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工头叫来工人,照着叶微因的话交代了手下的工人。工头都没懂,工人就懂?工人也是一头雾水,但他的脾气和包工头一样,不懂装懂,点头应着,直接拿着灯泡去装自己认为合适的地方。

叶微因没注意,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厨房。在厨房转了一圈,大多设备都满足了她的需要。她忍不住表扬跟在她身后的包工头,“干的不错。我很满意。”

包工头知道顾客是上帝,更知道眼前这位主有多大的靠山。他听了夸奖自然乐,“满意就行。以后有什么活,记得联系我。”

叶微因毫不负责地笑呵呵点头。她的目光随意一瞥,透过厨房的透明玻璃瞧见工人在安装灯泡。他安装的位置灯泡明明全碎了,再仔细瞧他手里的灯泡,叶微因整个人都懵了,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叶微因着急地叫了起来。

奈何工人没听见,继续在安装。

工人正在安装的灯泡是直接连电线的,卸载很麻烦。而且工人现在安装的地方又是常用的会客厅,灯泡使用率太高,容易坏。若真是让他安上去了,以后这换灯泡就是个大麻烦。

叶微因的心情很急切,慌慌张张去阻止。

人一紧张,注意力就过分集中。叶微因也不例外,她的注意力全在工人身上,没注意脚边。她被一根躺在地上露出一角的木头绊了一下,正常情况下,还有挽救的机会。可悲的是,叶微因今天衣服穿的太多了,行动本来就不便,本能反应没能充分发挥。

她脸朝地面,十分笨重地与大地亲密接触了。

这一摔,她觉得肚子一阵绞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往外流。

跟在她身后的包工头连忙扶起叶微因,慰问道:“摔着没?”

叶微因摇摇头。但她感觉自己的下面不断有东西流出,肚子也有丝丝阵痛。她懵懵懂懂地问:“我肚子有点疼,下面好像有东西流了出来。”

包工头虽然不是女人,好歹也是过来人,一听感觉不对,忙不迭说:“崩叫救护车了,那龟速还没我快,我送你去医院。”

叶微因凝重地点点头。她顺便掏出手机给贺迟远打了电话。贺迟远接她的电话一直很迅速。他说:“又想换口味了?”平时叶微因打给贺迟远几乎是讨论吃的方面。

叶微因一听贺迟远的声音,就觉得委屈难受想撒娇,“阿远,我刚才摔了一跤,肚子好痛。”

贺迟远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急切地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店里,包工头现在带我去医院。”

“你让包工头接电话。”

叶微因委屈地把电话给包工头。包工头看着烫手山芋般的电话,颤颤巍巍接手电话,“喂,贺总。”

“立马飙车送我老婆去医院,要有什么闪失,你别想在C市混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包工头挂完电话,直接打横抱起叶微因,往自己的车狂奔。

叶微因觉得,她还是比较喜欢贺迟远这么抱她。被别人的男人,不适且反感。

贺迟远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叶微因已经躺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低着头,神情看起来很落寞。贺迟远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安静地走上前。包工头原本是坐在床边候着叶微因的,见贺迟远进来,忙站起来。

叶微因依旧在低头,仿佛把自己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包工头面色难看地说:“孩子没了。”

贺迟远紧抿嘴唇,半晌没说话。他走到叶微因的床边,伸手摸了摸叶微因冰凉的手,他明显感觉到叶微因在发抖。他安慰道:“人没事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知道吗?”

叶微因抬了抬眼,心情颇为沉重地问:“没了孩子,你还会要我吗?”

这是当她得知自己流产后的第一个念头。对于这个孩子,她本身没多大的念想。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孩子,没经历沧桑,也没遭到挫折,心智也一直不够成熟。甚至于,她由于太风调雨顺了,为人比较自私。所以孩子没了,她的悲伤不大,反而害怕贺迟远不要她了。毕竟两人是因为孩子的牵绊才凑到一起,孩子没了,他们之间的牵线也没了,可以各奔东西。

贺迟远不要她怎么办?回家继续宅着?为工作而奔波?再随便找个男人嫁了?那样的迷茫而又无知的未来让叶微因害怕,她不要,她承受不起。

“不会不要你。”贺迟远这样告诉她。

叶微因愣愣地看着贺迟远,忽然涌出的喜悦让她忘记问其原因,她没有再难过了,还朝贺迟远微笑。

贺迟远握着她的手,力度很大。他忽然说道:“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再生个。”

原本化悲愤为喜悦的叶微因愣了一下,脸大红。再生一个的意思,得再怀一次孕,怀孕的前提是…那啥。叶微因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你脸怎么那么红?哪里不舒服?”贺迟远自然是想不到在他眼里牲畜无害的叶微因脑子里正盘旋着不健康的东西,他以为叶微因身子娇弱所致,又担忧又心疼。

被贺迟远这么提醒,叶微因的脸更红了。她捂着被子躺回到床上,露出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眨啊眨,“我没事。”

“真的没事?”贺迟远想确定的问。

叶微因点头如捣蒜。

贺迟远只好放下心,对被晾在一边的包工头说:“多谢你的照顾,你肚子饿不饿?”

