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评出的优劣是诗的内容,然后是字的美丑,最后才是女学生的气质容貌。

由于凤捭的标准不同,所以她选出来的最后都没有排入名次。

庆祝宴也是在书院里,只不过是专门请了京城第一酒楼里的厨子。

一群常在深院里守着的各位夫人们,难得能一起聚在一起攀比,一时间是热闹非凡,连吃饭都决定行酒令。

可能也是曹安清的缘故,那些和曹安清走的近的夫人似乎都不太喜欢凤捭,好像是凤捭夺了曹安清的位置一般。

凤捭根本不在乎这帮人的想法,她一直想找个机会溜走,就是姚氏一直都在,她怕溜走了回头惹毛了姚氏,姚氏跟秦少郅一说,秦少郅故意找自己麻烦就不好了。

宋家夫人提议,这次的行酒令就以诗为题,轮到谁,谁便要说一句诗,原则是,诗的第一个字必须和前一人说的末尾之字音相同,不限字数,五言,六言,七言都可。

第一位夫人说了一句:“今朝学子来赛诗,明日黄昏话别离。”

第二位夫人接了一句:“离殇无需诉,春风不相识”

凤捭一开始觉得好无聊,后来上菜了,她便很开心地吃着美食。

当然,作为外邦公主,她一直保持着优雅的用餐姿势。

突然,她发现大家都在盯着自己。她狐疑地看着各位。

曹安清轻咳一声,提醒道:“姐姐,轮到你了。”

“我?”凤捭皱眉,差点就说,能退出吗?我不高兴给你们这一群无聊之人说诗。

曹安清抿唇轻笑,说:“夫人还请再说一遍,我家姐姐怕是方才未听清楚。”

于是那位夫人重复道:“碧绿腰间玉,鹅黄耳垂珰。”

凤捭:“…”啥意思?

她沉默思索的时候,发现那帮人想笑不敢笑,估计都在心里嘲笑自己。凤捭动了动嘴皮,说:“当我摔下马,觉得屁股麻。”

曹安清:“…”不想每天对她低眉顺眼了。

姚氏:“…”不想认这个儿媳妇了。

诸位夫人:“…”能不能不带她玩了。

凤捭见大家一个个表情惊讶,轻咳一声,说:“想当初,我父王的一个小妾特看不起我,认为我没能力让士兵们服我,你们猜后来这么着?”

诸位夫人摇头。

凤捭微笑着说:“后来我砍了她的头丢在将士面前,说谁不服我就是这个下场。”

诸位夫人沉默。

端着沉默之后,大家纷纷夸赞:“…将军夫人好诗!”

曹安清:“…”一群贱人,刚才还说支持我的。

姚氏:“…”能不能恳求皇上让我们将军府休了这儿媳妇?这么狠,回头郅儿岂不是要被她欺负。

凤捭满意地捏起一块糕点,说:“轮下一个吧。”

下一个恰好就是曹安清。

曹安清道:“麻衣素裹裸清妆…”说完这句,她佯装想了很久,最后却是端起一杯米酒,仰头饮下,“我认罚,光想起上一句,却无论如何对不出下一句了。姐姐,不如你帮我想想?”

“哼。”凤捭冷冷地瞥了一眼曹安清。整句话连在一起她不懂,但是麻衣两个字她还是懂的,这桌子一圈的夫人中,只有她穿得最不怎么样。

她想,曹安清你个小丑妾,我平时不想招惹你,你不跪求皇恩浩荡也就算了,还敢故意又让我出丑,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本公主这几天低调一下你就当我好拿捏?

凤捭心里已经对曹安清微微不满,但是脸上却笑呵呵的,想了很久,终于说:“一群丑妇上战场。”

诸位夫人:“…将军夫人…好诗!”将军夫人你美就了不起吗?

姚氏已经看不下去了,起身离席,决定不再参与那什么捐助,直接打道回府。

曹安清红着脸摸着手里的帕子,窘迫得手心里全是汗。她不是没看见,少将军对夫人的那种眼神的,心里的嫉妒越来越重。可惜她知道自己其实连这个嫉妒的资格都还没有,少将军压根不会正眼看自己。

凤捭仍旧是先前的那副表情,心里却暗爽:就是比你们美,你们不服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的诗歌都是我瞎着眼睛编的,专业人士千万别掐我。

你们就假装这诗写得很好,平仄合理…吧,哈哈

、第 23 章

被凤捭那么一搅和,这些深谙宅门规矩的夫人们一个个都安静地品尝美食。

大家都觉得气氛有点儿冷,还有点儿怪异。

曹安清因为是跟着姚氏一起的,因此姚氏走了,她不敢多有停留,跟周围的人笑着打趣两句急忙就去追姚氏。曹安清走后,凤捭也准备走,不过才要起身,她耳尖地听到里面有人在聊徐大人。那位夫人说徐大人似乎要成亲了。

