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妃低头浅笑,轻轻摸了摸尚不明显的肚皮,“我猜也是。对了,我听说以前秦少将军常去旭王府走动?”

“是吗?”凤捭也捡了个核桃肉,塞进嘴里,“以前我没嫁给他不是很清楚,不过旭王妃是他亲姨,他估计是会常去走动。”

凤妃压低嗓子,小声说:“你还是劝着点秦少将军,尽量不要和旭王府牵扯太多。”

凤捭点头,并不多言,顺手又递给她几个核桃肉,说:“再吃点。”

凤妃嘴里塞得满满的,急忙按住她的手,说:“妹妹,够了够了,我不吃了,再吃可要吐了。”

凤捭微笑着拿起方巾擦干净手,然后轻轻揉了揉手心,说道:“那我就不给你剥了。”

这时,皇上的声音突然传来。

“吃什么呢?俩姐妹聊得这么开心?”

凤妃娇俏着瞪了皇上一眼,“皇上,您突然进来也不提醒一声,可吓了我们一跳。”

皇上笑了笑,看着摆放在一旁的核桃,问:“凤妃最近是爱上吃核桃了…瞧瞧这满地的核桃壳。你看看你,怎么不叫伺候人的来剥?你可仔细你的手。”

皇上说话间便撩起了凤妃的手看了看。

凤妃的手干净柔软,没有一点红印。

凤妃道:“臣妾不碍事。”

皇上松开手,微微眯起了眼,目光转向凤捭。

凤捭剥了大半天核桃,手上再有劲此刻也有些酸疼。她懒得再去应付皇上,只是礼节性地起身行礼,并准备离开。回到屋里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头竟然全红了。

她走的时候,皇上并不拦她,甚至连目光都没追随太久。

不过在凤捭走后没多久,皇上便也起身离开。

他刚出了大门,便吩咐楚弦,让人立即剥一大盘子的核桃肉给凤妃送来。

他才不是心疼凤妃。

他是心疼凤捭。只看一眼,他就知道凤捭一定剥了很久,手心手指大概都疼了,他看到觉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当时若是没有旁人在,恐怕他就抓起凤捭的手,好好给她揉揉了。

“你说她没事逞能干什么?”

剥半天核桃手能不疼吗?

楚弦没听懂皇上的意思,于是也不敢接茬,只是愣愣地跟在皇上身后。

等皇上走到门口,就看见皇后急急忙忙地朝他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元宵节快乐!(^o^)/~

、第 51 章

皇上收起情绪,问皇后:“皇后有何事?”

皇后看了一眼楚弦,楚弦识相地后退得远远的。随后皇后跟在皇上身后进入殿内。

皇后说:“旭王府的世子如今危在旦夕。是…”皇后稍微顿了顿,抬眸道,“是玉状元伤了小世子。”

皇上在案前停下。

皇后继续说:“臣妾已命人通知太医院全力救治世子,也赏了王妃好些东西,以此聊表安抚之意安。至于玉状元,臣妾倒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还请皇上定夺。”

皇上眉头紧锁,对皇后道:“朕心里有数了。”

“那臣妾告退。”

皇后离开后,皇上唤楚弦进来,让他再次召旭王爷来见自己。其实皇上本来不想为难玉观音,毕竟玉观音是他今年钦点的状元郎,可惜大周有律法,有大理寺卿。杀害皇室成员皆属于谋逆之罪,按律当灭门。

楚弦刚走,门口的小太监便进来通报,说有东方丞相十万火急的折子一份。

皇上不耐烦地坐下,说:“什么折子是十万火急的?”

小太监不明白皇上为何发怒,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上深呼吸一口气,说:“呈上来。”

他才翻开看了几行,便把折子丢在地上,怒道:“一个两个都是要造反!活腻了!”

楚弦去了旭王爷暂居之地,却发现王爷根本不在里面,他问询了侍卫,居然没一个人知道王爷这会子猫去了哪儿。

最后楚弦遇到了巡视完行宫布置的秦少郅,忙过去问询。

“秦将军,您可瞧见了旭王爷?”

秦少郅并没有看见旭王爷,不过他是知道如果旭王爷不在大家容易找得到的地方,那一定是在行宫外面,和他感兴趣的人在一起,做他感兴趣的事。秦少郅提醒楚弦:“楚公公,你若是找不到王爷,不妨想想王爷最近喜欢什么。”

楚弦在宫里浸淫多年,顿时明白了秦少郅的意思。

秦少郅见此,便不再多言,抬脚回来自己的住处。

这时,凤捭认真地揉着手指。她剥的时候,没觉得手疼,现在倒是感到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剥太多的缘故。

秦少郅不悦地锁紧眉头,眼里尽是埋怨,说:“看你,本来就不是纤纤玉指,还尽这样折腾。”他抓起凤捭的手,放嘴边轻轻吹吹。

凤捭不好意思地干咳两声,“我的手本来和身上一样,也是摸起来滑溜溜的,白嫩细长,和你说的纤纤玉指一模一样,不过是后来打仗握剑执刀的次数多了,才变丑的。”

“都知道丑了,还去献丑。”秦少郅不高兴地说,“凤妃也真是,怎么舍得让你一直剥核桃,你又不是她的宫女。这是手又不是锤子,哪能一直不停地剥硬核桃。你看看这手指头磨的,都红的,是不是疼了?”

