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堆,最后几句又摆明要挥霍海三涯的财产,但海三涯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很舒心。这么多年,他一直担心恶灵回来,伤害女儿,现在给包大同一说,倒好像完全占了上风似的,愁苦的内心不禁也自信起来。

年轻就是好啊,有这样的豪气,如今看到包大同,他才发现自己真的老了,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真可谓初生犊不怕虎,长了犄角倒怕起狼来。而包大同说的很对,有什么好担心的,用尽一切力量和那恶灵拼了,从此解除一直笼罩在女儿身上的危险,也不让那恶灵再害人,何乐而不为?

翁婿两人联手把这本来就铜墙铁壁的房子又设了两道超强结界,密谋一番,之后,包大同看到时间过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决定闹腾一下那个需要安静的女人去,而海三涯,差不多是兴高采烈的去安排旅行路线。

此时花蕾还躺在床上,三个小时来一直想着这些纷杂的事,但一直理不出个头绪,只感觉心里被一冷一热两团气体交替攻占,害她也忽冷忽热着,脑海一片空白,根本什么也思考不了。

“我要进来了。”正感觉时间全停顿了,身体虚弱,心也空得没着落时,门外传来包大同的声音。

她本想不让他进来,可是喉咙中梗着东西,说不出话,而包大同也速度很快,没等她做出反应就走进来了,而且直接走到床边,把她抱在怀里。

“你要做什么?”她无力的问,感觉给他抱得喘不过气来。

“不做什么,抱着你就好。”包大同的声音穿过她的头发,热气呼入她的颈中。

“别闹,我需要安静。”

“我和你老爸已经给你时间安静了,现在你的自由时间已经过了,你属于我们,不能自作主张。”他霸道的说,“其实你不需要安静,只需要接受就好。”

“可是——可是——”

“我爱你,花骨朵。”

开始时,花蕾没听清这句话,还愣了一阵,之后就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奋力撞击着,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一起。

“我——”

“你没听错,我说了,我爱你,花骨朵,我从没对田罗说过那句话,我不想后悔第二次,我爱你,我想和你一辈子,可因为她的事,我很怕失去你。”包大同把花蕾抱得更紧。

花蕾非常感动,一句话随着心口的热流冲了出来,“我不会离开你的!”

“那,这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否则会有厄运的。”包大同突然放开她,坏模样的一笑,“我就等你这句话呢,看,我用手机录下来了。”说着从衣袋中取出手机,重放给花蕾听。

看他笑得这样奸诈开心,花蕾心中的温柔瞬间不见,只有恼火,跳起来就打包大同,“人家都这样难受了,你还要乱开玩笑,骗人说话,居然还录音,你还有没有良心!”

包大同躲躲闪闪,当实在躲不过时,干脆困住花蕾的四肢,吻也随之而来,开始时花蕾还挣扎,但很快就迷醉在包大同的热吻里,一时之间,满室都是旖旎温柔。

不过——包大同的手才开始不老实,突然就想起盆景中的窃听器,感觉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泼下来。

“有这样的岳父真可怕,我可能会有心理障碍的。”他尽力压低粗喘道,心想万一因此而不举,一世英名可就完了。

花蕾还在迷迷糊糊中,一时没明白包大同的意思,但看他指了指盆景,立即羞不自胜,连忙坐起来整理衣服,就好像海三涯会随时闯进来一样。

包大同跳下床,找到盆景上的窃听器,对着大叫,“岳父大人,我再向我女朋友,你的女儿表白呢,拜托不要偷听,感觉很可怕呀。”一边说,一边把那小玩意扔到马桶中冲走。

之后回到房间中继续大叫,“您就安装了这一个吧?如果别处还有,拜托您离开监听器旁,我还有情话要说,您听了会尴尬的。”

“别吵了,我爸不会安装好多窃听器,不过是关心我。”花蕾白了他一眼,有点恼,却没想到自己那自怨自艾的心态给包大同这一闹,已经烟消云散了,而且隐约中感觉有些轻松,三个小时前还觉得严重的事,现在却突然感觉得没什么了。

