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绍沉默须臾,牙痒痒道:“云彦,你几个意思?”

我耸耸肩,没什么意思呀,就是提前喊你声爹让你习惯习惯,省得去帝都露馅儿啊!

叶绍拧着嘴角冷笑了下,粗暴地捏住我鼻子灌药怪声怪气道:“那女儿你快乖乖喝药才能早日病好服侍爹爹哦~”

我:”…“

另一端研究药方的宗楚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丧尽天良,背德乱伦啊!世风日下!”

我和叶绍:“…”

虽然是急赶路,但我能感觉到叶绍刻意地放缓了节奏,并不如此前我与他奔赴战场时的疾风骤雨。我约莫猜得到他是在顾忌我的伤势,那一夜我所受的伤放到别人身上早死了十回八回,我之所以没死,用宗楚的话来说:鲛人的身体构造和普通人不一样。

是心脏位置不一样么,我问。所以我才会被贯穿心口后没事?

宗楚摇摇头:“不是,鲛人虽然有心脏,但这个心脏只是单纯地供血而已,就算受到了极大的创伤顶多会让你陷入休克之中。”他伸出手想在我身上比划下,与茯苓交代事情的叶绍仿若有所反应,凉凉地飞来一眼,宗楚喉咙咕咚一声,缩回手在自己的胸膛中央指了指:“鲛人在这里会有一颗鲛珠,它才是鲛人生命与法力的来源,鲛珠不碎,鲛人不死。”

我听得入神,尤其是在听到法力两字时心头一跳,我想起遇险时那个年轻男人的话“水中之主”,不禁写道:你见过鲛人么?

算岁数,叶绍灭掉宗楚母国时他才牙牙学语,哪怕他的国家侍奉的“海神”真是鲛人一族,应该也没多少记忆。可是他说得头头是道,虽然他研究出的汤药一直不太靠谱,但转念一想,这世上哪有一个郎中能调配处让鱼尾变成双腿和让人倒退十岁的药剂来。

这已经不能单纯地称之为汤药,或许,叫它法术更为贴切一些。

宗楚没有叶绍的读心术,但想来从我的表情也判断出我一二心思,他垂了垂眼睛,安静了会摇头道:“我没见过活的鲛人,你是我见过第一条真实存在在陆地上的。”

我愣了一下后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哪个“活”字,没见过活的,那见过…死的?

这回他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啊,我母国的神庙里就贡着具鲛人干尸呢!”

我:“…”干、干尸!我看了下自己金闪闪的大鱼尾,默默抚平胳膊上鸡皮疙瘩。

“大婶你就别东拉西扯了。”他留意了下叶绍那边的动静,压低声音鬼鬼祟祟道:“你是不是想学鲛人一族的巫术啊?”

我一惊,后又一喜,简直兴奋得不能自已啊!长这么大,文不能、武不行,给叶绍这类杀千刀的天才充当了十七年的绿叶,哦不,顶多是堆黑土…有朝一日我居然也能当一回修真小说的女主角!如果要给这本小说定个名字,那就是《一条人鱼的逆袭》啊有木有!!

“不过大婶你的体质并不是纯粹的鲛人,充其量只有一半血统,此前又没有什么基础,学也学不到精通。”宗楚瞅着我的兴奋之色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他看着我直摇头叹气:“再者,以大婶你的智商嘛…”

闭嘴!我让你闭嘴听到没有!我抓起一块糖糕狠狠堵住了他的嘴。

宗楚:“…”

虽说如此,宗楚离开前仍是偷偷丢了一本小册子给我,声称是他国不外传的巫术秘典。

我拿起一看:《让人着迷的小巫术!》

呵,呵呵…

有惊无险的出了赵国,我们离帝都只剩下小一半的距离。这些天内,叶绍这边的书信不断,时常见着一道黑影嗖的来又嗖的去,真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用轻功就是这么自信!

