻易的逃了过去,根本不理会锦云,一甩凤袍,“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先皇遗诏上动手脚,来人,给哀家拖下去!”

太后话音才落,几个太监就走了进来,锦云冷眼看着他们,然后看着太后,丝毫不畏惧的笑着,“在先皇遗诏上动手脚,太后不会说的是我吧?我是碰过遗诏,可是我看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我怎么动的手脚?如果每个碰过遗诏的人都要被抓,那我不介意去刑部大牢小住两日,如果单单抓我一个的话,没有十足确凿的证据,我不会去。”

“要证据,很快就有了!”太后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寝殿里响起,外面一阵脚步,两名太医被公公领着进来。

太医被找来是查看圣旨是因为什么被烧的,锦云的手上是不是有下过药残留的药物,太医行过礼后。检查了下锦云的手,然后回道,“回禀皇上,太后,少奶奶的手上的确有与圣旨上一模一样的药物。”

太后朝锦云冷哼了一声,“还说不是你,如今证据确凿,你有何话可说!”

锦云站在那里,抚着肚子,笑道。“如果圣旨在我碰之前就有了药物。我手上有又有什么好奇怪的。皇上在我之前碰过遗诏,如果皇上手上也有,就能排除我的嫌疑吧?”

这么一会儿工夫,应该没人去洗手。叶容痕把手伸出来,“检查一番。”

太医检查过后,点头道,“皇上手上的确有。”

锦云松气,“我就说不关我事,不信,太医要是不嫌麻烦,不妨都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进寝殿之前就沾上了。”

太医很听话。把寝殿里几位大臣都检查了一翻,有些惊讶,“几位大臣身上都有,不单是手上,衣服上也有不少。”

锦云一摊手。“这下不关我什么事了吧。”

常安公公却是大惊,“先皇遗诏都被烧了,大臣们身上也都沾上了,不会也烧起来吧?皇上,奴才让人准备沐浴用水。”

看见地上那一堆灰,大殿里一群大臣都心惊了,就连太后的脸色都变了,身边的嬷嬷一提议回去,她便抬步走了,唯恐晚了跟先皇遗诏一般下场。

叶容痕摆摆手,那些大臣也都退了出去,却把锦云留下了,叶容痕微敛眼神,蹙眉问,“真不是你下的手?”

“我说不是,皇上也不信啊。”

“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皇上慎言,我可没承认是我动的手脚,烧毁先皇遗诏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一个弱女子可吃罪不起。”

叶容痕满脸黑线,她是弱女子?这世上岂不是都没强悍女子了,只是他着实弄不明白她是动的手脚,难道是右相动的手?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既然去右相府宣旨,经过右相的手极有可能,只是宣旨之事右相事先应该不知道才对,他是如何下手的,再加上他不知道遗诏会及时被收回来,若是在右相府上被烧,诛九族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锦云见没她什么事了,便告辞回府了,坐在马车内,青竹忍不住问,“真不是少奶奶下的手么?”

青竹几个丫鬟在跟锦云学习制药时,听锦云说过,有些药物放在一起有反应,还特别举了例子,比如什么和什么在一起会中毒,什么和什么在一起会让东西变色,还会腐蚀皮肤等,依照这样推断,让圣旨燃烧完全可能。

锦云嘴角划过一丝笑意,不是她动的手又是谁?只不过她只动了一半的手罢了,她听说了遗诏起,就想到要保护右相九族,只有一条路,从遗诏上下手,要么遗诏是假的,要么遗诏没了,可惜,遗诏经过那么多大臣辨认,毫无疑问是真的,那么只能毁了。

锦云想过,第一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走第二条路,那条最保险,所以才会带着暗卫进宫,而叶容痕寝殿外有棵大树,每个要去寝殿的人必须要从大树下经过,而暗卫要做的只是从上面撒点粉末而已,一点点,足矣。

光是那点粉末根本不够,最重要的还是锦云的绣帕,她在看圣旨的时候,绣帕会在遗诏上扫过,上面沾染的药物会掉在遗诏上,有足够的时间,遗诏就会燃烧。

至于那块绣帕,锦云在出寝殿的时候,就不小心被风吹跑了,好巧不巧的落在了湖里,青竹还打算让太监捞起来,锦云给拦下了。

叶容痕沐浴起来,常安公公便端着一方绣帕上前,“皇上,这是之前叶大少奶奶掉到湖里的绣帕。”

叶容痕看了眼那绣着朵兰花的绣帕,随手拿出来看了眼,上面还好,很精致,下面瞧不见的地方,有三四个米粒大的小洞,显然是着火了,叶容痕眉头微挑,握着绣帕。

好个玲珑女子,原来下毒的是绣帕!

只是怎么所有大臣的身上都有相似的药粉,这一点,叶容痕如何想都想不通,他也明白,就算绣帕上有燃烧的小洞,要凭此拿锦云怎么样,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也没想过这么做。

常安公公有些叹息,“皇上,先皇遗诏被毁,该怎么办?”

“遗诏来的原本就不是时候,烧了也就烧了,自有人头疼。”

岂止是头疼,太后差点没气疯过去,一回到寝宫,就把看得见的能摔的东西摔了一地,要不是丫鬟及时请太后去沐浴,只怕太后都要换寝宫住了。

还有太皇太后,正在贵妃榻上小憩,嬷嬷进去禀告道,“太皇太后,这回您可以放宽心了,遗诏在皇上寝宫被烧了,太后想以此抓住叶大少奶奶,结果没抓成。”

太皇太后缓缓睁开眼睛,轻轻一叹,“料想皇上也不会如此糊涂,只是他心里有些执拗,我真怕他蒙蔽了自己,这些年,也辛苦右相了,可惜,皇上不明白先皇一片苦心。”

嬷嬷扶太皇太后起来,笑道,“这皇宫里,最通透的就属太皇太后您了,皇上年纪也不小了,您不妨提醒他两句,也让皇上少走些弯路。”

太皇太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由着嬷嬷帮着梳头,笑道,“先皇要右相帮皇上练霸气,逼着皇上上进,也是为了皇上好,只是这些年右相做的有些过了,虽然是让皇上上进了不少,可心底对他的怨恨也不小。”

嬷嬷用象牙梳帮太皇太后梳理发白的头发,笑道,“这权倾天下不容易,权倾天下之后还对皇上忠心耿耿就更不容易了,先皇留下遗诏也是怕右相压迫皇上成了习惯,欲取而代之。”

太皇太后手里拿着凤簪,对那已经过世的儿子,太皇太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只盼着他这一道圣旨别让右相冷了心,她还记得右相说过一句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先皇这么做,会寒了右相的心,不信他,又何必委以重任?

但是站在先皇的角度,这么做无可厚非,毕竟权利太过诱惑人,难保右相被权利迷花了眼,可是这些年,右相并没有谋朝篡位。

太皇太后梳好妆,漱口过后,才起来,外面就有丫鬟急急忙进来禀告,“太皇太后,右相把相印扔出右相府了,还,还…。”

太皇太后眉头一皱,嬷嬷就怒训道,“说完整!”

丫鬟一咬牙,道,“还把禁卫军首领给砸死了。”

嬷嬷一摆手,丫鬟就退出去了,嬷嬷看着太皇太后,“如今先皇遗诏被烧,朝廷根本拿右相没辄,他却把相印给扔了,这是?”

太皇太后只是叹息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右相扔相印,这事一阵风刮遍京都,传到各人耳朵里,反应自然是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