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捭没有时间耽搁,她只想追上秦少郅。

至于别的,她现在管不了也不想管。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5 章

秦少郅领着三千精兵驻扎在川滇辽王封地一百里外的梁平郡。

他并不急着去攻打辽王,而是让士兵在梁平郡好好休养,甚至还给士兵们轮流放假,让他们在梁平郡玩上一天,当然,玩归玩,不许违犯军纪,违者斩立决。

梁平府衙的父母官李大人见秦将军丝毫没有准备要开战,急得在府里团团转。

李大人终究只是一方父母官,未曾经历过战事,面对辽王的造反,也是吓得成宿睡不着觉。他连着周边的郡县在辽王未把势力往外扩张之时,一连上了几道折子。左盼右盼,总算等来了朝廷的将领,本来是满抱希望的,但万万没想到,这久闻大名的秦将军只带了三千人马。

要知道,辽王作为封疆大吏,在川滇之地范围内的军队有十多万,更别提他们天然的地理优势。

李大人等了半个月后,实在忍不住了,于这天晚膳前派人去驻地请秦将军来府里吃饭。饭菜十分清淡简单,只有一盘红烧鱼,别的皆是素菜,外加一碟花生米。

李大人还准备了一壶米酒,据说是他夫人去年酿的。

秦少郅道:“李大人不必客气,大战期间,军中禁酒,我身为将帅,自然也是滴酒不沾。”

李大人听此,便让府里的老妈子把酒端走,“秦将军,请莫嫌弃,这都是拙荆方才亲自下厨做的。她烧得鱼,尤其好吃。”

秦少郅浅尝一口,道:“尊夫人的手艺果真不错。”

李大人搓了搓手,说:“将军,如今士兵们已经在我梁平郡驻扎了一月有余,下官斗胆问一句,这战事何时能开?”

秦少郅露出一抹让人看不明白的笑容,说:“还不到时候。”

李大人摸了摸头,又问:“可皇上只给了半年时间,下官怕…”这李大人在秦少郅三千精兵到来之前,就已经收到了皇上的旨意,皇上在密旨里指明,要他无理由配合秦将军,务必在半年之内将前辽王郭授羁押入京。

如果这架势,李大人很担心秦将军不能在半年内拿下川滇府。

除此之外,皇上在密旨里还提出了,请他在配合的同时,监督秦将军。

“半年足够了。”秦少郅又夹起一块鱼肉,“李大人只管像往常一样,做好你本职的事情。打仗这种事,我来操心就行了。”

李大人见问不出什么,也不知道秦将军心里如何打算,只好就此作罢。皇上让他监督秦将军,那他便只有监督的权利,他不会真的越过界限去管秦将军军中的事物。

秦少郅骑着马从府衙回到驻地,在营地门口下马,让长顺把马牵去马舍,然后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大战在即,他只会显得越来越轻松。

不过还没走到门口,他的一个亲兵就跑了过来,对他汇报说:“将军,方才来了一位女子找您。”

“女子?”秦少郅漫不经心地问,“人呢?”

“被属下拦在门口没让进,不过一眨眼她人又不见了。”

“也没说姓什么叫什么?”秦少郅问。

亲兵摇头。

秦少郅手里拿着马绳,正在想,直接来找自己的女子,总不会是辽王有所察觉吧。

不对,确切地说,郭授已经被皇上下令除出皇籍。

本来还以为旭王爷会是第一个被贬为平民的大周皇族,没想到前辽王如今自称皇帝的郭授比旭王爷还惨。

之所以说他惨,是因为他的皇帝梦做不到一年。

秦少郅又问亲兵:“你她长什么模样可还记得?”

亲兵道:“将军,她蒙着面,属下只能看到眼睛。单单只看那双眼睛,就觉得生的很好看。”

秦少郅先是一愣,随后狠狠滴瞪着亲兵,骂道:“混小子,你怎么不把她人留下!”