那些事,不管是包大同的,还是父亲的,细想起来也没那么可怕,接受就好了。虽然心里一时还是难以平静,想必过些日子就会好转,只是以后要多孝敬妈妈,不,是姨妈还有阿勇叔,还有父亲,他为了她几乎拼命,这样的好爸爸去哪里找?以后要少气他。

“好吧,他老人家是好人,偷听的好人。”包大同说着又坐回到床上,眼神闪闪的看着花蕾。

花蕾给他看得发毛,又想起两人刚才差点突破界限的热吻,不禁垂下了眼睛。

“看着我,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包大同突然说。

花蕾有点发愣,不记得他问过什么。

“我说了爱老虎油,意思是向你求婚,你连这个也听不出吗?”

花蕾真的错愕异常,她和包大同从认识到相爱,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不是没想过嫁给他,可他没有明确提过,何况几个小时前他才说过前女友的事,现在哪里求婚了?说句“我爱你”就算求婚了?哪有这样的事,这男人还真会赖呀。

她发着愣,根本没注意包大同从衣袋中拿出一个东西,硬往她手上套,大概是有些小了,一时套不进去,包大同居然野蛮地用力,花蕾感觉手指快断了,不禁疼得叫出来。

包大同这才放手,一脸胜利的笑容,“好了,婚也求了,戒指也戴上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老包家的人了,等那个老惦记你的恶灵除掉,你老爸会给你预备一份特别丰厚的嫁妆,咱们把婚事一办就齐活了。”

花蕾看着手指,只见中指红红的,是被他硬要套进戒指弄的,不禁恼火,对包大同怒目而视。

“不能怪我,平时我看你手指很纤细的,就买了最小号的戒指,话说回来,个头小的戒指还真是省钱,可谁知道你手指还是大一号,可我平时摸来摸去,感觉应该差不多啊,难道我感觉错了?!”

“你套错手指啦!”花蕾恨不得踹包大同一脚。

包大同这才看到戒指是套在中指上的,自然比无名指粗一点点,于是想也不想,粗鲁地把戒指硬取下来,再套在花蕾的无名指上。

“对不起,我一定娶到你不可,就算你断了手指,今天这仪式也得举行完毕。”他说。

“我不嫁给你!”花蕾哼了一声,想把戒指拿掉,但手却给包大同按住。

“不要这么残忍,我可受不了所爱的人再抛弃我了,你没想过吗?是你拯救了我,不然我还陷在对她的愧疚里,可是我觉得爱上你,是对她的背叛,所以我才犹豫。”他前一刻还嘻嘻哈哈,这一刻却无比认真,眼神中那诚恳的神色令花蕾瞬间就放弃了抵抗。

就——嫁给他吗?当做善事好了,他现在看起来好可怜。

“不背叛。”她生气自己为什么那么好糊弄,随随便便就原谅了他,不是应该大闹一场,让他千哄万哄才对吗?可是她就是不忍心,明明心里要求自己强硬,可嘴上却做不到,眼中还有些湿湿的东西。“我们一起来爱她,怀念她。”

“花骨朵你真好。”包大同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那模样让花蕾觉得自己这么早屈服也值得的。但他下一句话又让她又羞又气,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我们可不可以继续刚才的事情,我就差一点就可以摸到……”

后面是包大同的惨叫。

花蕾则脚步活泼的跑出房间,打算到厨房去开弄点吃的。这一晚上那么多突如其来的事,她精力消耗过大,肚子很饿,她没意识到此刻自己的心中居然满是幸福和快乐,并没有因为这些事而感觉绝望与痛苦,自然也没注意到包大同做这一切都是故意,只想让她可以平静接受所有事实,然后再慢慢消化而已。

