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窗外被一层层的浓雾包围着,看不见外面的任何景物,好像她们被关在一间四面是白墙的密室里。而且虽然怨灵不再捶打门窗,却从细缝中渗进了一丝丝的阴冷之气。这和他们在那间底商民居里的情况类似,只要时间一长,早晚还会被怨灵突破这些保护界限。

他们的怨气太深了,而且肯定被释放他们的那个人加持了某些力量,使他们变得非常强大,几乎无可阻挡!

“上去,塔尖是聚气之所,阻挡力会强一些。”阮瞻说。

三个人还是小夏在前,阮瞻在中间,左德断后,慢慢爬了上去。

这塔是尖锥形,底层的空间最大,在中间的部位摆了个巨大的铜钟,不过这钟是倒扣着的,好像不是要去撞响,旁边有一圈小铜钟围着,所有的钟上都刻着奇怪的花纹,这让那个铜钟看来像是个用来展览的古物。钟的后面是一个同样很巨大的香案,只是此时没有香火,也没有泥塑的佛像。佛像是像壁画一样画了满墙的,不过小夏看得仓促,也没认出是哪位佛祖保护了他们,让那些怨灵无法进来!

以上的每一层都很空旷,没了什么东西,只有沿着墙壁摆了一排排的玻璃柜子。由于整座塔都被浓雾包围着,塔里一片昏黑,只看得见路而已,小夏也没心思参观。

他们就这么一层层向上走,一直走到了第八层才停下。这一层没有柜子,地面上用竹质的东西砌了一个八卦,先期到达的三个人就围坐在那里。因为他们的到来,还一副受了惊的表情,而毛富竟然躺在地上睡着了。

“为什么不上到顶层?”

“那里太黑太小了!”刘红回答,“我怕!”她说着看向左德。

左德毕竟心软,叹了口气,还是走到她身边去,成为她的依靠。

“那我们上去吧!”小夏说。

又黑又小不怕,脏也不怕,重要的是有个地方让阮瞻可以好好恢复一下,况且还要跟外界的万里联络,所以安静是第一位的。他不能恢复的话,他们所有的人都活不了,但就算他们不能活着出去,她也想和阮瞻单独待在一起。

阮瞻没有说话,任小夏把他拉到最上一层去。事实上自从他们开始爬进这座塔,他就没再说话了。

顶层确实黑,不过还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小夏摸了一下口袋,手机居然还在,没有因为四处乱跑而弄丢。

她按了一下键,屏幕上的幽蓝光线照亮了周围。

顶层之所以那么黑是因为这里的窗子非常小,虽然围在墙壁的四周整整一圈,但却宽不过三寸,使人感觉好像被关在一个箱子里,只打开了一条箱缝,非常古怪。

“你还好吗?”小夏和阮瞻并排坐在地上。

“还好,我必须尽快恢复。”阮瞻皱紧了眉头,“现在局势越来越紧了,万里在外面也不安全。你没看到吗?司马南杀过来了!”

“那条黑鱼是他制造出来的?”

“原来是黑鱼!”阮瞻冷哼了一声,“我一直琢磨他的道术,现在才明白他最得意的招数是以符纸折成各种东西,使以法术。真是高段!”

“你好像很熟悉?”

小夏的问话让阮瞻有一瞬间无语,然后才慢慢地道:“司马南可能和我有渊源,因为我父亲也会这种术。小时候他常常用纸折了小动物来陪我,他平时不陪我说话,我以为他并不爱我,事实上我以为这世界上没人会爱我,所以有点恨他,恨他收留了我,却不给我一点关注。很没良心,是吗?”阮瞻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他教我什么,我虽然记下了,但从来不练习。就算因为天生良能而无意间能使用,我也封起来,绝对不用。我想让他生气,可是他还是什么也不说,好像看不到一样。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跟我比耐心!我五岁被送到他身边,十七岁他离开我,十二年来他一直那么淡然的对待我,我一直不明白他,不过现在有些懂了。虽然我说不出来,但好像有些理解他的心了。”

小夏静静地听着阮瞻说话,看着他眼睛里渐渐湿润,没有打断他,只是凑近了些,握住他冰冷的手。他看来那么温文尔雅,大方坦荡,其实他把自己的心埋得很深很深,很少这样表露感情。当她渐渐贴近他的心,才知道他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苦,更激起了要永远温暖他、陪伴他的决心。

要和他在一起,无论怎么样也不放弃!

