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可我问你半天你没说。”

东西提在手里沉甸甸的,苏凉末原本想转身,可心里闪过个念头,她顿住脚步看向流简,语带试探道,“我昨天被人绑架了。”

“什么?”流简大惊失色,一把拽住苏凉末胳膊往上提,“伤哪了没?谁干的?”

苏凉末收回视线,摇下头,“没事,我不是好好站在这吗?”

流简神色稍松,又看向四周,“那是谁住院?”

“我坐电梯上去,再见。”

流简不由跟着,同苏凉末一起挤进电梯内,“有没有可能是霍老爷子那边?”

苏凉末抬头看他。

“沈心黎的事,他可能以为是占东擎做下的。”

“我不知道,”苏凉末到达所在的楼层,“我现在不关心这些。”

看着苏凉末走出去的背影,流简伸手挡住电梯门,“那你关心什么?”

她头也不回地向前,能让她这么上心的除了占东擎还能有谁?

流简收回手,电梯门缓缓掩上之际,苏凉末快步离开的身影也在他眼里逐渐缩小,直至消失在门缝间。

苏凉末回到病房,占东擎还没起来,她把东西放到茶几上,然后蹑手蹑脚走到床前。

她凑过去盯着他的脸看,男人冷不丁睁开眼,苏凉末立马起身,脸上藏匿不住的红晕,“手好些了吗?”

“好多了。”占东擎把手举起来,“没什么影响的。”

她知道是在安慰她,苏凉末搀扶着他,“吃早饭吧?”

占东擎见她乖顺温柔,像变了个人似的,“身上的伤怎样?让医生检查过了吗?”

“都是皮外伤。”

占东擎将她拉到身边,将苏凉末的衣摆往上掀,经过了一晚那些伤痕不但没好,看着反而更加触目惊心,占东擎右手手掌贴上去,苏凉末疼得一个激灵。

“待会让医生看看。”

“嗯,”苏凉末轻应声,“去洗漱吧。”

她跟着占东擎走进浴室,帮他挤好牙膏放好水,占东擎笑着接过牙刷,“接下来一段日子你都这么伺候我?”

“可以啊。”苏凉末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毛巾。

占东擎弯腰刷牙,苏凉末透过镜子看着男人的动作,一个手完成肯定是不习惯,苏凉末眼眶再次酸涩,她从后面环住占东擎的腰,脸紧贴他背部。

男人看了眼,没有说话,专注手里的动作。

他刷好牙起身,苏凉末放开手后将毛巾浸湿,拧干后小心翼翼给他擦脸,浓密的剑眉,深邃的眼睛,坚挺的鼻梁以及有形的下巴无一放过。

占东擎闭着眼睛,也享受这刻好不容易盼来的宁谧安静。

72签署卖身契

苏凉末将打包盒的盖子打开,皮蛋粥的香味充溢出来,令人胃口大好,占东擎躺在床上,苏凉末双眼红肿,昨晚肯定也没睡好再加上先前流眼泪时间长,这会肿得实在难看,亏她还顶着两个鱼泡眼出去买早饭。

苏凉末用小汤匙舀了一匙粥送到占东擎嘴边,他不习惯,人往后退,“我自己来。”

“你手别乱动。”苏凉末坚持,他薄唇贴着汤匙,只得张开。

总觉得很怪,但又说不出的温馨,占东擎微微垂下视线,苏凉末又给他夹了个锅贴。

宋阁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又急忙退出去。

“待会我让医生给你看下。”

“我真的没事。”苏凉末将粥碗放向床头柜,她拉起占东擎受伤的左手贴向自己的脸,“我欠你一节小指。”

“你不欠我的,”占东擎手指动下,但是麻药过后很疼,“你把你的心给我吧。”

苏凉末垂着眼帘没说话。

占东擎循序诱导,“你留着它做什么,跟卫则又不可能了,我不妨跟我一起,我的就是你的,你当然不欠我什么。”

苏凉末忍俊不禁,“你是要我签卖身契吗?”

“我早就给你盖章了,卖身契那东西太虚。”

苏凉末小心翼翼放下他的手,“占东擎,你想过结婚吗?”

男人挑眉望她,“你想跟我结婚吗?”

她避开了视线,“我就随便问问。”

“说实话我以前没想过,你也看到了,别人动不了我,一旦我身边有了名正言顺的女人,她无疑是最招人威胁的,说不定还有孩子,我怕自己会分身乏术。”占东擎看了眼旁边的苏凉末,“但如果连她都不在乎这份危险,我只能誓死保护她,用我的全部。”

苏凉末想,这可能是她听过的最真挚感人的情话。

情话么?她莞尔,就算是吧。

有医生和护士进来,要给占东擎换药,苏凉末起身让开,看到护士小心翼翼将纱布揭开,她心口骤痛,看到了那个切口,很平整,一条钢丝般褐色的伤口缠绕着手指,苏凉末双腿忍不住打颤。

占东擎的手修长好看,如今却有了种残次的美感。

苏凉末逆光而立,她揣测着占东擎昨晚那一刀切下去时的想法,她看到他极力忍痛的样子,心当时真的崩溃了,男人皱紧眉头,苏凉末觉得每一寸疼痛都被放大了打在自己的身上。

医生和护士交代完后出去,占东擎需要在医院住段日子,他打小身体底子好,挂水的次数更加屈指可数,他并不喜欢被跟管子给牵制住,一动都觉得不自在。

苏凉末陪在身边,VIP病房设施齐全,她给他打开电视让他消磨时间。

占东擎左手放在被面上,苏凉末听到声微乎其微的闷哼,她转过头见占东擎神色肃冷,眉尖簇地很紧,她挨近些,“是不是很疼?”

