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吃完蛋糕,她到花园里亲手栽下一棵黄玫瑰。香港气候温热,湿气大,一场雨一过,植物很易成活。

十五岁的生日是在青台过的,裴浩然就那间玻璃屋和望远镜就算是十五岁的礼物。

十六岁的生日礼物,在床头柜上搁了一堆,裴宅每个人都送了,连裴欣儿也把爱吃的棒棒糖奉献了出来。

裴迪文刚从法国回来,特地赶在晚饭前到家,陪她一起吃饭。舒畅阿姨送了她一件粉蓝色的小礼服,说十六岁算*了,应该有一件参加活动的礼服。

只有他空着双手。

青台的二月,还是冰天雪地、寒风刺骨,港城却已绿树红花,一派春意。

晚饭后,她总是去玻璃屋呆会。

他陪她过去。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肉眼可见的星辰也极少,大块的灰云积在天空中,她没碰望远镜,想看会书。

手刚伸向衣橱,他突地一扳她的肩,她讶然地抬起头,他的唇落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后退,他按住她的肩。姿势不见得熟练,生涩得撞痛了她的牙齿。但有些人天生聪颖,不一会,便找着了窍门,长驱直入。

她轻呼一声,身子颤动,像是站立不稳,跌入了他的怀抱。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脚下升起。

“闭上眼睛,好好地记下这一刻,留着五十年后好好地回味。”他的嗓子凭空沙哑了。

之前,他们有过颊吻,也吻过额头,从未有这样过的亲密。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又羞又慌。

因为是他吧,却不想推开,迟疑了许久,羞羞地抬起双臂,第一次环上了他的腰。

“喜欢这个生日礼物吗?”他眷恋地松开她,眼睛亮得惊人。

“我说不喜欢,可以退还吗?”她*地问。

“我会继续努力,直到你满意为止。”灼热的双唇再次印了上去。

“这是我的初吻。”她低低嘀咕。

“也是我的。”嗓音低不可闻。

翎翎在港的时间不长,只会呆个两三天。大部分时间里,裴宅是安静的。

学校是双语教学,她在青台学的是美式英语,香港人是英式风格。街头巷尾,通用语言是粤语。虽说香港已回归,但普通话在港推行还是有点难度。

每天早晨起床,菲佣把熨好的校服放在床头,早餐已摆在餐桌上,中式或西式,司机已在外面等着。

下午放学,司机与菲佣笑吟吟立在路边,菲佣手里提着刚从名品茶餐厅买来的下午茶。

小长假,坐游艇出海玩,或出国去转转。

国外剧团来港,贵宾票早早就送到了裴宅。让内地同学尖叫疯狂的那些明星,想见随时可以约。

豪门小姐的生活,适应起来有点难。

没有下雪的冬天,感觉有点怪怪的。

一件厚毛衣站在十二月的天气中,轻轻呵一口气,伸出手,手指只是微凉。

夜空明净,维多利亚港灯火璀璨,盖住了天上所有的明星。

和爸妈通电话,她一直蹩着气,爸爸问她怎么了?她说她不知怎么好好呼吸。

“我去香港替你转学。”叶少宁仿佛一直在等着这句话,欣喜若狂。

童悦严词拒绝。去香港读书,是她自己的选择。这些情况,她应该有预见。日后去国外求学,异国他乡,怕是比这难上加难,也要回国吗?

她没有想过那么远,那么多,只是偶尔有点想家。这些她不会在裴浩然面流露一丝,他待她太好,她没有理由埋怨。

舒畅阿姨原先在滨江做记者,现在,她是称职的豪门长媳。安安好奇地问她如何适应这资本家式的日子。

舒畅阿姨轻笑,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便是共享受,同患难。许多人讲同患难最不易,不是的,难时能紧紧拥抱,一心一意,同肩并立。而在飞黄腾达时,人心最易擅变,真心难求。爱他,便要融入他的一切,包括富贵、包括荣华。

她一直不能适应,是没有爱上裴浩然吗?

番外礼物篇:3,恋人未满(中)

高一就这么囫囵过去了,暑假回到青台,二个月的时光过得极快,仿佛昨天刚下飞机,今天又拎着行李去了机场。

不过,到是真的有点想念香港。

裴浩然这个夏季都呆在法国。裴迪文在法国长大的,恒宇的创建人裴天磊在世时,他也曾被派往法国,分管恒宇的欧洲事务。

裴浩然踏着父亲的踪迹,也从法国起步。他第一次担任分公司总裁,心中蹩着一股劲。

裴迪文讲过,如果没有能力,就坦然做个二世祖,吃喝玩乐,裴家养得起。如果想干一番事业,那就好好证明自己。恒宇不会给予任何人优先权。

他从十八岁就开始努力,这是对他的第一次检验。

巴黎与青台隔着八小时的时差,因她在假期里,可以晨昏颠倒,于是便顺着他来,凌晨时分,坐在电脑前,与他视频,或卧着床上,手机夹在耳朵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讲着讲着,有几次,她就沉默了一会,他在电波那头已沉沉睡去。疲惫的俊容,看得她心戚戚的。

她说我们不要联系这么勤,一周讲一次话好了。

他凛然拒绝,理由是听着她的声音,他才睡得安宁。她若不想他失眠,就乖乖听话。

她无语。

八月底回港求学,没想到居然碰着一位故人----初中里的学长,长她两届,两人同上过天文兴趣班。学长叫高岗,青台市的理科状元,被港大以重金录取,他就读金融管理专业。

真的有点兴奋,两人用青台话聊天,说着熟悉的景,回忆着熟悉的人。下飞机时,她给他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约好周末带他游港城,她可以做小向导。

出口处,一抬眼就看到裴宅的司机,恭敬地向她问好,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她回首,向高岗挥挥手。八月的港城是炎热的,她却感觉心底荡起一缕清凉。

汽车刚进大门,她下车,看见雨廊下的石柱边倚着一人,嘴角噙笑,眉飞色扬,她愣在车边,昨天通电话时,他说要下月才会回港,当时,她还轻轻叹了口气。

没有他的裴宅,对于她来讲,多了几份陌生。

“傻啦?还是发现我更帅了?”他走过来,捏了下她的鼻子。若不是周围有菲佣、司机,他会把这二个月的思念全化作一吻,吻到她软偎在他的怀中。

“不是,阳光太刺眼了。”她眨了眨眼睛,二个月不见,他似乎又成熟了许多,似乎身上多了点别的东西。

而她还是老样子。

不知怎么,有点气馁。

他哼了声,“小安安,现在可是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