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德。”阮瞻走到外面,首先叫来一直相对镇静的左德,“你把符咒从墙上拿下来,记着,不要全部取下来。最少要留下两张。而且已经变色和浸湿的就不要了。”

左得点了点头,还是和马记者一起去取符咒。

小夏一眼看到了赵家远呆坐在那里,心里忽然一动,想起他可能是背后事件的知情人,虽然他好像很怕,什么也不肯说,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再盘问他一次。

和阮瞻的相遇让她兴奋地忘了一切,现在这种备战状态才又让她想起了这件事情。

她向赵家远走了过去,奇怪的是,这一次赵家远没有像惊弓之鸟一样迅速避开,直到小夏走到他面前,他还是纹风不动。

“赵家远,你要说出当年出了什么事,这样我们才可能有逃生的机会。我知道你怕,可是你不说也一样是死,所以你应该说出来,哪怕透露一点呢!赵家远?”小夏见赵家远还没反应,急得过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哪想到保持着坐姿不变的赵家远突然倒了下去,发出枯木摔落在水泥地上的闷声,四肢和头竟然被摔得脱离了躯干,整个人就那么摔裂成好几块,血也没有溅出一滴。

小夏先是一愣,随即惊叫了一声,向后退了一大步,但赵家远的头突然动了一下,“咕噜噜”的向她的脚边滚了过来,张口便咬。

小夏惊得跳了起来,但没有落地,就被阮瞻的一双强健手臂在半空中接住。

在小夏去和“赵家远”谈判时,阮瞻已经觉得不对了。包括他,这房间里有七个人的,可他在吩咐完左德后却只感觉到了六个人的气息。只是他现在看不见,怀疑了那么一下,所以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到!

“砰”的一声,他准确地踏到那断头上,脚上一用力,那颗头碎裂成两半,竟然是空心的木头!

“啊——”

刘红的反应比小夏慢一拍,这时才惊叫了起来,而毛富则爆发出一阵大笑!

“怎么回事?”小夏被惊吓得嘴唇都白了,把头埋在阮瞻胸前,“他为什么是木头人?”

“在广场上时他就不是他了!”阮瞻轻叹了口气。

如果他的视觉和异能有一样没有被封住,他早就能发现这个木头人混到他们之间来,不会要小夏冒冒失失去推一下才明白。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他的符咒这么快失去效力,就是因为有这个附于木头人上的怨灵不断与外面迷雾中的怨灵里应外合。可惜他一直没能发现。

可是真正的赵家远去哪里了?死了吗?而现在周围这些人中又有哪个是对方派来的奸细。

这个想法让阮瞻心里一紧,如果说有什么能轻易的打败对手的话,让他们互相猜疑和提防,甚至互相攻击是最有效的方法,因为一个木头赵家远,他差点也中了计!

“能用的符咒都在这里了。”身边传来左德的声音。

阮瞻定了定心神。决定不上当。还是要信任这里的人。特别是左德,他给人相当可靠的感觉。

“大约还有多少张?”他问。

“二十二张。”左德在揭下符咒时已经数好了。

“每人五张,我和毛富各一张。”阮瞻简单吩咐,“你们在前胸和背后各贴一张,留下三张,等我们回到广场上时。把符咒贴在自己周围。”

“回到广场去?”刘红尖声道,“那不是要我死吗?不,我不去,我不去。快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不,我不去!”