“我那时候多么气急败坏啊!”阮瞻苦笑一下,“像个刺一样,有人走近,我就刺人家,想让全世界都恨我!”

“没关系啊,我爱你就行了。”小夏轻轻地说,“我也想让全世界都恨你,这样,就没有人会和我抢你了。”

她的话,无论声音、语调还是语意都太温柔了,阮瞻只觉得一颗心都溶化了,伸臂把她拥在怀里,感觉她温软的嘴唇贴了上来,情不自禁地捉住,深深的吻了下去。

黑暗阴冷的斗室之中,因为这个缠绵的热吻而温暖了起来,什么司马南、什么怨灵、什么空城,一切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只有她对他的爱情,他对她的渴望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良久——

“你这样,我是没办法解开封印我的异能的咒力的!”阮瞻喘息着,趁着这个吻还没有擦枪走火到无法控制时,勉力拉开小夏一点,“这样下去,我们真的会成为同命鸳鸯!”

“好吧好吧!”小夏在放开阮瞻前调皮的在他的嘴唇上又啄了一下,“先告诉我,你和司马南到底有什么渊源就不吵你。”

“说实话,具体的情形我并不知道。”阮瞻又习惯性地皱眉,“我只是知道他的术法我父亲也会。你不明白,在道术上,门派之见是很深的,假如不是有特殊的关系,一派不可能知道另一派的事。就好像包大同,他父亲和我父亲是有过命交情的好朋友,但我们之间并不了解彼此的道术。”

“他不会是你的师叔什么的吧?”小夏猜测。

“很可能,但也可能是其他关系,总之渊源很深。”阮瞻说,“所以,我虽然了解他,但并不是全部,可他却可能知道我所有的道法,我必须想个办法才行,不然是无法战胜他的。”

“好吧,我不吵你!”小夏知道只要两个人待在一个房间就会定不下心来,于是干脆站了起来,“我给你——怎么说来着——护法,对,我给你护法。现在看来还安宁,我就在在大门外的楼梯上,你慢慢想、慢慢恢复,如果有事,我们互相叫一声就好了。”

阮瞻点了点头,听小夏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就坐在楼梯上,倚着大门。

他要救她出去,也要和司马南做个了断,所以,他必须要恢复能力,并且必须想出个好办法来不可!现在好像有一柄利剑悬在他们的头顶,不只他和小夏,包括外面的万里,如果时间稍长或者他有一点软弱,就可能全都丢了性命!

他一定要嬴!

阮瞻收敛心神,拼命压制住心里那种醉人的柔情,把精神全部集中在恢复灵通和思考计策这件事上!

而坐在门外的小夏却想着:阿百究竟在哪里?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这个塔发生了变化!

第二十一章 瓷偶

咚——咚——咚——

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可能因为楼梯是木制的,加上塔内比较空旷的原因,那声音的沉闷感显得特别突兀。

小夏站起来,警惕的望向楼梯口。只见一个人影慢慢的转过来,是马记者。

“有事?”小夏和马记者不熟悉,不明白他上来干什么。

“没有。只是问你要不要喝水?”马记者举起手,手中有一瓶矿泉水。

喝水?当然要了。自从进了这座空城,都不知道有多久了,一直在逃命,一直受惊吓,早已经渴得不行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水?”小夏接过水瓶,犹豫的问了一句。

“我的背包一直背着。”马记者指了指背上的双肩背的背包,“我自己带来的。”

小夏松了一口气,还真怕他是从湖里灌来的水。不过低头一看,见那瓶水的瓶口还没开过,暗笑自己被吓得草木皆兵,太多疑了。

“谢谢你。”

“没关系。可是——”马记者笑了一下,“水不多了,你和阮先生分着喝吧,他一直保护我们,大概是最累的了。”

“嗯,好的,我会给他的。”

