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者没想到包大同完全不害怕,一愣,没有下一步举动。

“你真够变态的,死还不死远一点,天天呆在这臭气熏天的地方吓唬人玩。”包大同继续说,“这对你没有半分好处,再转世投胎说不定还会带霉运,速速离开,我念你没有做过恶事,放你一马。”他一直没有回头,只凝望着镜子。

几秒种沉默着,之后,隔间的门和厕所的大门同时“呯”的一声关上,似乎受了很大的外力,同时厕所内的灯瞬时熄灭了,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又来这套!什么时候都是关门关灯,不能来点新花样吗?包大同想着,仍然没有回头,伸指画一个光明符。向上扬起,悬于头顶。

微而不弱的光芒中,镜子上的水银似乎能流动了一样,泛着一片阴沉的死灰色,一张残破的脸浮现了出来,张开了血盆大口。

水管一直没关,此时流出了紫红色的血液,包大同的手一直放在水龙头之下,见状也不躲开,把落在掌中之血水泼向了镜面。

果然没有创意啊,这桥段是鬼故事中就有,也就是说所有的鬼魂都会。但这障眼法怎么瞒得过他的眼睛,蒙蔽得了他的心灵?!

嗞啦一声,好像一块烧红的铁被泼上了冷水,镜子骤然收缩,之后裂了一条大缝,包大同毫不犹豫,伸手轻拈,一条黑乎乎的东西就落入了他的掌中。

“别做损阴德的事。”包大同轻轻一笑,“不管你出于什么阴暗心理,吓唬人玩损人不利己,并且非常之愚蠢。而且你看不出我不怕你吗?难道你不明白我是来收你的,居然还不跑。”他边说边用另一手画符,屈指一弹,一道白光自指尖而出,从黑影中穿透。

无声的惨叫中,包大同抓住的黑气蓦然淡了下来,也不再挣扎不止。

“收了你借的邪力,快去你该去之地吧,不然我下回见到,一定不轻饶。”他怜悯的说,“不过之前你得为你做的错事付出点代价,告诉我,借你邪力的是谁?”

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尖利的东西划过玻璃,听得包大同差点扔掉这东西,双手掩耳,“你他妈的,居然给老子来声波武器,信不信我打得你魂魄无存?”他骂,但明白了那鬼语的意思。

厕所偷窥者也不知道那邪物是什么,只是它说的两个字还有用——爪子!

爪子?难道杀人的是妖怪?还是鬼爪的意思?尸检报告说。被害人的尸体有缺损,不排除被吃了一部分的可能,并且肢解的尸块中有撕咬的痕迹,难道……

包大同想着,松手一放,那偷窥者慌忙透窗而出。

他并不怕那东西会再回来,邪力已除,它再没本事进入了,它本就是普通的灵体,危害不大,和它打一架也不过是热热身,但他刚才可以使用超过十八岁的灵力了,这是最大的收获。

第十二章 花蕾往事

包大同和花蕾在凌晨两点才回到杂志社。

之前包大同从洗手间安然无恙的走出来时,酒吧中的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接着花蕾在包大同眼神的示意下,单独也去了一趟,五分钟后笑眯眯的出来,让大家的心全都落了下肚。

闹鬼?那是谣传!就是闹过,现在看来也没关系了。

而来酒吧这种地方,总是会喝点东西,时间一长,身体内水分就过多,就很需要排出体外,那个如果不能进行,当然就会很难受,这从总有人跑到酒吧外面说买点东西,实际上是到其他夜店去蹭厕所就看的出来。

但是谁愿意大冷的天跑出去上厕所呢?

于是有胆大且很急的人也去了,出来时神情和身体双重轻松。这是一个解放信号,而且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心理上的恐惧去除后,就连空气也变得正常了,没人知道是包大同给了这地方平安,除了酒保。

“真的没事了吗?”他兴奋又紧张的问。

“自己去试试就知道。”包大同一笑,雪白的牙齿在昏暗中闪着光。“不过是个过路的,陷在其中出不去罢了,不然谁天天呆在那种五谷轮回之所?”

