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是只有甜蜜就能继续下去的。

晓冽抖擞精神,上网收发邮件,编辑立刻逮住晓冽。

“小姐,你真要停笔不写了?”

“只是休息一下,充充电。”文字已融入骨血,晓冽没有想过放弃。

“未来有什么计划?”编辑比较关心这一点。“晓猎”的小说不见得最畅销,但有固定的一批读者,颇有些市场。

“想写探险小说。”晓冽直陈自己的构思,“集野外生存、推理探案、情爱交织与一体的尝试。”

“好好好。期待你的新作。”编辑大力赞同晓冽尝试新类型创作,吸引更多读者。

晓冽发上去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下线。

无意之中,晓冽看见一直被她搁在CD架上的扁平盒子,自从她看过仇猎剪辑给她的“亚玛逊丛林旅游”的纪录片,便一直再没打开过。

今天看见了,晓冽忍不住走过去,取下纸盒,打开。这一次,牛皮纸包的卡纸吸引了晓冽的全副注意力。拿起卡纸,翻转,一刹那,晓冽心间盈满无以名状的柔软感受。

卡纸上用炭笔寥寥几笔,勾勒出一男一女并肩而立,临海凭风的背影,微微浮起的发丝,那么鲜活灵动,仿佛能让人感受到风的存在,下面是遒劲狂放的字体:

国庆一起去看海,好吗?

然后是两支电话号码。

晓冽轻轻将卡片合在手心里,她错过了好多。

原来呵,原来!一直都是仇猎在默默为她付出,她却还在自我怀疑。

突然,晓冽很想听见他的声音。

拨通其中一个电话号码,过了一会儿,有人接听。

“喂。”低沉的声音后是嘈杂的背景。

“我是韩晓冽。”晓冽决不玩“猜猜我是谁”这等无聊把戏。

“晓冽!”彼端仇猎的声音,笑意里带着些惊喜。

“对不起,现在才发现你留给我的信息。”晓冽自我检讨,她是太马虎了。

“你说什么?!”仇猎大声问。他背后的噪音更响了。

“你在忙吗?”晓冽拔高嗓音,可惜,听上去仍不具穿透力,始终嫩嫩的。

“我在海关,行李里的摄影器材似乎引起一些麻烦。”仇猎笑,“我很高兴你打电话给我。等我回来好吗?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嗯,你去忙罢。”晓冽率先挂上电话,不想他百忙之中还分心照顾她的感觉。唇畔,忍不住泛起一抹淡淡笑纹,相见就在不久后呢。

自市立图书馆走出来,晓冽只手搭在眉骨上方,以适应室外强烈的日射。

秋高气爽,云淡风轻,身后以十二天使像做门廊立柱的图书馆,静静地俯瞰碌碌红尘。

这里是晓冽眷恋本埠另一大原因。拜占庭风格的建筑始建于租界时代,后又几经修缮,终得以完好地保存至今,现在是一间公立图书馆。

晓冽喜欢坐在静谧的图书馆里,细腻的纸张在指间似水般被翻动的触觉。走进图书馆,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放轻脚步,放缓呼吸,除非必要,没有人开口讲话,仿佛生怕惊动了空气中的精灵——书的精灵。

在如此安静美丽的环境中,做起学问来,格外容易集中注意力,事半功倍。

晓冽放下手,微笑,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地铁站行去。

才走出去没多远,便有黑色轿车,缓缓驶近晓冽,停在路边。穿毕挺制服的司机下车,绕过车头,拉开门。

车内,仇远斯文的笑眼里闪过快绝精光,温雅的声音发出邀请。

“韩小姐,赏面一起喝下午茶罢。”