另一方面,包大同这戒指是从袋中拿出来的,似乎早就准备好,只等着合适的时机求婚,这说明他早就有这样的心思,只是今天才说了出来。

这些,是要她之后慢慢回味才会发现的。

花蕾就这么轻快的走到厨房,却意外的在空荡荡的大厨房中看到一个人站在冰箱边。初看去,因为角度和光线的关系,似乎是一个没有头的,穿着白衬衫的男人。

她吓了一大跳,幸好自从修炼自己的异能后,她的老鼠胆终于成功的的晋级为兔子胆,于是又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男人是把头伸进了冰箱中。

“石界,你家没冰箱吗?”她叫了一声。

石界正专心致志地找吃的,猛然听到一个女人说话,反倒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抬身子,头猛得撞在冰箱上,疼得眼冒金星,不住吸气。

“你干嘛突然出现?想吓死啊,有了新人忘旧人,女人果然全是水性扬花的。”他把手里拿的一大块熟火腿、一瓶酸奶、一根法式面包和一袋子鸭掌放到桌上,揉着头说。

“这是我家,你的出现才突然好不好?而且你还当是在你家一样随意,我怎么知道是你,还以为是小偷。”花蕾没好气的道,走过去帮石界揉碰伤的地方,发现他这一个撞得还真是狠,额角上马上出现了一块淤青。

“有那么帅的小偷吗?”

“应该说有专门偷食物的小偷吗?”花蕾笑,正要问石界怎么大半夜的跑来,就听到厨房外一声断喝。

第十七章 一号高速公路

“你快放开他,你个不守妇道的。”转眼一看,却是包大同,不过他嘴里叫得凶,脸上却笑眯眯的,一看就是乱开玩笑。

“你才答应做我的老婆,马上就约了男人半夜十二点相会,还摸手摸脚。来,石界,受伤了啊,我来帮你疗伤,我可是正经学过正骨的。”包大同拉开花蕾。

石界马上往旁边挪了一下,当然还没忘记带上那些吃的。

“你饿死鬼转世呀,你知不知道,你总是到这里来吃吃喝喝,是在消耗我的财产,看到了吗?”包大同举起花蕾的手,展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她已经是我的老婆了,她的财产也是我的,海伯父,不对,我的岳父大人的财产今后全部归我所有。”

“不是还没结婚吗?到最后一刻,我都有抢婚的可能。再说,就算你娶了花蕾,夫妻共同财产中有花蕾一半,我吃的是她那一半不行啊。”

“你还气我,信不信我给你一符咒,让你当三年石公公?”包大同不厚道的、屡次以自己的法力相威胁。

花蕾拉着他道,“你别逗他了,让他好好吃,不然会噎死的,可是石界,你多久没吃饭了?”

石界正对食物凶猛进攻,没时间理会,只伸出一根手指。

“是一天还是一餐?”花蕾问。

“一天。”

“你忙什么一天不吃饭?”花蕾瞪大眼睛,立即打开冰箱,再帮他找找看哪些东西可以吃。

“还不是因为周思思那个案子。”石界的话令花蕾的动作停住了,包大同也一起看向石界。

“有什么新进展?”他微眯着眼,立即正经起来。

石界狼吞虎咽的吃完最后两口,看花蕾又给他煮了一碗泡面,在等面凉一点的时间,他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

“周思思那案子一看就离奇,毕竟据尸检结果可说判定她死去多时,而且自警方介入后,她的尸体快速腐烂,可是当天那么多人看到她,实在大违科学常识。”石界叹了口气道,“但是有人就是不相信灵异现象,今天开了一天的会,就是研究这问题,偶尔的闲暇时间我还在查电子档案,根本没时间吃饭,晚上才要回家,又听说在别的区有一个昵称小武的人死了,也是那天参加同学会的人,是昨天发的案,结果我跑去看了看,天哪,死得实在太恶心和恐怖了,而且是密室杀人案,没有一点线索可循,凶手像是化在空气中消失了。”