“不去的,不勉强,自己找出路好了。”阮瞻冷冷地。

“我去。”左德说。

然后马记者也说去,连发疯的毛富也跳起来,高兴地叫着,“我去,我去!”这样一来,刘红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可不敢一个人单独等在这个城镇里。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了,阮瞻就走到门边去,小夏紧紧的跟在他身后,本想把自己的五张符咒偷偷分给阮瞻几张的,毕竟他现在异能被封,也不是那么安全,但阮瞻坚决拒绝她那么做,所以她只好紧跟在她身后,心里发誓,要她死容易,要从背后袭击阮瞻休想!阮瞻打开门,迎面立即有一股狂风吹了过来,但阮瞻突然举起手。而他才一举手,浓雾立即闪开一道半米宽的空档。

阮瞻轻笑一声,那只手还是举着,领着排成一队的人走了出去。

阮瞻第一个,之后是小夏,然后马记者、刘红、左德,断后的是毛富。因为毛富已经疯了,吓人的东西对他没用,估计像他那种杀起来这么没有报仇乐趣的人应该会排在最后一个死去,所以他是目前相对最没有危险的一个。阮瞻只让人在他背后粘了一张符咒,保证他不被什么附体来害人就可以了。

阮瞻知道那怨灵化作浓雾之所以闪开一线是误以为刚才他会打掌心雷,所以他现在不急着出手,保存自己那不多的实力,路不远,但是要防止被迷惑走错了路,又要提防会有怨灵突袭,所以他们走得比来时还慢。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本来那个封闭的小房子是最好的避难所,是他早就计算好的,可以为他争取一些时间,可没想到赵家远早就被换成了木头人,使他苦心维护的堡垒没有防守到他想得那么持久。好好的房子平白无故地渗出水来,如果他再不带人走就真会困在那里出不来了。

外面到处都一样,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回到广场去。他看得出来,虽然每一次死人都是在那里,好像是个杀人的舞台,不过那里场地宽阔,又是气息流动最通畅的路口,而且那个塔颇有“镇”力,感觉是个很懂五行风水地高人设计的这个地方,只是被破坏了而已。既然,哪里都不安全,而且最后这些人都被拖到这里,那么还不如直接过去,至少在哪里这雾气不能长期覆盖广场。

他父亲虽然教过他,不过他对风水五行之术一向没什么研究,只能看个大概,但是依目前这处情况,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是谁破坏了这里的势。

明明天色是灰蒙蒙的,一行人却只能摸索着艰难前行,宛如现在白色泥泞之中阮瞻的手一直高举着,使那些浓雾再他走近时自动的闪开一条路,这情景让小夏感觉自己是在海底一样,如果这白色波涛合上,所有的人都要葬身其中。

终于,那些隐藏着的怨灵开始对阮瞻所表现出的威摄力有些不耐烦且不信任了,没有雾气的空档中突然涌上来一股人形的白气,从上往下向阮瞻压了下来。

“阮瞻小心!”小夏叫了一声。

阮瞻冷笑一声,把那只举了半天的手挥向了正午十二点的方向。

“尝尝这个!”

第十九章 纸鱼

一团火从阮瞻的手掌间飞出。

他这次的火手印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而且轨迹不是直直地出去,而是上下左右翻动着向前冲了过去。

火一出,小夏就听到尖叫四起,四周的雾气如潮水一样退却,从她们这个位置能一览无遗地看到广场的全貌,也能看到那火球带着无比的热力一直打到了广场边的一棵树上,让那棵树登时燃烧起来。

“啊,广场就在前面!快走啊!”刘红又惊又喜地大叫了一声,同时向前推挤马记者。马记者没有防备,一下撞到了小夏的背上,可小夏从刘红喊第一声的时候就全身绷紧着提防她制造的意外了,所以拼命架住了从马记者那儿传来的冲力,没有撞到阮瞻身上。

别人没有看出来,但她的双手一直扶在阮瞻的背上,感觉得到阮瞻打出那个火手印后,身体微微地颤抖。她明白他为了唬住这些怨灵拼得过力了,如果这时候来点什么外力冲击就会暴露出他目前的虚弱状态来。

“左德,如果她再大喊大叫,就把她丢出队伍。”她发狠地说,恨死了这个自私、势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终于明白为什么人家说一个内部的破坏分子比十个外来敌人还可怕的这句话。

阮瞻不说话,和小夏心灵相通,抬步向广场走去,速度比原来快了些,但还是稳稳当当的,好像散步一样,这样不仅不会暴露出他脚步虚浮,还会显得格外自信,威摄那些怨灵不要轻举妄动。

