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辆银色的保时捷,雨色飘摇中,高个头的男人从那辆车的驾驶座下来,手里还撑着一把黑色大伞。

等对方走近了,解心宁才发现这人有一张非常好看的脸。

眼眸漆黑又明亮,右侧眼角下还有一颗淡淡的泪痣,唇红齿白,把锦绣淡泊的五官衬得有慵懒诱人。

偏偏又气势惊人,寒气肆意,让人莫名地心头生畏。

男人就安静地站在雨里,像站在薄雾里,矜贵又清高。

“车子怎么了?”

声音意外地要比气质要柔和,如同这水里的一缕凉风,忽地穿过。

她抱着手臂,被雨淋的有些冷:“熄火抛锚了。”

男人低头看了看,往女孩那边倾了一下伞面。

接着他弯下身,探进去用车上的钥匙来回试了几次,猜测可能是车子线圈线路什么的烧毁了。

解心宁看着陌生男子几乎可以称作漂亮的身姿,也是觉得很奇怪,他实在不太像热情或善心的那类人,不是说对方看上去很冷漠,而是他和自己的朋友奚温伶差不多,都对别人的事不太热衷的样子。

“救援电话打了吗?”

“嗯,打了。”

他点头:“当心别着凉,这伞给你。”

“不用了,谢谢,我回车上等就好了,反正几分钟”

解心宁心头有了一丝暖意,礼貌地拒绝。

男人已经把伞递给她,笑着说了一句:“我还有,拿着吧。”

这一笑,彻底把解心宁迷得头脑发胀,对方却转身就走了。

解心宁怔怔地,笔直地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

她咬了咬唇,突然大着胆子喊住他:“先生,请问您怎么称呼!”

对方似乎又笑了笑,尽管解心宁也没能看见他的正面,但听见男人清润的嗓音,那一声回应,缠进了雨里:“再见。”

**

隔日,大雨初霁,风光无暇,S市的气温逐步回暖,街上到处都是热闹,唯独酒店房中留着一地的安宁,还有散落着的衣服。

秦方靖让人送了两套新的衣服过来,湿衣服拿去洗了。

奚温伶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从被子里摸出一只手,抓瞎地摸啊摸,终于摸到了手机,凭着感觉按了给陈缈的电话。

抽了一张保湿的纸巾,轻轻地抹了抹脸,一边等接通之后,对经纪人说:“后面两天的工作我记得都是咱们公司的?什么嗯,那就好,全都给我延后。”

正在公司电脑前看模卡的陈渺,怔住了,没搞错吧,连失忆都阻止不了的工作狂,现在居然要罢工?

“老大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没事吧,你去医院了吗”

絮絮叨叨地听了几句,奚温伶累的已经不想开口回应。

秦方靖早就起床了,此刻坐到床边,手里拿着问前台要来的指甲钳,将她没有拿着手机的一只手拿过来。

“饿不饿?小懒猫,要不要起来了?”

奚温伶想想昨晚的“战况”,就觉得又刺激又甜蜜,脸上还是端着架子,先对手机里的人说:“陈渺,我没事。刚说的你听见了吗?就这样吧,有什么着急的工作再联系我。”

“不是啊,老大,你这突然”

“我先不和你说了,晚点联络。”

秦教授笑笑,耐心地换了一只手,继续给她剪指甲。

温伶原先留着的那些,又薄又细,一晚上就把他的背全给划伤了。

他剪完以后,低身凑过来,温热的舌头在她脖颈处轻轻地舔舐,她想推开他,不料男人却继续往下,隔着她的睡衣布料,将那胸前的一点轻轻地纳入唇舌。

反复地用着牙齿和舌尖,还有比空气温热的唾液,将她洇湿。

奚温伶呼吸骤急,他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似轻喃,浅淡的眸子又似冷酷:“你知道我忍了多久。”

确实几个月没夫妻生活了,可奚温伶已经累的不行,本意想转身往床的另一边躲,突然被男人一巴掌拍在臀部,气的回身瞪他。

秦方靖弯唇,手里还残留着她饱满曲线的柔软触感,冰冷的声线性感到不行:“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奚温伶按住他的衣服下摆,求饶:“下午再来,嗯?不过我要一直在下面,我腰酸的不行!”

