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同一伸手,把最“新鲜”的点心和水果放入提前准备好的塑料袋中,准备回去研究一下。他看得清楚,那个奇怪的、沿着墙壁边缘前行的印迹一直延伸到了这间自习教室,也延伸到了放置食物的桌边。

如果那印迹真的是脚印,难道是有“人”把食物送来的?看这样子好像是祭奠什么似的,食物就是祭品,还有香烛。可是那脚印如此之小,总不可能是一个婴儿到这里来祭拜百年恶灵吧?

最重要的问题是,那印迹像脚印又不像脚印,使他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拿着塑料袋向后退,想把最先摆放的祭品也装起来,方便研究对比。但才退了一步,就感觉手中一凉。一只小手塞进了他的掌心中,同时一股冰线一样的寒意,顺着他的胳膊一直窜到肩膀处。

他激凌凌打了个寒战,感觉极不舒服。他知道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那小鬼就围着他身前身后转,似乎很好奇似的。但他一直不理会,没想到这小鬼突然来这一招。

与此同时,一股令他背后发麻的感觉也突然袭来,似乎打开着的房门外有东西进来了。

他假装摸索着自己的背包,半侧过身,同时甩脱那小鬼的手,正看到门外忽然起了一股莫名的风,把一块红色的、破烂的轻纱吹进了教室。

那纱似乎很轻,而且破破烂烂的,被风吹得在半空中舞蹈,像是有什么在挣扎,进入教室后就半悬在空中,千丝万线的纱缕搅缠着,最后化为人形,一个红衣女人。

那一刻,包大同突然明白,就算是再美丽的东西,情绪不对的话,也可能变得非常恐怖和可厌,这个女人就是如此。她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杀意和戾气,有一股没来由的仇恨,好像要把所有的活物全生吞了才会开心。

一个女性,不管她是人是鬼,如果没有一点善良和温柔,那么无论多美丽也是可憎的。

不过他还是假作看不到,继续借整理背包之机偷偷观察。

只见那女鬼和小鬼都似乎对他不怀好意,慢慢凑了过来。小鬼不断蹦跳着,要抓他手中的塑料袋,小手上更是长出了黑色长指甲,要刮划他的手臂。那女鬼则是从半空中倒垂下来,对着他的头东闻西嗅,好像是在找哪个地方方便下嘴。

这两人的形象令他脑海中灵机一闪。想起小七的凶楼故事中,他们寝室的老八招惹过一个红衣服小鬼,若不是他身上碰巧戴了他父亲给他求的灵符,差点被摔死。而他们宿舍楼中还有一个学生,经常感觉被人拉着手,床边还发现了小孩的泥手印,而这件事的结果是:他失去了一条手臂。

第二十八章 生死搏斗

那故事中所描述的鬼怪和面前这两只特征相符,这也就是说,小七所讲述的故事,学校凶楼那部分的事是真实的。那么,这凶楼和那所未知地点的凶宅,这两处凶地与花蕾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假如花蕾真是和什么人去进行鬼屋探险了,她现在是不是被困在一个鬼屋里?她被牵连进这件事是有意还是无意?

学校根本就只办了半年,小七说实在受不了惊吓才搬出去租房住,结果遇到了凶宅。这话可信度不高,只怕在他的整个故事中属于杜撰的部分,但是那凶宅和这凶楼有关系是一定的。可小七为什么知道这两个地方的事?又为什么选择了这两个地方做为他故事开展的背景?