他的灵能被封,现在只能用“诈”和“拖”来周旋。但是他能做到这一点,也证明了他确实破了司马南的水观术,让他不能看到镇里的情况,没办法遥控和指挥。现在这些怨灵一定以为他很强大,对它们构成了绝对的威胁,只是因为暂时找不到出路,才在这里等待援兵而已,所以它们只是围着,并没有敢一哄而上。

但是赵家远的事件给了他一个启示,这些怨灵并不简单,懂得在他身边安插眼线,现在他们的周围就可能还有其他的眼睛在监视,所以他要谨慎,不能透露一点己方的信息。

还有一个不利的情况——司马南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一定会想其他方法来使他陷入被动。

化为浓雾的怨灵在他们身后不甘心地跟着,当他们到达了广场,雾气也没有停住,渐渐侵袭了过来。只是和阮瞻判断的相同,雾气在广场上虽然也一样弥漫着,但却没有那么浓,能见度比街道上稍微好了一些,让几个围坐在树边的人都能看到其他人。

可能因为那火手印打出的火带有灵力的缘故,那棵树还在燃烧着,像一支巨大的火把一样。虽然这些背对着树坐着的人都没有感到丝毫的热力,好像身后燃着的是冷火,但这火焰和每个人贴在身前的那三张符咒搭配起来,成功地阻止了怨灵的进袭!

雾气剧烈的翻滚着,有如滚水一样,小夏知道他们是不甘心,也知道他们等不了多久就又会想办法攻击。她看了阮瞻一眼,见他神色虽然平静,但脸色还是不太好,心中不住地祈祷他能快点好起来,同时明白他们又躲过了一波危险,但,那只是暂时的,更大的凶险还在后面。司马南安然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洪好好面带怒色地收拾着女人的那套东西。

他知道她不满意他们住的地方,自从他把她从缅甸带回来,他给她的一直是最奢华的生活,所以尽管这间旅店已经是洪清镇中最好的了,她还是不满意。

他对这些倒不怎么在意,他住过这世上最糟糕的地方——坟墓,对他而言,物质和享受并没有那么重要,他要的只是那种优越感,可以掌握一切、可以藐视一切。包括洪好好在内,也不过是他最耀眼的装饰品,他从来没放在心上!

而他最初盯上阮瞻只是因为好奇这世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不是装神弄鬼的假神棍,而是真有天生灵力的异人,于是他想戏弄一下阮瞻,好像吃饱的猫戏弄老鼠一样。

然而,他败了。

第一次是因为大意,这次大意让他伤了魂根,所以在后面的几次,他不得不运用手段在背后催生那一场场的斗法和斗智。这么作,他的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他想让阮瞻败,因为他了解到那个看来冷冰冰的小子越来越强大,而且竟然是无意识中就越来越强,这让他有三分担心;另一方面,他想让阮瞻嬴,这样他就会活着,会等到自己的伤势完全恢复,然后亲手打倒他!

他这一生,要什么东西都很明确,从来没有这样犹豫过的,到最后他竟然发现,他是怕阮瞻的,就像一个迟暮的王者看到一个咄咄逼人的年轻英雄要把自己赶下王座一样的感觉。

还有,阮瞻是那个人的孩子,是那个人一手调教出来的,所以他就更不能容忍!

但这一次,让他下定决心非要除了阮瞻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那就是阿百手里的那个秘密。

其实他的功力并没有完全恢复,应该再过一阵子才最有把握的,可他却装作完全好了,就是因为他不能再等下去。阿百死后,他知道她有未解的心结,因而魂魄不离。所以他只好把她封印在枯井里不让她出来,一年一年的任她在孤寂中煎熬,就是因为怕那个秘密泄漏出去。

那是他怎么也没得到的,当然也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只是他没想到阮瞻他们会在山林里遇到阿百的魂魄,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把她带了出来。眼看着他们日复一日地生活在一起,他真的怕阿百会把那个秘密说出去,所以,他不得不在仓促之间动手!