亲兵被骂得呆在原地挠头,心里费解地嘀咕:不是都传说将军您和夫人伉俪情深的…而且将军也不好女色啊,难不成我说那女子好看,将军就想…

亲兵连连摇头,非常肯定地否决了内心的想法。

他敬仰的秦将军不是那种人。

秦少郅又喊:“长顺!”

亲兵立马跑上去,说道:“长顺估计才刚从马厩出来。”

“你去叫他立刻来见我。”说完,秦少郅走进屋内,细细看着川滇的地形,依照这些日子收到的情报,开始部署急攻计划。

过了一会,他发现长顺还没有来,于是喊道:“来人。”

亲兵进屋,问:“将军,属下在。”

“长顺呢?”

“属下刚才去马厩找了,没找到。问了周围的人,他们说,看见长顺在茅房。依属下所见,长顺蹲了这么久,应该是昨天出去的时候肉吃多了。”

“知道在他在哪儿还不赶紧给我叫过来!蹲个茅房要蹲一天吗?”

“是,将军!”亲兵再次离开。

其实才小半柱香时间而已。

秦少郅在椅子上坐下,心想:不会真的是凤捭吧?

他既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就在这时,那个亲兵去而复还。

“长顺掉茅坑拽不出来了吗?怎么又是你一个人?”

亲兵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将军这么讨厌看到属下吗?

“回将军,那个女的又来了,她…”

话还没说完,秦少郅就健步如飞般冲了出去。留亲兵一脸茫然地呆在原地,继续说:“…她把蒙面取了,还换了身衣服。语气很是不好…”

秦少郅走到外面,发现凤捭骑在马上,横眉怒目。

“凤…”刚吐出一个字,凤捭手里的马鞭就往他脑门直冲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o^)/~

、第 56 章

凤捭那一鞭子,用了十足的力,可见她这两个多月心里屯积的怒火之多。

秦少郅看到她的那个刹那,心里便被不可言说的甜蜜溢满,眨眼间看到迎头而降的马鞭,倒一点也不敢生气,只是笑眯眯地偏过头,躲开而已。

凤捭似乎没想就此饶过他,转手又挥动手中的鞭子,往他身上抽去。

秦少郅待她鞭子落在身上后,左手迅速按住鞭子,然后握紧攥在手心,和颜悦色地说:“凤捭,别人都在看…不如你先忍一忍,回头再算我的账。”

刚才秦少郅出来的时候,周围的士兵便都自发地齐齐站在一旁,想看看将军惹上了什么桃花。不过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女的对将军无理,他们震惊了一次,彼此对视几眼,正准备等着将军下令,然后冲上去替将军教训她,结果将军不仅没下令,还生生挨了她一鞭子。

这时为首的士兵瞧出了将军和她关系匪浅。于是示意大家都别动,静观其变就是。

大家于是都站着不动,不再摩拳擦掌,而是用眼神支持将军把那美人马鞭夺下来,然后来个逆转,让她晓得将军的厉害。

不过,士兵期盼的画面并未出现。

将军不仅没顺势夺下马鞭,而是又松开手,好在凤捭这个时候也没有再次挥鞭。

凤捭只是站在马上,心情依旧未平复。

这时,从茅房里出来的长顺也跑到了这儿,气喘吁吁地问寝室少郅:“将军,您急着找我?”说完,长顺看到了还骑在马上的凤捭,复又扭头看少爷的表情,待看明白后立即跑到马前,帮着凤捭拽着缰绳,说,“哎呀,少夫人,您怎么来了!这千里迢迢的,您怎么不跟长顺打声招呼,至少提前写封信呐,长顺一定提前两日在梁平郡城门口候着。对了,夫人您这一路人困马乏的,是不是饿了?长顺这就让人给您弄吃的去…”