包工头原先以为贺迟远会把他整死,毕竟他老婆是在店里出事的,真没想过贺迟远还会关心他的饥饿问题。即便他受宠若惊,他还是十分有分寸地道:“不饿不饿。”

“这样啊,那麻烦你去西门那边买三碗瘦肉羹。谢谢。我和我老婆有些饿了。”

包工头傻了。原来贺迟远的意思在这里,枉费他一番感动涕零…包工头悲痛地点了点头,抹了一把辛酸滚去买瘦肉羹了。叶微因瞧着包工头落寞的背影,抱怨贺迟远:“你怎么这么坏?他为我挂号、拿药、办住院手续,人很好的。”

贺迟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我对你不好?”

叶微因抿住嘴,缓缓地摇头。

“我和他,你选谁去买瘦肉羹?”

“他…”好吧,她只能对不起包工头了。她想和贺迟远呆在一起。但他看到贺迟远“我早就知道”的明白样,她咬牙切齿。她似乎被他吃得死死了?可悲可叹啊!

这时,医生走来慰问。医生见到贺迟远,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上次叶微因先兆性流产就是这位看诊的。

贺迟远问医生:“我老婆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们真是不小心。上次贺太太已经先兆性流产了,胎心本来就很不稳了。这次是彻底没了。”

贺迟远深沉地点头。医生接着说:“不过贺太太还很年轻,恢复地快,一两个月后就可以再打算要个孩子的。”

“谢谢。”贺迟远礼貌地应着。医生把目光转向叶微因,“贺太太,等下你在去做个B超,以确定你的子宫干净了没有。”

叶微因愣愣地点头。医生交代完其他注意事项,就出去看别的病人了。贺迟远坐回他的床边,见叶微因低着头,脸色苍白。安慰她:“孩子没了,别难过。”

“…”叶微因其实很想说,她的小伤心早就过了,她之所谓有气无力,看起来遭受极大的虐待是因为她好饿。好像孩子没了,肚子里就全掏空了。虽然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但请原谅她饿昏了头。

贺迟远见叶微因没什么反应,继续锲而不舍地安稳:“受精卵算什么?我存货上亿,你随便挑。”

“…”叶微因终于抖了抖眼睛。没办法,她本来想省点力气,奈何贺迟远这话实在太欠揍了。她抬起头,默默地看着贺迟远。若她有力气的话,就能充分表达她此时的情绪。坚硬的凶狠。奈何此时此刻的她,即便她用了这样的情绪,但表现不止差强人意,更甚至曲解原意。

此时此刻,她的眼眸,像是隐忍着极大的痛楚!明显极致的伤悲——哭都没有了眼泪。

贺迟远的心狠狠地抽痛,他万万没想到叶微因会这么伤悲。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思忖了好久,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他紧紧地握住叶微因略显冰冷的手,深沉地说:“我发誓,一定让你再怀孕。不怀孕,誓不罢休。”

叶微因瞠目结舌,脑海中各种不健康…然后,被自己吓到了。她含着泪沉重地点头。

既来之,则安之。

十分钟之后,包工头来了,手里拧着三碗瘦肉羹。叶微因的眼睛那叫一个亮,差点冲上去抢了。贺迟远淡定地接过包工头手里的瘦肉羹,打开盖子问了问,“嗯,是西门那家。”

叶微因狠狠地吞着口水,迫不及待地希望贺迟远给她端一碗。

“你肚子饿吗?”贺迟远问包工头。

包工头死命摇头。他才不会告诉贺迟远,他已经在外面偷吃了,就差点把自己肚子撑爆了呢。

“我知道你饿,你吃剩下的这两碗吧。”

包工头傻了,叶微因也傻了。叶微因忙叫唤,“我可以吃两碗的,他肯定不饿。”叶微因出于私心。她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和贺迟远分享一碗肯定不够。包工头则十分的感激叶微因的“善解人意”。他真的吃不下了!

“你还想吃?等下你要做B超。要空腹。”贺迟远丢了个炸弹后,冷风扫到包工头身上,“我知道你很饿,还不吃?”

