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村寨都是解放后建的大寨,没有依照民族而划分居住地,而是各族杂居在一起,有壮族、苗族、白族、族、普米族和彝族等,虽然村民们在宗教习俗上有些微的不同。但因为他们彼此间相互尊重,目前已经相互融合得相当好了,而且很早前就开始在不同民族间的通婚。

在这件事中,首先引起他注意的是那个蓑衣鬼。虽然她看起来是个小角色。不过因为那双美丽的绣花鞋的缘故,表明了她是这乱成一团麻的线索中露出的第一个线头,所以他第一个调查的就是她的来历。

据村里的老人说,只有在文革期间,附近村栽死过一个新娘,因为她爱上个知青。可是父母硬要她嫁给一个当地的同族小伙子,所以这美丽的苗女在结婚当天投河自尽。

这听来是个普通又悲惨的爱情故事,但阮瞻啊在跑到那锦村去打听这苗女的情况后,才发现当年那个伤心的新郎竟然是那蔓的人!

线索又一次指回了那蔓!

那蔓!那蔓!关正临死前留下的唯一线索,也是黄博恒的故乡,还是真正的杨幕友从缅甸过境的地方,更加可能是“死灵杨幕友”附在人身上并开始为祸人间的地方,加上这几天了解到的情况,让他非常确定,在这里,一切的秘密都将真相大白!

当他得知当年的新郎是那蔓村里的人,又回到这里来打听情况的时候,却发现一向爽朗淳朴的村民对此讳莫如深,绝口不提新郎一家人的事。别逼问得紧了,只说是新郎一家后来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这样一来又让他联想到另外两个情况:第一,当时村里的一位老人家和他谈得兴起,顺口告诉了他当年的那件新娘投河的事件后,立即被其它老人拉了回去,看样子是责怪他多嘴了;第二,新娘的父母在悲剧发生后不久,也相继死去,死因不明。

是什么奇怪的事令村民们不想说起新郎一家那?阮瞻没有再逼问,一来他是以旅行者的身份来到这里,因为对山村中的奇闻佚事感兴趣才搜集故事的,不想表现得太过分;二来,他不愿意为自己的事去逼迫别人。

这里的人善良憨厚,有着自己独特的宗教崇拜,即崇拜祖先又信奉万物生灵,巫蛊之术的意识在这里也相当盛行。所以,既然他们对这件事有种难言的恐怖,相信谁说出来谁就会遭报应,他怎么能硬逼他们讲出事实?那样会让他们感到相当难受,到是时候自己解决了问题,拍拍屁股离开了,那些泄露这些事的人说不定会终生不安,一直会处在将被巫蛊报复的阴影之下。

还是自己先试试吧,他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他一向不愿意为自己的事麻烦别人,为难也好,艰辛也罢,那都是自己的事,终究要靠自己解决!

而对于目前他们所处的困境,他决定把解决问题的目光集中在当年的这桩婚姻上。近而集中在那个新郎身上。因为在野店阻止他们的、伤害万里的都与那个新娘变成的蓑衣鬼和她背后的所谓主人有关系。他和小夏追踪那个野人一样的怪女人时,她也说过有一个人很厉害,并反覆提到了新娘。

假设这一切都是当年那个新郎所为,那他为什么要伤害他们呢?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因为他本身就恶,喜欢滥杀无辜;二是他受了黄博恒或者假杨幕友的买通。是“职业”行为;三是,新郎本身就是黄博恒和杨幕友其中之一!

这三种可能性,他比较倾向第三个。

可是如果说新郎是黄博恒,年龄上是不符合的。因为黄博恒今年只有三十五岁,是十年前来到他们所在的城市并迅速发达起来的。而当年发生惨剧的时候是六九年,就算少数民族早婚,那他至今也要五十来岁才对。

至于杨幕友,就更不可能是新郎了,因为在A市的日本鬼案子中。有证据证明他在日本侵华期间就存在,而且当年已经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另外,他是少数民族的几率并不大,虽然目前尚不知他为什么和这个纯朴的山村有瓜葛,但他不可能在六几年变成一个有家有业的少数民族青年,还一副早娶妻生子的样子。最重要的,他是个死灵,是因为附在真正的杨幕友身上才能四处走动的。他和日本人之间尔虞我诈。死灵复活术并没有学全,能附在人身上,肯定修炼了好久,就算他比妖精还会变,也没那个精力。

除非——这个新郎会一种什么术法。可以保证外貌的年青,至于身份和容貌,那是完全可以假造的。

这样看来,新郎是黄博恒的机会很大!