燕国大张旗鼓地发兵讨伐无道天子,此事事惊五国四海。很多人包括叶绍在内都对燕国的未来并不好看,因为燕国在五国之中实力不上不下,且近几代燕王在军事上并不多侧重,除非…

“除非燕国王室故意韬光养晦,隐藏了实力。”叶绍坐在三尺外淡淡道。

而我则缩在大木盆里,仅留个脑袋在外。打我泡澡出事后叶绍就有了正当光明的理由时刻将我的一举一动收纳在眼皮底下,吃饭睡觉就不提了,现在连洗澡他都要寸步不离地看守在旁边。我言辞抗议要求他给我一点个人空间,他眼皮子都没抬:“可以,那你也别泡尾巴了。”

我:“…”冬春换季,谷雨未至,气候尚是干燥。不给我的尾巴沾水,恐怕三天就得起皮掉鳞片。脸长成这样我已经不做强求了,难得有条光滑水亮的大尾巴我可心疼着呢。

左右衡量,叶绍嗤笑道:“云彦你这副身子才七岁,不要对自己太自信好么?”

我:“…”

所以就有了眼下这让我略局促的场景,叶绍倒是悠闲自得地与我闲聊:“隐藏实力还不够,即便近年来皇帝不太争气,穆朝屹立百年不倒自有忠心护主的朝臣世家,何况天子手下的王师也不是吃素的。故而,除此之外燕国想要有所成,必须要拉拢其他四国中的至少一个。”

说到这他仿佛故意地停顿了下,等待着我的反应。我脑中一顿,而后顺着他的思路转动起来,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一个人:萧怀之!

五国之中赵国已间接表态独善其身;蜀国从来偏安西南一隅,不问世事;齐国,看叶绍就知道他是没打算趟这趟浑水。如果燕国想要拉拢,最有可能的就是暂时落进萧怀之手中的荆国。对萧怀之而言,这也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他的登基毕竟明不顺而言不正,如果此次他相助燕国斗赢了穆天子,那局面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成者王败者寇,穆天子失势,如果其他三个诸侯国依旧隔岸观火为求自保,那最终的局面极有可能就形成了穆皇朝分崩离析,五国分立。在燕国的支持下,萧怀之成了名正言顺的荆国新王。

那老子呢???老子就真成了历史中的一抹青烟,仅供后人午后嗑瓜子打屁时偶尔提到:

“话说多少前的荆国好像有个女国君哎?”

“对对对!就是那个特别蠢又穷的二货。”

“很不甘心是吧,云彦。”叶绍笑眯眯地托着腮道:“不过没事,燕国就算拉拢了萧怀之的荆国打到了帝都,他们也不能得逞所愿。”

恨恨咬着小手帕的我忪然看他,叶绍笑得纯良而无害,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惊的算计光芒,一看就知道哪个倒霉蛋得遭殃了:“因为还有我呢。”

我:“…”

还有他呢,他这是…我瞬间醒悟,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说叶绍对燕国造反这事态度怎么就那么平静,燕国毕竟和齐国有多年的贸易往来,燕国起兵必定会影响到两国商事,从前些日子户部递上来的折子来看,这影响还不算小。可一向锱铢必较的叶绍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很安静地在等待,等待着这场鹬蚌相争的最后结局,等待着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动如雷霆,将两者同时拿下。

这时我总算有些了解他在大婚时表示出对荆国没什么兴趣的模样,因为在他的眼中区区一个荆国哪里值得他图谋,他的目之所及处是整个天下!

心情很复杂,复杂到我难以分辨出事喜是忧。唉,鱼的脑袋果然不太好使…理不清思绪的我翻过身,仰着漂在水面上…

“噗咚”我猛地沉入水里,气急败坏地瞪向上方,老子现在什么都没穿呢!

叶绍挽起袖子不顾我的抵抗,拽着我的尾巴就把我倒拖了上去:“乱折腾什么!那小子说今晚该你换药膏了!”

骗人!换药膏不能等我洗完澡换啊!可是没变小之前我就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只有七岁就更不用说了,叶绍打蛇打七寸般轻而易举地钳住我的尾巴,罩着毛巾的大掌在身上胡乱擦拭了一番。虽然身体变小了,可我的年龄还在那啊!

烛光明亮,一切都无所遁形,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直截了当地看到自己上身的我羞愤的闭上了眼,心里把叶绍这个流氓剁碎了成了无数块!

