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温伶在晕眩中,像看见了秋日中的第一颗黄昏星。

人生就算有缜密又精细的计划,也抵挡不住,意外闯入的邂逅。

从此她就在他胸间偏上那个的位置,那里属于他的心脏。

翌日下午,暗无天日的气候仍未过去,卧室拉着厚实的窗帘,从留下的一丝缝隙隐约能看见外面糟糕的样子。

奚温伶双腿有些发麻,她伸直了腿,龇牙咧嘴地拍了几下,这才下床,打算去浴室洗澡。

刚走几步,踩到了一条粉紫色的leisineiku,已经被人扯开成为两瓣。

她脸上微红,捡起来顺手仍在垃圾箱里。

秦方靖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发现这姑娘已经醒了,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节奏就像敲击着鼓点的心跳。

等了片刻,奚温伶心情甚好地出来,秦方靖看她一眼,“总算休息好了?”

昨天傍晚他们缠绵之后,这男人只给了她一点吃饭的时间,紧接着就陆陆续续做了好几次,到深夜才消停。

奚温伶用毛巾擦着湿发,她穿了一件T恤,下面是一条短款的运动裤,没穿内衣,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

“累的快散架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像新手。”她幽幽地说着。

秦方靖握着她的手腕,把人拉到面前,他抬起眸光望住她,让她忍不住都舔了一下唇。

“去楼下坐坐?我们看部电影?”

“好啊。”

“想看什么类型?”

“恐怖片吧。”奚温伶望了一眼屋子外面,有种孤单惊魂的感觉,“这种日子最适合看这种片子了。”

秦方靖哂笑,之后就挑了一部《闪灵》。

两人去了放映厅,昏暗的空间里,温伶盖着毯子,安静地坐在按摩沙发椅上,蜷起双腿。她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巴掌大的小脸歪着一处,画面里的光影倾斜在她身上,细长的睫毛如同点缀着微光。

温软、乖顺,有种平日里没有的气质,加上这身清凉的装扮,似乎充斥某种少女气息的性感。

也不知怎么的,他们边看边抱在一起,她穿的本来就少,而他又经不起撩拨,把人抱到身上就做。

时而澎湃激烈,时而如清水浅浅,慢慢地流泻。

直到她真的动不了一根手指,秦方靖安抚着她的背脊,倏然开口:“奚温伶,我们订婚吧。”

她怔了怔,又皱眉,想了一下却忍不住笑起来:“秦总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他眼底带笑,看着她:“不好吗?你知道我怎么想的。”

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秦先生,就是这样随性又独特,从来不会泯灭众人。

奚温伶在和他在一起之前,就已经对未来可期,不管他有没有过与异**往的经验,不管他想不想要结婚,要不要孩子,他永远都是这样的秦方靖,他们爱上彼此相处的模式,既有温情似水,也有危险和激烈,即便是订婚了、结婚了,这个男人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在如此浮躁的社会,这就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奚温伶的内心一片坦然,她坐在男人的腿上,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笑着说:“好,我们订婚,但是你答应我,以后要把所有的痛苦留我一半就好。”

秦方靖微凉的手指从她的衣服下摆伸进去,里面是真空的,指尖的触感饱满柔滑,让他贪恋。

“这段日子我对你还有很多索求。”一张俊脸挂着淡淡的笑意,光看脸根本发现不了这话是有所邪恶,“喜欢我之前做的那些吗?”

奚温伶也不喜欢遮遮掩掩,她享受他们之间的情爱。

“喜欢啊,不然呢?”

“那你接下来会更喜欢的。”

秦方靖手里拎着她的T恤,扔到了地上:“这种东西就不需要了。”

“你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少间房间,我有点慌了”

他被她逗笑了,眸光却是收紧,充满占有欲地盯住眼前的她:“我这个人,自私又贪心,只想要你属于我一人。”

她弯下腰亲吻他,语气骄傲又甜蜜:“好,我准了。”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们像被困在孤岛的一对爱侣,朝夕相处,耳鬓厮磨。

