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这座桥,又一直往前走,最后又进了一道门。

这道门外的房子,更加的富丽堂皇,巍峨大气。

凤捭知道,这应该是越来越接近自己所去之处了。

沿着外围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没有记错,中间又过了四道门。

最后,太监总算停在了一处门前。

在他进去通报之时,凤捭抬头,看到了上面的字:正宁宫。

对了,这正宁宫便是皇后所居之地。

她刚才经过的那一片,应该是正阳宫,也就是传说中皇上住的地方。

她看四下无人,忍不住放松地打个哈欠,心道:这皇上和皇后住的还挺近。

不过她也不敢放松太久,据说皇宫里到处都是眼睛。

她继续低着头,本分地守在门口。

那死太监,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她等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才听到有人走出来。

这回,出来的竟不是那个太监,而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宫女,从这宫女的服饰装扮,加上她昨晚上所学到的知识,她推断这是一个品阶不高的小宫女。

小宫女道:“皇后召秦夫人觐见,秦夫人请随奴婢来。”

凤捭跟着她走进。

一进这宫门,她都闻到了阵阵桂花的清香。

她想到自己的小名木樨…

她看了一眼四周,果然院子里有两颗金桂树,盛秋时节,正是花旗。

除此之外,这院子里的还养着各式各样的鲜花,几乎一大半都是凤捭不认得的。

这正宁宫左右两端,加上这正中的房子,共有九间。

据说,大周人喜欢九这个数字。

凤捭跟着宫女进去之后,对准正中端坐的那位女子,行了大礼。

皇后朝她挥了挥手,说:“起来吧。”

“谢皇后。”凤捭站起,虽然忍不住想抬起头看看一国之母的尊荣,不过鉴于她第一回入宫,无论如何都得屏住。

“来人,赐座。”皇后让人端来凳子,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随后笑道,“本宫竟没想到,你的模样比之凤妃,是更为出色,我瞧这遍布佳丽的后宫之后,也寻不出一个比你好的。”

凤捭谢恩后谨慎地坐下,说:“皇后您谬赞了,臣妇愧不敢当。”

她手心微微冒汗。

皇后啥意思?

唉,真烦,又得动脑子去猜这帮人的话外之意。

其实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皇后召见自己到底所谓何事。她一度担心是自己为了吴泛吃药被人发现了,后来一琢磨,这不应该啊,再说了就算是被发现,那也用不着皇后来找自己,难不成楚弦后皇后有关系?

好像不对,楚弦是侍奉皇上的,和皇后肯定没关系。

难道真的是凤络想她了,求着皇后让自己进宫和她见面述亲情?

那怎么这屋里没看到凤络?

除了皇后,和被赐座的她,其余人都是站着的,那装束一看就是宫女。

皇后道:“本宫其实是为了旭王妃的事情来问你几句话。”

凤捭说:“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旭王妃住在将军府的那段日子里,凤捭也就跟她说过几回话。毕竟她是王妃,是入了玉蝶的正经皇亲。要不是旭王妃找她说话,她那天也不至于那么多嘴。

也都怪秦少郅,那天她和秦少郅两个人在骑射场比赛射箭。

素来百发百中的她第一次遇到了劲敌,原来她用碟子里的花生米当赌资,后来,她连十天之后的要换穿的亵衣都输光了。

她没办法,只好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秦少郅见她耷拉着脸,情绪低落,赶紧去哄她,又是剥栗子喂她吃,又是发誓下局一定输给她,弄得凤捭自己都哭笑不得。

后来,在她再一次准备射箭的时候,秦少郅走到她身侧,按着她的手,帮她拉开弓弦,并说:“夫人毕竟是女子,论力道,自然是比不过你夫君我的啦。”

凤捭白了他一眼,说:“我…是让着你的…”

“死鸭子嘴硬。”秦少郅帮她放出那一箭,箭直接穿透了靶心。

好吧,她不承认也得承认,秦少郅一直都比她厉害。

要是她能对付得过秦少郅,晚上早就换成她在上面了。

“不比这个了。”凤捭气急败坏地把弓箭丢在一旁,往椅子上一坐,肘部放在桌子上,做出要比手腕的动作,“来,我们比掰手腕,看看我能不能把你掰过去。”

秦少郅哎了一声,道:“夫人,自取其辱是不好的。”

凤捭:“…”

秦少郅伸手握住她的手,说:“或者,你两只手一起?”