凤捭看见长顺,有点儿不好意思再和秦少郅纠缠下去。毕竟长顺是秦少郅的贴身伺候的人,回头万一让姚氏知道,不知道她又得送自己多少个白眼。想了一会,凤捭深呼吸,从马上下来,把马交给了长顺。

秦少郅急忙走上前对她特别谄媚地笑着,“夫人,你瘦了,这一路一定很辛苦吧。”

凤捭没理他,径直往里走。

长顺把马交给旁边围观的士兵,瞪着看直了眼的士兵们,说:“还看,小心将军回头找你们麻烦,罚你们每日操练五个时辰不停。”

士兵们望着将军和将军夫人离去的背影,纷纷感叹,传言非虚。

待长顺也走了后,为首的士兵道:“幸亏我提醒你们,不然你们刚才要是谁上前多管闲事,这会指不定被将军罚去干什么。”

长顺追上秦少郅,低声问:“将军,方才你找长顺是什么事情?”

秦少郅道:“已经没事了。”刚才他不过是想让长顺去梁平郡的客栈查一查亲兵说的那个蒙面女子是谁而已。他目前手下的这批兵里,只有长顺认得凤捭。

长顺又问:“那将军,晚上还让他们找您汇报吗?”

秦少郅白了他一眼,说;“当然!军务为重。”

长顺被他的眼神吓得忙低下头,“长顺这就去让后厨弄碗热腾腾的汤面给夫人垫垫底。”语毕飞也似的逃开。

凤捭在前走,走了几步她停下,环视周围的布局,然后根据猜测找到了秦少郅的房间。

进屋后,她在椅子上坐下,也不言语,只拿目光瞪秦少郅。

因为不熟悉地形,她走了好些冤枉路,而且这一路颇为难走,地形复杂不说,而且还很漫长。开始最让她烦恼的是,自己经常因为容貌出众而遇上一些莫名其妙事情,甚至还有人对她下迷药,好在她独自一人的时候,习惯保持警觉,因此未让那贼人得逞。如果不是赶时间,她不会轻饶那两个人。

经过那件事后,她索性蒙面行路。

后来到了某地儿,连着几天下雨,她停留了三天,还在下雨。下雨过后,马车在泥路上异常难行,她气恼极了,最后把马车和行李都丢在半道儿,只骑着马一路前行。

没了马车和行李,她反而更加轻便。

她之前到过好几个地方,却都没发现秦少郅的队伍,今天她本来也没抱着希望,但是那个士兵的回答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找对了地方。

她第一个本能便是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鞋子上尽是泥巴,裤脚也都葬得厉害。

她立即去裁衣店买了套干净的衣服,随后又回客栈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又回来找秦少郅。

她就是不想让秦少郅看到自己风尘仆仆的模样。

秦少郅拖着椅子,挨着她旁边坐下,伸手够着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杯茶水,“凤捭,还在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我最讨厌别人不辞而别。尤其是你!”

秦少郅把杯子伸到她嘴边,劝道:“都是我的错,你先喝杯水润润喉。”

凤捭接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问:“为什么说好的带我一起,结果却是你一个人跑了?”

秦少郅叹道:“我怎么能让你涉险。”

其实那一晚他从宫里回来后,一直都没睡着,他什么都没做,就是躺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凤捭。他特别想叫醒凤捭,跟她说计划又变,我不能带着你同去等等之类的话。

可是他也怕凤捭醒了之后,听了自己这番话会不高兴。

他怕自己不忍心看到凤捭生气,最后还是会舍不得而带上她。

一早上,他领命出发,就在想,凤捭醒来后会气成什么样,是气得骂自己还是直接追上来骂自己?

那天他没看到凤捭追上来,所以他以为是前者,凤捭一定等着他回去后和他慢慢算账。没想到,两个多月后,凤捭却追了上来。

凤捭嘲道:“说的好像几年前把我逼入绝境,最后生生活捉我人不是你一样。”

秦少郅讪讪地笑了,“长顺去煮面了,行军时的伙食都较为简单。回头等拿下川滇,我带你去辽王府里大吃大喝。”

凤捭道:“我是喜欢大周的各种点心饭菜,可我追上你不是为了吃。我就想问你一句,还能不能做到和我同生共死?”