他们是来调查他和“杨幕友”的。结果半路遇袭;他对小夏有兴趣,结果曾经假冒小夏男朋友的万里中蛊;他出身于这里,却没人认识他;当年那件惨案中的新郎一家不知所踪,而他出现得又那么离奇,把这些线索综合起来,必然的结果就是他。

还有——他的高级秘书白晶晶死了!

这消息是阮瞻晚上得来的,因为他今晚曾经去了一趟县城,隐身潜入了相关部门去查黄博恒和当年那新郎一家的文字资料,结果一无所获,黄博恒这人根本没有,估计是假名字,至于新郎一家则只有两个字,失踪。不过,这一家人也姓黄,黄氏夫妇和儿子黄石头。

办完这件事后,他跑去邮局打了电话,问问刘铁和倪阳店里有什么异常没有。结果他们告诉他,店里的常客白晶晶一天前死于车祸,这消息目前是酒吧里唯一的谈资。

对于这个消息,阮瞻心中的内疚无法形容。他不相信白晶晶会出车祸,一定是遭到了黄博恒的报复,自己为什么早没想到这一点,对她采取保护措施呢?虽然是她先死缠他不放的,但他暂时接受她却是为了套取情报。

那蔓是一个小村寨,在当地放大过的地图上也不过是一个小黑点,在全国地图上连同这整座山和整条河谷也不会特别引起别人的注意,黄博恒的造假档案里当然也不会提及,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的出身?只是因为白晶晶做了他多年的情妇,才无意间在床第之间得知的。

白晶晶是个嘴巴严、知分寸、懂进退的女人,这也就是为什么多年来她能与狼共眠却平安无事的原因,可是因为他的“有心”,因为他的刺探,她在酒后吐露了黄博恒这个鲜为人知的秘密。而后他藉着关正死前提供的线索和白晶晶的情报才找来这里。

黄博恒被人抄到老窝来,当然很容易就查出是谁泄的底,以他狠戾的个性当然也不会放过背叛他的人,所以白晶晶才遇害!为什么他以前疏忽了呢?是他的冷漠造成了她的死!

从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就一直自我谴责,内心的愧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虽然他知道一切都无法弥补了,但就是放不下!

和他有过瓜葛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娜娜、顾与方、白晶晶,现在是小夏。可是他决不会让小夏再出事的,哪怕牺牲一切也要保护她!

想到这里,他向小夏望去,却见小夏正在发呆,一付满怀心事的样子。

“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那个水盆的事。”

“它真的只是吓唬你吗?”

“是啊。它没有说什么——就是吓我而已。”小夏支吾了一下。

阮瞻暗自摇了摇头。

小夏实在不会掩饰自己,她是那种什么心事都会摆在脸上的人,单纯,但是容易受伤害。

“别怕,那只是巫术。”他柔声道。

“可是感觉很真。”小夏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脖子,“后来我想想也是。听人家说,好多占卜术都是用水盆来观看的,就像西方女巫的水晶球一样。”

“嗯,那是幻术,只要不理它,加上你有血木剑护身,就不会伤害到你。”阮瞻边说边拿起桌子上的一片花瓣,“就是这个落在水盆中,才会使巫术发挥的作用。这该知道,和我们作对的人很擅长控制植物和动物,他的蛊也是用这个炼制的。”

“我们又遇到BOSS级的人物了吗?”小夏担心的问。

“不用管他。无论是谁,也不能在我面前拿走我朋友的命!相信我吗?”