“他——没事吧?我看他好像身体不好的样子。”

“没事,他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就会好。”

“那——我先走了。记得给他喝啊!一定记得啊!”马记者似乎很关心似的嘱咐了一句。不过小夏却敏锐的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失望。这又是为什么,她觉得有些奇怪。

眼看着他又慢慢的走下楼梯,小夏重新又坐了下来。

她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抓不住那种感觉。好像又一颗极其细小的沙粒硌在她柔软的心底。说不清在哪个部位,却又刺得她很疼,挖也挖不出来,和她的血肉混在一起,让她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肉中刺的感觉。她看看手中的水,没什么异常之处,连瓶口的生产日期都完好无损,不可能做了什么手脚。

是自己多想了吗?可是目前他们身处如此险恶的环境之中,应该分外小心才行。这空城不只是凶险而已,而是处处危机,处处陷阱!

她又看了一下手中的瓶装水。口中强烈的饥渴感觉让她很想马上打开喝,但最终还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那瓶水放在了身边。

还是等阮瞻恢复一点灵能再说吧。他应该可以知道这水有没有毛病。现在她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守护他,不让任何人或者灵体进去吵到他,虽然她没什么能力,但如果有什么事,她可以拚命帮他挡一下!

可是,哪里不对劲呢?

咚——咚——咚——

又有人走上楼来,这一次却是刘红!

小夏皱了皱眉头。她很烦这个女人,因为自从遭遇了怪事。她就没有贡献过一点力量,不仅如此,还一直给大家带来更大的麻烦,如果可以,她不想和她说一个字。可是此时刘红却笑脸盈盈的向她走来,让她无法回避。

“有何贵干?”小夏还是有点不客气。

“小马让我送来一点吃的。”刘红讨好的笑,举举手中的面包,“他的背包里带的东西还真不少。”

“谢谢,放在这里吧!”

刘红把面包小心的放在楼梯栏杆上,“不知道阮先生什么时候可以带我们出去?被困在这里总不是个事!他——还好吧?我想看看他,不知道可不可以?”

“他很好。”小夏冷冷的,“看就不必了,他在休息。等他准备好了,就一定会带我们出去,你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也只是关心。”刘红讪讪的,瞄了一眼放在小夏身边那瓶没有喝的水,“你不饿吗?要不,你先吃点?”

她一直笑脸相对,小夏也不好意思太不讲情面,于是站起身来,“谢谢,我待会儿吃。”

刘红“哦”了一声,也好像有点失望一样,对小夏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下楼。

望着刘红的背影,小夏心中那种抓不住的不安感又出现了。他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见不到阮瞻就表现得很失望?难道塔外面起了什么变化,让他们那么急于出去?幸好她什么也没向他们透露,不然不知道他们又会怎么样?但是,究竟是什么东西不合常理,让她觉得不顺畅,有问题呢?

她走了两步,去拿放在栏杆上面的面包。但就在手指触到面包的一刹那,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般的闪过一道光芒——她终于明白了是哪里不对劲!

脚步声!

整座塔的地面全是木制的,又如此空旷,走路的时候当然会有声响,可绝不是闷声闷气的那种“咚咚咚”声。刚才马记者和刘红走路时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故意用力向下砸木板一样,虽然声音并不是很大,但还是非常生硬!

还有,当时小夏把精神全集中在刘红说的话和她的表情上,并没有意识到她身体上的情况,此刻认真回想起来,一个细节让她的心脏瞬间紧缩,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的脚不对!

马记者穿的是长衣长裤,因此除了脚步声,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但是刘红穿的是精致的裙装,裙长过膝,只露出一小截小腿和脚腕,刚才她走上来的时候并没有站到最上一阶楼梯,根本看不见腿,可下楼的时候却让小夏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腿不似正常时的纤细柔软。而是很僵硬,胖胖的,光泽是那种石膏样的惨白!

她的腿不是人腿!

想到这儿,小夏倒吸了一口冷气,碰掉了放在栏杆上的面包。让面包直落到下一层去。她下意识的向下看。忽然发现整座塔变形了一样,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楼梯的拐弯处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见下一层在哪里,楼梯好像没有了尽头!