“有啊,我就听说过一个。”一边的花蕾忽然搭腔。

包大同回身一看,见她脸蛋红红的,脸上的笑妩媚生春,看来潜藏的酒劲上来了。他想忙把她带走,不过被酒精刺激的花蕾非要讲讲那鬼故事,而且她的模样如此可爱,包大同干脆放开她,在一边欣赏那可掬的醉态。

而酒保感激包大同帮他们这里“驱了邪”,几乎是带着谄媚的表情,配合的听着法师先生的可爱女友讲故事。作为一个酒保,倾听本来就是他工作的内容之一。

“我说的是真事哦,我的亲身经历。”花蕾的眼睛不正常闪亮着,不过口齿还算清楚,“我小时候身体不好,长年被关在家里,我爸说我命格奇弱,受不得一点外损。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还是很想能出去,哪怕只是散散步呢?结果有一次,我家里的亲戚要去外地,早上赶着乘长途汽车,我吵着要去送行,我妈心疼我,瞒着我爸,让我跟着去了。

那是冬天,和现在差不多的天气,早上天亮得很晚,我们到达长途汽车站的时候,天还是灰的,一切都是灰的,街边卖早餐的人已经不少了,可是长途汽车还没有来,我们只好一边吃早餐一边等。但这时候我很想上厕所,我妈不想让我去,因为那边比较简陋,都是很脏的公共厕所,前几天还下过雪,怕是厕所里结了冰,我会掉到粪坑里。呵呵,那时候我才十岁。

但是人有三急,我忍不住了,就趁我妈和亲戚说话的机会问早餐摊子的老板娘,哪里有厕所,她伸手一指,我才发现在一个停放了好多车子的地方有一个黑漆漆的破房子,好像随时要塌了一样,看样子是司机们方便的地方。我有点怕,本不想去了,可当时真的很急,感觉像要尿了裤子,于是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因为是简易厕所,所以那地方很臭的,而且里面真的很黑,外面灰蒙蒙的光线一点也照不进去,我心里很害怕,本想扭头就跑,但却中了邪一样慢慢走了进去。才一拐进一堵烂墙围成的简单入口,我感觉黑暗从头上压了下来,那不是光线的问题,而是一种本能感应,没有风,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房顶上。我不敢抬头看,大概是凭第六感,觉得屋顶上挂着一个女人,全身都是黑的,连身上长长的衣裙也是,裙子一直拖到脚面,像一块破布一样飘荡,唯有两只脚上穿着一对雪白的鞋。

我吓个半死,其实我什么也没看到,但就是害怕,是那种从脚心底下就升上来的寒意。于是我转身就跑,到门口的时候踩到冰上,滑了一跤,我趴在地上,感觉身体不能动了,然后有一股凉凉的感觉从背上刺了进来,我甚至能感觉那黑裙子的边缘扫到我的脸。

我觉得要死了,我当时很想我爸,恨自己不听他的话,明明命格很弱,却非要四处乱跑,我掉了泪,那天早上很冷的,有水泼到地上,很快就会结冰,眼泪热乎乎的流下来,我以为会冻在脸上,但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能动了,好像僵硬的身体因为眼泪而融化了似的。

我爬起来拼命跑,没跑几步就看到我妈来找我,她很生气,怪我乱跑,这样一来我就不敢和她说在厕所里见到的事了。但回家后我就开始生病,发烧得迷迷糊糊的,一条命去了半条,梦里总是见到半空中悬着一个黑漆漆的女人。

我不记得有醒着的时候,但我爸后来和我说,我偶尔清醒的时候,经常把脖子放到横放的东西之间。比如手巾杆,晾衣绳什么的,似乎要把自己挂上去似的。我爸没办法,请了法师来帮我驱邪,当时我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被抽出去似的难受,但之后就清醒过来。

后来法师调查过说,那个厕所以前吊死过一个女人,是因为未婚怀孕,又被男友抛弃的,当时不知什么原因,身体全黑了,好像被泼了漆一样。现在想来啊,有东西呆在厕所也是有理由的,不过真是寒。”

她说着打了个寒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酒保听得投入,也一激凌,只有包大同没有害怕,却皱紧了眉,“她喝醉了,胡言乱语。”

他想扶起花蕾,可这时候花蕾却忽然叹了一口气,倚倒在包大同身上,“我海有顾西(还有故事)……”