“准备好了吗?”他看厌了洪好好似乎没完没了的整理工作。

“还没,这里的破柜子——”

“我没说那个。”司马南打断了洪好好的话,“我是说做法的事准备的如何?”

洪好好见他的脸阴沉了下来,连忙把抱怨的话咽到肚子里。跟着他那么多年了,早了解了他喜怒无常的个性,高兴的时候把全世界都给你也不皱一下眉头,但下一秒也可能杀了你都不眨眼。

“早就准备好了。”

“不会像上次对付万里一样,不但没有办理了他,还让他有机会把自己摆到了供桌上,想伸手也不行了吧?”司马南笑了一下,但却让洪好好噤若寒蝉。

“那是——我错。”洪好好本想说是手下人不力的,但终究没有说,“可是这次你住到万里的隔壁来,不是完全抵销了他的优势了吗?离那么近的话,要背人耳目地杀了他还不容易?”

“容易吗?可这么多次,不也没伤到这两个小子半点性命!”司马南自嘲地说。不过他想起万里这样一番大闹就转劣势为优势,实在有些巧智,不自禁有三分欣赏。而自己大大方方的以普通人的身分近到万里的身边来,让他坐立不安,而且随时威胁到他的生命这一招则更是高竿!

他抬腕看了看表,快午夜了,万里那个小子大概在隔壁睡得正香呢,不过今天他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新镇里的阮瞻。

那个小子看着斯斯文文的,可骨子里的悍勇还真是够人喝一壶的。不过他毕竟还年轻,以为破了他的水观术,还在新镇外布了无法强攻的结界就行了吗?

结界可以封住整个城镇的上空,甚至连地下也无法通过,可是如果是在有水道通向外界的地方,那就无法轻易封住空间了。因为水势无形,又是流动的,如果连水也封住,非要特殊的功力不可。而阮瞻无论多么天赋异秉,现在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当阮瞻打破他的结界时,布下那个会让强行破界者玉石俱焚的结界时,那种又一次被翻盘的气愤让他一时没有意识到这个,不过冷静下来后,他终于想到了这个小小的漏洞。而且巧得是,洪清镇缺水,后来才发现镇下有一条地下河,而这条河是从镇外通向镇内的。

这就为他施法提供了可能,虽然水势的流动可能会使他的法术减少一点效力,但这也足够那姓阮的小子受的了。虽然他看不到阮瞻的情况,但靠猜的他也能猜出,目前阮瞻一定是利用符咒力保护住自己和其他的幸存者,然后争取时间恢复被自己封住的异能。

阮瞻用的是什么符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至于这小子要想在短时间内自行恢复异能简直是痴心妄想。恢复异能也是需要其他灵力配合的,一点没有的话,拿什么恢复?法力、灵力、拘魂力全被他封上了,阮瞻还能利害到哪里去?

他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得意,于是也不再耽误时间,带着洪好好趁黑来到了新镇外连通地下河的地方。

他抬眼看了一下天色,正好一片乌云遮蔽了月亮,天象非常配合此刻的极阴之时。他见状立即抓紧机会站到提前算好的方位上,从洪好好手里托着的那个黑漆木盘中拿出一个纸折的、上面画满符咒的、奇奇怪怪的鱼形东西,然后默念咒语,在乌云就要离开月亮前的一刹那,咬破舌尖,“扑”的喷了一点血在手中的纸鱼上,一抬手就把鱼丢在了井口里!

黑漆漆的井里,那条白纸鱼有如一盏明亮的灯一样跌落在水面上,像真鱼一样扑腾了几下,然后通体变得漆黑,一翻身潜入了水中,箭一样遁水而去,转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去吧!去吧!去污了所有的符咒,让怨灵再没有阻碍,让以符咒为护界的人再没有屏障!”他对着井口说着,脸色被黑沉的水衬得惨白!