晓冽并没有考虑多久。事实上,她深以为仇远是那种将霸道本质掩在斯文儒雅表相之下的笑面虎,与其说是邀请她一起去喝下午茶,弗如说是命令她。

好在,晓冽不是喜欢在生活中与人斤斤计较的女子。

大不了回去在小说里写死他,晓冽比较喜欢口诛笔伐。

坐进豪华汽车内,晓冽心平气和,意态闲适。

“晶悦酒店。”仇远对坐回驾驶位的司机交代。

然后,仇远向晓冽微笑。

“韩小姐很好学,现在肯来图书馆安心消磨掉大半日时光的人,已为数不多了。”都市生活太过纷繁忙碌,许多人一周工作日累得贼死,难得休息,不是在家里倒头补充睡眠,便是泡在酒吧、迪厅里,麻痹身心,统共没人肯、愿、爱花些少功夫在书藉上头。连他自己,需要的时候也不过是上网搜索查询。

晓冽耸动鼻尖。“因为我是山顶洞人,看见电脑显示器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已经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手脚痉挛。可是我又希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使自己的文字严谨,不误导读者,所以只能用古老办法保证自己减少错误。”

仇远轻笑出声,有些明白仇猎为什么喜欢她。她是直白的,没有遮遮掩掩的小动作,却又不是平淡如水似的乏味。她自成一格,十分耐人寻味。

到达晶悦酒店,仇远引晓冽走向大厅一隅的开放式咖啡吧。

待两人落座后,美丽高挑的女服务生上前递上Menu礼貌地询问。

“二位喝些什么饮料?”

仇远挑眉看向晓冽。晓冽不常在这等豪华高级得令人咋舌的场合出入,翻开Menu,一看一杯水都标以天价,立刻觉得荷包先生英雄气短,忙合上Menu,决定还是当个没骨气的客人好。

“客随主便。”

仇远失笑。这是一个不掩藏心事的女孩子呢。

“两杯伯爵红茶加三滴柠檬汁,再给小姐一件栗子蛋糕浇玫瑰酱。”

“请稍候。”服务生微笑退开。

晓冽趁此机会,睁大眼睛四下环顾,不怎么在意左近几个衣饰入时女子暗暗拧眉,嫌她刘姥姥进大观园、乡下人进城似的表情。

豪华而不奢侈,雍容而不庸俗,整体设计与室内装潢搭配得天衣无缝。好比一位风情万种又气韵天成的美丽妇人,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晓冽得出观察结论,转而将心思放回到周围的人身上。

咖啡吧里颇有几位客人,不过据晓冽统计,单身女客与成双捉对的客人的比例,约在一比一之数。那些单身女子个个眼角眉梢含烟拢翠一般的,直似氤氲着薄薄水雾,教人想撩开一探究竟。如果她想改走琼瑶阿姨那款的言情路线,一定跑来这里取景,汲取灵感。晓冽十分肯定地想,个个都有型有格,偏偏齐齐聚在一处,没人显得出万丈光芒。

稍远点,前台处,一位穿铁灰色西装,应该是大堂经理或更高级的管理层人员的男子正有条不紊地应对一位胖得出奇的女客的无理要求。

何以是无理要求?晓冽虽然听不见他们具体在交涉什么,但从与胖女士同来男客的厌恶表情、两手拎满行李的服务生眼里隐忍的不耐颜色和前台接待小姐僵了大半的笑脸,已够得出上述推论。胖女士绝对是那种极难讨好,又爱鸡蛋里挑骨头的客人。

可是灰衣男子始终未露丝毫不豫之色,当他转过头与服务生低语时,晓冽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

大卫!这是冲击晓冽视觉的第一印象。

那是一个极之英俊的年轻男子,有仿如大理石雕刻般明朗深刻立体的五官,带着浑然天成的魅力。倘使她曾有幸见过两面的仇猎的朋友象是天使,那么这个灰衣男子,则更象是王子。在这个充满各色规则的都市里,如鱼得水地行走,享受自己的人生。

仇远注意到晓冽的视焦所在,淡淡扬了扬眉毛。

“叶辉,此间的副总裁,亦是本店的一大风景。来此小坐的单身女子,约有半数为他而来。”看见晓冽转回头,单手支颐,专心听他讲述,仇远又微微一笑,“他和猎,对女人的吸引力,不相伯仲。”