“三种不同的红色”后劲非常大,而且来势凶猛,刚才花蕾讲故事时还提着一口气要保持清醒,此时故事说完,立即神志不清。

包大同只好半抱半扶着,把她带回来,一路上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说起小时候,说起她的家,还有她的悲伤与快乐,到杂志社的时候,还在说个不停。

第十三章 酒保想起来一件事

花蕾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从窗帘中透入的阳光让她觉得有点刺目,昨晚宿醉造成的头疼清晰的存在着。

她尝试着动了一下,却感觉被什么捆着,定睛一看,骇然发现自己的身边躺着一个男人,这男人伸出长而强健的四肢,把她环抱住了。

她差一点喊出声,幸好及时发现了那人是包大同。

他合衣而卧,大概昨晚照顾酒醉的她而坐在床边睡着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到了床上,最后把她当了抱枕,就这样睡了个昏天黑地。

她想挣扎,却又忽然停住。发现自己很想让他这样抱着在清晨中醒来,虽然现在不是清晨里,也虽然他是无意识的。

他的皮肤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温暖的阳光味,让人闻起来感觉又想昏昏欲睡,又有些刺激的辛辣感,十分奇异,让人摸不到头脑,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他长得真好看,五官很男人,却并不粗鲁,睡觉的时候带着孩子气。好像要抓住什么不肯放一样,傻里傻气的,执拗,可是魅力十足。

正沉浸在这亲密的独处之中,被设置成新年祝福歌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包大同在深眠中蓦然醒来,一跃而起,直冲向电话,居然没有发现他刚才是抱着花蕾睡的。

“哪位?”他坐在桌子上,两条长腿在桌边晃啊晃的。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哦”了一声后皱紧了眉,仔细倾听着。

花蕾趁这个功夫,悄悄跳下床,见自己的衣服还穿得好好的,连忙跑到卫生间去洗漱,等她回来,包大同已经大开着窗户,让冬日干而冷的空气吹走了房间内温暖而暧昧的气息。

“有线索?”她问。

“有线索,酒保终于想起了一个可疑的人曾经出现在酒吧。”包大同道。“那个人貌似和凶案没什么关系,因为他和那六个女人没说过话,更别提交往了。事实上,他和谁也不交谈,酒吧的那些常客中任何一个死了,从表面上看,也与他无关。”

“他为什么不报告警方?”花蕾奇怪。

“你也知道警方的问案程序啦,一定会问,你知道熟客中哪个人和这六名女子接触频繁呢?”包大同无奈的叹口气,“没有人会问,酒吧中哪个人和那六名女子没说过话。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酒保觉得哪个人可疑,但只要不在警察的询问范围内,很少有人主动提供情况的。花骨朵啊,这个世界多复杂,有钱有势的人好多,尤其他们做服务事业的,哪敢轻易得罪人,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花蕾想了想,点头道,“明白了,是你为酒吧驱了邪,又给了那酒保一个护身符,他感激之下就对你说了,反正你不是警方的人,告诉了你,你也不会让他去法庭作证。”

包大同微笑道:“是啊是啊,本来嘛,酒吧这种地方人来人往,就算有熟客,也有很多陌生人来往,但这个客人非常奇怪,引起了他的注意。”

“长得可怕,举止奇怪?”

“不是,不但长得不可怕,而且还非常帅,像极了影星金城武。但是更冷漠一点,气质上更好,少了些雕琢气。别看我,这是酒保的原话,你如果想尖叫就来吧。”

“我干嘛尖叫?”花蕾眨了眨眼睛。

“女孩子见了帅哥不都是这反应吗?”