阮瞻的问话又让小夏想起了那水中人所说的话,然后又想起了在二楼祭坛中所出现的幻觉。

“相信,我相信你!”她用力的点头,表示她的坚决。

“你不会信错的。”

“你又要走?”看阮瞻站起来,小夏忙问。

“我要继续去找那个怪女人。我想她在附近再度出现的几率很大。”

“可是你也要休息一下啊,再坐十分钟吧!”小夏渴望的望着阮瞻。

“不用担心,我就在这附近,你大声叫,我都能听得到。而且,我相信鬼物不会再来了,否则就是和那白手同样的下场。如果他控制植物来,你可以用猎枪,不是教过你用了吗?”以为小夏是害怕,阮瞻安慰她道。

小夏没说话,但伸手摸了摸床里。那里面有一只阮瞻从村里借来的猎枪,在他早上离开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仔细的防御功夫。

鬼怪来了有残裂幡和符咒,有实体的东西来了有猎枪伺候。

“那么五分钟。”她几乎哀求。

阮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没想到小夏进一步做出要求,要他坐到她身边去,还要双手握住他的手。

他还是没有拒绝她,不过是有些奇怪。他知道小夏对他有好感,但她从没这样粘过他,这是第一次,却让他有最后一次的感觉。

而且,说是只坐五分钟,结果两个人一直双手相握,坐了两个多小时!

第三十七章 午夜新娘

阮瞻依然是整天不见踪影,而小夏则像是守护着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一样,死守在也依然不省人事的万里身边!

她每隔几分钟就趴到床上看看他,期望有奇迹出现,可是在等了一个白天后,她才发现不但没有出现奇迹,万里的呼吸反而越来越微弱了,有时还断断续续的,好几次她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吓得腿都发软了,以为他已经死去。

天色全黑了,看看表已经九点钟,离万里最后的期限还有三个小时,这让小夏焦虑得几乎精神崩溃!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悲伤的?眼看着对你而言分外重要的人,一点点的接近死亡,而你却无能为力,只能待在一边绝望的看着、恐惧着!

“我来接新娘啦!”一个声音传来。

小夏经过连番的折腾已经不那么怕了,可是这声音出现得太突然,还是让她吃了一惊。一抬头,就见那只黑猫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口,正悠闲的蹲在那里,嘲弄的望着她!

“我一定会去吗?”小夏愤怒的反问。

“那就看着他死吧!”

它语气中的幸灾乐祸把小夏气坏了,想也不想的伸手抓过桌边的烛台,对准黑猫就扔了过去,忘记了蜡烛还在上面。只见一道火光闪过,那黑猫惊得“喵”的怪叫一声,一闪身跳到窗边的一把椅子上。那个烛台却直接掉落到楼下去了!

房间内登时一片漆黑,只有那对幽绿的猫眼悬在半空中,狠狠的盯着小夏!

小夏也瞪着那对猫眼,极力显得勇敢一点。阮瞻说过,这只黑猫虽然性恶。不过也并不是猫妖。它说人话,有人的表情是因为背后被用蛊的高手控制,表达的是那个人的意思,说着那个人的话,它的眼睛里看到的,也会传达给那个人。

它只相当于一个工具,不过比现在的许多高科技产品的功能还要强大罢了。另外,还可能用它来炼制那杀人于无形的蛊。只是这一只看来和背后的那个人配合熟练,像能听懂人话一样,说不定是多年来一直御使的。这样它大概不会被用来炼制蛊毒了。

“喵呜——”意想不到的攻击让黑猫有些发怒,恶猫之性给激发出来了。小夏在已经适应了黑暗后,凭藉着月光看见这黑猫正弓起身子,作势要扑向她。

“还想受罚吗?”小夏轻蔑的看着那只黑猫,依着自己的猜测乱说一气,没想到真的震住了它。“上次你不听你主子的话,要挖我的眼珠,不是逼他隐了身跑出来了吗?结果怎么样?受到什么样的折磨了?你不怕的话,再来这么一次啊!”

“喵呜——”黑猫又叫了一声。不过这次的叫声里充满了挫败和不甘的感觉。

“滚远点!我要换嫁衣了,如果我发现你偷看,会挖掉你眼珠子!”小夏把无可奈何的愤怒全发泄在这只凶恶又可恨的黑猫身上。

黑猫在地上转悠了一会儿,看样子很生小夏的气,但犹豫良久,终究不敢造次。

它轻巧的跃上了窗台。半转身看着小夏,突然笑了一下,“快点来!”它说,然后三窜两窜就跳到一楼去了,蹲在八角楼的门口静静等待着。

人是世界上唯一会笑的动物!