他果然如自己所说,欲念很重,一抓到机会就和她翻着花样玩,不论奚温伶做什么都像是会刺激到他。

秦方靖尝试着各种角度、位置,还有那些任何可以利用的身边事物,不知餍足

从往事中抽身,想起这些的奚温伶浑身颤得厉害。

她睁开眼睛,那些画面如同幻灯片,每一帧都有它的色彩,哪怕是忘记他的这些日子,所有遭遇过的片段也像一团发光体,让她铭刻于心。

“对不起,我怎么会把你忘了”

她再次说着,嗓子有点哑,眼泪都在打转儿。

秦方靖揉了揉她的乌发,“我说过就算你忘了也不要紧,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我确实没有信心,但后来渐渐发现,就算重新来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就算花上一辈子,我也要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奚温伶望着眼前永远懂得包容她和信赖她的男人,眼角眉梢都沾染了笑意。

因为对你一片情深啊。

“你准备一下,我们开车去一趟医院,让医生看看。”

她点了点头,还非要抱着男人吻了吻,才准许他离开。

彼时将近深夜,天空里的云朵却有一种不同于往的暗红,似乎没有完全暗下去,恍然有夏天的感觉。

之后他们商量了一下,因为时间已经晚了,等到隔天一早,秦方靖才打电话告诉安漾他们,奚温伶已经恢复记忆。

想到这些日子同样隐忍着的父母,温伶又是一阵酸涩,耸了耸嘴角,还是坚强地忍住了。

她不是喜欢外泄情绪的人,自从与秦方靖在一起之后,内心柔软许多,小女孩的娇态都被宠出不少。

第42章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得知了女儿恢复记忆的消息, 父母当然欢天喜地,奚温伶在医院检查没什么大碍,就打算在家休息和办公。

安漾看到她的时候, 激动的走路都有点跌撞, 把女儿的脸捧着看了看, 才问:“真的这么神奇?恢复了?”

“妈,我真的没事了,再说什么这么神奇啊, 你看仙女呢?”

她说话的语气除了一如既往的沉静,还有一丝隐约的骄纵,那是失去记忆的奚温伶所不能展现出的变化。

安漾喜出望外, 抱着女儿落下眼泪:“你老是这样逞强,妈妈看着难过, 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说, 知道吗?”

温伶看看父亲, 再看看母亲,低着眼睛点点头。

一家人说话的时候, 秦方靖刻意离开了一会, 给他们留下空间。

他给骆达打了电话,问诺星集团那个货物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还没有结果, 太奇怪了我们调了很多地方的监控, 连续查了几十个探头, 十几个小时, 录像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我们需要报警,让警方帮我们处理这次的事故。”骆达顿了顿,又道:“还有一批我们的货物,在黑市流动的时候被发现了,恐怕就是拿残次品和咱们调换的。”

秦方靖随意地看了窗外一眼,说:“我明白了,暂时不用报警,等我回公司,有些事和你说。”

秦方靖暂时没把太太恢复记忆的事告诉其他人,她还没有想起出事那一晚的记忆,生怕会打草惊蛇。

等岳父岳母离开,奚温伶走到男人的面前,他的手指自然地落入她的发间,她摇了摇漂亮的一双手,问他:“我的那枚戒指呢?”

“一直都放在我的保险箱里。”

秦方靖说着,转身走出房间,过了一会儿取了那个戒盒,但没有回到刚才他们说话的书房,而是径直走向了一楼的厨房。

奚温伶回头看他笃定的神色,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说完不等他回答,她想起来了,因为他闻到了香味。

秦方靖的唇落下来,滚烫着贴住她,他边吻边拿着她的手,将指环戴上去,顺势加深两人的吻,她轻柔娇软的唇被他虏获,来回摸索,逗弄,上瘾似的无法停止。

“楚蓓这件事,外界的舆论我们也得处理一下。”

唇间的声音有些含糊,他双手往下,一粒粒地解着扣子,先解自己的,再解她的。

奚温伶弯曲了一只指尖,感觉那戒指轻微的重量,甜甜地笑起来。

“与其被动的将公开权利交给别人,不如我们主动去行动。”

“好,那你安排吧。”

奚温伶说话的同时,却将两人亲热的主动权捏在手里,翻身将他压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妖娆地坐上去,两只手固定住他的手腕,咬他敏感的耳垂:“宝贝,我来了。”

