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凤云衍收回目光,苦恼的垂下脑袋长长的叹了口气,“前几天,小师弟他…他说他喜欢我,我们都是男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小师弟喜欢他?!

君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于震惊完全忘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不…不可能的,小师弟怎么可能喜欢…”

话音方落,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那张可爱的娃娃脸上带着炫目得意的笑,“大师兄,怎么不继续装了?”

果然啊,这招最有效了!

君浮蓦地僵住,这才发现上当了,竟然上了笨蛋阿离的当!不过几个月没见,这小子竟然变狡猾了这么多…不过,若斯他不说小师弟喜欢他,他肯定不会…

真没想到有一日,他竟会败在阿离手上。

“怎么?到现在还不承认?”见君浮不回答,凤云衍不悦的凝眉,“大师兄你不用装了,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认出来了,我们朝夕相对十几年,你真以为你能骗过我的眼睛!说,你跟小师弟到底达成什么协议了?为什么想要瞒着我!”

“你还真是会胡思乱想…”君浮闻言无奈的摇首,伸手推开了面前那张过于靠近的脸,“阿离,几个月不见你变聪明了不少,竟然会那招试探我。”

听到那声阿离,凤云衍开心的笑了,“哼,你终于承认了!不过,什么叫我变聪明了不少,我本来就很聪明!再说,我说的也不是谎话…”

不过不是小师弟喜欢他,而是他喜欢小师弟就是了。

“你什么意思?”君浮不可置信的眯起眸子,“难道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小师弟喜欢你?”顿了顿,没等凤云衍回答,自己便坚决的否定了,“不可能的,不可能…小师弟怎么可能会喜欢你。阿离,你现在怎么还学会骗人了。”

“哎!大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凤云衍不满了,“小师弟怎么就不可能喜欢我,不喜欢我难道还喜欢你不成!”

相似的争吵好似又回答了蓬莱山,君浮不禁有些恍然,“傻瓜,怎么又跟我争起来了,如今阿莫不再,你小子的矛头就指着我一个人了是罢?”

凤云衍愕然的垂下脑袋,“才不是,谁叫你那么肯定小师弟不喜欢我了…”

君浮无奈的叹息,“笨蛋阿离,小师弟若是喜欢你,十二年的时间早已喜欢上你了,还用等到如今么?”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劲,“等等!阿离,你什么意思?你说的喜欢是…”

这小子的表情眼神怎么都不太对劲啊,还有他方才试探他时,说两个男人…他们离开的这几个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这小子该不是真的对小师弟…

“喜欢就是喜欢,哪儿还有什么意思?”凤云衍理所当然的开口,对上君浮怪异的眼神,蓦地恍然,“噢,我说的喜欢不是兄弟间的喜欢的,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我也前段时间才明白的。”

“男…男女之间的喜欢,阿离你真的…”君浮愣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讯息,“阿离你,你怎么能喜欢小师弟?你们…你们不仅仅都是男人,而且还是叔侄,你怎么能…”

“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想啊,可是这种东西我又不能控制!”凤云衍苦恼的皱眉,视线落在君浮上时,蓦地一震,“大师兄,以前在蓬莱山时我们对小师弟可都是一样的,你该不会也喜欢小师弟罢?”

君浮闻言一惊,心跳在瞬间加快,“怎么可能?阿离,别胡说!”

他喜欢小师弟?他怎么可能喜欢小师弟!不是,他对小师弟只是单纯的兄弟之情,他没有非分之想,没有…对,他没有!

可是,为什么心跳这么快?他慌什么?

是因为阿离的关系么?一定是罢,谁叫这小子突然问了他这样的问题…

“胡说?”凤云衍挑眉,细细的观察着君浮的表情变化,对上那闪躲的双眸时一怔,“大师兄,你慌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你的反应也太大了点儿罢?还是说,你真的也喜欢小师弟?不行,大师兄你不能跟我抢小师弟,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对于凤云衍突然间的警戒之态,君浮面色一黑,“阿离,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小师弟了,什么时候又要跟你抢了?这些话,你可不要在小师弟面前乱说。”

现在回头想想,他们之前对小师弟的照顾与宠爱似乎真的太过了点儿,不过对象是小师弟又觉得理所当然的。总的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倒是不怎么像是师兄弟,的确有些微妙,小师弟又是心思细腻的人,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让他听见得好。