秦少郅按住她的嘴唇,摇头说:“说什么同生共死!我死了你也得好好活着。你不熟悉川滇情形,不能乱来。”

长顺端着面在门口,嘴里喊着“少爷”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家少爷手指放在少夫人的唇上…而少夫人,似乎并没有完全消气。长顺立即暗暗骂自己到的时间点没恰好。

在他喊完那声少爷后,秦少郅已经把手从凤捭唇间挪开。

秦少郅示意他进来。

长顺把面放在桌子上,献殷勤一般地絮叨:“少夫人,您尝尝这梁平郡的特色小面,很是好吃。这是军厨前两天跟梁平郡的厨子学的。”

凤捭也确实饿了,她拿起筷子就吃,其实也没品出什么味。

秦少郅嫌长顺碍眼,抬脚轻轻揣在他小腿上。

长顺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地上。他知道这事少爷的警告,于是闭嘴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7 章

长顺离开后,屋里便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秦少郅安静地等凤捭放下碗筷,“夫人,够吗?要不要再让长顺盛一碗过来?”

“不用了,我吃饱了。”凤捭端起茶,漱了漱口,抬头环顾屋内的环境,“秦将军,看来你是一代廉将啊。”

这房间里的一应摆设都和将军府里没法比,桌子椅子都是最简单实用的那种,茶杯器皿等东西也都和平常百姓家用的一样,甚是还有些比不上一般人用的,整个房间就分为两间,外间稍大些,有书桌案桌和圆桌,几条长凳子,案桌旁摆着一套盔甲衣,以及一柄长剑,想必这两件是屋里最为值钱的东西了。

尽管东西都是不值钱的,但是整体却打扫的很干净。

秦少郅听她这么说,叹息着,蹙眉道:“没办法,皇上说去年税银有限,国库钱不多。这次拨给我的军饷并不多,得精打细算着用。”

凤捭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走上前去,伸手抚摸秦少郅的盔甲。盔甲上的银色部分闪闪发光,她不止一次在因为过于忧虑,而梦到自己好不容易追上后,却只看到了两句对决后的尸横遍野。她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这件盔甲。

凤捭用力捏着盔甲衣,恨不得能捏出汁儿。

秦少郅绕到她身侧,轻声唤道:“夫人?”

“你说我怎么罚你好?”凤捭扭头看着他,“回头等哪天我也不辞而别。”

到那时候,他想必也能体会得到她心中的那份焦灼和不安了吧。

凤捭微微撇嘴,心想,绝对不能见到他安然无恙就轻饶了他。但又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刚才自己落鞭的地方。

她知道自己那一刻被怒火控制,下手丝毫没留情。

“刚才…疼吗?”凤捭看着他的眼睛,“若不是我打不过你,刚才我真的能打断你的腿,让你这辈子都走不快,这样我便不需要追两个多月才追上你。”

秦少郅几乎毫不犹豫地把她扯入怀中,低头覆上她的双唇。

凤捭眨了眨眼,感觉快被他弄得无法呼吸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于是再次推开他,说:“我还没消气。”

秦少郅伸手揉着她的肩膀,边揉边说:“那你再拿鞭子打我好了,只是别打脸。打丑了怕有人说你眼神不济,挑了一个丑八怪相公。”

“打丑了才好,回头让府上的那个什么碧玺见见你的新模样,说不准那时你想抬她当姨娘她都不肯。”凤捭笑了笑,“我来的时候,还路过了庄上,见李柱子特别认真地伺候庄子上的果树,要不是因为碧玺的缘故,他还好端端地在将军府里养马。”

秦少郅趁着这个功夫,又靠得她近些,问:“碧玺后来你没发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