秦方靖刚要吻她,自己手机响起来,他看到她脸上有一丝侥幸,知道这小女人真的累着了。

自从失忆,体力也没以前好了,啧,看来需要锻炼。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似乎有些意外,接起电话:“你回来了?”

“嗯。”对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嗓音。

“斯里兰卡怎么样?”

“就这样,我可不像你这么悠哉。”

奚温伶听见斯里兰卡四个字,蓦然想起前几天,孟弈真在电话里和她提过的一个极负盛名的国际摄影大赛,这个比赛每年都会定一个拍摄地点,今年就定在斯里兰卡,里面的每个奖项都相当有分量。

她曾经参加过几届,也正是靠着这些荣光去回应一路走来的质疑声。

如今就算失忆了——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对方继续进行着,秦方靖又说了几句,才淡淡地结束话题:“有空去CY会所见面,我先挂了。”

奚温伶从这男人的口吻猜测,对方应该是他的朋友,倒觉得难得:“谁的电话,你朋友吗?”

秦方靖眸若深潭,还是盯着她,在想着什么。

“一位老朋友。”

“哦?下次有机会介绍一下?”

“是我在国外的同学。”他捏了她的脸,说:“但我不会主动把你介绍给任何男人。”

第27章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两人又在酒店“厮混”了一天, 才回到各自公司工作。

整座城市依然沉浸在热恋中的盛夏。

陈渺正好要和奚温伶确认接下来的工作行程,她想了想,对下属说:“你等我想一下,下个月的时间我还不能确定。”

“又怎么了?”

“孟弈真告诉我,这次SOLA摄影赛选择在斯里兰卡举办, 他们传媒和主办方有合作, 还有高层问他, 我会不会参赛。”

陈渺为难地撇了一下嘴:“我觉得秦总会担心您吧?”

奚温伶也知道比较麻烦, 但她真的很想去试一试, 感受一下现在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这时候正好解心宁的电话进来了,她挥了挥手, 对陈渺说:“我晚上和秦方靖商量一下, 你先出去吧。”

中午,温伶和解心宁约在一家新加坡餐馆吃午饭。

心宁把雨中遇到陌生帅哥的事说了一遍,还少女心爆棚地,舔了舔牙:“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觉得恋爱了,呜呜呜,你不要打碎我的幻想!”

奚温伶自从失忆, 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的反应, 那个男人听上去就挺优秀的,还绅士。

“就这么让人走了?没再追上去?”

“我也不知道啊, 总觉得帅哥气场好强, 我莫名其妙就有点怕了, 但是,又觉得这人给我的感觉很亲切”

解心宁叹气:“哎,可以说是很后悔了,我当时就应该冲上去,要到微信号为止!”

奚温伶见她这么说,抿了抿唇,安慰好友:“你想呀,你们是怎么会遇见对方的?说不定是做了不同的航班,也可能是同一班?一起从同一个机场回市区,你半路抛锚,他又看到了你,还停下车,这才发生了你说的那些事情,这样的缘分绝对不是随随便便能遇到的吧,我觉得,你们肯定还会见面的。”

温伶的嗓音清清淡淡,就像清澈的雪水,从高处一路地蜿蜒流淌,沁人心脾。

解心宁瞬间就觉得被治愈了。

“这段日子我实在太累了,家里的事也不想再去管了,随便他们争个你死我活吧。”

嘴上这么说,思绪还是不住地想起这几天回北京发生的事。

她站在病房里,听见几个大人在外面的走廊上争论,说什么“他”回来了,“他”肯定要抢家产,老爷子还留下过遗嘱

奚温伶听她这话有点神叨,不禁问道:“谁回来了?”