“切,我见的帅哥多了。”花蕾嗤之以鼻。“石界就是帅哥,我还不是拿他当个肉粽子来看,你也长得不赖,在我眼里仍然是肉粽子。”

“什么叫我长得不赖?这话我不爱听。”包大同太介意自己的长相,不过一想到那个石界就有些不爽。

这小子大概和花蕾青梅竹马,彼此间感情不错,上回在“沉默的羔羊”案中,花蕾找他帮过忙。那小子有点本事,但是嚣张可恶,包大同很不喜欢。

至于具体是不喜欢石界本人,还是不喜欢他和花蕾走得太近,他故意忽略了不想。

“好吧好吧,天下第一帅,快告诉我冷漠版金城武是怎么回事。”花蕾急于知道事实,催促道。

“冒牌金城武没做什么。”包大同耸耸肩,“刚才不是说了吗?他不和人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连酒也不喝,只喝水,有很多女人试图接近他,可他没理会过任何一个。可这正是令人奇怪的地方,你说,人们一般去酒吧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喝酒聊天。”花蕾道。

“错了,我觉得这只是去酒吧的部分功能,很大一部分人是钓鱼去的。唉,那些可怜的都市夜归人寂寞啊,不管表面多么光鲜,一到晚上还是要找东西来填补。刚才酒保说了,开始时还以为他是专门钓富婆的野鸭,因为很少年轻男人会独自来酒吧,举止高傲冷漠、而且帅成这样,居然不带女伴的。”

“这是酒保注意冒牌金城武的原因?”花蕾有点好奇,不明白这个帅哥是什么来路,什么目的?男人如果帅,而且神秘,就是最强吸引力了,当时的铁窗酒吧,一定有不少女人盯上了他。

“这只是原因之一。”包大同道,“很多女人给冒牌金城武点酒,可是这帅哥除了水什么也不喝,酒保可以把酒倒回去,白赚一笔。你要知道酒水的利润很大,谁能帮着赚外快,自然会在酒保心中记忆深刻。”

“听起来像三藏法师。”花蕾想像着冒牌金城截止的形象,突然冒出一句。

包大同一笑,“说不定这位三藏法师不是渡人的,而是吃人的,因为酒保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周萌,也就是第一个受害者,除了每个月的定期聚会会出现在铁窗酒吧,平时有时间也会单独去。她被杀的那天晚上,冒牌金城武出现过。”

“他和凶案有关吗?”她再问。

“不知道,要调查,可是他有嫌疑,因为他很奇怪,而且自从周萌死,他就再没有出现过。”包大同微眯起眼,“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切都与这个冒牌金城武有关。”

第十四章 田螺姑娘

“怎么调查他?”花蕾问,感觉无从下手。

包大同摇了摇头,“基本上,没办法调查。这不是蹲守在铁窗酒吧,或者其他夜店,甚至化妆成病人和护士就能找到他的。因为他选的猎物不是随机的,而是非常特定,就是那六个护士。现在他已经杀掉四个了,怎么会放过另两个?不过,因为警方保护得紧,最后这两个人他不容易下手。如果他是人,当然不敢直面警方,如果他是怪物,也同样不敢接触煞气重的警察。”

“没办法调查,你还说那么多?”花蕾责怪的瞪了包大同一眼。

包大同伸指弹了一下花蕾光洁的额头,“笨哪,我说调查,可没说直接要查冒牌金城武,那不是大海捞针吗?他是很帅,可是还没帅到引起轰动的程度,所以他要藏起来,我们哪找得到。现在要继续从侧面调查幸存的两个人,看她们之间还有没有共通点,然后想办法突破警方对两个女人的严密保护,问出她们曾经做过什么事,惹来如此之大的怨恨,最后,就坐在那儿等凶手撞上来。告诉你吧,凶手的杀人手法如此凶残血腥,现场还弥漫着重重的怨气,足以说明,他不杀了最后两个人是不会甘心的。”

“你说的对。”花蕾皱着眉,“那我们第一步要怎么做?”

包大同一咧嘴,笑得好看极了,但眼神却坏坏的,“不是‘我们’,是‘你’,因为我们的第一步是要吃东西,你去厨房煮碗面吧,我快饿死了。”

他以为花蕾会生气,因为他忽然把话题拐到吃上面来,但没想到花蕾没有反对的意思,只说了马上好就跑到厨房去了。

花蕾在这边吃饭或者留宿的时候都是叫外卖,从没自已动过手,可她家的经济环境虽然好,家教却还很老式和严厉,女人该做的事情,她都受过训练。

以前包大同总说凌小佳煮饭烧菜好吃,其实她能做得更好,只是他从没机会让她展示,就算在受伤修养期间,小夏也包揽了一切饮食方面的事,如今他说饿了,要她煮面吃,她当然要大显身手。

冰箱里食材有限,没关系,她有一双巧手和灵活的心思。普通的面,在不同的人手中也有千变万化的味道呢。

“你确定我家没跑出个田螺姑娘帮你煮的面?”包大同吃了一口后就没停下来,连吃了三碗才停。

“你什么时候认识个姓田的?”