呵——

一阵呵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她如条件反射一样立即回望。触目所及,仍然是一片空荡。整个顶层,除了单独被隔成的一间小房间外,就只有她自己。

但,那种被窥伺感却相当强烈!

她骇然望向窗户。只见窗外如白漆一样的雾气不知何时变得淡了,此刻的玻璃窗上密密麻麻的贴满了一张张的脸!男女老少都有,全部面无表情、眼眶发青。没有嘴唇和眼珠,却明明白白的瞪着她,充满恨意思!

他们被包围了,必须通知阮瞻!

她心念及此,立即向那个小房间冲去,但却根本没有挪动脚步,感觉两条僵硬的手臂拦在自己的腰上,同时嘴巴也被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捂住了。

“别动啊!呵呵。不要去通风报信啊,不然会被一起杀了的,和整村人一起被杀了的!”一个“人”绕到她面前说着。

是刘红,也就是说钳制得她不能动弹的是马记者。或者说,是两个有着刘红和马记者面貌的假人!

小夏拚命挣扎。但却毫无用处,身后的“马记者”力大无比,围在她腰上的手臂让她感觉肋骨就要断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有什么冤屈就说啊,我可以帮忙,不要再滥杀无辜了!”小夏说不出话来,只能这么“唔唔”着,但她觉得对方可以明白。

“没用的。”“刘红”说,“当年可没有人让我们说一个字。你不用辩解了,每个人都有罪!”

“我有什么罪?”小夏继续“唔”着说,拚命加大嗓子的振动,意图让房间内的阮瞻听到。

“你和他们在一起就有罪!”“刘红”突然凶狠起来,“别指望能通知里面那个法师了,无论你叫得多么大声,声音也传不到里面去,我已经把这里围上了!”

“阮瞻小心、阮瞻小心!”小夏不理她怎么说,只是挣扎不止。

“咚”的一声,她的脚踢到了“刘红”的腿上。她太用力了,脚趾上传来的痛感让她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觉得脚趾可能断了。

“刘红”读得懂她的心一样,恶意的笑笑,“你没事,有事的是我,我的腿被你踢断了。”她弯下身,拿起一块碎片,“你看,你把我的腿骨踢碎了。”她说着把那块碎片又安装到小腿上。

小夏动弹不得,只得勉力向下瞄去,只见“刘红”的腿竟然是泥制的,或者说全身都是泥制的!现在和她说话的只是个泥人而已!不,确切的说,她的腿颜色鲜艳,是瓷的!她正在和一个瓷人说话!可是真正的刘红和马记者到哪里去了?难道被杀了,这么说来,难道庙塔没有挡住这些怨灵,让他们追上来了吗?

“猜得对,我不是泥人!我是最精美的瓷器,你懂不懂?烧制得最好的瓷器!”“刘红”忽然大叫,“把她扔到柜子里去!”

话音才落,小夏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向后一抛,她就从楼梯处掉了下去。下去之前,她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那小屋的门把手。

那上面,是她的那个护身符。

幸好,她刚才把护身符缠在了门把手上,希望地藏王菩萨会保佑阮瞻平安!她这样安慰的想着,感觉自己一直往下落,但并没有摔到楼梯上,果然这塔变了样子,让楼梯长到没有尽头了!

“唰”的一声,她被吸进一片黑暗之中,不再往下掉落了,但是也不能动了,只觉得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被某种东西死死的关字一个牢笼里面!

“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这一次不是刘红的声音了,但也是个女人声音,语调不算柔软,但带着几分调皮感,那么熟悉。每天都会听到。是——是她自己!竟然是自己!

大骇之下,小夏只觉得眼前一亮,看清了面前的人。

不是自己又是谁?或者说,是谁占据了她的身体?而且,为什么她变的那么小,而眼前曾经属于自己的身体却是那么大,是因为魂魄都很小吗?

“没错啊!”占据她肉身的“人”得意的说,“我是占了你的肉身,感觉还不错。可惜,在那个人施的法术之下。我不能长时间用一个人的肉身,会慢慢瓷化的,因为我本来就是烧制好的瓷器啊!”