“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啊!”叶绍居然还义正言辞地指责我!好在他接着就给我披上了层外衣,可薄薄的一层纱衣能挡什么啊喂!好在他说上药没有骗我,胸口处的纱布被他一道道拆去。虽然如此我仍是有些难堪,只好别过头去不去看他。

卸下纱布后,他却没有继续动作,我将要疑惑看去,忽然胸口处摩挲上两个略显粗粝的手指。轻柔的力道像两片羽毛拂过,不觉疼,而是有些痒…我被他摸得难受又窘迫,想要挣开却被他按住:“别动,伤口要裂开了!”

我被吓得浑身僵住,就听他问道:“还疼么?”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已经不是很疼了,只是偶尔动作大时会隐隐作痛。其实疼痛尚算其次,真正让我难受的还是那夜自以为自己要死时的那种无助的恐惧感。一想到它,胸口就闷得厉害。

屋里尴尬地沉默了会,叶绍咳了声道:“放心,宗楚说过不会让你留疤的。”

哦…我闷闷点点头。

叶绍大概是很少安慰别人,所以说完后又沉默了。他沉默没事啊,可我不能一直这么裸着吧!我悄悄地拉拢衣襟,却不想碰到了他低下去的面颊,他在做什么?!我唬了一跳,低头看去,叶绍的唇离我心口的伤痕处只有毫厘。

不等我恼羞成怒地推开他,他啧了声先抬起头:“云彦,你快点变回来,这么小我下不了口啊!”

我:“…”

第47章 【肆柒】

接下来的行程中,我在宗楚这个半瓶醋老师的教授下开始了法术的学习。

“法术这个称呼并不准确,”上课第一天宗楚就老神在在地纠正了我的说法:“鲛人被我们奉为海神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同陆地上那些招摇撞骗、画符念咒的道士不同,鲛人所用的是神力,海之神力,懂了吗?”

我茫然看着他,诚实地摇摇头,不懂。

宗楚:“…”

我觉得这不是我智力有限,而是他设定的这个起点太高了,一来就是虚无缥缈的海之神力。我要是点了头,待会他直接说:“来,你感受一下海之神力的波动吧!”我该怎么说,我只能感受到车外飘来的红烧五花肉味啊!

“唉,我就知道对大婶你不能要求太高。”宗楚掏出个小册子:“我们今天就来初步接触一下巫术的简单原理。”

我一瞅,《让人着迷的小巫术!》。摸摸自己怀里比较旧的哪一本,哦,这货原来不是珍奇孤本,而是街边地摊上一抓一把的“哟!这位小哥!我一看你就是根骨清奇,我这有密不外传的绝世神功,练一年强身健体,练两年武功盖世,练三年长生不老!包您满意!来一本不,小哥?”

我忽然觉得向宗楚学习“巫术”是个很大的错误,真的,他这做派太像传说中“先洗脑后圈钱,高呼吾名阿萨辛!”的邪教组织啊!我有强烈地预感,他下一句就会说:

“大婶,我们母国有专门的密教侍奉海神,只要九百九十两,就可入教得到海神的庇佑,要不要考虑一下啊大婶?嗳,大婶你不要先忙着拒绝呀,入教保平安哦!”

我默默地爬到后面准备抱着尾巴打个盹。

宗楚:“…”

最后在宗楚“大婶你就不想学得巫术,打败叶绍,登上人生巅峰嘛!”的强有力劝说下我坐回了原位,他暧昧地朝我眨眨眼:“最起码你不会一直在下面了哟!”

我:“…”

车帘动了下,不似正常风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茯苓刚刚守在了外面。那么我想很快,叶绍大概就知道我正在发愤图强,努力学习,励志翻身做主人的事迹了。不过,我想以他超出常人的自信(自负),极有可能只会呵呵一笑“云彦,想翻身?那你得先把自己腌成条咸鱼。”

唉…我兴致不高地拿出小册子,其实我也真没打算学到什么神通,只是打我嫁给叶绍后每天的生活基本上一条平直的直线,毫无起伏。瞧叶绍目前也没有兆头要给我添几个“姐姐妹妹”,好让我投身到宫斗事业中发光发热。纵然是我这样疲懒的人也觉得甚是无聊,听宗楚胡说海吹,权当打发时间好了。

“这书你看到了多少,第一章总该看完了吧。看不完也没关系,我们…”

我怔了一下,执笔写道:我读完了。

“…”宗楚像是在喉咙里塞了块馒头,噎了好久,怀疑地翻翻书道:“这本书好歹也六七十页,十来万字。大婶你别骗我啊,这不是言情小说,为追个结局熬夜就能看完的啊!”