“他看得见?”正想着,那女鬼突然尖叫一声,身子瞬间化为一团红雾,远远的飘了去,形成一个攻击的最佳角度,而后又疾扑了下来。

而那小鬼更是“嗖”的窜起来,两只布满泥污的小手变为尖利的爪子,对着包大同的头脸就抓,本来只是苍白呆滞的脸,像被泼了青漆一样,很快变得狰狞扭曲,只有一对眼睛散着白光。

包大同早有准备,一手一个掌心雷甩了出去,另一手把灵力灌注于背包之上,像是挥舞球棒一样,朝那小鬼挥了出去。

“吱吱”的两声惨叫,那团红雾被掌心雷的蓝色电火花穿透,震得四散,一时无法凝聚成形,那小鬼则生生被灵力劈成上下两段,疼得团成两个小球,在地上滚来滚去。

“打扰了,抱歉,我这就走。”包大同一笑,把最初的祭品也装入另一个塑料袋中,转身欲走。

“把小七哥哥给我的东西放下!”小鬼尖声叫。

包大同迈动的脚步停下了。

哦?小七哥哥?!这就是说,真有一个东西叫小七,而且和这座凶楼里的灵体有关系。听小鬼的意思,这些祭品也是他送来的。

小七是人是鬼?如果是鬼,哪有鬼祭鬼的,如果是人,怎么敢和这些百年凶灵来往?

“你小七哥哥抢了我老婆,我自然抢你的小点心。”包大同故意套话道,“我听说他住在这儿,哪想到他怕了我,跑掉了。”

“小七哥哥才不会怕你!”小鬼愤怒的叫,“我们走不了,只有小七哥哥可以,他是去买好吃的,住在外面方便,早晚会回来的!他也不会抢你的臭老婆,他是……”

“闭嘴!”正说到最关键的时刻,眼看就知道小七的来历,那被掌心雷电得半天恢复不了的女鬼厉声阻止道。

接着,她膨胀成一片巨大的红纱,从半空中笼罩在包大同身上,把他整个包裹起来,越挤越紧,还发出吱吱嘎嘎的怪声。

包大同并不慌乱,以心咒保护自身,把彻骨阴寒之意阻在体外,同时右手食指虚空画符,张开手掌时已有数道金光闪闪的小剑出现。随着他左手一指,那些小剑四散飞散,穿透红纱各处,金色光芒如火焰般放大,在一声刺耳的惨叫声中,把红纱绞碎,落地时化为几滩血水,兀自颤抖哀号。

那小鬼大概撒野惯了,见状不但不逃,反而叫嚣着扑过来。包大同毫不怜悯,抬手时已经捏着一张符咒,伸指轻弹,符咒化为一束蓝光,正中那小鬼眉心。

符咒的撞击之力极大,把小鬼击飞了出去,最后化为尺长的符钉,伴随着阴森的哭号,把他死死的钉在了墙壁之上。

“爹,娘,救我!”他突然放尽音量大叫。

而地上那一滩滩血迹也发出共鸣似的吼声,“快出来,有道士杀上门啦!”

因为战斗,包大同站着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门外走廊,只见随着这些叫嚷声,一缕缕灰气从门缝、从地面、从墙壁渗了出来,很快幻化成人形,有的残缺肢体、有的肠穿肚烂、有的面色紫黑、有的抱着自己的头,各有怖形,带着陈旧的、邪恶的气味挤满了整个走廊。

靠,居然有上百个之多!这还只是初步目测,谁能想到,在都市中会有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存在着这么可怕的东西!

正如包大同所料,当盖楼时的破土行为在较轻的程度上,释放了这些百年以上的恶灵。当青年学子的阳气全部撤离,这座楼已经彻底沦为了他们的豪华坟墓,并且被他们以结界封起,与外界隔绝。

也许他们觉得,既然躲不开那棵古槐的束缚,只好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而他们在阳间的正午时光沉睡着,小鬼和女鬼的叫声没有唤醒他们,此时的求救信号却把他们全召集了起来。

横死、无法转生、无法自由活动,这些怒气和怨气积郁起来还真是可怕。此时的包大同对于他们,只怕是比祭品还要可口的新鲜血肉吧。

“呀?群殴!”包大同语调轻松的说,但其实也不禁头皮发麻。

不过他的反应很迅速,一个箭步就跳到门边,抢在众多凶灵之前冲到走廊中。如果晚一步,被这么多可怕的东西堵在房间里可就麻烦了。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莽撞的包大同了,和阮瞻和万里的屡次联手,还有父亲的死都让他学会了很多,迅速的成长起来。如今他是个思考缜密、沉着冷静的人。当他进入这个被海三涯称为极凶之地的楼内前,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伸手到背包的侧口袋,抓出一把土,施出五行禁法之土术,“借地五方,移三山,镇!”那土是槐树下挖的,其镇灵的作用不言而喻。

