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斯里兰卡现代建筑的里程碑,住宅风格非常古雅简洁,庭院与攀附四周的藤蔓相映成趣,所有房间互相开放,是经典的南亚传统样式宅院。

连续的拱门和回廊,挑高的大面窗,令空间在宽阔与曲折中辗转。

她在阳光、阴影和角落处,寻找着喜欢的角度切入,乐在其中。

她的照片,秦方靖觉得每一张都比世界名画还要美上百倍。

就算忘记过往,骨子里也还是那个张扬、孤勇又强大的女孩。

温伶拍的起劲,秦方靖则拿着笔记本,找了一处角落坐着,处理他的邮件。

中央庭院栽着一棵巨大的素馨古木,光线透过枝芽,照在男人的发顶,片刻,他感觉到她的镜头来到自己身上。

按理说他非常不喜欢入镜,唯独对她有求必应,就算被拍了也丝毫不恼,安静地笑了笑,由着她去发挥。

奚温伶不知道失忆之前是如何,但这段时间他几乎是整天与她腻在一起,让人有些沉溺这份陪伴。

她低头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男人和眼前这座建筑真是有相似的气质,独特的艺术风格,含隐蓄秀,真是帅到可怕

也难怪楚蓓她们会这样念念不忘了。

自己还不是倒追的特别起劲。

可是,他们确实有骨子里的共鸣,在秦方靖看来,他们总有同一的精神和思想,总是能明白对方的心思,别人猜不到的情感表达,也总能轻易看穿。

除了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还是以前拍的你好看。”

“那可能是我没有以前帅了。”

奚温伶觑了他一眼:“胡说。”

秦方靖向她招招手,她拿着相机过来,两人就在宽敞的庭院一角,他抓着她的纤纤玉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吮。

接着就是整个人压过来,对着她柔软如蜜的双唇,沉沦般地虏获着,不停地深入,辗转,让她的身心都沉醉在他的唇齿中,越发迷离

奚温伶眼神透出一-丝-诱-惑,她咬了咬唇,暗示他:“回去了好不好?”

秦方靖替她揉了揉太阳穴,说:“是该休息了。”

这边差不多结束拍摄,明天起就要接着前往锡吉里亚。

秦方靖替她拿着器材,两人手挽手走到宅子门口。

她视线随意地一撇,看见几十米外的树荫下,有位外国男人,面前竖着一块落地的画板,像在写生,边上草地还散落着画笔,和其他工具。

两人视线短短触及,对方还很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用英语对他们说:“大美人,我给你画张画吧!你的身材真是棒极了!”

奚温伶定住,忽然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恐惧、愤怒和从骨子里渗出的厌恶,在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心中像是有一个缠绕着秘密的茧,被一层层剥开,展露出邪恶的内里。

“画板”

她神色仓皇地扑向秦方靖,浑身冒冷汗,好像刚褪下的高烧再次复发了,心头被恐惧萦绕,怎么都挥之不去。

“我那天烧的昏昏沉沉,除了梦见和你的过去,好像也有一点说不清楚的片段,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发生过的事,因为是一些陌生人,我全都不认识。”

秦方靖比她想象的要冷静,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却没有表达出来,双臂紧紧抱住她:“不要说了,我都知道。”

奚温伶不解,仰头看他:“我以前是不是遇过什么事?”

她开始一点点恢复记忆了。

心思变得沉重,有种喷薄出的愤恨,还有说不出的怪异,像是扎在心底的一根刺,开始不断流血,轻轻一动就疼。

就算记忆失去了,可梦里还是深深地记得。

没想到,先想起的不是完整的往事,而是最应该忘记的噩梦。

第30章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两人刚要说话, 那个外国人居然还不知死活,嚣张地大声调戏着奚温伶。

“大美人, 你身边的小子不行, 这么瘦, 根本满足不了你吧!”