诚然他说得不假,这书里涉及了很多我没来没接触过的专业名词,如“龙纱”“海语者”之类的。但孤可是经历过“阅尽奏折三百篇”如此训练过的人物,一本几十页的书册,晚上在叶绍批奏折时靠着他刷刷也就翻完了。

为此我还遭受到了叶绍无情地奚落:“云彦,你要是对国事也这么用心,荆国也就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了。”

我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伤心,作为一个君主谁会愿意看着自己的国家和百姓挣扎在贫困线上呢?默默坐在尾巴上难过了一会,面前突然摆上了一盘蛋黄酥,我抬头看去,叶绍与我对视一眼别开脸,继续看着奏折淡淡道:“过去的事已经发生了,再难过有什么用呢?”他停顿了一下,洋洋得意地臭屁道:“现在你不是还有我了吗!在孤的英明带领下,荆国必将走上充满光明的未来,哈哈哈哈!”

我:“…”虽然知道他是故意夸张地安慰我,但是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失败,沮丧无比。

叶绍凶巴巴道:“不吃我就端出去喂小白!”

我愣一下,慢吞吞写道:“没带小白出来啊。”

他也是默了一下,继续凶巴巴道:“那就去喂宗楚!”

我:“…”

我抽抽鼻子,端起奶黄素吃了起来。

“好吃吗?”

那一刹那我想哭,可是我哭不出来,于是呜呜地点点头。

过了会,脑袋被人轻轻地揉了揉:“乖。”

确定了我真读完了书后,宗楚看我的眼神也有了变化,大概就是从看个“智障”变成了看个“轻微智障”的区别吧。

“咳,那么接下来我们来了解下你的掌握程度,占卜的原理明白了么?”

我摇摇头。

“那海语、控水术、冰法…”宗楚嘴中吐出一脸串的名词:“你会哪样?”

呃…我依旧诚实地摇摇头。

宗楚抓着书崩溃地看向我:“那你到底读出了些什么啊!”

我都说了,我只是单纯地看完,就好比一个装满瓶子的水,我只握住了这个瓶子,但里面的水我丝毫没喝到。

宗楚憔悴地喃喃道:“我懂了,你就读出四字——‘啥也不会’。”

“…”我赧颜地点点头。

因为我什么也不会,所以宗楚决定从最简单的一个法术教我——控水术。

“典籍记载,鲛人是海神,出神入化地控水是他们的本能。”宗楚卷着书一板一眼地念道,我与他的中间摆了一小盆清水,他指了指:“来,把它凝结成冰。”

我:“…”

这节奏是不是有点快啊!变成鲛人这么多天,我完全感受不到他口中的本能啊!要控水真是我的本能话,那一夜里我为啥差一点被水活活给勒死啊!

“此时非彼时,”宗楚高深莫测地看了我一眼:“说来还得感谢袭击你的人,不是他,你或许只能永远是一条半血的鲛人。”

我听得似懂非懂,然后虚心请教:怎么把水结成冰?

宗楚支支吾吾道:“意念吧,嗯,对着水运用起你的意念!”

我:“…”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心想事成”吗?!要是意念游泳,那还须那么前赴后继刺杀叶绍的壮士们吗?直接在家对着写了叶绍名字的小人天天扎,叶绍不就暴毙而亡了。

宗楚一甩手:“哎呀!这要我怎么说嘛!都说这是鲛人的本能了!小爷我又不是鲛人,怎么知道鲛人的本能!本能就是饿了想吃饭,渴了想喝水一样。”他伸手在水盆里哗啦啦地搅了一圈:“这个道理对鲛人来说也一样,他们…”

他们之后再无话语,宗楚傻傻望着自己冻在冰里的水,傻傻地看着我:“成功了?”