第二十章 塔

广场上。

几个人还是和那些隐藏了怨灵的浓雾对峙着,幸好那棵被符咒燃着的树有如火把一样照亮着小小的一隅,贴在地上的符咒也阻止了邪气的侵袭。

然而,阮瞻却有一点不安,那是从他的内心感觉而来,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威胁就在附近。

唰——

一阵凉风从他发梢处掠过,来的方向和速度都有些怪异,让他立即紧张起来。他朝向风来的方向吸一口气,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腥味,还有潮气。

这个空城被浓雾包围着,外围又被他用结界封住了,这就好像是大家都待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盒子里,即使有风的流动,也不会吹拂有凉意的微风,而且这个风从湖那边吹来的,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的到。

“小夏,到这边来。”他准确地伸出手。

把那小手握在自己手里后,他立刻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拉住我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要松开!”

小夏应了一声,也不问问出了什么事,她只见到阮瞻脸色凝重,知道肯定又出了问题,但她只要跟着他就好,她相信他能解决,因此绝不多嘴。

唰——

又一阵风吹了过来,比上次的风大了很多。阮瞻握紧小夏的手,用他稍微释放了一点的异能仔细听着那声音的来源,在一般人无法感知的声音里,听出有一个东西由远及近而来,带着“哗哗”的水声和“隆隆”的奇怪声响,越来越近!

那是什么,为什么兼带着水火二气?

他皱眉沉思,忽然想起了什么,心里一震,大喊一声,“符咒全扔掉,快趴在花池旁边!”

话一说完,他立刻拉着小夏伏到了就近的花池边,伸手紧紧护着小夏的身体。花池边有新鲜泥土和花朵味道,他能准确的判断位置。让他奇怪的是,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那些怨气竟然没有使花朵死掉,还是正常的开放着。

也许,这是那个塔的关系。风水术他不太精通,但那个塔以外形、位置和五行来看,好像确实镇着什么东西,甚至有封印力。如果再出现什么他无法控制的意外,他只好带这些人去塔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生路。

他大喝了一声后,率先躲了起来,其余人都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也忙不迭的依样照做,左德甚至把疯疯癫癫的毛富也扯了过来。

这一切不过十几秒钟的事,而他们一离开“火把”和符咒的保护范围,浓雾就侵袭过来。

眼见着雾气就要飘过来吞食掉他们,刘红吓得尖声大叫,但伴随着她的叫声,一声尖锐的破水之声也从人工湖处传出,接着一团黑色的水凌空袭来!

那团黑水虽然飞得极快,但小夏还是看清楚那是一团鱼形的水,好像灯节时胖胖的透明鱼灯一样,只不过它的肚子里不是灯光或者烛光,而是奇怪的黑色符咒,宛如缠在一起的细小的蛇,随着黑鱼的前行而蠕动着。

那黑鱼从湖中窜出后,好像长了眼睛或是有什么制寻系统一样,直接向“火把”和地上的那些符咒的方向而去,然后在半空中分解成无数细小的水珠,但并没有散开,而是一滴也没有浪费,全集中地落在众人曾经坐过的地方!

登时,各种怪叫声同时响起。

小夏伏在阮瞻的怀里,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只见那黑鱼化成的水珠有着巨大的腐蚀力,不但把“火把”瞬间浇灭,其他被淋到的东西也无一幸免。广场上大理石的地面冒起了白烟,发出“滋滋”的声音,被腐蚀得坑坑洞洞。植物在碰到黑水珠的一刹那立刻枯萎,而那些纸制的符咒在遇到了水珠后竟然“腾”地燃烧了起来,眨眼间就连纸灰也不剩了。

不知道那黑鱼化成的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破坏力,就连那些无形的雾气也受到了侵害。黑水所过之处,虚无的雾气好像有形了一样,伴随着一声声好像极远又极近的凄厉惨叫,在半空中好像一块块碎布一样急速落到地面上,再化为一股白气,蒸发一样消失不见!