全都是他用过的招数。

秦方靖垂下眼眸,咬了牙,止住浑身那激浪般的刺激。

**

收到朝阳投行发出的撤资要求,楚蓓手忙脚乱,从公司的运营部回到办公室,给jane打电话:“jane,你这次真做的有些过了,素华阿姨是说可以公开他们的婚姻,但没有说要牵扯到什么代孕啊”

素华的本意,是想要让儿子的这段婚姻关系公之于众,倘若有哪一方出现问题,那就顺其自然地会产生争吵和矛盾。

“现在的新闻总要有点噱头,不然还有什么人会关注,成天都有名人在出轨,隐婚的话题不一定是负面的。”

jane觉得这姑娘就是太放不开了,要做就要做到声名狼藉。

“楚小姐,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下一步计划,硬着头皮也要完成。”

楚蓓不知该如何继续这场闹剧,当眼看就要失去这一切,她才意识到,自己太没有主见了。

一直依赖秦方靖给她的虚假的安全感,可一夕之间他收回成命,她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优羽经纪公司缺少了朝阳的投资,整个规模会大不如前,现在它就是一个随时可以被人收购的小公司。

可她如何收手呢,心底的不甘和妒忌,早就烧毁了理智。

s市的深冬,窗外有一片白茫茫的雾色,植物都在寒风中肃立,今年还难得下了雪,楚蓓孤零零地站在窗前,看着天空的云朵呈现半透明的块状,还有雪块簌簌地往下掉,发出枝桠的断裂声。

人们常说,熬过冬天就会又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春日,可有些人却不一定能坚持到那样的时候。

城市的另一处,解心宁在病房里望着日渐消廋的亲人,脸上仍然挂着安慰的笑容。

“爷爷,等开春了,我妈说要带你去扬州转转,你不是一直想再去一次扬州吗?”

解丰城看着孙女露出久违的微笑,脸上皱纹都生动不少:“好,我们一家子一起去。”

心宁又陪爷爷唠嗑了一些别的,话题一转,来到他们都无法避免的点上。

“解唯秋的事,我都知道了。”

解丰城不由叹了一声:“是我对不起秋秋。”

他眼前浮现那个还是男孩模样的解唯秋,内心就像被拴上锁链,沉重的让人呼吸困难。

“心宁,到这个地步,爷爷也不怕告诉你,当年我不该强行把他妈妈留在身边,我做了很多错事。”他语气平缓,可掩饰不了那份痛心疾首,“我忤逆家人,非要把他们嘴里的那个’戏子’娶回来,可他们不知道,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见过那么多的人和事,但没见过那样的秋秋的妈妈,在台上唱杜十娘,她就是那个杜十娘”

她怒沉百宝箱,将他的心也一并沉到了深邃的海底。

解丰城的眸光泛着几缕光,解心宁觉得他仿佛年轻了几岁,那神采都不一样了。

“可惜我逼她留在解家,却留不住她的心,也无法保护他们母子。”

由于秋秋母亲嫁入解家前的风风雨雨,他们都知道这孩子极大可能不是解家骨肉,对这对母子就更排斥和苛刻,当时的解丰城对这种情况也束手无策,他在这个家并没有一锤定音的本事。

更何况,当时对解唯秋这个孩子,他也有过膈应。

直到秋秋母亲病重之际,他不停地悔过,想要弥补却为时已晚。

而失去唯一一个亲人的解唯秋,执意要离开解家,甚至悄悄地与母亲当初相爱的那位戏班老板联系上了,连夜离开了他们解家。

解丰城自嘲地笑了一声:“心宁,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给秋秋取这样一个名字吗?”

因为他的母亲,是他人生的忏悔碑,是他烫在心上的罪孽,也是永恒的白月光。

解唯秋。

唯秋,唯秋。

一生唯求。

门被人打开,走进来的男人拎着一件灰色大衣,神色浮现一丝轻蔑,“要不是怕不方便,我一直都想去改名字。”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情愿别人都喊他Ryan,也不要提及中文名字。

解丰城知道他来医院并非探病这样好心,他咳了几声,道:“还有什么要求,是我没有满足你的?”