借这把泥土而形成的土气如同漫天风沙,把那些堵在走廊中、恶狠狠要冲过来撕碎他的邪灵逼退到角落之中,走廊的中央空出一条通道。

“尝尝包法师牌的沙尘暴!”他怪叫一声,大步流星地冲过去,即不向两边看,也不向后看。因为他明白,目前以他只解开一半封印的力量而言,招数的威力太轻,对付这么多如此凶恶的邪灵实在是勉强。这一招胜在突然,只要他能从二楼跑到一楼去就算成功。

还好,他预测的极其准确,他的脚才落下最后一阶楼梯,就感觉身后有尖锐的阴气袭来。

他手中早就握住了一根树枝,也是从那棵古槐上折的,感觉阴气就要贴到后背了,反手甩出,同时念道:“乙木青龙,化万剑,斩!”

木气化为的千万细针如暗器一样遍洒了出去,身后一片鬼哭狼嚎。

包大同无法形容那种声音。只觉得从心底到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不舒服极了,像也被木气针所刺伤。

但他顾不了这么多,继续向前跑,冲向略透进些光明的大门,手中符咒不停的甩出,把“住在”一楼,此时也从各房间内涌出的邪灵震飞。

不过,虽然他借助的土与木都是从古槐树那里所得,但这两样东西毕竟只是他临时取用的,没有经过法力加持,因此效果虽好,时间方面却不能长久。

所以,在他距大门还有五米的地方,阴气再度从身后的各个角落迫了上来。

这一回,他没等邪灵们追得太近,就把自身所有的灵力集中起来,施出符网之术,而且连施三道,把所有不怀好意的东西全困在后面。

之后他一转身,见黑暗的走廊中涌动着无数奇形怪状的灰色气体,有的试图从无形符网的网眼中探出,扭动撕扯着突破,害得三道符网摇摇欲坠。

“爹,宰了他!”那小鬼的声音穿透黑暗,传了过来。

“有本事追到外面来吧。”包大同说,脚下却没停。

现在他才知道这些邪灵有多厉害。对付一只已经要费些力气,何况那么多呢,当真是棘手。若不是他讨巧,计划得周密,若不是借了那棵古槐之力,他包大同今天就栽了。现在他脑筋清醒得很,知道符网坚持不了几秒钟,他必须尽快冲出这座楼。

他感觉自己从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即便如此,他也很快就听到崩裂的声音,接着背后上挨了一记,不过不是太严重。

他不回身去看,只是往前冲,当他撞门而出的一刹那,只觉得一股力量掠过他的后背,只差半个指尖就能拖他回去。

他摔在楼前的空地上,擦伤的疼痛使他知道自己还活着,而久在黑暗中的他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直到他适应了这强烈的光线,才看到那扇双开的玻璃门上贴着数不清的脸,一张挨一张,似乎是坑杀的死人要挣扎回阳间。

回身看另一侧,只见那棵古槐静静地矗立在不远处的围墙外。风吹树叶沙沙作响,一切都如此宁静安详,谁会知道刚才有一场生死搏斗呢?谁又会想到,他包大同有一天要靠一棵树来拯救呢?