秦方靖担心她的情绪被上升到了另一个阶段,他按了按她的肩膀:“乖乖等我。”

男人走到外国高个的面前, 二话不说就一拳上去,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 又是麻溜的一脚, 他腿长, 且劲道十足,上去一脚就把那外强中干的男人踢开了数米。

秦方靖经常趁着闲暇去健身,他喜欢把自己的身体保持在健康的运动状态,这和他研究生命基因也有一定关联。

他打人的时候, 那种冰冷与暴戾更是从头至尾地溢出来。

奚温伶怔在原地, 秦家的几位保镖和锐安集团的人也在附近, 谁也没上去插手。

那装逼的外国画家彻底被激怒了, 猛地冲上来, 被秦方靖侧身挡了一下,伸手箍住了他的脖子, 向地上猛地一掷!

秦方靖力道惊人, 狠狠地踹着地上的男人, 踹的对方抱头打滚。

奚温伶已经发现了, 他直接而暴戾的情绪, 隐藏着异样的愤怒。

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外国人调戏了她,他还被迁怒了。

她回神,发现秦方靖下手的力道有些失控,急忙拔腿上前制止!

“好了!阿靖!可以了不用再打了!”

温伶望着鼻青脸肿的男人倒在地上哀嚎,这傻逼玩意儿,大概还不知道到底招惹了谁。

她先抬脚踢了那人一脚,才把秦方靖拉开一段距离。

“没事了,我没事了。”

这个男人是秦家这一辈最引以为傲的孩子,同样也是最忧心的一个。

他总做出他们无法理解的行为,譬如,前些年找了几个研究学术的同行,话也不留一句,就跑去犄角旮旯的地方做调研。

战乱、瘟疫、野兽

为了寻找他想要知道的生命真谛,他什么都不曾怕过。

更是从来不曾为哪个女人停留过一丝一毫的视线。

直到遇见了她。

他的内心有了温度。

秦方靖站在她的面前,再次将人拥到怀里,声音还有一丝未褪去的肃冷:“好点没有?出气了吗?”

奚温伶一颗心提着,根本不在意那个傻逼,而是蹙着眉头看他:“我不是学过画画吗?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之前有次在公司也是”

秦方靖脸上有明显外露的情绪,这非常少见。

“宝贝,我们先回去再说。”

回到酒店的路上还需要一段时间。

秦方靖升起车内的挡板,低头吻了吻她。

“你怎么不早点问我?”

假如不是刚才在宅子外面遇见那个流氓,她还不一定会说。

奚温伶坐在沙发上靠住他,整个人都窝到他的怀里,这才觉得温暖安定。

秦方靖看着她:“是不是又逞强了?”

以前她就一向如此,公司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明明都拿了他们投行的融资,还是不习惯向他开口。

哪怕失去记忆还是如此,就像那次他们在医院“重逢”,她在这样茫然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竟然还带着笑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奚温伶看着他,秦方靖与方才冷漠暴力的那个判若两人。

“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我梦见自己在一间画室,还有一些奇怪的画面有人压着我,我喘不过气,拼命抓着自己的裙子”

曾经堂妹奚幸颖对她提过,她的“那些破事”。

奚温伶害怕这些残留的梦魇,害怕有什么她无法接受的前情,忧心忡忡,不敢问他。

“我和爸妈商量过,谁也没有对你提及这件事,因为它给你留下的只有痛苦的记忆你好不容易,花了这么多年才走出来,我们都为你高兴,假如你忘记这件事,那就忘了吧。”

秦方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爱惨了她,就连过往伤害过她的,他都觉得没法提及半个字。

“你15岁那年,在外面上美术课,被当时的老师侵犯”

奚温伶睁大乌黑的眼睛,心头一惊:“发生了什么?”

