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得丑又不是我的错!

倒是叶岭恭敬谦和地站在十步外朝我揖了个礼:“王嫂。”

我才点点头,王太后已站在殿阶上生冷地唤道:“岭儿,还不快快随我去看望你的父王。”

叶岭尴尬地朝我笑笑,回身跟了过去。

等行动不便的我从轿中挪到轮椅上,我略一停顿,写道:“君上知道了么?”

内侍嗫嚅道:“退朝不久后君上便与李将军去王城外巡视军营了,方才已派人去禀告他了,想是快赶回宫了。”

我点头,殿内已传出了王太后的哭声,隐约夹杂这叶岭的抽泣。我坐在外殿犹豫不决,里头是一家三口,此时此刻想必老齐王有不少话要与他们母子说,我若进去气氛未免有些尴尬。先前已有侍从向我禀告过了,太医说老齐王的身子打入冬后便时好时坏,能熬过春节已实属不易,此番怕是…真得无力回天了。

类似的状况我也曾经历过,我的父王八岁时便病逝归西。荆国穷,一国之君的葬礼亦是从简从轻,用父王薨逝前的话来说就是,总不能让死人的事占了活人的钱。出殡那天也是在冬日,我捧着灵位把他的棺椁送入了王陵,我的母后已在那等了他五年。荆国冬天很少下雪,那天天阴得厉害到了傍晚也只是落下了纷纷扬扬的雨丝。我蹲在陵前给父王烧纸,顺便让他给母后捎带些,梁太师在我背后站了许久说:“陛下,你要哭就哭吧。”

于是,我从那天晚上哭到了第二天早上,因为从那刻起我意识到我就是个真正的孤儿了,没有母后,也没有会抱着我唉声叹气算账的父王了…

最后不堪其扰的梁太师威胁我再哭下个月零花钱就没有了,结果我哭得更伤心了,本来人家从来就没有零花钱的好不好!

而我与老齐王呢,坦白地说我与他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若说感情深厚是夸张了。可我毕竟是他的儿媳,总不能一直置身事外地在这干坐着。左等右等,前殿外乱哄哄的一阵响,叶绍回来了。

“父王怎么样了?”叶绍长目一扫即看见了呆坐的我。

我才抬起手指向里边,一个宦侍匆匆掀了帘子出来,一见我与叶绍如蒙大赦:“陛下、娘娘您们可算来了,上王他…”侍从抹抹红肿的眼睛:“等了好久了。”

虽有心里准备,见此情景我心里仍是咯噔一声响,叶绍二话没说推了我进去。快进门时他忽然低下头看我,神情肃穆:“云彦…”

啊?他的语气令我不禁紧张地抬起头,以为他要嘱咐什么重要的话。

叶绍口气淡淡:“你现在还哭得出来么?”

“…”我傻傻摇摇头,为何流不出眼泪这个问题至今便是宗楚也束手无策。他如是安慰我:“大婶,哭不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当…节约水资源了。”

叶绍为难地看着我,叹口气喃喃道:“罢了,实在不行你拧片鱼鳞下来红红眼睛好了。”

我:“…”

他最近表现得太正常,正常得都让我险些忘记他的鬼畜本质了…

入了内殿,王太后已扑在老齐王身上哭成了个泪人,叶岭也是鼻子眼睛通红和只兔子似的,一看叶绍来了哑哑地喊了声:“王兄。”

叶绍淡淡点点头,望向榻上闭着眼睛的上王,若不是胸前微有起伏我快要以为他已殡天而去了…

不知是不是叶绍来得缘故,老齐王的眼睛慢慢睁了开来,看向叶绍时恢复了些许神采:“阿绍来了啊。”

叶绍似乎对这个称呼很不适应,皱着眉一时没应,瞧不过去的我偷偷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他额角一抖,木讷地应了声,回头看我眼里寒光如刀。

老齐王的精神竟是好了不少,在王太后的扶持下向上靠起些身子:“阿绍啊…”他唤了声后不知想些什么,许久才道:“父王对不住你,和你母后…”

王太后身子一抖,叶岭微微诧异地看向老齐王,而叶绍…

叶绍面无表情地道了个:“哦。”

我:“…”

什么反应啊这是!

老齐王对他的冷淡丝毫不意外,笑呵呵地看着他,又看看王太后,慢慢道:“其实啊,我什么都知道,之所以什么也不做,那是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与儿子面上。现在阿绍登基了,我也没什么活头了…你,好自为之吧”

我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话应该是对王太后说得。果真王太后的脸瞬间煞白煞白,手哆嗦地厉害:“夫君您、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知道!”老齐王忽然厉喝道:“你在后宫那些把戏我只当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并不在意,但是你背地里窜通前朝甚至是别国来对付自家人,真当我老糊涂了眼瞎么!”