凤捭感受到了他那赤.裸.裸的瞧不起,扬起眉毛,说:“输了,我今晚就一个人睡屋顶。”

秦少郅于是完全不使劲,直接让凤捭掰了过去。

夫人要一个人睡屋顶,这怎么能行…

再说,他还没做好和夫人在屋顶上…恩…总之不太妥。

“你?”凤捭瞪着他,“你不许侮辱人。再来一次!”

秦少郅幽幽地望着她,装出一副小媳妇样,说:“晚上还要干体力活,不能过早把力气用完。”

凤捭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说:“你什么时候晚上干过体力活?白天都没见你挑过一担水劈过一根柴,晚上你就更…”

等等…晚上…体力活…

凤捭看见秦少郅那带笑的眼睛,顿时脸红了。

“我不管。你再不认真我就跟你分房而睡。”

凤捭从来没想过什么男女差异,因为她一直以来都不输给任何男子的,怎么偏偏哪里都比不上秦少郅?

她不信邪,非要看看自己和秦少郅的力量差距有多大。

最后,秦少郅只用两根手指头,就轻轻松松地把她的手压在桌面上,起都起不来。

凤捭终于明白了,秦少郅所谓的自取其辱是什么意思。

她果然是在自取其辱啊!

“夫君,再见,晚上我去睡屋顶了。”

秦少郅做出沉思状,说:“非要去屋顶吗?在屋顶和屋里的大床之上还是有差别的…为夫是不是换个姿势更好?”

凤捭被他说的都不好意思去看站在不远处的丫鬟们。她上前,伸手捶了一下秦少郅,没好气地埋怨:“秦少郅你不嫌害臊吗?四玉她们都还没成亲呢,你小心被她们听到。”

“她们成不成亲关我什么事。”秦少郅笑嘻嘻地握紧她的手,目光锁定她的眼睛。

其实,对于少爷和少夫人当众秀恩爱,下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唯一惊叹的就是,无意中走进骑射场的旭王妃了。

旭王妃嫁给旭王爷多年,从来没有和旭王爷说过一句情话,也从未在人前和旭王爷有过肢体接触,哪怕是牵手都不曾有过。

她远远看着这对新夫妇,心里五味杂陈,特别难受。她走过来,秦少郅和凤捭都恭敬地叫了一声王妃。

凤捭也就是那天才和旭王妃聊了很久。

她也是可怜旭王爷嫁给了旭王爷这样三心二意的人,就说到了自己。

她是这么说的:“我没嫁人之前过得很舒畅,可没想过嫁了人就要受气。要是秦少郅养个外室,再娶什么二房三房,那我干脆就跟他和离好了。我继续过我的逍遥日子,让他跟他的心头好统统从我眼前消失。”

凤捭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她哪里会想到,这计划话,让旭王妃震惊了许久。

旭王妃好好回忆了自己这些年的日子,顿时觉得凤捭说的很对。她和旭王爷现在见了面跟仇人一样,她也从来没在旭王爷严重看到过一丝宠爱,她为什么非得要让自己天天处理他的那堆情债。

反正日子也快过不下去了,旭王爷如此胡闹下去,迟早惹众怒。

旭王妃想了一晚上,顿悟。

第二天就回了王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嫁妆啊什么的,然后进宫,提出了和离的想法。

凤捭早知道自己当初那几句胡言乱语,能给旭王妃带来如此强烈的冲击,她一定打死也不说的。如今,从皇后的态度上看,凤捭知道,自己可能做错了。

她把皇室婚姻想得和自己一样了。

而事实上,这是不一样的。

只听说过,皇室中的成员休妻再娶,从来没听过,正经的王妃要和离。

凤捭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她认真地琢磨,回皇后道:“臣妇对王妃之事并不清楚。前些日子,只是见王妃心情不悦,便同王妃说了我们木辽国的一些风俗人情,想逗她开心而已。”

皇后笑了:“是吗?看来你们木辽国的风俗和大周还是有些差别的…”

凤捭说:“皇后您说的对极了。”

“你身为木辽国的公主,嫁过来是不是可惜了点儿?”