何况,他们此时处于这样紧张的关系,更不该有多余的感情羁绊。

“没有就好,小师弟我都搞不定了,可不想再有情敌了!大师兄你放心,这话我不会告诉小师弟的。”凤云衍松了口气,若是大师兄真的喜欢小师弟那可就真的难办了,幸好幸好。

“阿离,答应我一件事。”脸上的表情隐去,君浮突然认真的开口。

“什么事?”突然的转变,让凤云衍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们的关系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问我为什么,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你就明白了。”或许明白的时候,他们已经是敌对双方的关系了。

甚至连父皇都不知道他拜在师父门下,他们的关系一旦被人知道,肯定会迅速的在天下散布开来,到时连师父都会被牵扯进来…

“啊?”凤云衍愕然的瞠大双眸,很快又释然了,“好罢,我答应你,谁叫你是大师兄呢,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你这么做的理由。所以,你跟小师弟之间的约定也是因为这个么?”

小师弟…想到那张冰雪般的面容,君浮沉默下来,只轻轻的应了一声。

晚膳时,君庭也到了端阳宫一同出席,饭桌上有了君庭,完全不似午膳时那般轻快了,除了必要的场面话便是大段的沉默,一顿晚膳在沉默的氛围中结束。

回到寝宫,凤云栖站在窗边良久,最终还是决定今晚去找君庭问个明白。

龙涎宫

黑暗的寝宫内,一抹黑影坐在窗边,双眸微闭,手中握着一卷画轴,星光下勾勒出的身影是那么孤寂,仿佛独自等待了千年之久。

轻微的声响在静谧的夜色里别样清晰,君庭倏地双眸,缓缓开口,“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

第八十七章

话音方落,只听一声指响,光影一闪,殿内顷刻间退去黑暗被光明覆盖。

夜明珠的光芒照亮了殿内的每一寸,也让大殿中央那抹白影暴露出来,及腰的银发静静垂落在身后,纤细的背影宛若亭亭净植的清莲一般伫立在那儿,一袭雪白的在深海般的寝宫内别样的醒目。

君庭转眸望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该说你的胆色过人呢还是不知所谓?”

竟敢独自一人来找他,对自己够自信的啊!还是说,他就那么肯定他不会对他出手?

凤云栖闻言缓缓转身,迎上那道冷漠的注视,拱手行了一礼,“这么晚了来打扰舅舅真是抱歉,不知舅舅方才那句话是何意?栖儿好像听不太懂,可否请舅舅解释给栖儿听听?”

一离开外人的视线,就隐匿不住本性了么?

“行了,你自然敢来,就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别再装模作样了。”从容冷静,不见一丝惊慌恐惧,打量了一番,君庭不觉有趣,“没想到那个老家伙竟然还能生出如此风姿绝代的儿子来…”

毕竟身为晚辈,凤云栖原本想遵守原本应该遵守的礼数,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必那么辛苦的伪装了,“虽然我与父皇并无感情,但那毕竟是我的父皇,还请舅舅不要在我面前对父皇出言不敬。”

君庭眸色一暗,突然低低的笑出声来,“呵…你的父皇?哼,那个老家伙不配!”他突然止住笑,面容冷冽的沉声警告,“还有,不准再叫我舅舅!听到这个称呼,我觉得恶心!”

“为什么?”凤云栖不动声色的反问。

情绪远比她想象中的变化的要迅速,他似乎并不打算隐藏,也许她今晚能得到她知道的答案。

“为什么?”君庭嗤笑,握紧画轴缓缓起身走了过来,“你是在问我为什么叫你父皇老家伙还是在问我为什么不准你叫我舅舅?这些问题你娘没告诉你么?啊,这种问题你娘怎么会告诉你呢?如果可能,这辈子她都不会告诉你的…”

“这两个问题分明只有一个答案。”凤云栖立于原地,望着那越来越靠近的人,眸色幽暗,“我若是知道答案便不会千里迢迢的到君国来,我来君国一是为了外婆,二是为了娘,三便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我不知十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很清楚那件事与娘有关,与你有关…有关与娘,我不能胡乱猜测,我需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而你是告诉我答案的唯一一个人。”

君庭已经站定在凤云栖面前,望着那张清滟的脸,相似的轮廓让他一阵恍惚,经不住伸手抚上了那张脸,“这张脸长得真的很像你娘呢…”

轮廓如此相似,唯有这双眼睛,九儿的眼神永远都是温柔的,而他的眼睛却是冰冷的,隐藏了无尽的黑暗,望着便如同掉入深渊一般,让人没来由的觉得恐惧。

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在那手指即将触碰到肌肤上时,凤云栖往后退了一步,“我忘了告诉你,我不喜欢与人接触,而且我是我,不是我娘。”

方才他没有看错,那样的眼神,带着深切思念的眼神…娘的惧怕,外婆与研华姨娘的谨慎,再到君庭看她的眼神,对她的态度,她一直都以为君庭对娘是恨,可方才他看着她竟然露出那样的眼神,那绝不是恨一个人该有的眼神!