小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想起这句话,或许是因为黑猫的笑容如此怪异和阴森,让人浑身发冷。

她慢慢走到床边去,伸手抚了抚万里的脸,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但愿我可以救你!”她喃喃自语,决定为救他做最后的努力。

万里静默着,没有一丝反应,只是呼吸急促了一些,好像他什么感觉都有,只是苦于不能动也不能说。

“不过我爸妈你要替我养!”小夏强颜欢笑的又说了一句,然后毅然站起身来。万里的时间不多了,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

她抹了抹眼睛,弯身从床下把那包嫁衣拿出来,而后又找了一支蜡烛点燃。烛台被她扔到下面去了,她只好用烛泪把蜡烛随便固定在桌子上。下午的时候,她就把嫁衣从楼下藏到了楼上,她多么希望用不到,可是现在看来终究是躲不掉的。

她甩甩头,把心中不良的意识全甩走,然后迅速的换衣,一边还要提防是否有人偷窥。不过少数民族的服饰对她而言太复杂了,她左穿右穿也穿不好,急得她满头大汗。

她站到桌边去,把一直反扣的铜镜立了起来,想对着镜子把衣服穿好。哪知道才在镜子中见到自己那因为焦急而微红的脸,就觉得脑袋一阵发麻,然后自己的动作就再也不受大脑的控制了。

这是怎么啦?

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动作就再也不受大脑的控制了。

这是怎么啦?

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脑筋清醒得很,看得到也感觉得到,但就是指挥不了自己的身体了,就好像是在睡眠中被魇住了,或者就像是遭遇鬼压床,反正就是意识很活跃但身体被控制。可自己明明是醒着的,而且也不能说是身体被控制,因为“她”在动,只不过是被无形中的力量指挥着动,并不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

镜子中,“小夏”慢慢的把穿得乱七八糟的嫁衣又脱了下来,露出只着内衣的美丽身体。

她的身材是很棒的,不似典型亚洲妇女的那种上瘦下胖、胸部较平的梨形身材,而是饱满匀称、性感撩人,会令任何男人见了都大流鼻血的那种。

此刻她站在镜子前。好像是在自我欣赏,但脸上却挂满了惊愕、不安、甚至是惊恐的表情。她做不了其它动作,只是眼珠动来动去的四处看着,生怕遇到什么变态的色鬼。

好在她这种半裸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的手”又把那件嫁衣重新穿了起来。从最里面的那一层开始。这也才让她发现,原来一开始她就穿错了,怪不得怎么也整理不好!

几分钟后,她折腾了半天也没穿好的衣服就顺利的裹在她身体上了,然后是那式样繁复的银饰也佩带好,最后就连那对绣花鞋也有意识一样自动套在了她的脚上。她右脚因为受伤而高高肿起,现在穿上鞋子也没觉得挤脚,一切都完美而合适,好像这嫁衣就是为她准备的,好多年前就等待着这一刻!

她不由自主的迈动步子。走近了铜镜。

铜镜里,立即出现了一个少数民族新娘的影子,本来就娇柔清秀的五官,在烛火的映照和嫁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美丽可爱。“她”轻抚自己的脸庞,好像很满意自己的样子,幸福的笑了起来。

小夏连自己脸上的肌肉也控制不了。眼见着“自己”那憧憬未来的甜蜜样子,一急之下,脑海中又出现了幻觉——

“阿南,这是恋药。我不要逼迫你,想让你自己做决定。”一个年青女人说着,白皙小巧的手上托着一个青色小瓷瓶。

小夏认出这女人正是她昨天在祭坛边上出现幻觉时,里面那个摇铃跳舞的女人。

女人的身边伸出一只男人的手来,毫不犹豫的拿过瓷瓶。

“不,阿南。你要想清楚才行。我想办法让你显形,可惜只能在晚上,这和药鬼是一样的。而且,我不要你的报答,假如你不能爱我,请你离开。”

名叫阿南的男人没说话,只是举起了瓶子,以行动表示自己的态度。

女人再次拦住他,犹豫了良久,终于从怀里又拿出一只黑色的瓷瓶,叹了口气道,“这是我师傅留下来的,配方我也不知道,只有这一瓶了。今天给你拿着,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假如有一天你不爱我了,只要剁下黑猫的爪子,粘取这些粉末吃掉,就会解了这‘恋药’的蛊,不会因为变心而受处罚。”