“她”哈哈大笑了起来。举起自己的手臂,已经变成了一截雪白的瓷。

小夏却觉得浑身冰凉,并不只是因为自己的魂魄被拉出了自己肉身,也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瓷器,而是她忽然明白那个冤灵要占用她的肉身做什么。

“是啊,我用你的肉身去骗那个法师!他只信任你,对你不做任何设防。我们已经知道了,他受了伤。能力没有多少了,如果我表演得好,如果我们齐心协力,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她”又愤怒起来,“法师该死!法师都该死!他不该助纣为虐。把我们封死在一个幽暗的地方,让这天大的冤枉没有申诉的地方!不然,我们早就出了这口怨气,也不会滞留在这阴不阴阳不阳的地方受着无尽的苦楚!”

“别伤害他,这一切都不干他的事!他不是镇住你们的法师!”小夏急得大叫。这一次,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了,但是却细小如蚊。

“是法师就该死!”“她”细声细气的说。

小夏惊愕的看着自己的脸上露出那么奸诈的恶意,心里难受得无以复加,她无法想像又恶灵利用自己的手去伤害自己最爱的人,那个她放在心里温暖着的男人,这是世界上最重的刑罚,她怎么能忍受!

“别去!求你!他是最无辜的!总是别人逼迫他,他没有伤害过别人!不要把一切都算在他头上!不要!”小夏叫着,拚命撞着围困着自己的墙壁,却发现“房子”在自己的疯狂冲击下动了一下,但她还是没有走出这个牢笼,而是眼前的景物却变换了,好像她看东西的角度发生了改变。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是那个占据自己肉身的怨灵抓向了自己。她以为会疼,但是却没有,只是一阵头昏目眩,等定下神来一看,眼前出现了塔内二到七层都摆放着的那种玻璃展览柜。

上塔的时候比较匆忙和紧张,加之光线较暗,她没有仔细看过,此刻才看到,原来玻璃柜子里摆了一排排的瓷娃娃!制作精细,色彩艳丽,男女老少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再细看,还很面熟!那眉目,那衣着,那脸上特殊的标记——

竟然是在白雾中意图侵犯她的栓柱一家!还有她遇到阮瞻的时候,在商业街上见到的那些无声无息“生活”的“人们”,那对在她身边走过去的夫妻,那个曾经在她和阮瞻接吻时偷笑的女鬼!

天旋地转的,她明白那个怨灵正握着自己向四周看,因为这柜子是围绕房间四面摆放的。

就这么看了一圈,越看她越心惊,因为她看到了自己更熟悉的人——赵家远、马记者、刘红!除了那些被她亲眼看到死去的人,就只有左德和毛富不在。这些瓷娃娃按一定的间距规则的摆放着,只在一个地方有一个空白!

那是她的位置吗?小夏惊恐的想着。

所以她会觉得自己那么小,所以她会觉得自己被围困在一个走不出的“房间”里,原来她的魂魄被放在了瓷娃娃里!可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刘红等人也和自己一样是失了肉身后而被摆在了这里吗?那么其它的瓷娃娃是那些怨灵栖身的地方吗?那样她岂不是身处怨灵的中间!假如阮瞻不能意识到这一点,她就要永远做的小瓷人,当作装饰品被人参观,过着这无日无月却也逃不开的生活吗?

他们先是占用了马记者和刘红的肉身,然后慢慢靠近自己,或许是不知道阮瞻的情况,所以才两次试探,那些水和面包就一定是要借她的手毒害阮瞻的!

幸好,她没有上当,可是现在怎么办?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他们还是感觉出了阮瞻的状况不妙,所以要借用她的身体去欺骗,伤害阮瞻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焦急万分,都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正想着,又是一阵晕眩,她被放回到了柜子上自己的位置!

“栓柱,看着她!”占据小夏肉身的怨灵说了一句。

小夏动不了,但可以看到对面柜子里长得像栓柱的瓷娃娃。见小夏的目光扫来,那本该表情固定的小人儿忽然咧开了嘴,对小夏笑了,“我看着你!”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