显然解唯求也没有要和他客套的意思,解心宁望着他那样清高而疏离的样子,尽管有几分不爽,可想到他儿时的经历,又很没出息地感到一丝心疼。

“我来找你,还有最后一件事。”

男人扔了一叠手里的文件夹给解丰城,“我已经做了亲子鉴定,交给了我的律师,我们的关系将不再是亲生父子,而是养父子,所以根据法律规定,养子女、继子女的关系可以通过一定的法律程序解除。”

解心宁怎么也没料到他过来时为了这样一桩事,愣地都忘了合上嘴巴。

解丰城更是一阵猛咳,她急忙上前拍背,帮着爷爷顺气,因为是她最在乎的亲人,胸口的怒火不请自来:“请你出去!”

“可以,但你要和我一起出去。”

解唯秋说完转身出了病房,解心宁愣怔几秒,急忙先安抚了老人几句,才跟了上去。

她关上身后的门,在走廊上压低嗓子,瞪着眼前的男人:“你就是想这样不断的气他,是吧?解唯秋我告诉你,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我知道你想报仇,而我也想保护爷爷,所以我现在告诉你,给我滚!”

解唯秋却丝毫不动气,反而淡淡地笑着,说:“我有过分吗?既然已经得到了解家的股份和大部分家产,还要这层令我厌恶的亲戚关系做什么?”

他说的理所当然,还盯着眼前姑娘的脸庞,补上一句:“还是你希望保留你’小叔叔’的关系?”

解心宁狠狠地咬了一下唇:“我希望从来没遇见过你!”

“你的公司有一部分股权也会受到影响,我想你应该知道,控股人会更改为我,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知道啊,我向来公私分明,因为没什么比有钱赚更实际的。”

有了钱等于经济独立,才能撑起这个家。

解唯秋弯唇,忽然靠近她,说:”好,那我想请你帮个忙。”

第43章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解心宁的公司官微发出股东变更的事宜, 她拿自己的微博转发,还用了一个叹息的表情。

紧接着,又更新了一条动态,写着:到底意难平。

外界纷纷猜测,是不是这个变动和解家最近的家族内斗有什么关联。

而这段时间,秦方靖公司也在处理那些瑕疵货物, 奚温伶本想暂且低调地修生养息, 没想到却让她碰上一些事。

那天下午, 她久违地亲自开车,与陈渺一起到市中心的咖啡馆接受一个摄影杂志的采访。

那位记者也许久不见了,奚温伶先前因为记忆的问题,刻意与那些关系只是一般的生意伙伴疏离, 如今恢复记忆, 也要适当地维持一下当初的关系。

“我就说啊, 怎么可能有失忆这种事, 那些传谣言的都有病吧。”

奚温伶只好笑了笑, 把话题转到了最近的一些工作上面。

结束访谈,女记者先行离开,她和陈渺捋了捋最近的行程, 这姑娘暂且不知道她恢复记忆的事, 事先还和她科普了一下女记者的身份。

眼下更是笑嘻嘻地调侃:“我觉得比起失忆这件事, 更离奇的是等你哪天恢复记忆。”

“你这话怎么听着像是不愿让我恢复啊?”

奚温伶挑眉看她, 陈渺急忙做跪拜状:“我错了老大!你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两人正说没几句, 就听见有一群男男女女, 在他们隔壁的包厢里聊天。

聊着聊着,声音越来越大,有些内容自然而然传入他们耳中——

“那个女的真的已经结婚了吗?还找妹妹代孕?”

“什么情况啊到底,亏我以前还很喜欢她呢!”

“我和朝阳集团这么熟,怎么会骗你们?她就是这样的人啊,为了个人利益不择手段”

奚温伶已经听出那个回答别人问题的声音,正是属于楚蓓的。

陈渺气的像要冲到隔壁去杀人,她倒还是镇定,更何况,比起前阵子自己更有了底气:“你先别出面,替我做件事。”

隔壁包间,那群人围着,热闹地聊着不切实际的八卦,甚至还越说越离谱,突然一阵响声,门被人用力地甩开。

奚温伶就站在门口,冷冷地带着笑,气势足有一米八。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细微的尴尬,但还是立刻就有人对她呛声:“我们这里在开同学会呢,你什么人啊?”

她冲着那人哂笑:”你刚才还说喜欢过我,这么快就粉转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