“还是你收着吧,我不需要。”阿南终于开口说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生死不论。”阿南的声音小夏并不认得,不过感觉却极其熟悉,只是她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阻断了一样,各种信息联结不到一块儿。

“一直陪着我,生死不论!”女人喃喃的念着,显得又忧伤又幸福。

她没有把药收回,而是把它放在了祭坛中间一个隐密的暗格里,然后倒了一碗水,递给阿南。阿南把青色瓷瓶中的粉末倒入口中,喝了一口水,全吞到了肚子里。

“阿百,我会一直陪你,生死不论!”阿南再一次发誓,然后转过身来。

一瞬间,小夏有点失望。曾经以为这个阿南会是她认识的一个人,可惜并不是。他的脸很陌生,不很年青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喵呜——”一声猫叫传来,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凄厉刺耳。

小夏一惊,蓦然发现幻觉消失了,身体也恢复到了由自己的大脑自由支配的情况。

她再一次回到床边,先是把一个腰包系在腰上,然后犹豫着要把血木剑如何安置。

带在身边,她当然会安全点,可是对方如果不是魂体而是人的话,血木剑说不定会被夺走、被毁掉,而这剑不仅是阮瞻父亲的遗物,更是对他极为有用的利器,要重点保护才行;而如果把剑留下,虽然没有邪物敢碰它,但如果被人偷走就糟糕了!

焦急中,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在幻觉中出现的场景,那个祭坛中间的暗格。

她急忙来到二楼,认真的用她一向敏锐的感觉感受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被偷窥,这才来到暗格前。

按照幻觉中名叫阿百的女人的手法,小夏紧张的照做了一遍,然后屏住呼吸,静待了差不多五秒钟,才传来“卡”的一声闷响,暗格缓缓打开了。

原来这幻觉真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的重现!并不只是出现在她脑海里,但这是多年前发生的事吗?和目前他们所遭遇的事有什么关联?那个年青女人阿百要告诉她什么?

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的感觉混合在一起,让小夏楞了几秒钟,但她随即意识到目前不是她思考的时候,所以连忙把血木剑放入暗格之中,又把祭坛恢复成原状。

“喵呜——”又一声猫叫传来,带着催促之意。

小夏一惊,像刚做了坏事的人怕被逮到一样,急忙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走下楼去。

楼下,那黑猫正等得不耐烦了,见小夏走下楼来,转身就钻入了密林中。小夏明白她在指路,也不多话,紧跟在它后面。这一次,小夏知道它必会把她带到那个“新郎”身边,所以不怕跟丢了它,不必象上次一样跑得连滚带爬。

再说,以她目前的脚伤,她也跑不了,只能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寂静一片的密林中,除了虫鸣和偶尔的一声动物吼叫,她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

一轻一重,一重一轻——

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因为自己的脚步声不再是单纯的了,虽然还是一轻一重的响着,并没有多出一步或者少了一步,但却好像有重复章节一样,如果仔细聆听就会发现其中极其微小的间隔。

小夏蓦然扭过头去,身后什么也没有,声音也停止了。

她继续走,那和她几乎同等频率的步子还在,好像她身后跟了什么东西,她走它也走,她停她也停!

这让小夏不由得有点心虚,感觉自己像一个无辜的祭品,在被送到祭坛前,不知有多少凶神恶煞等着半路截杀!

她一边走一边继续听着身后,感觉越向密林深处,那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越大,好像跟着她的东西越来越多,距离她越来越近!

她放慢脚步,抓住机会再一次急速转身!

这一次,终于让她看到背后的东西了——那不是任何有形体的东西,只是一团团明亮的鬼火,闪烁着幽兰的光,虽然起伏不定,但却在她身后排成了一条直线,每个之间大约间隔了五米左右,黑暗中也看不清拖到了哪里,只觉得绵延了好远!

“嫁人嘛,总要有送亲的队伍!”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她看不见说话的人,但感觉得到他吹在她脸上的凉气。就是说那个东西离她很近,但她却一无所知!

她向后惊跳了一步,双手乱舞,可是只打到了空气!

阴森的笑声一个个响了起来,此起彼落。一眼望去。那鬼火也跟着跃动不止,好像是在嘲笑她徒劳的举动。

这是送亲吗?

明明是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