第二十九章 大漏洞

包大同回到杂志社时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因为他是步行回来的。

他在凶楼之内挨了一巴掌,中了些阴毒之气,在阳光下活动一下,让气血畅流是有好处的。再说沾了邪祟就会影响人的运势,假如他坐出租或者公车,传染到别人就不好意思了。

他可是很有职业操守的,不过他觉得老天故意和他过不去。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热,可是两回到大学城,天气都热得受不了。所以当他顶着太阳,汗流浃背的走回杂志社,差不多快累死了。

一进门。正看到小夏在电脑前忙活,就连大冰山阮瞻都跑来帮忙了,很是让人意外。

“离我老婆远一点。”阮瞻蹙紧了眉,挡在工作台前。

“阿瞻。”小夏拉了她老公一把,看到包大同累坏似的,想过去给他拿杯水,可是阮瞻就是拦在那儿,不让她去。

奇怪的是,包大同这回没有和阮瞻斗嘴,只疲惫地摆了一下手就上楼去了。

“你看你,他累得够戗,你还这样对他。”小夏责怪了老公一句。

阮瞻的眉头还是锁着,望着包大同消失的方向,“你看不出来,他中了邪气。”

小夏吓了一大跳,“那他不要紧吧?”

阮瞻摇了摇头,“不要紧,他自己可以解决。倒是你,为什么那么向着他说话!你不明白吗?以你的身体状况是绝不能沾染邪气的,还怪我!你对他实在是太好,上回他受伤,你给他做了好久的爱心汤水,我都没有这个待遇!”

“那还不是因为包大叔是咱们的恩人哪!”小夏看老公有点吃醋,连忙道,“而且大同虽然比我年纪大,可我是拿他当弟弟看的。不,是当小叔看,他可是你亲如兄弟的朋友啊。”

阮瞻“哼”了一声,小夏见状连忙补上一个吻,然后又一个,然后再一个,这才哄得阮瞻平静。

“他刚才去哪儿了?”阮瞻虽然表面上和包大同吵来吵去,但是同生共死过多次,感情其实很好,此时回想起包大同印堂和面色中不同寻常的黑气,不禁问道。

“他说去大学城看看,一走差不多一天,回来就这个样子,不是遇到什么了吧?这可是白天呀!”小夏还是有点担心。

“肯定遇到事情了,如果是在特殊的时间和地点,白天也未必安全。”阮瞻沉思道,“你不是说,小七的故事中所描述的学校,很可能就在大学城吗?这样说来,大同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我也有发现。”小夏拉阮瞻走到电脑前。“大同临走时让我查一下平常对凶宅的故事最关注的人,有没有突然不见的。我查过了所有的记录,确实有六个人超过三天没有出现。要知道凶宅的故事中有八个人,如果加上石界和花蕾的话……”

“三天不出现,有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上网,并不能确定他们就是出了什么事。”阮瞻提出质疑。

小夏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可是我们只是用排除法来分析问题嘛。而且你不了解网虫的特性,特别是沉迷于某一件事的,他们往往每天都泡在网上,连吃饭睡觉也开着电脑,关注感兴趣事件的任何一个细节和走向。如果他们是因为被什么事耽误而不能上网,首先不可能三天这么长时间,其次也不可能出现六个人集体消失的状况。”

“不错。我家小夏很有头脑。”阮瞻冷漠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温柔的笑意,要知道这可是在他们的闺房之外,他这样表露感情实在少见。

小夏娇嗔的横了老公一眼,继续道,“我还进入了他们的秘密聊天室,看了自小七发故事以来的所有聊天记录。发现他们确实在研究过一个什么鬼屋探险活动,不过当初热切参与的人还有不少,我询问过参与过讨论,却没有失踪的几个人。他们说确实组织了这么一个活动,不过后来想想害怕,就半途退出了,只有八个人继续进行,现在也确实是他们没在出现在论坛。你看,所有的一切全和大同的推测一致。”

“鬼屋在哪里?”阮瞻提出最关键的问题。

“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这才是棘手的部分。因为他们说到鬼屋地点时,就是行动时再通知。他们中有人知道,不过那些半途退出的人当然无权问起。”小夏叹了口气,“根据凶宅的故事,大同分析说:作者小七说自己是幸存者,只因为他进入凶宅后不久就卧床不起,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因为生病的人,阳火会微弱,更容易被下手才对。他说自已重病,不过是使自己处于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大同觉得小七本身就是凶手,设下了陷阱,然后再进行现场直播,以满足他的变态欲望。”

“奇怪了,作者小七既然说自己是幸存者,可为什么在他贴的故事中,说小七是侏儒,并且第一个死了呢?难道他本身就是侏儒?可是重病和死亡有本质的区别,活着才能写故事,如果是死了,后面的故事也就和他没关系了,他怎么会来上网谈这件事?这么大漏洞,难道没人发现吗?”