我只顾着被自己震惊到了,完全听不见他的话。刚刚他在那叽叽喳喳,我听得烦了就试着对着水面想象了一下它结成冰的模样,然后…然后它就结成冰了…

太神奇了!我和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不已,小心地戳戳冰面,硬邦邦地,冒出一缕寒气。

宗楚冻得牙根直哆嗦,哭着道:“大婶,你快解冻啊!”

哦哦!我连忙缩回手,努力集中精神将那一盆冰化冻。

片刻过去了,白花花的冰面纹丝不动;一盏茶过去了,宗楚已经冷得使劲搓着那只手的手背了…努力半天,我抱歉地看着他,这个,好像又不行了。

宗楚呜呜哇哇大哭:“大婶,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一定是故意的!”

无可奈何之下,我敲着马车叫来茯苓。车帘一掀,进来的竟是叶绍:“怎么了,马上要快到偏都了…”他话没说完,显然看到了案几上的情景,和我刚才一样也是小小的震惊了下。不过这人神经一向强韧,很快笑眯眯地和我坐到一处,简单询问了缘由,没什么诚意地责难我:“云彦,虽然这小子不懂事了些,欠揍了些,天天又喜欢找死,但是毕竟人家还没长大,怎么能就把他冻成这样呢?”

宗楚一把鼻涕一把泪:“嘤嘤嘤,还是禽…齐王陛下您是好人!”

叶绍虚情假意地与我道:“冻个一天半天意思意思就成了,小孩子嘛。”

我和宗楚:“…”

真要冻个一天半天,宗楚这只手八成也费了,在我的要求下,叶绍勉为其难地同意帮忙。他摸着下巴,观察了一圈:“解冻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宗楚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看过去,一脸希冀,虽然我觉得他对叶绍的人品还是不要抱有什么希望比较好…

果然,叶绍拔出匕首,作势要插入冰块中:“切碎了就好了。”

宗楚哇地一声撕心裂肺哭了起来,哭哭骂骂:“叶绍不是人!!!!”

叶绍吧嗒把匕首笔直地插入冰块,离宗楚的手指只有毫厘之差,他微笑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和宗楚:“…”

最后还是我默默地叫茯苓拎了一壶热水浇开了坚冰。

正当帮宗楚拿着汤婆暖手时,马车一顿,叶绍微微扬眉,我略一紧张,而听茯苓道:“主子,有…人拦住了马车。”

第48章 【肆捌】

“呜呜呜呜,二妹死了,父王起兵了,我被皇帝追杀得无处可躲!呜呜呜,二妹死得好惨啊,呜呜呜…”

保守估计,从登上马车到现在白启已经哭了接近半个时辰了,宗楚的表情从“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少年”的劝慰——“别哭了,有点出息行不行?!”的不耐烦——“卧槽你他妈怎么还在哭!再哭老子把你剁碎了虫宝宝哟!”的暴躁。

最后他崩溃地抓着头发:“大婶!你有没有办法让他闭嘴啊!闭嘴!”

我想了想,轻轻地写下四个字举给白启看:叶绍来了~

白启的哭声戛然而止。

宗楚:“…”

白启打着嗝,细声细气地抽泣了会总算稳定下来了情绪,他红肿着眼睛可怜巴巴道:“这些日子我吃不好睡不好,成日提心吊胆就怕被皇帝的人抓到。千辛万苦逃出帝都流落到这附近,看到齐国王师的幡旗,猜想其中定有你。果不其然…”他和看到亲人似的热切注视着我:“阿彦,你要去哪里~是不是要回齐国,顺路捎上…”

我:哦,帝都。

白启:“…”

他顿时眼泪又有飚起来的趋势:“阿彦,不会是皇帝专门让叶绍那厮来抓我的吧!”

“别想太多,你没那么重要。”安排好今晚住宿之地的叶绍掀开帘子淡淡道:“燕三殿下,不想被绑去帝都,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就快麻利地滚下车消失吧。”

我和白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