于是包工头含泪地吃着瘦肉羹,早知道就不偷吃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机关算尽反凄凄。果然,贺迟远不可轻易得罪啊!叶微因含恨地看着包工头吃着瘦肉羹,肚子的咕咕叫,代替了她无声的怒吼!虐待,□□裸的虐待!贺迟远见两人参差不齐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淡定地吃着手里端着的瘦肉丸。

嗯,真好吃。

包工头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两大碗瘦肉羹给吃完了。以前他也挺爱吃这玩意儿的。他想,经过这次,他下次看见瘦肉羹会犯恶心,直接绕道走。至于叶微因,看着别人吃是一种煎熬,加上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生贺迟远的气上,她已气若游丝。

包工头一刻都不想继续待了,他怕贺迟远还会对他怎么样,立马请辞,“那个贺总啊,我还有点事情,我想先走了。”

贺迟远吃完手里的瘦肉羹,十分大方地道:“哦,行。我老婆的店全交给你了,希望年前能交工。”

“放心,一定完成。”包工头已领教过贺迟远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品质了,就算日夜监工,势必完成任务。

“那走吧。顺便把垃圾带走,谢谢。”说完,贺迟远就不理会包工头,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叶微因。

包工头得知被释放,立马逃之夭夭。

贺迟远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离医生交代的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他第一次觉得时间是如此煎熬。

几分钟后,病房的门机会被人着急的撞开了。贺迟远往门口一看,只见贺荣光风尘仆仆地跑过来,慌张地问他,“怎么回事?你在电话里只说微因住院了。什么病啊?”

贺迟远道:“因为以前有过先兆性流产,本身就不稳定,这次摔了一跤,孩子没了。”

贺荣光见叶微因气若游丝状,大吼一声,“你怎么做人老公的?连老婆都照顾不好。”

叶微因本因饥肠辘辘弄得很虚弱,她知道贺荣光来了,故意装得更虚弱想让贺荣光心疼一下自己。谁知贺荣光对贺迟远发这么大的脾气,心下着急了,忙睁开眼睛,拽着贺荣光的袖子,娇滴滴地说:“爸爸,别骂阿远,他照顾我照顾的很好。这次是我的错。”

贺迟远对她,是真的没话说,不想他无辜被骂。

贺荣光见叶微因这么护着贺迟远,很受用,脸色立即好了起来。他轻轻拍了拍拽着他衣角的叶微因的手,“不骂不骂。”

叶微因抬头看了看贺迟远。原以为贺迟远会像上回那样露出嘲讽的不屑笑容,可不知,他抿着嘴,脸上是全然的自责。

“微因,你爸妈还不知道这事,我先给你爸妈打个电话。阿远,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贺荣光跟叶微因打了招呼就出去了。贺迟远刚想举步跟着,叶微因担忧地扯着他的衣袖。

贺迟远朝她安慰一笑,轻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叶微因这才送了手。她觉得,等她出院了,她必须要继续努力改善这对父子的关系。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贺迟远才回来。他一进来,叶微因就闻到了一股烟草的味道。她知道,贺迟远是抽完烟回来的。这些日子的相处,叶微因多少明白了贺迟远的习惯。他没有烟瘾,一般情况不抽烟,出了应酬外,只剩下他烦的时候了。

他很烦吗?

贺迟远走到叶微因身边,对她说:“走,带去你做B超。”然后俯身,一手穿过她的后颈,一手伸进她的腿窝,典型的公主抱。叶微因自然地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胸前。

“饿晕了吧?做完B超就有的吃了。”

“爸爸呢?”叶微因用蚊子般的声音问。

“先回去了。怕你妈妈用责怪的眼神看他。”

叶微因有些哭笑不得。贺荣光对她妈妈真不是一般的痴啊,这点都接受不了。她忍不住问贺迟远:“你觉得你爸爸可笑吗?之于我妈,他求而不得,却甘之如饴。好傻。”

叶微因等贺迟远对贺荣光的讽刺。但是她等了好久,上头就是没有人说话。终于,她耐不住地抬起头,首先印入眼帘的是贺迟远略带胡渣的下巴。下巴的曲线很优美。顺着优美弧线往上瞧,是一张饱满的唇。贺迟远的唇色很好看,不似大多数人的暗沉,是较为鲜嫩的樱红色,让人有种想咬上去的冲动。

她把目光继续上移,却见一双孤高冷淡的双眸,正俯瞰着她。

叶微因忍不住抖了抖。这双眼睛与他真的好不般配。

“干嘛这么看我?”叶微因有些发毛地问。

“你觉得我爸傻,是吗?”