“我也不懂,不过吧,我听爷爷悄悄提过两次,他有个最小的小儿子,小时候就被赶出门了,一直杳无音讯,我在想会不会是他。”

等她大一些,爷爷就不再和她说起那个人了,家里人也都守口如瓶,古怪得很。

奚温伶见心宁无意再说,喝了一口红茶,继续着其他话题:“我看了一些关于斯里兰卡建筑的书籍,想去当地拍摄一些,顺便找点题材,参加SOLA大赛。”

她的拍摄作品,早期很依赖于她的创造力和表现力,后来也致力于拍摄一些个人风格特别明显的山水,以及公益题材。

关于海默症、渐冻人的那些系列照片,也都获得不俗口碑。

解心宁笑着:“你要是去斯里兰卡,我也安排一下,去那边玩几天,放松放松。”

“好,咱们一起。”

“但陈渺说的对,最关键的还是秦方靖答不答应——不过秦教授这么惯着你,我怕他就算要请一个突击队保护你,也会让你去的。”

奚温伶听着这话有点甜,可又有点犹豫。

他真的愿意让她出去吗?

看着手机按掉的屏幕,思忖片刻,先将关于比赛启动消息转发了一份给他。

**

秦方靖结束一场商务谈判,晚上回家的时候,奚温伶已经先吃了一点。

桌上点了浪漫的长蜡烛,她呆呆地坐在餐桌旁,想起之前与他两个人吃饭,根本忘了他没有味觉这件事,还总询问他的意见,问他这个甜不甜,那个好不好。

只要一想到这些,温伶就愧疚地内心一阵阵抽痛。

秦方靖看她一脸失落,大概也猜到这小女人在想什么,哂笑:“所以我才不想把这些事告诉你。”

她怔了怔,急忙转换了心情,“回来啦?汤在炉子上热着,我去给你端过来!”

秦方靖也不抢着做,把机会留给她,自己到客厅放了包,再去厨房洗手,准备共进晚餐。

两人吃过饭,在客厅的沙发上享受彼此陪伴的乐趣,秦教授拿着电脑,在看什么学术性的文章,目光专注,侧脸轮廓清冽,气质淡然却有让人沉醉的魔力。

奚温伶同样拿着电脑在看公司的合同,就坐在他身旁,不时还拿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想起什么就坐直了身子,修修改改,接着又腻到他的身边,这样周而复始。

不知是不是突然意识到了,她回头问秦方靖:“以前是不是也经常这样?”

“嗯?”

一起工作,一起嬉闹,一起依偎,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

秦方靖吻了吻她柔软的发顶,手心覆在她的手上。

奚温伶猜测他应该已经看到了那则关于SOLA的消息,她推了推他的肩膀,男人抬眸,攫住她的视线。

“我要去斯里兰卡。”

秦方靖也猜到她差不多该提了,将电脑暂时合上,告诉她:“你现在这个情况,要出门我很不赞同。”

“我明白。”

“你知道的,你是我的宝贝。”

“我知道。”

在秦方靖的眼里,她就是和别的女孩都不同,或许起初是她带了香味,随着两人交往,他变得能闻到一些其他微弱的气味,渐渐地,他发现她的性格也不同于那些身边的女孩子。

她笑起来像温柔的月牙儿,凶起来又是无人可挡的女王,从不轻易示弱,大胆直率,甚至有些冷漠和固执。

但她画了一个新世界的样子给他看。

秦方靖用手指拨着她的头发,像是不经意地说着:“先前斯里兰卡还遭遇过大海啸,红十字会方面还让朝阳集团出钱出资救援过洪灾那地方确实很美,你想去就去吧,只有一点——还是老样子,得配合我的时间,我陪你一起去。”