若君庭对娘不是恨…那,会是什么?

她隐隐有一种猜测,却又觉得不可能,便总是自我否定。

君庭一怔蓦地回过神来,望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冷哼出声,“毛病还挺多!”语毕,径自朝书架旁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画轴包在锦缎中,放在书架上,那小心仔细的动作好似他手上的并不是一幅画,而是一件绝世珍宝。

“你既然在等我,必定知道我想问什么,既然你这么做了,就代表你想让我知道答案,现在还不告诉我么?”凤云栖随之望去,心中不禁起了疑惑,那幅画上究竟画了什么,竟值得他如此珍护。

君庭闻言眸色微沉,就近坐在了交椅上,双手枕在脑后,挑眉望向依然站在大殿中央那抹身影,“这些年来你娘有提到过我么?”

凤云栖凝眉,怎么又是这个问题,“你希望听假话还是真话?”

“废话,自然是真话。”君庭轻叱一声,眸光冰冷。

“嗯,提过。”凤云栖点点头。

君庭一震,心中涌上无法形容的喜悦,连神情都有些激动起来,“真的?她真的提过我?”

“提过,这次收到家书的时候,还有叮嘱我要小心…你。”凤云栖抬眸迎上那双骤然巨变的双眸,仔细的观察着那张脸上的神情与眼神。

“呵…呵呵…”君庭冷笑出声,带着无尽的嘲讽与苦涩,“小心我?是啊,我是十恶不赦的混蛋,她怎么能不让你小心我呢?”

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对他警戒,他就那么让她觉得惧怕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爱一个人有错么?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唾骂他,害怕他,唯有她不可以!唯有她不可以…

凤云栖见状,倏地眯起眸子,“你知道我现在看到了什么么?”

清冷的声音将君庭的思绪蓦地拉回,眸中的情绪在瞬间褪去,恢复了如常深沉森寒,“看到了什么?”

他怎么忘了,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而是一直极其聪明的小子!虽然相处了的时间不长,却不妨碍他的观察,这个小子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凤云皇那个没用的老东西完全不具备威胁性,唯一的便是他那个四儿子凤云邪,如今还要加上这小子!

“真的要我说?”凤云栖挑眉,对上那双森冷的双眸,看到了那眸中渐渐升腾的杀意,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难道,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么?我不想猜测自己的母亲,我想你也不想罢?”

“既然你娘没告诉你,我也不会告诉你,让你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也挺有趣的…”君庭眯着眸子,修长的手指轻点着下颚。

凤云栖闻言心中一沉,她知道她已经错过了机会,看来他是不会告诉她了。

“既然不愿相告,我也不会勉强,真相总有一日会浮出水面,我想我很快就会知道了,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如此,就不耽搁陛下休息了,告辞。”语毕,微微颔首致意,转身向外走去。

“站住!”

冷沉的嗓音在殿内幽幽回荡着,见那抹白影停下脚步,慢条斯理的开口,“你以为我君庭的地方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么?原本我是答应了母后暂时不会对你出手,但你今晚既然送上门来了,那便不能怪我先动手了…”

来回自如,看他似乎一点儿也没将他放在眼里,轻敌可是失败的最大原因。

凤云栖冷笑,“怎么?这么快就想对我动手了么?”

“对你动手在计划中可是很重要的事,只是早晚而已,若你不回凤云国还能躲过这一切,可你既然选择回来了,便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君庭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盏轻饮了一口,随即缓缓举起左手打了个响指。

声音方落,无数黑影从大殿内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很快排列整齐,将凤云栖团团围在中央。

凤云栖不为所动,只是微挑眉峰,眸中渐渐蔓上冰冷的杀气,“又是这招,我原本还在怀疑之前刺杀的人是不是凤云国的某些大臣所为,如今看来,那两批人都是你派来的罢?”

“不错。”君庭点头,眸中掠过一抹赞叹,“凤云栖,你的确足够聪明,可惜你今日走不出这里了。我并没有派人邀你,是你自己从寝宫里离开的,就算母后怪我也没有证据。”

走不出这里?凤云栖嗤笑,“我一回凤云国你就派人刺杀我,你就那么恨我?”