凤捭笑了,伸手按了按他的眉心,“别老皱眉,你对我笑一笑,我心情才会好。其实我起先剥的时候,不觉得疼。倒是回来在这冷清的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才觉得手痒痒。”

她望着秦少郅,心想,这缘分真是不可思议。

当年,她和秦少郅死磕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这还没过去几年,就成了一家人。

“想不想跟我去外面走走?”

凤捭点头,站起身,说:“当然想!我听说西山猎场后山晚上的景色很好看。”

秦少郅把她来来,道:“我不是说现在去外面走走…我是说,如果我被皇上派去外面当官,你肯不肯跟我一起?”

凤捭连贴近他,低声问:“真的会去外地当官?那我可是求之不得。”

她觉得,离大周皇帝越远越好。

最好她能和秦少郅在京城之外的地方住上个几十年,几十年之后返回京城,自己老了丑了,皇上也就不会惦记。那个时候,皇上一定还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儿家。

不过她想,等自己老了丑了,秦少郅虽然同样也老了丑了,可是他万一像旭王爷那样,动了乌七八糟的心思…

凤捭抿了抿唇,问秦少郅:“要是有一天我老了,你会不会想要娶年轻漂亮的妾室?”

“你又多想了。你老了,我也老了,伺候你一个就够费心的,哪里有闲工夫去找小的?”

凤捭不依,追问:“你先说会不会?”

秦少郅非常真诚地回答:“夫人,你夫君不会这么做的。”

“空口无凭,那你立个字据,如果到时候你敢反悔娶妾,那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凤捭真就一本正经地拿出宣旨,用大周文字和秒过文字对照着写了一份承诺书。

秦少郅看到最后一项,如违反规定,那他则会被处以极刑。秦少郅眼皮耷拉着,连想都没想便写上自己的名字。

凤捭这才安心了。

她把纸张叠起收好,说:“你刚才说去外面?什么时候?”

秦少郅道:“我也是方才刚从父亲那儿得到的消息,据说川滇的辽王兴兵作乱,想自立为皇。这辽王大概是仗着那个地方地势凶险,易守难攻。”

凤捭问:“你是说…皇上会派你去?”

秦少郅嘴角噙着笑,说:“我猜是。”

“但是你刚才说了,那儿地势凶险,易守难攻。”凤捭面露忧虑。

“越是艰险的仗,皇上才越有可能派我去。”秦少郅揽她入怀,“只是要让你跟着我一路奔波。”

凤捭细细一想,觉得秦少郅说的甚对。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和你们大周娇滴滴的公主不同。”凤捭得意地仰起头,“你带上我,兴许我还能做你仗下的一位军师。”

秦少郅叹气,说:“你还是收起这个念头。我只是希望你能顺利同我一起暂离京城这个鬼地方。”

“为什么?”凤捭坐直身体,“旁人没见识过我带兵打仗,瞧不起我也就罢了。你可是和我交手好几年,我厉害不厉害你难道不清楚?我看你们大周的将领比我好的…”

秦少郅按住她的嘴唇,“岂是我瞧不起你。只是大周不比木辽,从来没有女子统帅三军的。再者,你是木辽个公主,可不是大周的公主的。而且,我宁可自己冲在最前面,也断然不会让你入关。”

“那你还说带上我一起。”凤捭不满地推开他的手,“你这是在唬弄我玩呢?”

“我只是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京城。”秦少郅眼前闪过皇上那阴沉的眼神,“我真的害怕把你一个人留在京城,等我回来的时候,见了你要下跪向你请安。”

凤捭心里一惊,“别吓我。”

“谁让你生得这样好。好到恨不得永远把你藏在家里,再也不让人看见你。”

“你不得憋死我。”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直聊到口干舌燥。秦少郅刚吹灭烛火,门外便响起叩门声。秦少郅唉了一声,说:“大概是皇上召我们过去议事。”

凤捭明白地点点头,在他离开时,主动献上自己的香吻一枚。

秦少郅动作麻利地整理完毕,跟着传唤的人往行宫的议事殿走去。

一切如秦少郅所料,皇上意欲派他去平乱。不过这晚也只是临时议论,最终回京后皇上才会真正下旨。

等议完辽王作乱之事,楚弦才弯着腰进来禀告皇上,旭王爷在殿外候着。皇上脸色很不好地问:“让你传个人要这么长时间吗?”

楚弦道:“都是奴婢办事不利,绕了一大圈方找到王爷,还请皇上责罚!”

“就罚你陪着王爷跪在这大殿里反省!”皇上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臣子们推下去的时候,都避着旭王爷,也不敢去看他。

旭王爷挠了挠头,心想,皇帝这是怎么了…他都没几天正经王爷可当,还不准他抓住最后机会逍遥?