“大同发现了啊,所以他断定小七是鬼魂,否则怎么死而复生,再到网上来讲这个故事?”小夏道:“小七发这个故事时可能是太兴奋了,以至于有了这样的疏忽,至于那些看贴的人,把这事当演义来看的,你以为真的有多少人相信吗?”

“可这确实是真的。”阮瞻沉吟道:“或者本来有两个小七,一个是鬼魂凶手,另一个是他找来的、代替故事中他的角色。他忘记了,既然他设定了自己幸存的身份,就不需要人来代替他死亡,或者,在现场留下小七的尸体,是为了对付里面的人?”

“你说得我害怕了。”小夏抖了一下,依偎在老公的怀里,“花蕾好可怜,这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她没有你这样的人保护她。”

“她有大同。”阮瞻拥着小夏,“那小子表面上吊儿郎当的,告诉你,他可是个厉害角色,只怕假以时日,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

“等他给自己驱除了身体上的邪气,肯定有办法。这一趟,他一定有收获。”阮瞻说着凑近了电脑,“快来看,似乎有更新了。”他说,“我去找大同下来。”

第三十章 结界破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六个人全都安静下来。或者说,已经麻木和绝望了。

手电只有五只,因为老四把他的手电忘在了房间里。这个时候没人敢离开客厅去拿。

开始时,石界要求只用两只手电照明,其余两只要留下,但当第一对手电像苟延残喘的病人一样,慢慢关闭了最后一丝光明,大家都明白,短时间内有人来救他们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改用一只手电照明以节约能源。

花蕾布下的结界仍在,不过她很怀疑那坚持不了多久,因为她并没有法力。她只是偷拿了老头子的法器,外加咒语背得滚瓜烂熟。现在那支撑结界的小火炉内的红光已经变得极其微弱,随时可能会熄灭,而火炉一灭,就再没有什么可以保护他们了。

而且这两天,有的人已经开始变得有点不正常起来。

首先是老大,他毕竟是老人,经过这番折腾后,体力变得很差,经常坐着就睡着了。睡觉本来没有什么,可怕的是他会做噩梦。

每到此时,他会缓缓的睁开眼睛,无神地瞪着每一个人,开始说梦话,变化各种声音,表情丰富,似乎有无数人出现在他体内。可是他说的话很含糊,让人听不清在说什么,而且他只要瞪到一个人,那人无论躲到哪,他的目光就追随到哪,让人心头发麻。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过了不久他就开始梦游,而且在梦游状态和清醒状态的表现越来越接近,害大家分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在做梦,什么时候是清醒的。

期间他还袭击过一次老三,掐得她差点断气,若不是石界急中生智的打晕他,就算其余人拼命拉他也无济于事。

而老三经过那一次就受惊过度。一个明明是很强悍的女子,却变得极其神经质,有点风吹草动就大喊大叫,鬼哭狼嚎,比真正的鬼魂袭击还吓人。

在这种情况下,这老人是极其危险的。事实上花蕾怀疑她布下的阻挡结界有渗漏的地方,所以老大才被某些神秘的力量所操控。老四对于这种情况当然是恐惧万分,提议要把老大扔出结界以外,任他自生自灭,被花蕾冷冷的两句话就顶了回去。

她说结界是完整的,要么就全撤掉,大家等着被鬼吃,要么就困在一起,互相提防被杀,结界不可能像大门一样随意可以开关。

其实放一个定时炸弹似的人在身边,每个人都紧张。但接下来,老五又出了问题。她感觉自己的背部经常疼痛,好像有一块热铁在灼烧,后来疼得实在受不了,就请花蕾帮她看看。结果,花蕾看到了她背上出现了像一个红痣一样的小鬼脸,和失踪的老六身上的一模一样!并且,鬼脸附近的肌肉已经开始腐烂,伤口参差不齐,像是……被咬的?!