“你爸小时候都不讲童话给你听的吗?这是中国传统的民间故事啊。”包大同瞄了一眼汤锅,看到锅底只有几根面条留给花蕾了,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能这样,人家辛辛苦苦做的,他吃得开心,却忘记给大厨留了,就连汤窝边那四碟花花绿绿又精致爽口的小菜,也差不多被他吃光了。

他迅速打量了一下花蕾,见她的身段虽然苗条,但个子在女人中不算矮,应该不至于吃得像猫一样少。可从目前的情况看,大概连猫也吃不饱吧。

“我爸从来不给我讲故事,他很严厉的。”花蕾叹了口气,无意识的挑起一根面条来吃,“他和我说得最多的就是,不许跑出去,不许惹麻烦,然后他就很忙,回家也天天关在屋子里。我家房子很大,书房离我的房间很远,我永远只是看到他匆匆来去,想追过去都不行。”

“你爸真酷。”包大同感觉得出花蕾童年里的遗憾,自从知道她从小被关着,被疾病折磨着,心中总是对她有些怜意,此时叹息带歪了话题,以另一种方法解释那位父亲的冷漠,“我老子也是,每天唠叨得很,还经常把我扔在家里好久,突然就消失不见了。那时候我常想,他这一去是不是回不来了?不会死在外面吧?不会见不到吧?可是他一回家就会骂我不争气,不好好修炼,但到了晚上,我磨他给我讲一些除魔卫道的故事,他却只给我讲田螺姑娘的童话。”

“那你说的童话是什么?”花蕾很好奇。

包大同要的就是她转移注意力。因些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田螺成了精,爱上了一个男人,于是天天帮他打扫卫生和煮饭,结局不用我说了吧,自然是人妖之恋冲破阻碍,最终成功。那时候我天天想,要真有个田螺姑娘就好了,至少我找袜子的时候不用半个小时,偶尔也吃点人饭。当然了,真有田螺姑娘也看不上我老爹,他太难看,一定会看上我这阳光少年。”

花蕾抿嘴笑了起来,就知道他到最后一定会夸奖自己。

“田螺姑娘来了吗?”她随口一问。

哪想到包大同点了点头道,“她来过,但又走了,再也追不回来。”

他苦涩一笑,转过头,看着花蕾惊讶的脸,轻笑道,“还真是笨笨,这你也信哪,我胡编的。”他站起身拍拍花蕾的头,然后跑去书桌后闭目养神了。

他的行为和平常没什么不同,把椅子弄得晃当着,两条长腿架在桌上,两手枕在脑后。一般在这种情况下,他是在认真的思考,就好像他眯着眼睛时是最认真的一样。

可今天,花蕾却觉得他是在逃避什么?他刚才突然冒出的话不像是假的,因为他永远笑得坏坏的脸在那一刻如此严肃,眼神中有一种名叫悲伤的东西。

原来,他也有不为人知的过去,那是什么呢?似乎和那田螺姑娘有关。不知道那个姑娘是谁,为什么可以左右他的情绪?

正想着,电话铃突然响起了,包大同习惯性的接听,但对方说话后,他一脸排斥的直接对花蕾说,“一个叫石界的人找你,这什么烂名子。”

花蕾连忙跑过去,生怕这两个人在电话里吵起来。她找石界,让他帮他们盯着在那四名死者身上有什么新发现,警方的侦破工作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另外还有那两名幸存者的最新情况。

她不想做杂志社的吉祥物,希望能在情报工作上帮得上包大同的忙,但石界的话却让她惊了。

“怎么了?”包大同一直在一边监视花蕾和石界说话时的表情,此时见她脸色苍白,忙问。

“张小羽死了,就在昨天我们在酒吧调查的时候死了,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她……被吃掉了!”