晓冽点头,难怪这里那么多女子做“心底浓情炽如火,眉间轻愁淡如烟”的模样,原来是为博王子的惊鸿一瞥。如果她负担得起,也愿意时不时进来小坐,喝一杯饮料,欣赏欣赏美男子。

“只是,他的眼光与众不同,独独看中一个平凡得有些笨笨的女孩子。他们相爱时,想必很幸福。可惜,人们往往喜欢庸人自扰。”仇远别有所指,意味深长地说。

啊啊…终于谈到正题了!晓冽想。

恰在此时,他们的饮品点心送上来,晓冽看见香喷喷的蛋糕,毫不客气,执起小小的雕柄银匙,挖下一角,放进嘴里,享受栗子蛋糕香浓绵软、玫瑰酱酸甜芬芳的美妙口感。

仇远微笑,拿起银制小匙在精致威治伍德描花细骨瓷茶杯里轻搅数下,然后在杯沿沥了沥,将小匙放回同样的描花骨瓷茶托里,才慢悠悠执起茶杯,细细品尝。

看晓冽吃东西,是一种十分愉快的经验,毫不忸怩,满脸幸福,没有高卡路里会发胖这等忌讳。

晓冽也在边吃蛋糕边观察仇远。搅拌、沥水、轻啜,这等繁复的动作,由他做来显得格外优雅,决没有做作卖弄的嫌疑。仇家两兄弟,真是得天独厚,优雅的儒淡,狂野的沉稳。

“韩小姐,素日喜欢什么消遣?”仇远轻轻放下茶杯,慢慢将谈话导入正题。

“读书、听音乐、看电影,一言以蔽之,简单到乏味。”晓冽不以为仇远没调查过她。

“如果韩小姐觉得无聊,可以常到我家,陪家父家母谈谈文学。我和猎还有安洁,在文学上全无造诣,两老嫌我们是俗人。家母还常常提起你,说怎么晓冽才来玩过一次,就再也不来了。”仇远挑眉,“是不是我和安洁无意中说错或者做错什么,教韩小姐心里不快活,所以才不来走动了?”

好大一顶帽子啊。晓冽咋舌,而且还话里有话,旁敲侧击的。

“呵呵,只是我比较懒,平日就不爱四处动,可以静静看住一处一语不发过掉大半日闲暇时光。”这倒不假,晓冽早已懒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宁可在家中闲坐一日,也不要跑外头经风历雨。

“哦?果然如此?不是因为小洁和猎那一段过去,令你心存芥蒂,是故索性想眼不见为净?”仇远温雅的语气背后是犀利的咄咄逼人。

晓冽咽到一半的一口香软的栗子蛋糕,差点变成噎死人不偿命的硬石。晓冽端起漂亮细腻得跟工艺品似的茶杯,也顾不上所谓优雅礼仪,猛灌一口,将梗在喉头的蛋糕冲下肚,才瞪了一眼仍保持一脸得体微笑的仇远。

他这算什么?明知故问还是兵不厌诈?他与安洁,倒也真是绝配,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人物呢。

晓冽极不想搅和进他们那段陈年感情纠葛之中,奈何事与愿违。

仇远今天只怕是有备而来,不从她嘴里得到答案,决不会轻易与她干休。

晓冽头疼地看了仇远一会,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吃人嘴短呵。

不晓得现在把那香浓可口的蛋糕吐出来还来不来得及?

晓冽太息。推开眼前的蛋糕碟,取过酒红色餐巾,草草抹了抹嘴。然后,双手交叠,直视仇远隐在镜片后的眼。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尊夫人说的话。这件事由始至终,其实都没我置喙的份。很可笑,是不是?因为无论仇猎带了谁回仇家大宅后,都会给尊夫人造成极其强烈的刺激。原谅我用‘刺激’一词。虽然我不知道仇猎和安洁之间究竟有怎样一番爱恨纠葛,但不难想象,那一段过往,如何的令安洁刻骨铭心。”晓冽喘一口气,端起杯子,呷了一大口红茶,然后皱眉,暗暗分心。简直抢钱!不过小小一杯,似她这般,三两口已经见底,却堂而皇之地标出八十元的天价,味道也不过尔尔,她用伯爵红茶包也能冲出一样的味道。