叶岭深吸了口气,震惊地看向王太后,犹豫了下急忙道:“父王,母亲断不会…”

“你别说!”老齐王暴喝一声,指向叶岭对王太后道:“你作孽得苦果无妨,你且看看你儿子,他才多大。”

王太后瘫软在地上,浑身颤抖,只会重复:“王上我没有,我没有…”她不经意地望向我们,看见叶绍时忽然和见了鬼一样哀嚎声捂住脸放声大哭。

叶岭手足无措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母后…”

老齐王喘了许久,重重落回床上咳嗽了两声:“我要单独交代阿绍两句话,你们先下去吧。”

自始至终,叶绍和个局外人一样沉默地看着他们,嘴角甚至微微吟着笑。

王太后欲言又止,最终在叶岭的搀扶下蹒跚地往外走,我自觉地随他们转过轮椅,哪想老齐王唤道:“阿彦也留下。”

咦?我看了看叶绍,他点点头,我讪讪地又转了回来。

“阿绍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想让我放过他们母子而已。你放心,只要叶岭自己不找死,我没空理他。”叶绍一口气没歇地说完长长的一段话,俨然有“好了,话说完了我们该回去吃饭了”的架势,他也果真如是道:“好了,该我说的也说了我要…”

我又狠狠地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叶绍:“…”

“父王您说…”叶绍咬牙切齿道,低头朝我狰狞地冷笑了下。

我目不斜视地假装没看见。

“我知道你为你母亲的事对我一直有怨,可阿绍,我杀你母亲并非是因为我对她的身份有所芥蒂,我也是身不由己。真正要她的命的是…”老齐王忽然住了嘴,良久他摇摇头:“都是过去的事了,错已铸成,不提也罢。”

我:“…”

公公大人!您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病叫强迫症啊!你这样说一半留一半是要活活逼死我这种绝症晚期患者啊!

叶绍依旧神情淡漠:“然后呢?”

我:“…”

从我变成人鱼后与叶绍见面的第一天起,我就发现这个人的好奇心基本上和他的良心一样,基本为负…

“然后…”老齐王看着我,和蔼而慈祥道:“阿彦啊…”

耶?我呆呆望过去。

他咧嘴一笑:“早日给我们叶家添个王孙吧。”

我:“…”

您这样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期待很难为我啊,这是要我微笑着回答您:“好哒,我会努力哒!”这样么?

我默默摸摸自己的尾巴,泪流满面,臣妾做不到啊!

好在老齐王没有多与我探讨叶家下一代的问题,他望向叶绍,仿佛透过他看向另外一段遥远的时光,低声慢慢道:“阿绍,我亏欠你许多也亏欠你母后许多。你母后的我只有去地下找到她弥补她了,而你…父王很欣慰你并没有完全沉溺于仇恨之中,”他的声音平和而舒缓,但听得我心头沉甸甸的说不出来的酸楚:“你现在有了妻子,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做个好丈夫,好父亲,不要像我一样…”

不要像我一样…

这一句后寝殿里再没有了声响,我似有所觉地慌忙看去,老齐王闭着眼卧在床头,眉头仍是紧紧皱着的,似睡着了一样。

可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了…

我抬起头看叶绍,叶绍面色淡淡,良久道:“上王驾崩了。”

上王驾崩了,齐国的一代明君便如此寂然无声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叶绍,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明明很平静而淡定,却无端地让我想哭出来…

哭天嚎地的休宁殿中人仰马翻,忽然老齐王的贴身宦官捧着个赤红木盒送到了我们面前,他哽咽着道:“君上,这是上王让小人交给你的。”

他这一句令我从沉重的心情中勉强提起两分精神,看看叶绍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这句话,我只好看过去:这是什么?

宦官边抹泪边道:“小人也不知,上王只说这是先王后的遗物。”

先王后?那不就是叶绍的娘?

第41章 【肆壹】

先王驾崩,举国齐哀,外朝如何震动我尚且不知,仅是宫内自那夜起便是香烛灯火彻夜通明,人来人去,未曾断过。

叶绍身为先王为年长的儿子,又是一国之君,于情于理头三天里都要在涵元殿内守灵。守灵是一回事,政事却也放不得,第一晚叶绍便将奏折一同带了过来。我是他的王后,自然也要随其一起留守在涵元殿内。

焚香诵经这没什么,难为的是我下身是条滑溜溜的鱼尾,你让我坐着躺着游着没问题,可你让我笔直地跪着…不要太为难一条鱼啊喂!

在灵前跪了不到一刻,我的身形已经岌岌可危,而叶绍跪坐在那段看书的身影依旧岿然不动。留意到四下没人,我悄悄地往屁股上一坐,揉着又酸又麻的尾巴…

“云彦。”叶绍蓦然唤起我的名字。

我如同做贼被抓到一样,嗖地跪直了的身子,一脸正气地看向他:有事?