因辽王作乱,狩猎被迫提前结束,次日皇上便宣布启程回京。

可怜的旭王爷是最后一个被通知要离开,他骑着马混在一群士兵中,倒也依然自得,如果膝盖不那么疼的话,他会觉得更加舒适。

不过谁也没料到,那青桑国的女子竟也骑着马赶了过来。

那青桑国女子赶上旭王爷,挥舞着手里的马鞭,骂道:“郭旭,你竟然不辞而别!”

旭王爷不想自己的风流韵事被这帮士兵围观,便停下来,对青桑国女子说:“皇上有令,我等臣子自然不得不从。时间紧迫,真不是我故意要不辞而别。”

青桑国女子道:“那我便跟着你一起回京。”

旭王爷正色道:“你若是非要跟着,那便跟着好了,等入了京我给你个名分就是。不过你别在行军时胡闹,回头惹怒皇上,你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别怪我没提醒你,皇上不会看你是青桑国人就对你网开一面。”

青桑国女子歪着头思索片刻,最后闭上嘴,算是同意。

没多久,皇上便知道旭王爷身边多了那位青桑国女子。

皇上非常不喜青桑国那几名女子,因为之前在比试的时候,她们其中两个人竟然想要伤害凤捭。他当时不好发作,是因为对方是使节,他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因比试之事治她们的罪。如今,他正好有了机会让青桑国难堪。

皇上吩咐下面的人:“看紧了。”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一路急赶,休息时间很少。皇上本来是想让一部分侍卫保护女眷们慢慢走,但是被皇后一口拒绝。她说自己身为一国之母,必须以身作则。皇后不愿意慢慢走,那些随性的大臣女眷们更是不敢懈怠。

这对凤捭没有人任何影响,可就是苦了刚怀孕没多久的凤妃。

凤捭担心她这一路有不测,一直都和她同乘一辆马车,悉心照顾她。

凤妃见此,眼角湿了好几回,说:“妹妹,如果不是有你,我怕我都护不住自己。这马车颠簸得我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

凤捭道:“你要是能和皇上或皇后同乘一辆车,那会好很多。”

皇上和皇后的车辇异常平稳舒坦,凤捭虽然没乘过,但是光从形状上就能分辨出来。

凤妃扶着肚子,道:“我只是一个妃子,帝后的车辇是没有资格的。”

“要是让皇上或者皇后知道你有了身孕的事情,或许…”

凤妃连忙阻止她,说:“千万别!我可不想让皇后误会我仗着自己有了身孕恃宠而骄。放心,我凤妃的孩子,一定是福大命大的。”

凤捭说不过她,也只好由着她。

万幸一直等到回京那天,凤妃都没特别大的异常。

凤捭回到将军府后,自然是跟着秦少郅先拜见了老祖宗和姚氏,不过没一会秦少郅便跟着父亲一同入宫。见秦少郅和秦睦又忙公事去了,姚氏和秦老夫人也觉得无趣,凤捭此时此刻也没心情逗她,便起身回自己的院子。

一进屋后,她便立即吩咐浮玉,自己要沐浴。

连着赶路,尽管衣服换过几回,但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锦姑已经知道她回来,一早便命丫鬟们烧上了热水。她服侍凤捭多年,凤捭先前领兵打仗的时候,每次回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沐浴净身。

才这么点日子不见,凤捭觉得翠玉似乎又长高了点,另外三玉还是老样子,大周话也没见精进多少。

翠玉人小,有点变化都能看出来,性子也急躁。见少夫人回来,忙显摆自己这些日子和厨娘学做的点心。翠玉知晓少夫人喜欢桂花糕,学的第一个点心便是桂花糕。

少夫人离开的那段时间,又正好是桂花开的季节,将军府里每到这个时候都会酿制桂花酒。主要是给府里的女眷饮。女眷们不胜酒力,饮酒多是米酒和桂花酒。

锦姑深知公主喜好桂花酿,这些日子一早便差人去采摘桂花。

凤捭回来的那天,锦姑正在收拾最后晒干的桂花。

凤捭洗完澡后,坐在镜子前,散着长发,打算让头发自然风干。她坐在屋里就能闻见那久不散去的桂花香。

她刚才听浮玉说了,锦姑正打算亲自酿制桂花酒。她想了想,对浮玉说:“浮玉,帮我梳头。”

浮玉道:“公主,您的头发还没干透,我再帮你用干毛巾擦擦。”

凤捭道:“你就输个简单的发髻,我想出门去看看桂花酿是怎么个做法。”

浮玉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好听话替用毡子把额前的碎发挽在脑后,而后面的有些湿的长发便由着披散开来。

走到门口,秋风一吹,长发随风而已。

她活像话里的仙子一样。

连看了她很多年的锦姑也愣了愣。

锦姑走到她旁边,埋怨道:“公主,您怎么又不爱惜自己。小心吹出病来。”话音一落,她便不由分说替凤捭拿来披肩,披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