“小武?”花蕾吓了一跳,“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呀,他和思思在大学时代相识,之后就成了思思的男朋友,听说他们在毕业后也没有分手。”

“耶?这情况还没听说,很重要哦,这案子才发,死者的身份虽然很清楚了,但是社会关系还没有调查。”石界道,“如果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这情况就值得注意了,难道两件案子有牵连?难道是仇杀?情杀?假设是女鬼杀人,凶手消失在空气中就可以解释了。”

包大同皱紧眉头,“附在周思思身上的那个叫罗甜的女鬼,看气息不像是新死的人,至少死了超过五年,那时候周思思和小武还没有相遇,情杀和仇杀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也许是周思思的被杀、被附体事件的知情者。你们想,既然是情人关系,应该经常在一起,也许他知道一些人所不知的线索。”

“那他怎么在警方调查的时候不说出来?”石界懊恼地一拍大腿。

“也许是害怕,也许是没意识到,也许是不相信警方,这都有可能。”包大同惋惜地摇摇头,“可惜他死了,否则对我们尽快调查出周思思的死因和罗甜的来历都大有好处,可是——还有其他知情者吗?”

“如果有,要立即保护起来,否则罗甜可能继续杀人,来湮灭她存在过这个世上的证据。”石界道。

“这是什么意思?”包大同一愣,“难道你没有查出全国的旅游城市出过什么鲨鱼袭击人类致死的案件吗?或者不是鲨鱼,听说也有变异鱼类咬死人的,而且你不是说,可以查一下户籍和死亡纪录吗?”

石界摇摇头,“都查过了,没有,看来当初的鱼类袭击人类致死的事故是被瞒报了的,我甚至想到是不是罗甜不是死于海边,而是在其他江河湖泊出的事,所以也查了一些,到现在毫无头绪,至于用她的名字查户籍和死亡纪录,根本没有搜索结果,我想,她不是故意说个假名骗你,就是自己改了名字,而户籍上没有纪录。”

这情况就比较为难了,包大同低头沉思,本打算尽快剪除那恶灵的羽翼,先稳定一下局面,再全力对付那恶灵的,但现在看来线索全无,他也无从下手。

只是在海滨城市出事就已经很麻烦了,一个个城市排查起来,即使动用警方的力量,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出线索,万一是在内水内河出的事,要查到线索简直可称得上是大海捞针,但是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因为那恶灵正在一边虎视眈眈,假设他所料不错,花蕾随时有生命的危险。

要怎么办呢?

“或者还有知情人。”一边的花蕾插嘴道。

“怎么说?”两个男人一起问,不过因为石界开始吃泡面,声音比较模糊。

花蕾仔细想了一下,“周思思和小武是情侣关系,这是肯定的,虽然好多人不明白为什么思思这样优秀的女孩会选择小武,但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呢?”

“为什么大家会意外他们在一起?”石界插嘴道,“他很丑吗?原谅我这么问,之前我没注意过他的长相,但他被杀后我看过现场勘验的图片,他的脑袋全扁了,眼珠子……”

“有时候我真的受不了你,石界,快别说得那么详细,你还在吃东西。”花蕾阻止他说下去,“小武长得是挺帅的,可是他的气质太文弱了一点,就是……”

“伪娘。”包大同帮她总结,“喜欢这种男人的女人一般是很强势的,周思思是不是这个性格呢?”

花蕾点了点头,“如果大同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小武之死不是情杀或者仇杀,而是因为知道某些线索才被杀,我觉得我的其他两个同学也很有危险,因为小武有两个好朋友,当年在学校中,小武、小瑞、牛伟、周思思是有名的四人党,做什么事都一起的,虽然已经毕业了好几年了,我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如何,但那天我在参加聚会时听到牛伟他们三个人说起过周思思。”