“…”叶绍放下奏折,敲了敲桌子:“你要是跪不住就回去吧,大不了就说王后不甚哀痛,哭晕了过去。”

咦,还能这样???我看了眼先王的灵位,犹犹豫豫,这不太好吧…

“当然了,你要是想跪一夜,我也没意见。”叶绍翻开了新一本奏折,轻描淡写道:“大不了就是跪断条尾巴么,新的不去旧的不来,来年说不定还会长出条新的来。”

我:“…”

我擦嘞!你当老子的尾巴是离离原上草,春风吹又生嘛!还来年再长一条出来,老子是人鱼又不是蚯蚓!

他嘴上虽然说得难听,但也是实情,让我跪一夜确实有点为难我。我不再逞强,灰溜溜地爬起来,爬到一半,我想起来我是不是应该先装个晕什么的啊?我看看翻阅奏章的叶绍,狠狠心揪起一片鱼鳞使劲扯了扯。

“…”呜呜呜,没想到扯片鱼鳞居然这么痛!和块火炭烙在尾巴上一样火辣辣的,我差点没原地蹦了起来,还好剧痛之余我没忘记最初的目的,噗咚顺势倒在了地上装死鱼。

叶绍:“…”

殿内是诡异的寂静,唯有叶绍那里微微有桌子抖动的声音,躺在地上的我才要纳闷地睁开一条缝望过去,叶绍声音低哑地换道:“来人,王后哭晕了过去,快送她回宫。”

接着便是阵杂乱慌促的脚步声,宫人搀的搀,扶的扶,将我送上步撵。寒风拂来冰雪的凉气,殿外夜雪初停,零丁星子散落碧穹,冷得叫我禁不住缩了缩脖子。偷偷回首望去,殿内长明灯燃烧着寂寂青烟,叶绍一抹素白常服在条条幡帘中影影绰绰…

片刻后,批阅奏疏的叶绍为响声所惊动,抬起头来眉宇间滑过缕诧异:“怎么又回来了,东西丢了?”

我不吭声,从轮椅上滑坐到地上,挥挥手让宫人们都下去。涵元殿内没有通地龙,地面冰凉,我赶紧挪啊挪地挪到叶绍的虎皮毯子上,使劲把他往旁边挤了挤给自己挤出了一亩三分地,又将火龛往近处勾了勾,再从叶绍背后抽出个靠枕来尾巴下一垫,方觉满意地安稳坐下。

叶绍:“…”

“云彦,你这是干什么?”叶绍冷冷地用笔头戳了戳我的尾巴。

“守灵啊!”我理直气壮地回答他。

叶绍切了声,睨了睨全副武装的我,似笑非笑道:“知道的你是守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度假的。”

谁会在灵堂度假啊!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先王尸骨未寒他这么嬉皮笑脸的真得好么!

叶绍不屑地嗤笑了声,却也没再赶我走,左右殿内人都被我赶了出去,便由着我死皮赖脸地窝在旁边,自己继续批奏折。只是批完一本后,他看看我,抱起我的尾巴放进了自己怀里,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要抱着什么比较顺手。”

我:“…”

我好想来一句,云彦牌鱼形抱枕你值得拥有!

窗外偶有轻风吹过飒飒树响,雪光交织着月色映得漆黑的地面微微发光,如同蒙上了层乳白色的细纱。殿内则很静,静得只有叶绍落笔的沙沙声。趴在案角对着夜色雪景发了会呆后,我无聊地扭过头去看叶绍批奏折。

“好看么?”叶绍突然问。

我愣愣看他,又看看奏折,奏折里是由兵部尚书所奏,说得是齐国今年军饷分配一事。从用词排句来看,这位兵部尚书是个极为严谨之人,说得又是军国大事,有什么好看的呀?

叶绍执起笔顺手就在我脸上撇了一笔:“孤问的是我,啧~看你看得那么入迷。”

我:“……”

我叹为惊止地看着叶绍,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然而我还是为齐王大人的厚颜无耻惊呆了好么!我小心翼翼地举起纸来:我能说不么…

叶绍眉梢高高挑起:嗯~?

我:“…”好吧,我违心地写下:你很好看…

顿了顿,我又补上:比帝都品红坊的头牌还好看。这样总可以衬托出你美貌的高度了吧!

叶绍:“…”

明明是夸他,为啥叶绍的脸更黑了呢…唉,男人真是种复杂莫测的生物啊!