她以为他会要自己再深思熟虑,但没想到,最后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同意。

“你工作没问题吗?我可以自行安排,你要这么出国一趟,好像也不容易。”

“我会安排好的,放心吧。”他与她四目相接,无声地笑,“你想要做的事,我都会尽全力为你办到。”

尽任何办法,都无条件要办到。

奚温伶看着男人清浅地笑着,主动对住他温热的唇吻下去。

他嗅到她身上的清香,一缕缕缠绕住两人的身体,将他的心脏掳紧,身体因为兴奋丝丝发麻。

两人倒在沙发上,他的手隔着她的衣料摩挲:“昨天打我电话的朋友Ryan,刚从斯里兰卡回来,他的公司加上我们物流,要和一家国企三方合作。”

墙上的铜制灯散发暖色的光,秦方靖说话的时候有些分心,沉浸于她柔软的双唇,手指揉捏她的耳垂,迎上去不住地反复亲吻,逗弄着她的舌尖,像吸取糖汁。

“所以你可以拿着谈合同的理由,去斯里兰卡陪我?”

“嗯。”

“这个项目我知道,是不是符合‘一带一路’战略,帮助国企在国外推进创业历程”

奚温伶轻笑地说着,忍不住弯起身往他怀里钻。

男人胸肌的线条和那一点挺立愈加明显。

“既然Ryan在那边有电站和港口工程项目,我们要是去了,他会为我们安排好一切,倒是不用操心。”

秦教授的手从她的睡衣下摆摸进去,揉捏的力道时快时慢,害得她不住地呜咽。

“我是不是有点任性了?啊。”

这个男人只靠几根手指,满手的粘腻,就让她抵达高处,又飘然坠落

奚温伶蜷起双腿,身体迫切地想要被什么填满,酥酥麻麻地发痒。

她抱着男人的肩膀,讨好地撒娇,尾音勾人:“想要”

秦方靖解开皮带,眉眼深邃,脸上是一抹坏笑。

“刚刚不是说了吗?你想要做的,我都会替你办到。”

**

国际机场每天都是大批量的人次,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从不消停。

奚温伶和秦方靖都是行动派,说好的事情只要能做到,绝不浪费一分一秒,典型的商人做派。

秦教授考虑到安全问题和商业谈判,让公司的几个高层和保镖一同前往斯里兰卡,但大部队与他们分开抵达目的地,今天是两个人单独的一趟航班。

说单独也不准确,因为还有那位“老朋友”Ryan会与他们同行。

奚温伶觉得,秦方靖这个人看似温和,谦谦有礼,实际上对周围的人都不太投入感情,能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也算是很难得了。

据他所说,她失忆前也没和这人见过面,今天算是真正的初次见面。

这时,秦方靖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来,又往前看了一眼,对她说:“我朋友来了。”

奚温伶闻言,看着前方走向他们的那个男人,不由得愣住了。

当秦教授说“同学”的时候,她脑海中浮现的印象,总是一位胡子拉碴的大叔型商人。

却没想到

这么好看。

第28章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奚温伶与秦方靖的这位友人只是简单寒暄几句,就对他的印象很好, 这让她自己也觉得有点意外。

“我听秦方靖说了你的事, 当时真没把他吓得半死, 现在身体恢复了吗?”

“没什么了,就是经常头疼,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对方与他们并肩迈步,笑了笑:“出国走走也好, 就当散心了。”

Ryan的公司在斯里兰卡接下了两个大项目,开过峰会之后,因为有了政策扶持,商机无限,之后有秦方靖的朝□□流协作, 更带来庞大的经济机会。

他们此行的第一站, 就是当地的首都科伦坡地区。

奚温伶觉得有点奇怪。

Ryan身上除了有一种生意人的狡诈腹黑, 还有一种不流俗于世的俊气, 特别是眼角处清浅的一点泪痣, 熹微的光亮下有些难以言喻的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