“啊,这样说的话,有越来越接近真相的感觉哦,快说快说,”石界催促。

花蕾回忆了一下,但对那三个同学的感觉很模糊,满脑子都是在洗手间中周思思,或者是罗甜的可怕样子,还有白色的尖牙、翻腾的水,剧痛感,这些东西像噩梦一样盘踞在她的记忆中,她用力甩头,把这些景象全部屏蔽,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三个同窗的对话。

“他们说起几个月前的一次海边旅行,然后似乎是说思思回来后变得神神怪怪的,而且还和小武分了手,好像还提到过海边厕所,大概就是这样。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而且当时思思入场,好多人在低声议论,我并没有听得太清楚。”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石界开口道,“如果是这样,可不可以推论为:四个人到海边旅行,在海边厕所发生了奇怪的事,然后周思思回家就和小武分了手,行为举止还变得古怪。”

“是非常非常古怪。”包大同道,“当时她的装扮和行为把所有人都吓着了,身上鬼气浓烈,居然还差点魇到花蕾。”

“这也就是说,当时的周思思已经死了,是罗甜占据了她的身体,而罗甜杀小武,是因为小武可能知道她的来历,她不想被人查出来,那么,小瑞和牛伟也有危险?”说到这儿,石界腾地站起来,立即打电话回警局,找人保护那两个知情者。

花蕾听着他急切的声音,看了看包大同,问道,“真的不是情杀或者是仇杀吗?也不是在内河和内水发生的凶案?我刚才有个变态的想法……那个……人也是会咬人的。”

包大同听她说得紧张,微微一笑,轻轻拥她入怀,“你梦魇中的可是长长的尖牙,人再凶残也长不出那样的牙齿,虽然罗甜有在内河或者内水出事的可能,但我始终坚持认为这是鲨鱼袭击人的事故,因为这和你脑海里出现的幻像比较接近,破案也好,捉鬼也好,总是应该先对概率大的可能进行调查。”

花蕾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只听包大同又道,“情杀和仇杀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从他们的年纪看,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因上辈恩怨而杀人的也有,暂时不能排除。”

“那我们要怎么办?”

“找到小瑞和牛伟,问问他们是去的哪里旅行,遇到了什么事?”包大同微眯着眼睛,“当然,这要在来得及的情况下,否则我们就得调查他们周围的人,以获知他们在什么时候去过海边旅行。”

“你是说他们……”花蕾站直了身子,非常惊恐。

包大同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如果罗甜真的是要杀掉所有可能知道她来历的人,昨天是小武,今天就轮到小瑞和牛伟了,但愿我们来的及。”

“她为什么要杀掉知情者?她已经是鬼了,没人再能害她了不是吗?”

“她是怕被收掉,怕被人知道她的秘密,对于魂魄来说,知道她的生前事,拿一点她生前的东西,对捉到她是极为有利的,那天的情况让她明白早晚要被收服,所以提前斩草除根。”包大同道,“可惜啊,她之前可能是个受害者,现在却成了害人者,为什么很多魂魄都有这样的改变,难道因为力量增强,就可以随意摆布人,就像他们曾经被随意摆布一样?”

花蕾看到包大同的痛心,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此时石界走了过来,手中拿着电话和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我们得走一趟。”他对包大同说,“因为之前周思思那个案子,在场的所有证人都留下了电话号码,包括小瑞和牛伟,可是刚才局里的同事怎么打电话也没人接,这两个人住处附近的巡警也发现他们不在家,我想他们可能意识到什么,逃了,假如他们真是知情者,我们得先罗甜一步找到他们。”

※※※

“怎么突然起雾了。”牛伟瞪着前方一片白蒙蒙的雾气,声音有点哆嗦,“夏天还没完全过去,怎么会这样?”