腹诽了一下豪华酒店的高昂物价,晓冽再接再厉,继续对仇远晓之以理,申明大义。

“她只是不甘心。嫁给了你,生活日渐平淡,日复一日,不过是柴米油盐,难免乏味。仇猎令她想起年少轻狂,灿烂浪漫的时候,想起被她沉淀在记忆里的火热的几乎令人窒息的肉欲缠绵。然而,是她为了不日夜提心吊胆,放弃了性好自由的仇猎,选择了斯文优雅、生活稳定的你。以仇猎的性格,若他不想放开过去,你们不会过上安逸平和的婚姻生活。而你,倘使不是真的爱她,包容她,也不会任由她做出有违她身份的事,对罢?始终,放不下过往,解不开心结的人,只得安洁而已。”

仇远微笑,慢条斯理地以餐巾擦拭嘴角。

“你的口才很犀利,也很敏锐。这样的你,才比较象推理小说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冷静、理智,会拿猎当人物的原形,毫不手软地调侃折磨。这才是真正的韩晓冽罢?”

晓冽几乎翻白眼给他看,这个死眼镜男,绕了一圈,竟还是在剖析她么?

“我很期待你成为猎的妻子,我的弟妹,仇家儿媳的一天呢。”仇远微笑,真是个不掩藏心事的女孩子,也不爱勾心斗角,和猎十分合衬。

“然后变成尊夫人永远的眼中钉、肉中刺?”晓冽大不以为然。他想引出一场婚姻危机吗?

“如果我的婚姻和幸福,因为猎或者你,便崩溃消散,那么可见我多年的苦心经营还不够。”仇远微笑加深,决定拖这个将慧黠藏在一身慵懒后的女孩子下水,当他的攻守同盟。“你说的没错,我的确真的很爱安洁。我愿意包容放纵她,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与猎,是同时爱上她的。不过猎是行动派,而我,是先谋而后定的奉行者。假如安洁与猎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幸福,我不会插手。可惜,诚如你说的,火热的几乎令人窒息的肉欲缠绵过后,猎仍然四处浪迹天涯,而小洁,却渴望温柔的陪伴。她要一个温暖稳定甜蜜的家,猎却没有即时回应她。她一气之下,选择了与我结婚,小女孩的任性,不是吗?我欣然应允,给她盛大的婚礼,给她所期望的一切,只要她想得到的,我尽力满足她。惟独,我不会给她狂野。”

晓冽睁大眼,他的意思是——

“温馨的生活,过了几年。直到猎回来,小洁又开始不甘心平凡。很奇怪,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失去的,才是最好的。这时,你被猎带回来,来得正好!狂野是猎留给小洁的美好回忆,我决不会剥夺混淆它们。弗如,由你来和小洁脑力激荡,唇枪舌剑罢。给她平淡的生活,增加些刺激,未尝不好。”

狐狸!老狐狸!不让他老婆纠缠他弟弟,将他老婆的注意力全数转嫁到她这个无辜的旁观者身上。晓冽用力瞪仇远,算他狠!

“对了,猎打电话回来,他说圣诞节会带个大礼物回来,等你一起来拆。”

不去可不可以啊?晓冽可不想去当仇大嫂泄愤的渠道。

不行呢,呵呵。仇远笑得怡然自得。

第十章 始知,相爱浓

十二月,天气已大冷。然而,圣诞节的气氛却随着日历一张张揭去而变得越来越浓,街上随处可见拎着圣诞礼物包装盒的人。令平素对各种节庆活动不是十分热衷的晓冽,都不免为之所感染,情不自禁哼起“Tingo Bell”。

晓冽最近心情不错,并没被仇远那老狐狸影响到,专栏写得也颇顺手,甚至还配合Summer,替她筹划的一个Speed dating活动,筛选男女报名者。

Summer在QQ上不无得意与自豪地说,这次活动如果成功,那将是她工作和生活的一大转折点。晓冽几乎可以想象当时Summer眼中那种炯炯有神的光亮。

晓冽一直很好奇,何以会有那么多人报名参加这样的一场相亲活动?剔除那些年纪颇有一点却还始终单身的男女候选者不谈,居然还有很大一部分相当年轻的男女,晓冽觉得难以理解。

因为Speed dating是一种国际流行的交友时尚?还是,这个都会确实太市侩冷漠纷繁了?使得人们只能通过这样的手段,来结识一些朋友,拓展生活的空间?