尽管梦境已经让她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但内心还是存在一丝侥幸。

“他没有得手,但是”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淡,却藏着很深的晦涩,“你出于自卫,错手将美工刀扎入他的脖子,他失血过多,当场死亡。”

回到酒店之后。

奚温伶有些哽住,调整了一下情绪,沉默了良久,才慢慢地接受这些遗忘的事实。

她十五岁那年,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小学习画画,颇有天赋,已有比同龄人成熟的身段,五官纵然少女,又带着一丝纯真的性感。

那个暑假,温伶照常去画室练习,谁知到了教室才得知,其他学生都得到放假的通知,唯独她没有。

被成年男人压倒性的力量击溃,她仍然拼命抗争,裙子被掀到腰处,尚未成年的心智都被那双恶心的手撕扯开,她彻底精神崩溃的时刻,正好抓到地板上的一把美工刀。

当男人脱下裤子想要伤害她稚嫩的身体,她用尽愤怒,向着他的脖子扎下去

如果没有神来拯救,就只能选择自救。

奚温伶垂下眼眸,那里藏着薄薄的一层水光,尽管她还没有完全回想起被强暴、乃至杀人的具体情形,但萦绕心头的沉重,与鼻息间隐约的锈铁味,宛若噩梦在目。

当时孟弈真的母亲是律师,为她上庭辩护,一审很快就下来,她出于正当防卫,又是未成年,当然受到法律的保护。

可种子还是埋下了。

这件事不仅让奚温伶性情大变,也令整个奚家被波及,学校里的闲言碎语,还有奚父生意上往来的客户、安漾的亲朋好友虚伪和恶意如潮浪袭击了他们。

那明明是她十五岁的花季,温伶参加中考之后,还以为新的人生即将开始,父母甚至为她联系好了新加坡的学校。

但这件事彻底改变了奚温伶。

她变得极度孤僻,冷漠和敏感,然后自我唾弃,也做了很久的心理辅导。

那个夏天发生了太多命运的转折,她甚至没能前往梦寐以求的学校,而是跌落到了血腥的深渊。

幸好,奚父与安漾足够坚强,家中变故并未让他们就此消沉,他们收拾行李,替温伶安排好一所极其普通的高中之后,带着她陆陆续续地出门旅行,短时地旅居在各个地方,让她用相机记录仍然美好生活。

奚温伶就此爱上拍照,她融合大胆创意的作品在网上走红,加上偶尔晒出的自拍照,也算是先声夺人,为后来的一举成名打下基础。

那时候,她很喜欢印度尼西亚平面设计师Jati Putra的作品,也偏向超现实主义的合成摄影,或许,这和想要逃离现实生活的想法相关。

画画不能再改变她的命运。

但摄影给了她新生。

秦方靖心知,许多过去的事,辗转至今已经说不太清,可他只要一想到她受过的伤害,心灵的创伤,就打骨子里觉得心疼。

她失去记忆之后,也忘却了伤疤,所有的过去都维持在最完美的空白阶段,她的父母都是如今幸福快乐的样子,不曾为了她肝肠寸断过。

现实还是给了她一个重击。

“你曾经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接受心理治疗,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秦方靖伸手摸着她的脸颊,一点点地将她冰冷的心都捂热:“我们刚确认关系的时候,我问过你,如果你知道我只是一个身心都有缺陷的人,还会不会接受我,你说你也是一样的,内心住着一个冷漠的、不知如何去爱的小孩。”

过去他不是不想去爱,而是有双向障碍,没办法简简单单就去爱。

他们都曾经是某种意义上的病人。

奚温伶知道这些,她上前抱着他,双肩不住地微微颤动,“秦方靖,我想那也是当初我被你吸引的原因,‘同类’总是会互相吸引。”

他浅笑,那从喉咙里发出的嗓音,清冽又温情:“是,所以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放手了,我认定了你。”