因为鱼尾被迫摆在了叶绍怀中,长期保持这种坐姿的我渐渐支撑不住了,看看叶绍似乎全神贯注地批阅奏折,我悄悄地往他身上靠了靠。没反应,于是我渐渐的,偷偷的,将全身重量歪在了他身侧。唔,果然尾巴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从头到尾,叶绍都没有理睬我。百无聊赖之下我从袖子里摸出了先王后的那个木盒。

这个木盒本应是交给叶绍的,可没想到他居然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吩咐准备老齐王的后事,空留那个内侍举着盒子惶恐不已。没办法,我只好代叶绍接过了它。盒子远看像红木制成的,入手才发觉它的用料光滑如水,不似我接触过的任何一种材质。至于里面的东西,虽然我很好奇,但这毕竟是叶绍娘留下来的…

“你要想看就打开来看便是了。”叶绍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吓了一跳,心虚地看过去,发现他的目光仍停留在案上,像根本没留意我这边似的。嘁,明明你也想看来着,摆什么高冷傲娇!

得了他的允许,我心安理得地抽开了小锁,在打开盒子的刹那我心间滑过一缕奇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迟疑一霎,我仍是慢慢推开了盒子,入眼的事两粒熠熠闪闪的明珠…

我从未见过如此晶莹剔透的珍珠,它自匣中出现的刹那,仿佛殿中灯火都齐齐为它的光辉所暗淡,犹如两粒寒星交相辉映。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它不是完美的浑圆状,而像…两粒泪珠?

正如是想着,我忽然发现盒中内盖上写着一行小字:感君别时意,还君双泪珠。

我诗书不精,但也知道这是首闺怨诗,可这字迹却非女儿家的蝇头小楷,笔锋如刀,字字端方。

“是我父王的手书。”

本在看奏折的叶绍不知何时也与我一同盯着那行诗词,他拈起一粒明珠于指尖把玩,瞳孔深处映出这一点珠光,化成幽幽的蓝。

泪珠…我脑中光华一闪,仿佛福灵心至,不由自主地接过他的笔写下:“这是…鲛人珠?”

我初初变为人鱼时搜罗过不少关于鲛人的书籍来看,想从中寻找变回人的方法。如没记错,其中有提到过鲛人流出的眼泪化为珍珠一说。虽是如此,但我从变成人鱼后别说哭了,想红红眼睛还得把自己往死里掐…况且宗楚也提到过,在穆朝开国初起似是真有鲛人与陆上人来往频繁,如此一说,鲛人是能与普通人沟通了。可我呢,我不仅不会哭,连话都不能说。

故而,我只当书中是传说罢了,所谓三人成虎即使如此。

而眼下这两粒明珠…我从未见过所谓的鲛珠,但不知为何心底就莫名地肯定它们是。

“泣泪成珠么…”叶绍打量着明珠,低头看看我:“来,哭一个看看。”

我:“…”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瞪他,哭你妹!

叶绍把明珠丢回盒中:“所以嘛,传说而已不可尽信。”

他如此说,我心下却并不赞同。叶绍又看了眼盒中字,哂笑一声继续批他的奏折。我歪在他身上举着明珠继续看,如果说真的是鲛珠的话,那这又是叶绍母亲的遗物,如此说来——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叶绍的母亲是鲛人??

叶绍没因我的动作而有所停顿,边写边道:“要真是鲛珠的话,等收回荆国你没事就哭一哭,也好早日还清债务什么的…”他笔一顿,凉凉地看着被我泼湿的衣袍,平静地一字一顿问道:“云彦~你做什么”

我:“…”

我,我只想看看你会不会也变出来条鱼尾来呀!嘤嘤嘤,打人不打脸!

“云彦,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么?!”换了身干净衣裳,从偏殿出来的叶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给我:“你有空琢磨我的身世,不如想想你自己的。你才应该想象你娘是不是鲛人才是吧?”

咦,对哦,我看着自己的尾巴醍醐灌顶般地醒悟过来,怎么我就从没往我娘身上想过呢?也不对呀,不一定是我娘啊搞不好我爹也有可能是啊!

叶绍脸黑漆漆地随手丢给我一卷书卷:“你爹是荆国王室的正统继承人,据我所知太宗分封五国有了荆国后这百年里就出了你这么一条人鱼,总不该会是云王室的血统有问题吧。”

我展开书卷,里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荆国云氏子弟及其联姻状况,直到我这一代——云彦。

我的名字上面是两个人名,云格与朝歌。

云格是我爹,而朝歌呢准确来说并不是一个人名,而是我娘的封号。我娘是上一任穆天子的妹妹,朝歌公主。她去世得很早,我对她的记忆非常模糊,只从我父王和宫中他人口中辗转听过关于她的描述,大致可归纳为:我娘很美,曾是穆朝赫赫有名的第一美人;所以她嫁给我爹这事,成为了穆朝有史以来最轰动的“鲜花插牛粪”案例…

那么问题来了:我娘可是皇帝女儿,有着穆皇室血脉,这么一说,那皇帝老子也是条鱼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