周围的雾气受到这股外力的震荡,在夹杂着哭泣、咒骂、嗡嗡的习习阴风中潮水般向后退,闪出一大片地方,直退到广场的外围。

“雾气退到哪里了?”阮瞻问小夏。

“广场外面。”

“趁他们还没追上来,快,到塔里去!”

小夏还没回答,刘红就从她的身边冲了过去,差点推得小夏摔了一跤,接着是马记者,还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笑又叫但却凑热闹一样跟着的毛富。

只有左德没有跑,跟着小夏他们一起,因为阮瞻看不见,小夏不敢跑,只能快步走。

身后地浓雾被那忽然出现的黑鱼吓得后撤了一段距离,但当那强大的腐蚀力量消失,众人开始往塔里跑的时候,怨灵们也缓过神来,立即追了过来。

小夏一边快步走,一边扭头看,见那雾气好像是被狂风吹拂的白烟一样,以极快的速度翻涌着,眼看着把他们因提前动作而形成的距离优势抵销了!

“你先进塔!”阮瞻神色冷静,轻推了小夏一把。

“决不!除非我死!”小夏抱紧了阮瞻的胳膊,又向后看了一眼,雾气再几十米就会覆盖他们了。

阮瞻知道小夏无论如何是不会放手的,这时候也没时间劝她,只好向后猛一挥手,但却只是虚晃一招,什么也没打出。趁着雾气滞了一滞的时机,对小夏说了一个字:跑!

从广场通向塔的路只有一条曲折的回廊,小夏的速度虽然不够快,但阮瞻看不见,全凭她拉着才能跑起来,好在阮瞻跑得坚定而放松,完全信任地让她带路,所以她反而不觉得怎么费力。何况左德一直在断后,保证阮瞻不会从这狭窄的小径上摔到水里!

跑上回廊,小夏才知道绝对不能掉到湖水里!

谭记者变成死鱼的时候,他们来到过湖水旁边。那时候湖水是清澈的,至少是正常的、流动的,而此刻,整个湖面像一块生锈的铁板一样,不仅一点波光流动也没有,颜色也变成了深褐色。而且,这铁板还好像一个可怕的绞碎机,小夏在奔跑中不小心把一只鞋子跑掉了,被后面没有反应过来的左德一脚踢到了湖里,结果她亲眼看到那快变成黑色的湖面上突然浮上来无数排牙齿,争抢着把她的鞋子咬成碎片!

水里有什么?比最饥饿的鲨鱼还要利害!

但她没有心情想这些,也没时间扭头看了,只是一心向前跑——十米、五米、三米——

就在她要跨入塔门的时候,感觉到雾气已经围了上来,耳边传来让人汗毛直竖的哭泣声!

只有一米而已!

她大叫一声,拼命向前一窜,同时那只手死命拉着阮瞻,两人几乎是鱼跃着摔进了塔里!在愤怒的哀号声中,塔门“匡当”一声在身后关上!

砰砰砰——

大门被砸得山响,而且不停的颤动,好像马上就会倒下,但毕竟把怨灵关在了外面,他们暂时又躲过一劫。

小夏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裂开了,瘫倒在地面上动不了,全身的力气只够勉强呼吸用。她“呼呼”地喘着粗气,转头一看阮瞻,见他虽然没有她难受,不过也是气喘吁吁。

小夏心叫了一声万幸,幸好前面进塔的人把大门敞开着,幸好塔门够宽却不太高,幸好他们赶上了最后一刻,也幸好左德能及时进来了。

几个人就那样坐了一会儿,等呼吸平静了些才意识到这塔太静了,先前进塔的三个人一点声音也没发出,就连一直疯笑的毛富也没出声。

“他们上塔去了。”左德指了指楼梯。

由于新镇中根本没有人住,这塔的管理人员当然也没有到位,所以塔里积着厚厚的尘土。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凌乱的脚印从大门处一直延伸到楼梯那里去。

“我们上去吗?”小夏问。

“最好快点作决定。”左德向门边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