她之前一直查不出那第一批人是出自何方,原来竟是他培养的死士,她一回国便派人刺杀她,那便说明他一早便想置她于死地,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恨她?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况她还是他的外甥女…原以为他是因为与娘之间的恩怨,如今看来,他非但不恨娘,反而很思念娘。不恨娘,只恨她…那问题便出在她身上,可她根本没有错,如此说来那便只有父皇了…

“恨?”君庭仰首冷笑一声,右手蓦地收紧,掌心的水晶杯瞬间碎裂,碎片深深的潜入皮肉之中,血立即涌了出来,汇聚着从指缝间滴落。

听到那声脆响,凤云栖蓦地转身,掠过围堵的众人,看到那只不停溢出鲜血的手,面无表情,“恨我已经恨到自残的程度了么?”

“恨你?不,恨根本不足以表达!只要你活着就是我痛苦的所有根源,只要看到你我就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可惜…你偏偏是九儿的儿子,偏偏母后九儿那么在乎你!我已经受够了等待,这一次我要出动出击,我要亲手夺回原本属于的一切!而你,我要你亲眼看到你在乎的国家破碎,我看你亲眼看着我挖出你父皇的棺椁,曝尸荒野…”

听到此处,凤云栖倏地眯起眸子,冷冷的开口,“你心里有问题,很抱歉,你所做得那么一切于我而言,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我娘。”

这样浓烈的恨究竟出于何处?他说的动手便是要向凤云国开战了罢?以他们为筹码,向凤云国开战。

君庭闻言一震,不可置信的拧眉,“你不在乎?你不在乎你的国家?不在乎你父皇曝尸荒野?”

“国家?那只是我与娘的栖身之所,只是因为我顶着凤云这个姓氏,我会做我该做的事。”凤云栖轻轻开口,声音清冽,语气漠然。

与她而言,这十五年来在凤云国她所看的只有娘与踏雪姑姑而言,至于那个所谓的父皇,根本与她毫不相干,确切的只是给她生命而已,何况人都死了,躯体皮囊终有一日会随风腐化,消失在天地之间,安与何处又有什么不一样。

震惊之后,君庭仰首长笑,“哈哈哈…好一个凤云栖,果然够冷血!既如此,那你便好好地留在君国,睁大眼睛看我是怎样一步步踏碎凤云国,将那个老家伙珍视的江山踩在脚下!”

“疯子。”凤云栖轻叱一声,转身便走,方走出一步便被围堵的黑衣人拦住,“想拦我?就凭你们?”

君庭见状,缓缓靠在椅背上,“将这个人给我抓起来,只要不弄死就可以了。”

一声令下,所有死士在同时拔出佩剑,一阵呜鸣声过后,银光闪烁,所有剑锋同时对准了中央被包围的凤云栖…

凤云栖转眸巡视一圈,唇角勾起冷嘲的笑,足尖一点,突然栖身靠近身前的一人!

那人只觉眼前白影一闪,还没看到如何出手,掌心一空,剑不知何时已被夺去,顿时震惊的愣在原地。一见凤云栖动手,所有人都在同时发动攻击,一时间刀光剑影,人影凌乱。

那抹白影在身着黑衣的死士之中别样的清晰,只见那抹白影左右浮动,速度之快,宛若鬼魅一般!君庭早有所料,当亲眼看到时还是经不住震惊,那样极速的身手太过诡异!

足尖一点,凤云栖稳住身形,立于人群中央,曳地的剑锋樱红的血涓涓而下,落入墨蓝色的地毯上消失不见。

画面仿佛定格,所有黑衣人都僵在原地,片刻之后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颈间的伤口血慢慢涌了出来…

“啪啪啪。”

稀疏的掌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慢慢响起,君庭起身,轻拍双掌缓步走了下来,“好身手,好剑法,看来在蓬莱山十二年你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凤云栖提起长剑在靠近的一具尸体上拭去血迹,缓缓转身迎上那双冷沉的眼眸,“让他出来罢。”

已经有过两次失败经历,他不可能仅仅准备这一击而已,若她猜得没错,下一张王牌便是君浮了罢。

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要刀剑相对了…

君庭脚步一顿,虽然隔了很远依然看清了那双凤眸中的冷漠淡然,“凤云栖你果然足够聪明,你这样的人留在凤云国对我的威胁太大了,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你的存在了…”语毕,缓缓道,“君浮,出来罢。不管你有什么方法,将人扣下。”

“是,父皇。”温润的男声在幽冥的空间里响起,下一刻那抹绿色身影从暗影处走出了出来。

凤云栖转眸望去,对上那双同样复杂的双眸,唇角勾起一抹笑,“王子殿下,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尸陈满地,那抹白影伫立其中,说不出肃杀冰冷,明明是如冰雪般通透的人,此刻却宛若来自地狱的索命修罗,那样充满杀气的小师弟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