她慢慢地坐稳身体,看着那几位闲聊的夫人,想问她们怎么知道,又不知道怎么问。她抿了抿唇,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她们只聊了几句,都没谈到重点,很快就把话题又转到了金科状元玉观音身上。

凤捭又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极了,起身离开。

她离开之后,屋里的诸位夫人都开始小声地对她议论纷纷。有说传闻不虚,这公主果真是个绣花枕头,也有说将军府里的水怕是要越来越深,那曹安清一看就知道深得将军府夫人的喜欢,只可惜身份是妾。

凤捭走到外面,问翠玉:“你知道这儿后门在哪吗?”

翠玉不解:“少夫人,为什么要走后门?”

凤捭道:“天天窝在将军府里,你不闷得慌?”

翠玉先前也没来过这女子书院,因此,也不太清楚后门在哪里。连个人就在书院里瞎摸着乱走。书院并不大,布局也颇为简单,眼看绕过去就能找到后门,凤捭却听到角亭子里有熟悉的声音。

是曹安清的和陈清的声音。

凤捭以为曹安清和姚氏肯定都已经离开,没想到这曹安清和陈清也认识的。

曹安清道:“先生如今也是姐姐的老师,那番行为委实是让夫人难堪。夫人想先生能好好再同姐姐说道说道。”

陈清道:“凤捭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必定会叫人刮目相看的。我看尊夫人也不必太过在意。”

曹安清撇嘴,继续说道:“学生也就是替夫人传个话,没别的意思。既然先生说了,那我如此回了夫人便是。”

凤捭轻咳一声,缓缓走到俩人面前,说:“你们说我呢?”

曹安清和陈清对视一眼,都未说话。

后来陈清先开了口,说:“少夫人这是要走吗?”

凤捭环顾四周,道:“不是,四处走走,看看这学院的景色。”

“那行,若是需要,我这就叫两个学生陪你一起。”陈清笑了笑,“回头看完了记得在我那募捐册子上留下您的名字。”

凤捭哎了一声,笑道:“先生,你看你,怎么一开口就提钱。提钱多俗气,你都没教会我怎么写我名字,让我怎么留?”语罢,她走到曹安清身边,用力拍着她的肩膀,“曹妹妹是最有文化的,这种事情就交给你了。”

曹安清被她猛一掌拍下去,小腿软了一下,差点跌下去,不过凤捭拍完又立马捏住她的肩膀将她提着。她被凤捭这么一拍一捏,整个脸都僵掉了,疼得龇牙咧嘴的,原本清秀可人的小脸儿涨得通红。疼得受不了了,她用力挤出两个字:“姐姐…”

“我爹是木辽国国王,你爹好像不是吧?”凤捭轻轻摇了摇头,“还是别叫我姐姐了,以后记得叫夫人。”

陈清不喜欢掺和别人家的内宅之事,于是轻咳一声,说:“二位随便逛,我去别处走走。”

陈清走后,曹安清终于没忍住,疼得掉下眼泪。她不过是跟着别人一起看了凤捭的笑话,没想到凤捭气度这么小。

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凤捭捏碎了。

凤捭松开她,任由她捂着肩膀跌坐在地,也紧跟着蹲下来,说:“曹安清,下回跟我玩那些小心思,我杀过的大周人可不是一个两个。你可千万别仗着婆婆的器重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曹安清一脸冤枉,哭诉道:“夫人,我真不知道哪里错了,我何曾对夫人您玩弄过心思。”

凤捭哎了一声,叹道:“真的没有吗?那就当我刚才冤枉你了。”凤捭懒得跟她说得太明白。其实曹安清自己心中清楚,姚氏是不可能让她来找陈清说刚才那些话的。姚氏这个人虽然看凤捭不顺眼,却也是极要面子的。就算正要说自己的不是,姚氏她只会关起门来亲自说。

凤捭站起来,对翠玉说:“翠玉,曹姨娘看起来不太舒服,你扶她回去。”

翠玉听话地过去扶起曹安清。

凤捭见二位走远了,立即绕至后门,来到和流玉约定的地方。

流玉已经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她看见自家公主,忙走过去,小声说:“公主,我知道徐大人家在哪里了。”

说完,她急吼吼地拉着凤捭上了马车。

“为什么要乘马车?”凤捭讨厌乘马车,她总会想起秦少郅坑害自己的那个画面。

流玉道:“公主,您可是成了亲的人,这出去见那什么徐大人,难道您不低调点还想让驸马也知道吗?就算您没别的意思,被旁人看见了也不好。要是锦姑知道,估计我又要挨骂。”

凤捭想了想也对。

她其实特别想知道,徐秉谦当初为何要骗自己,说他是白益,还说会来娶自己。

“马车哪里来的?”