“哪里?一点都不。”凤捭眨了眨眼,“大周生活富足,我乐不思蜀。”

不禁皇后,连周围的宫女听到她这一句乐不思蜀都笑了起来。

凤捭不敢问你们笑什么。

她只是觉得应该没弄错词,乐不思蜀可不就是说开心得都不想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o^)/~

、第 40 章

皇后笑完,目光一偏,对身边的宫女说:“看来果然是姐妹,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皇后见凤捭一脸迷茫,遂解释着,“当年你姐姐凤络进宫后,说的也是这句乐不思蜀。”

宫女笑着回皇后:“皇后娘娘说的是,秦夫人和凤妃容貌上看着也有两三分相似。”

皇后听宫女说完,点头说:“你不说本宫还真没发现…凤氏你和凤妃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相似。”

凤捭脸上挂着笑,不知道说什么。

皇后这时又说:“算起来,凤氏和本宫还是远房妯娌呐。”

凤捭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这绕七绕八的关系:她婆婆姚氏和旭王妃是亲姊妹,于是她夫君秦少郅和小王爷是表兄弟,而小王爷和皇上又是堂兄弟,那么秦少郅和皇上确实能称得上是远房表亲。

凤捭莞尔一笑,本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道理,道:“皇后娘娘您是国母,我一个小地方来的粗鄙之人,哪能配得上和您互称妯娌。”

说完,凤捭心里觉得有些憋屈。

如果不踏足皇宫,她觉得在大周的日子还是挺不错的。

可惜,将军府是皇上封的,她作为将军府的小媳妇,不得不放弃原则。她希望自己能少来几次皇宫,不然依她的性子,说不定哪天就给露馅了。

到时候,万一惹怒了这皇宫里的主人,她担心自己是活着进宫,死了离宫。

越想越觉得,如果有空,她要把秦少郅拐到木辽。

怎么说在木辽国,她也是得宠的公主,同样受人尊敬的将军。

只是…要想回木辽国,她需要想办法解决掉拓跋暨。

唉,要是大周和大宛国打起来,她能趁人之危就好了。

皇后眉眼微微抬了抬,道:“你倒是真会给本宫戴高帽。本宫听说,前些日子,皇婶去将军府住了些日子?”

凤捭屏气凝神,知道这才是皇后真正想跟她讨论的话,她一定得隐藏本心,把伪装进行到底。

她装一脸不明白的样子,说:“皇后娘娘说的可是旭王妃?是呢,旭王妃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遇到了一些烦心事,来找将军府散心。”

“皇婶散心是好事,可若想散家就不好了。”皇后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凤捭,端起身侧的茶盏,轻抿一口,“王府虽不似皇宫,却也都是皇族中人。”

凤捭心想:就旭王爷那个臭名昭著的德性,要是换成她当旭王妃,早八百年就提出和离了。还给他生小王爷?做梦吧。

凤捭嘴上说:“作为晚辈,我也听说了,说旭王妃想和离,不知道这传闻是真是假…”

皇后道:“可不是嘛,先前我还以为是宫里人瞎传的,正要责罚这帮嚼舌根子的奴婢。可哪成想,昨儿皇婶就正经地给本宫提了这件事。还让本宫给拿主意…本宫能拿什么主意?真是荒唐!”

凤捭捂着胸口,讶异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旭王妃和我婆婆一样,都是极其顾家之人,怕只是在气头上说的。”

“是吗?那是本宫会错意了?”皇后放下茶杯,一脸探究地看着凤捭。

凤捭抬头,正好对上皇后的目光。

如果这时在木辽,她一定站起来拍着胸脯承认,就是姑奶奶我出的主意,你有意见?有意见也给我憋回肚子里。

“…皇后娘娘,您莫不是想我去劝劝旭王妃?”面对如今这地位悬殊的现状,她只能这么回答了。

皇后点头,笑道:“我看你聪明得很,就替本宫去当一回说客吧。”她讳莫如深地又看了一眼凤捭,追加一句,“这解铃还须系铃人。”

凤捭立即表态:“凤捭一定尽力而为!”

皇后满意,挥挥手道:“好了,话至此足矣。本宫不耽误你和凤妃姐妹相聚,你去吧。”

凤捭福了福身,说着“臣妇告退”后跟着宫女离开正宁宫。

去的这一路上,凤捭一直在思索:自己回头要怎么旭王妃说呢?

难道,她需要继续给旭王妃出搜出主意吗?

要不要干脆让旭王爷提休妻?

这注意太馊了,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