“无望的爱情,一直坚持下去,没有任何回报,根本就不值,这不傻吗?”叶微因忍不住反问。

贺迟远只是笑了笑,不赞同也不否认,举步抱着她去B超室。叶微因见他沉默,也便觉得无趣,乖乖窝在他的怀里。她特喜欢贺迟远的怀抱,尤其是这寒冷的严冬,就像一个暖炉一样,烤着她,从头暖到脚。

叶微因忍不住把自己略冰的手伸进贺迟远脖子里。受到冰冷的袭击,贺迟远条件反射地抖了下,不禁停下脚步扫了一眼正在朝他淘气眨眼的叶微因。贺迟远撇着嘴,不吭一声。得到了贺迟远的默认,叶微因就把整只手毫无忌惮地伸进他的颈窝。

“嘶。”贺迟远倒吸一口气。

叶微因这种女人,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偏偏贺迟远已经把整个太阳都给她了。叶微因见贺迟远这隐忍的样子,忍不住咯咯地笑。

“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放下来,让你自己走着去B超市。”贺迟远警告地威胁她。

叶微因立马闭嘴了,她很有自知之明,以她现在空腹的状况,别说能走着去B超室,就是爬她都爬不动。贺迟远见叶微因老实了,嘴角微上扬,托了托叶微因的身子,大步前进。

叶微因把头死死埋在贺迟远的怀里。走廊上很多人,她这么招摇过市,她很害羞。

B超市设在8层,是骨科层。妇产科在13层,按道理贺迟远会选择电梯而不是楼梯的。在人烟稀少的楼梯处,叶微因终于大着胆子把头抬了起来,好奇地问:“你干嘛走楼梯啊?”

“医院电梯总是人满为患的,我们这种姿势,占地。”

“…”叶微因无语。

“再说,那么多盯着你看,你那张扁平的脸肯定死命压在我胸上,我胸骨折,你的脸更平。”

“…”叶微因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瞧瞧贺迟远那张五官立体又完美的脸,顿时心生自卑,委屈地把脸埋在贺迟远的怀里。

贺迟远又补充一句,“我们很般配,凹凸有致。”

“…”叶微因觉得,贺迟远最近特喜欢拿她寻开心,她觉得这感觉更奇妙,有种“不怒反笑”的冲动。以前他对她虽然好,但她感觉得到他在收敛自己,仿佛呈现在她面前的那个外冷内热的男人一直在努力的包装着自己,害怕她窥见他真实模样。

贺迟远真实的模样是怎样的?他的变化,是在慢慢的剥开自己,让她看见他的真实吗?

她是如此的期待。

贺迟远抱着叶微因来到八层骨科,骨科明晃晃的灯光提醒了叶微因,她该把脸死命按在贺迟远的胸上了。贺迟远见叶微因又这种“小家娇羞”的躲在他怀里,有些哭笑不得,不禁加快步子,想尽快去做了B超,然后带她去食堂吃饭。

“你的手指虽然接上了,但筋络是恢复不到从前了,不过画画还是没问题的。”

“很早就没再画画了。”

叶微因的耳边似乎呼啸而过这一段话,简短,却又那么震撼。她想抬头看看是谁在说话,是不是他?可她没有勇气,更或者说她害怕见他。前度这东西,对有些人是向日葵,带领另一半找到属于自己的阳光。但又对于有些人是罂粟,碰不得却有致命的诱惑,挣扎于碰与不碰的选择。

林暮年是叶微因的美丽罂粟。她想过有一天他再来到这个城市,与她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彼此有了另一半,相视一笑?彼此都在单着,旧情复燃?或者他有了另一半,她看着他幸福?

是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先有了另一半,而他还是单着的情况。她太了解自己又自以为了解林暮年。她很平庸,他很优秀,优秀的活该要比平庸的先于一步。

她不想重逢,她没做好准备,也不想做好准备。

永远平行吧。她害怕!

叶微因做好B超,即时得到结果,由于她才怀孕初期,孩子连胎心都没长出来,所以这次流产对身体伤害并不是很大,好好养一两个月就差不多了。贺迟远特意强调一句:“医生,你的意思是说,一两月后我老婆就可以再次受孕?”

医生答:“是的,不过在此之前,最好不要做特殊运动,还需修养。”

叶微因觉得,此时此刻,她的脸被贺迟远丢尽了。贺迟远却表现的极为淡定,抱着叶微因往回走。叶微因使出全身力气掐他,贺迟远反问:“你在给我挠痒?”