流玉道:“租的。公主,回头给您会把钱给我的吧?”

凤捭白她一眼,道:“都给你。”

流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解释道:“租车的押金我没有,所以我拿了您赏给我的拿根簪子抵的。”

好一会儿,马车停下,流玉先下了车,见周围没有熟悉的面孔,才对凤捭说:“公主,到了。”

凤捭下了马车,看着前方那宏伟壮丽的门,再看到门卫把守的侍卫,觉得自己的简直要服了流玉了。

“流玉,你确定徐大人家住这儿?”

流玉点头,说:“是啊,我让咱们的人查过了,徐大人每天都会出现在这儿。”

“流玉,你知道徐大人是太子的老师吗?”

流玉摇头,一脸迷茫:“夫人,您没让打听这个啊。”

凤捭继续道:“好,就当你不知道。那我特别想问一句,你觉得这门气派不?”

流玉观察四周,点头如捣蒜,“气派,特别气派!一看这徐大人家就很了不得。比咱木辽王宫的城墙看着还要气派,还有那么多人把守…”

凤捭在她脑门前指了指,说:“这一看就知道是皇宫,不是什么徐大人家!”丫鬟真是靠不住,还不如当年带着兵好使,好歹那些士兵让干点事都能干得干净漂亮。

流玉:“…”

凤捭觉得自己要被流玉蠢哭了。她说:“先回府吧。”

两个人上了马车,凤捭撩起帘子,发现从侧门走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秦少郅一个是徐秉谦。

她赶紧让车夫停下,紧接着自己也下了马车。

秦少郅和徐秉谦看见她,似乎都有些惊讶。

秦少郅以为凤捭是来找自己的,对徐秉谦说:“明儿得空再跟你细说。”

凤捭特别想走上前和徐秉谦说几句话,可是徐秉谦完全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对秦少郅微微一笑就转身上马离开。

凤捭心情沮丧地站在原地不动。

秦少郅骑着白马,问:“夫人,你今天不是去参加赛诗会了?”

凤捭恩了一声,说:“觉得没意思,就出来走走。”

秦少郅猜她特别想骑马,伸手将她拉上马背。他在她耳边轻语:“夫人,这可是我第一次带人同骑。”

说完,他一手环住凤捭的腰肢,一手牵着马绳,脚下用力一蹬马腹,朝着将军府而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长顺等在门前。

长顺迎上前,脸色不太对,喊了一声:“少爷,少夫人。”

秦少郅问:“怎么了?”

长顺欲言又止,看了看凤捭。

“说。”秦少郅挑眉。

长顺低下头,道:“少爷,陆家的那位今天没了。”

他说得是陆沁。

陆沁上午只是去后花园转了两圈,回来就吊死在了自己的屋里,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气绝。

作者有话要说:(^o^)/~

、第 24 章

凤捭听到这种消息,震惊不已,关于徐秉谦要成亲的种种不悦被抛之脑后。她看着秦少郅,刚要开口,就听秦少郅一头雾水地问长顺:“哪个陆家的?”

秦少郅以为是哪个下人家的出了事,正疑惑长顺来告诉自己这个事情干什么。

这种内宅里的事情通常都是姚氏在管理。

而且他们将军府从来不苛责下人。

长顺“啊”了一声,看着凤捭,对秦少郅说:“就是…陆夫人啊。”

“陆夫人?”

想了好一会,秦少郅才明白,长顺说的陆夫人指的是陆沁,也就是他的妾室之一。

秦少郅和凤捭跟着长顺一起走进小妾们住的偏院。这时,秦老夫人、姚氏以及偏院的所有下人们都在院子里。

陆沁的尸体就停放在院子当中的软席上。

仵作已经验了尸体,确实是自缢而死。

凤捭发现,自从自己和秦少郅进这院子之后,各位看他们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秦少郅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陆沁的模样。

他没想到,自己娶进门的前三位夫人,死于非命,而这娶进门的妾室,竟然死于自戕。

有仵作作证,又有目击证人,她这两天的吃穿用度也都是有迹可循,秦老夫人松了口气。姚氏也松了口气,她松口气主要是觉得这陆沁本来就想逃婚,嫁过来实非情愿。确定了她是自己吊死后,从某一方面来讲,她觉得陆沁的离去对郅儿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坏事。

只是,陆沁一死,秦少郅的克妻的阴霾似乎又散不去了。虽说妾不是妻,可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就会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