“快倒车,妈的,真是邪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瑞骂道。

牛伟没说话,连忙照小瑞说的做,也顾不得是在高速公路上,迅速倒车,离那片怪雾远远的,然后掉转车头,逆行向另一个方向开去。

小瑞则污言秽语不断地骂出口。因为他听人家说过,如果骂脏话,“好兄弟”们就不愿意上前,骂的越难听越好。

其实他很怕,牛伟也是一样,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听到小武的死讯后仓皇逃跑,打算跑到外省去避避风头,毕竟如果魂魄要跋山涉水的追击他们的可能性不大。

除非——思思一直附在他们的某件东西上,才会跟的上来。

想到这儿,他连忙扭头看看,见车后座上除了堆着他们的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具外,什么也没有,车后厢刚才是他检查过的,没什么奇怪的东西,他还在车后窗上贴了一张符,是他听到小武的死讯后立即到一家香火很旺盛的道观求的,黄底红字,笔迹张牙舞爪,看着很煞气、很威风。

是思思吧?一定是她!她报仇来了,因为那天晚上,他们没有人陪她去厕所,还吓唬她,不知道她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死了,现在不肯放过他们,幸好那天没有和小武回家,不然他和牛伟也死透了。

“现在怎么走,这条路是唯一能到B市的。”牛伟指着前面的一个岔路口,正是他们上一号高速公路之前的路段,这标志着他们终于结束了逆行,离开这条起了怪雾的高速公路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点,但总显得紧张,声调有些尖锐。

“随便开吧,只要离开这里就好,管他B市还是C市!”小瑞又疲惫又烦躁,现在他们正在深夜的公路上行驶,也不知道前方是哪里,但他们没的选,只要摆脱了思思就行。

牛伟“嗯”了一声,开着车横冲直撞,把一号高速公路甩在身后,只捡明亮的地方走,不管会开到什么地方。两人沉默着,各怀心事,都被深深的恐惧抓住,都想摆脱那可怕的回忆,但从海边回来后的一幕幕却挥之不去。

又开了一会儿,牛伟无意间瞄了几眼后视镜,每看一眼都感觉心惊肉跳,那张符在黑暗中显得无比鲜艳,不过他没觉得多么安心,总觉得那红字像是流血一样,正从后窗玻璃上汨汨划过。

“走了这么远,没事了吧?”他感觉这沉默像要压死人了,终于开口道,“过了不少桥啊水啊的,还有很多十字路口了,我想现在咱们已经出市了,那个……是追不上来的吧?”

因为他突然说话,小瑞一哆嗦,“不知道,继续开,越远越好。”

牛伟点了点头,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似的,左右看看,这才发现路上除了他们,几乎没有其他车辆,“这是什么他妈的破路,怎么越走人越少?”他说出心中的不安。

“废话,这都几点了?”小瑞看看放在车前台上的电子时钟,鲜红的字体跳动着,凌晨两点三十七分。

“开了那么久了吗?”牛伟喃喃的道,“我们可是下午就出来了。”说到这儿,心里一惊,连忙看看油表,发现油已经快耗尽了。

小瑞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他们只想着跑,完全没有计划,一路上慌张的只是想离本市远远的,连油也没加过,如果这个时候没油熄火,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知道是在哪儿里,要怎么办呢?会不会被追上,然后在这么僻静的地方遭到屠杀?!

“别乱想,不会的,你自己也说了,我们已经走出了那么远。”小瑞安慰着牛伟,或者说是安慰着自己,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外一看,就见路两侧除了路灯白惨惨的发着光、还有远处影影绰绰的树木外,真的什么也没有,放眼旁边别的公路倒偶有灯光闪过,就好像他们被隔离在人世之外,或者开上了一条别人看不到、也进不了的路。

这想法让他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再往外看,忽然,一个白白的东西映入眼帘,之后一闪而过,那是一个路牌,上面写着:一号高速公路。

他的心骤然揪紧,忙问道,“刚才我们下了一号高速公路了是吧?现在是哪儿?”

“我不知道现在在哪儿,但确实是下了一号高速公路了,妈的,我严重违反了交通法规,不知道有没有监视器录下来,这样我麻烦大了。”牛伟的眼睛紧盯着前方,因为这时候路忽然黑了起来,似乎是电力不足,光线比较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