晓冽不得而知,这将永远是一道无解的谜题。

最令晓冽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叫“陈爽”的女孩子。照片上的她,有一张干净爽朗、年轻漂亮的容颜,微微笑着。可是,她的一双眼睛里,却透出淡而又淡的忧悒与沧桑。这与她资料上填写的二十二岁的年龄,有着极大的反差。

一个二十二岁的妙龄女子,原不该有这样尘世的眼眸,亦不应该这么早便学会将忧郁同伤痛如此平静地掩藏在轻浅的笑容背后。

看到这双眼,竟无由的,教晓冽想起自己,即使受了伤,也强颜欢笑的自己。

很希望这双眼瞳的主人,能找到幸福,晓冽由衷地想。是故,毫不犹豫地将拥有沧桑之眼的陈爽,列入了Speed dating的大名单里。

坐在世纪广场精魄咖啡座里的晓冽,系着深灰色围巾,手上戴着米色手套,捧了一杯热巧克力,一边想着漫无边际的心事,一边等待笑逍。

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有广场中心已经布置妥当,十米高的圣诞树,晓冽微笑。

城市,只有此时,才显得温情许多。人们的步调节奏,都似缓慢下来。

而圣诞树顶端的大天使像装饰,则展开一双圣洁的羽翼,微笑着望着众生。

倘使能下场纷纷扬扬的大雪,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可惜,世事不如意十常八九,位于温带季风气候的本埠,绝少能见到银妆素裹的景色。

远远的,着浅堇色风衣的笑逍与雾粉色大衣的晓雨,并肩走来。

晓冽朝两人摇手。“你们怎么会一起来的?”

晓雨和笑逍落座,一人要了一杯热咖啡。

“难得你肯从家里出来,我怎么能错过,笑逍,你说对不对?”晓雨向笑逍挤眼,同时从手袋里取出一只大信封,“喏,你传给我的雨林风景,已经给你打印出来了。”

“嘻嘻,谢谢姐姐。”晓冽接过,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收进背包里。

笑逍很是好奇。“晓冽,你准备改走山水路线了么?”

晓冽呵呵笑。“是啊,有这个打算,最近在做资料收集等前期工作。”

“我真的很期待啊。”笑逍眯眼微笑,“一起过圣诞罢,晓冽。我们公司今年有一个圣诞舞会,可以携伴参加,男女不限。”

“啊…”晓冽不无遗憾地叹息,跨国大公司的舞会呢,很想去见识一下,可是,“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了。”

“谁?是谁捷足先登了?”笑逍做一个气嘟嘟状,“我寻他搏命!”

“不会又是仇先生罢?”晓雨有些了然地问。

晓冽点头,仇猎这一次,去到秘鲁,并且从那遥远的南美安第斯山高原三千八百米海拔的世界最高的淡水湖——的的喀喀湖,发回了明信片。那是一片在落日余晖下反射鳞鳞金色光芒的无边湖泊。四周,映衬着片片水草丰美的绿洲与白雪皑皑的山峰,直似一处人间天堂。仇猎在名信片上,写着“圣诞节倒计时十五天”的字样。

寥寥九字,昭示了他期待相见的心,一如她般。

“哪个仇先生?”笑逍不明所以。

晓雨看晓冽并没有阻止她的意思,才徐徐公布答案。

“环球旅行公司资源开发经理仇猎。”

笑逍足足愣了三五秒钟,才仿佛从丧失语言机制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仇猎?那个仇猎?那个传闻中的仇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