看到这样的凤云栖,君浮的心抑制不住的痛,不过短短几个月为何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让他如此陌生。曾经的小师弟虽然冷漠,却不似今日这般冷血无情,方才看他杀人的眼神他觉得惊惧,那样麻木嗜血的眼神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师弟么?麻木冰冷的眼神,鬼魅致命的杀招,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还是说…一直以来他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小师弟,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君浮的异样,让君庭不禁心生疑惑,“君浮。”

这孩子不对劲,自从见到了凤云栖之后就很不不对劲,他们明明不认识…难道他隐瞒了他什么事?

君浮闻言一惊,蓦地回过神来,“父皇,君浮知道该怎么做。”语毕,拱手朝凤云栖行了一礼,“王爷,得罪了。”

“动手罢。”凤云栖握紧剑柄,剑锋一凛。

君浮眸色一沉,压下心头纷乱的情绪,足下一点,飞身攻击而去,剑锋凛冽直指凤云栖执剑的右臂!凤云栖见状倏地眯起眸子,足尖掠地飞身后退,只一味的躲闪,并未正面迎敌。

十几招之后,君浮有些焦急起来,小师弟果然不忍对他下手么,竟然只一味的闪躲,再如此下去父皇必定会怀疑的!但他又无法真正的对他出手,该死,陷入两难之地了!

锵!

一声脆响,双剑相抵的瞬间,凤云栖欺身靠近,压低声音开口,“到此为止,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你亦不必。”

君浮闻言一震,惶然抬眸对上那双冰寒的凤眸,心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只是微微点头的动作却是难么艰难,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说,好。

再度分开,这次之后两人都不再保留,招招狠辣,直逼要害,似乎真要置对方于死地!

凤云栖知道她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下去了,这里毕竟是君庭的地盘,陌生的地方她丝毫不了解,依照君庭的个性绝对不止设了这两道关卡而已,再耽搁下去吃亏的人只会是她!思及此,剑锋一转,突然改变了招数,褪去花招,单剑直入,剑锋一转,竟直直的刺入了君浮的肩胛,血涌出伤口,在水绿色的衣衫上极速的晕染开来…

第八十八章

他明明能躲开的,为什么?

当啷。

长剑落地,君浮身形踉跄的后退一步,伸手捂住伤口,稳住了身形。

抬头那一眼,凤云栖看的清楚,右手紧紧握住剑柄,缓缓退后两步,足尖一点飞身跃出窗外。

“君浮!”君庭一震,飞身靠近的同时扶住了那踉跄的人影,抬眸望去窗外早已没有了凤云栖的踪影,当视线落地那被血染红的衣衫上时,眸色一紧,“君浮,你怎么样?”

“父皇,我没…没事。”君浮轻轻摇首,左手紧紧地按住伤口垂下了眼睫,“父皇对不起,君浮没能完成任务,请父皇责罚。”

“先好好地疗伤罢。”君庭避开了问题,扬声开口,“来人!”

紧闭大门被人从外推开,海青领着几名宫人走进来,当看到大殿内的景象时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陛…陛下,王子殿下…来人!传太医!快!快!”

“是,奴才这就去!”

龙涎宫内乱了。

在一处水边长亭凤云栖停了下来,双足无声落地,曳地的剑锋在地上拖出细细的血迹,在月光下呈现出如墨般的黑色。

凤云栖轻轻走进长亭内坐了下来,当视线落在手中的长剑上时,凤眸倏地一暗,右手一软长剑跌落在地,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在静谧的夜晚别样的清晰…

她伤了大师兄,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们之间竟会刀剑相向。曾经,那是她视为亲人的人,如今却…明明已经决定放下以前的感情,明明已经约定好了,为什么他没有躲开?

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口是心非罢。

十几年的感情怎能说忘记就能忘记的,换做是谁恐怕也做不到,他是为了她才受了那一剑。

娘与君庭之间的恩怨纠缠,两国一触即发的战争,她与大师兄之间的对战…一切都要接踵而来,今晚只是一个开端而已,之后的对战他们又还能有几次机会像今晚一样的放过彼此?

形势所逼,只怕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她最担心的还是娘,一旦两国开战最痛苦的莫过于娘了…

想到此处,凤云栖突然觉得很累,身子无力的靠在石柱上,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而来,一如她的心,冰冷无依,看不到未来。

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凤云栖一惊蓦地张开双眸,当看到月色下那张熟悉的脸时又放松下去,“你一直跟着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