现在,同来的八个人中。死了一个,失踪一个,中邪一个,受惊吓一个,被鬼咬的一个,只有花蕾、石界和老四还正常。其实在花蕾看来,老四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自私卑鄙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样不行,得采取自救措施。”找了个机会,石界凑到花蕾身边,皱眉道,心里很是后悔把花蕾扯进这件事中。

“我们没有能力,一动不如一静。”花蕾反对,可是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以极低的声音对石界耳语。“但是我担心阻挡结界坚持不了多久。事实上……可能已经出了问题,只是我们不知道。”

“那要怎么办?”石界此刻完全没有一点办法。

他想要像个男人一样保护花蕾,保护这里的人,可是他的生活经验和所掌控的技能知识都应付不了目前的状况,因为他面对的不是人。

花蕾叹了口气,“还是只能等,等大同来救我们。可是我怕等不到他来,结界就破了。那时候……就自求多福吧。”她说着打了个寒战,又想起老五背后的伤痕。

“你感觉……它或者它们真那么厉害吗?”石界问,尽量小声,可是因为四周太安静了,几个人又在一个结界之内,很难不被人听到。而且他注意到,几乎所有人的耳朵全竖着,都在听他和花蕾讲话。

“我不知道怎么说,总有个奇怪的感觉,那个鬼……暗藏在这个房子里,是垂涎我们的血肉。因为我想起在出事的小七和老六身上都闻到了血腥味,况且老五也中了招。”

话音未落,老三就先尖叫一声,接着老五开始哭了起来,老大痴痴呆呆的坐在一边,老四则吓得脸色惨白,然后突然扯起自己的衣服,拼命检查他自己的身体上有没有问题。

“为什么你们俩没事?”他折腾了一会,忽然恶狠狠地问。

“因为我的命格宝贵,不像你那么贱格。”石界对老四的厌恶根本掩盖不住,忘记了老四也是安然无恙的人之一,“我家花蕾暂时平安是因为有法术,你看不出吗?否者你早就成了恶鬼口中的食!”

老四的凶恶只是恐惧引起的,被石界一喝,就如同撒了气的皮球,立即蔫了下来。

石界不理他,继续问花蕾,“你确定包大同会找到我们吗?”

花蕾想也不想的点头,“他一定会的,从前他办的案子,即使线索少的可怜,他也会找到答案,现在我们同时失踪,他一定会尽一切努力来找出线索,最后找到我们。”她说的无比有信心,带的石界也感觉稍安下了心。

“我们没有时间等了。”一点安心还没褪去,就突然有一个人幽幽开口。一转头,却是老大。

他不断上翻着白眼,似乎在梦中,但他的话却证明他听到了花蕾和石界的话,实在怪异。

“没时间是什么意思?”老三惊得瞪大眼睛问。

“就是——阻挡结界已经破了,你们看!”说着,老大伸手一指。

众人都向客厅中央看去,见那个小火炉内的红光已经微弱成了淡黄色,好像生命之火已经燃尽,一阵无形的风吹过,立即熄灭。

阻挡结界破了,所有人都暴露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阴森的笑声从房子的最深处传来,听起来有点像老六,又有点像个小孩子的声音。同时,另一个声音来自停放小七尸体的卧房,是一种哒哒哒哒的声音,比脚步声轻,但又很有节奏,清清楚楚的从停尸之地传出。

“什么声音?”恐惧使老五暂时忽略了身体上的剧烈疼痛,问道。

“好像——是打字机的声音。”石界站起身来,面对小七的房间,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刚才抬小七进去的时候,我没有看到有电脑,难道是我没注意到?难道是有人在上网?”

第三十一章 大同,救我!

几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