第十五章 我看到一个鬼

张小羽所在的医院是一个名叫绿岛疗养院的地方,实际上是一间高级精神病院。

这回,花蕾不能再冒充病人了,因为她不可能装成精神病入院,于是包大同只好装成探病的家属混了进去,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儿弄到的病人信息。

至于他会不会被拆穿则根本不在考虑之列,毕竟这里的病人在精神上都多少有些问题,病人真说不认识他,或者有些惊吓的表现,都可以用对方的精神状况来做出解释。

而且,张小羽既然死了,保护她的警力自然也就撤了,警方之前对她周围情况的调查也已经结束,所以包大同进入的时候。医院相对平静,除了偶尔有病人发出奇怪的叫声。

张小羽是死在家里的,当晚家里有她和她三岁的女儿、一男一女两名警察在一起。奇怪的是,除了张小羽,那个小女孩和两名警察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也没有听到、看到、感觉到什么事情发生。是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那名女警忽然从梦中惊醒,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这才发现的第五起凶案。

她不是一名初来乍到的年轻警官了,办过好多凶杀案,但当她看到犯罪现场的一刻,还是差点昏厥。

张小羽被吃了,尸体一片狼藉,连内脏也有被咬噬的痕迹。不过这女人虽然娇小,但想要在几小时内吃光也是不可能的。可是凶手在每块肉上都咬了一口,仿佛品尝大餐,每样只是浅尝。

这一现象传达出了强烈的恨意和嗜血的感觉,这凶手尝到了杀人的快乐和人肉的美味,已经变得越来越凶残,越来越远离他杀人的最初动机。

包大同直觉的认为,等这六个女人杀完,他根本不会停手。一旦到了那个时刻,他选择猎物将没有迹象可循,受害者会越来越多,而逮到他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

那两名警察每天是轮流值班的,不会两人一起睡下。可凶案发生的时候,他们都睡得很沉,那个和母亲睡在一张床上的小女孩更是睡得香甜,在她的童稚美梦中,没有母亲在她身边被吃掉的可怕一幕。就某种程度上而言,这是一件好事,而且凶手采取了措施,小女孩身上连一滴血也没有沾到。

事后,法医在死者的残骸和两名警察及一名小女孩体内没有发现任何麻醉的成分。但他们的身体机能却确实是在疲倦中,两名警官在检查时再度入睡,那小女孩更是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警方认为凶手一定使用了某种未被科学证实的麻醉剂,但包大同却知道,凶手是施展了什么法术,让其他人陷入沉睡,好方便他执行自己的计划,或者是惩罚。

可为什么凶手对那六个女人怨念那么深,却没有伤害其他人呢?说是他潜意识中害怕警察勉强还说得通,但那个小女孩呢?她和母亲睡在一起,对凶手来说不是近在咫尺吗?为什么不一起杀了。

在怨念这么深的情况下,亲近的人一般都会受到诛连。那么,是凶手“理智”?是小女孩不合他的口味?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据事先的调查,张小羽是个寡妇。

她的老公是一名千万富翁,于一年前因心脏病发死在一个妓女的床上。张小羽非常漂亮,在本市的一家医院实习时,遇到了这位千万富翁,于是从护校一毕业就嫁人了,她老公死后才被迫出来工作。

当年她嫁人时,引起了好多人的羡慕或者妒忌,因为她幸运的钓到了金龟婿,而实际上她也过了几年好日子。可是这男人非常重男轻女,当张小羽生下女儿后,夫妻关系开始紧张,最后变得非常恶劣。

而她老公一死,她不仅受到了心灵上的伤害,在财产上也损失不少。因为那男人在生前转移了全部财产,留给她的不过是一栋房子、一辆车子和为数不多的存款。

为了应付生活,她只好在朋友的介绍下到绿岛疗养院工作。孩子白天由保姆照顾,这样过了一年,她现在打算把大屋和车子卖掉,换一间小的房子,母女俩生活起来不用支付那么庞大的开支。

原来,这个女人也是不幸的人。

包大同调查完毕后,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这给他开阔了一条思路,决定集中注意一下这六个女人的感情生活,也许从中会发现有引起凶手杀人的动机或者线索。

还有那个经常会诱发交通事故的街心公园,以及肾病医院和妇产科医院的急诊部门、甚至两个相邻的尸房,都有让他好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