叶微因翕动嘴唇,无言以对。贺迟远表情坚定地说:“我说到做到,我会义不容辞让你怀孕的。”

“…”叶微因只想泪流满面。她真的没有伤心,孩子没了就没了,不需要补给她!但看贺迟远这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坚信,仿佛孩子就是他生存的未来,她没勇气打击他的意志。

chapter.26

孩子风波,叶微因原本以为会惊涛拍岸,谁想就这么风平浪静了。贺迟远没计较、贺荣光一味的宽容、她的父母只是责怪她太不小心,仅此而已。失去孩子后,叶微因觉得贺迟远对她越发的好,不过他对护手霜也越来越执着了,每次都把她当实验品,一天抹好几种。叶微因终于有一天爆发了,“你被你抹的手都出油了。”

贺迟远又掏出一只,挤出一点抹在她手上,语气温柔地说:“以前你怀孕的时候,不敢给你试。现在可以把我收集了这么多年的护手霜都试了,哪款最适合你,就选哪个,以后就固定那款了,我也不用再收集那些护手霜了。”

叶微因忍不住朝他翻白眼,默默地看他在帮她晕开手上的护手霜。贺迟远有一双标致的剑眉,明明没修过,眉毛的走形却非常整齐,就像画的一样。叶微因不算个见色忘原则的花痴,不过也难过外貌协会的诱惑。

宋子墨和林暮年是一个类型的,清秀又好看,大概第一眼就移不开眼。贺迟远长得也好看,但这只算是次要,他的致命点是他的气质,淋漓畅然的王者,让人生畏又想靠近。

叶微因刚开始接触贺迟远,是怕贺迟远的。对他的感觉又嫌弃又不嫌弃。她介意他的过去,却又迷恋他的现在。很矛盾。她喜欢他对她的好,细水长流不张扬,却让人感觉到了他的用心与爱护。

这或许就是她想要的吧。小心轻放着她的生活,不争不辨,给她一束暖阳,带上他宽厚的肩膀陪她白头偕老。

叶微因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亲贺迟远的额头,脸红扑扑的,抿着嘴偷乐。

贺迟远抬头看她,“占我便宜就这么开心?”

叶微因笑眯眯地点头,双手交叠,互摸了下,“就这款吧,别挑了。”

“这款是国产的大宝…”贺迟远抖了抖嘴。

“大宝怎么了?不能因为它便宜就认为不好啊?一样东西的好坏,要看使用者适合不适合,大宝适合我,我就觉得它好。”叶微因说得振振有词,一点也不含糊。

贺迟远忍不住笑了起来,吮了吮叶微因的嘴,“不知使用者用了我以后,你觉得合适吗?”

叶微因回吮了他一口,“还算可口,可以长期使用。”

贺迟远笑着张开手臂抱她。娇小的叶微因窝在贺迟远宽大的怀里,嘴角挂满了满足,忍不住在他怀里蹭了蹭。

店的装修,一个月后圆满完工。由于临近春节,贺荣光让她先不要开业,过完年再说。叶微因也就应了,开始风风火火着手春节的事宜。往年叶微因都是被动地被妈妈拉出去干活。但这是她嫁人的第一年,在婆家过年的第一次,她要做个贤惠的媳妇。

除夕那天,叶微因拉着贺迟远到处买年货,买的是有模有样。贺迟远从未过过年,往年除夕与平常无区别,没想到,过个年,要这么折腾。叶微因忍不住嘲讽他,“你现在知道你爸爸为跟你过年,花了多大的精力在这种琐事上吧?你又回家了几次?”

贺迟远不说话。

叶微因接着说:“其实爸爸并没有不在乎你。他知道自己对不起你,怕你浑身的刺,所以只敢在离你稍远点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对你。你看不见他对你的好。”

贺迟远依旧在沉默。

叶微因又说:“我爸妈的关系一直很好。用‘相敬如宾’最适合了,他们几乎不吵架。以前我觉得这是多么的相爱?自己结婚以后,我才知道,不吵架不是因为他们相爱,而是珍惜这份关系吧。我问我妈,爱不爱我爸。我妈说,爱与不爱没有关系了,她会和他过一辈子。如果哪一天我爸不在了,她想这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我又问我妈,爱不爱你爸爸。我妈笑了笑,她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贺迟远愣了愣,明显的吃惊。

叶微因撇撇嘴,“我爸是我妈最在乎的人,你爸是我妈最爱的人。”

贺迟远神情复杂地看着叶微因,嗓子很干涩,他说:“最在乎与最爱原来可以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