清冷宁静的夜,她瓷白的皮肤在暖黄色的灯下添了几分柔软。

秦方靖漆黑又深邃的眼眸,能将她眼底所有的秘密看得一清二楚。

他也望着她的睫毛如长扇,又如蝴蝶般扑棱,撩的他快要不受控制。

奚温伶感觉到男人炙热的视线,只想现在冲上去扑倒他。

因为冲动的、翻滚的情感,要靠更多的肢体亲昵来表达和宣泄。

他可以抚平她的伤口。

不管内心堆叠的是怎样的悲伤,两人的亲吻就是最好的抚慰。

秦方靖的手指揉-入她的发中,不时地揉搓,带着情人之间的柔情蜜意。

奚温伶的心情逐渐变得激荡。

从十五岁到二十岁,兴许她一直在噩梦中,不断地寻找自己,如今就算失去记忆,也终于有了可以信赖的对象。

奚温伶不需要一个百分百让她依靠的男人,她要的是成为彼此的需要。

乌黑柔润的眼睛浸着薄薄的一层水雾,喉咙有些发紧,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双臂揽着秦方靖的肩头,又黑又散的卷发披在肩头。

第31章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许久, 温伶的情绪终于彻底平静了。

她的心思又变得活络。

“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

“嗯?”

她坏坏地笑起来:“你可以闻到我身上的一点气味,这个我知道, 有些像沐浴露一样的东西沾到我身上,你还能闻到一丝丝的区别, 我说不清是为什么。那durex什么的味道你也能闻到吗?”

“”

这话太色了。

更何况是由她说出口。

秦方靖已经被刺激的抓心挠肺,这一刻再也无法忍耐。

他忽地向前逼近, 将她压倒在床上, 随手绕到她的背脊,她的视线从他线条英朗的脖颈处往下,看到秀-色-可-餐的胸膛。

“你可以拆一个试试。”

他说着,随手拿了一条灰色领带, 系在温伶的脸上,一双错愕的眼眸被蒙住,男人嘴上的热吻遽然与身下的动作同步,浅棕色的眸子含着又深又热的意味, 连姿态也变得强硬、撩人和激烈。

她一时只剩下焦灼的气喘, 没多久就累的软成一团。

缓了一阵子,脸颊上泛着阵阵热度, 奚温伶扯开眼睛上的领带,细嫩的手掌来到秦方靖的脸上, 反过来绑住他的眼睛。

“轮到我了。”

秦方靖还未说话, 她抱着他顺势转了个身, 将男人反压在身下, 难怪还不想让他看见。

男人清冷温润的脸被领带遮挡, 抓着她背脊的手指骨清瘦,手上静脉似青山绵延,镇定的神色也被沾染上一层沉溺的深邃。

奚温伶这样主动又大胆的一面,就算是他也受不了刺激。

“行啊,今晚多用几个你喜欢的味道。”

奚温伶觉得浑身滚烫,两人没有任何阻挡地亲密,她尽可能地尝试,感受热浪,还有某种危险的气息。

秦方靖大脑中的一根弦,随着她的起伏,紧绷住。

只要稍许,恐怕就得立刻交代。

午夜的风透过一丝开着的窗户,吹拂着酒店的两层窗纱,她浑身没骨头似得,瘫软在床铺上。

他们从即将到来的黑夜,一直玩到现在。

“怎么停下来了,嗯?”秦方靖纵容的笑添了几分性感,拿住她的手指,往下动拉链,“你可以继续”

分明是她主动出击,可还是被他占据上峰,奚温伶看向他,男人的一双眼睛看似清澈,其中又浑浊着几分深溺。

透过灯光望着奚温伶又小又好看的侧脸,秦方靖脑海中闪过许多关于他们的画面,她在校园里与他的初次见面,他看着她专心致志地拍照,为了一个角度可以什么形象也不要;

在乌干达时的你进我退,她明明发烧虚弱,还要露出大长腿撩他,勾人的魂;

还有失忆后在医院里的荒诞相逢,那种浓烈的悲伤他这辈子也忘不了

无论曾经的遇酒酩酊,抑或惊鸿照面,她所忘记的,只是他们爱情的序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