“还好。”

他说还好必然是疼痛难忍了。

苏凉末将他的手拉过去,她弯腰动作细致的给他虎口处小心搓揉,她不知道有没有用,只是想做些什么,哪怕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占东擎看到她一缕头发掉到了颊侧,苏凉末额头靠向占东擎的手背,“你不用救我的,真的。”

“有什么真的假的,你就把你的命看得那么不值钱?平时牙尖嘴利说公平的那副样子哪去了?”

苏凉末双手握紧他,“占东擎,我是心疼你啊,你看不出来吗?”

男人唇瓣浅勾,一股暖流顺拉开的眼角漾开,“凉末,我也心疼你,当他一枪枪敲在你身上的时候,我真想把他大卸八块。”

门外传来敲门声,占东擎喊了声进。

宋阁探头进来,“擎少,相孝堂的二哥说来看看您。”

占东擎道,“让他进来吧。”

流简是空手进来的,他猜测的果然没错,他大摇大摆来到占东擎床前,“我听凉末说你住院,来看看你。”

苏凉末皱眉,她什么时候说过?再说她跟他有那么熟吗?还凉末。

占东擎坐起身,“找个地方随便坐吧。”

流简就近拉了张椅子,就坐在苏凉末身边,“谁干的?查出来没有?”

“一个堂口的手底下人,摸清楚了凉末去码头的时间就伺机下手,人是四封堂的,估摸着是新仇旧恨加一起,今早四封堂的老大送了一节手指过来,外加上昨晚死的那些人,算给我个交代。”

流简点点头,四封堂能做到这样,占东擎短时间里按理是不能再追究的。

毕竟手底下的人办事,可以说成是有二心,四封堂老大赔了一节手指,此事也就只能作罢,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流简环顾四周,一双桃花盛开的眼睛就这么定在苏凉末身上,“妹妹,你没事吧?”

苏凉末觉得他脑子肯定被烧坏了,“谁是你妹妹?”

“那天在车上你不喊我姐夫来着吗?”

“噢,”苏凉末故意拉长语调,“是啊,姐夫。”

流简笑了笑,“以后跟姐夫多走动走动。”

占东擎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流简看向他的手,“真可惜,他当时要你一只手掌,你会切吗?”

“没想过,”占东擎朝旁边的苏凉末道,“我渴了。”

苏凉末忙不迭起身,去门口的饮水机接了水回来,她将杯子递给占东擎,男人并未伸手,苏凉末想着怎么回事,占东擎眼睛望了望杯子里的水,苏凉末这才心领神会,她手臂穿过占东擎颈间,将杯口贴向他唇间。

他就着喝了两口。

流简抿紧唇瓣,这两人,想把肉麻当饭吃吗?

他心里觉得不爽,上来找这刺激干嘛?

“妹妹,也给我倒杯水。”

占东擎听到这两字,比流简还要觉得不爽,这流老二就是脸皮厚,没办法的事。

苏凉末看向他,“医院的水不好喝,你喝不习惯。”

“你怎么知道我不习惯。”

苏凉末把杯子递过去,“那你试试?”

流简嫌弃得将她的手拨开,“行了,你就这点良心。”

“好好对苏宛,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流简瞅她眼,“开什么玩笑,”他目露深意扫向占东擎,“你问问他,可能跟你结婚吗?”

“反正苏宛的心思我看得出来。”

流简颇为不耐烦,摆下手后起身,“一大清早唠唠叨叨的,走了。”

“不送。”占东擎补上句。

得,还嫌他碍眼呢。

流简转身出去,占东擎鼻腔内哼出个不屑的音调,“以后离他远点。”

“我就没跟他走近过。”

“他存着什么心思你还看不出来吗?整一灰狼。”

苏凉末坐到床沿,“其实我觉得流简特别像狐狸。”

“哼,说狐狸都抬举他。”他说狼就是狼。

苏凉末凑近跟前,“你才是狼,恶狼。”

占东擎手臂就势搂住苏凉末的腰,将他往自个方向带,“色狼岂不是更好?”

“悠着点,手还不够疼吗?”

“手疼又不代表别的地方也会疼。”

苏凉末是肯定不敢让他胡来的,让占东擎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也实在难受,她几乎不离左右,都在病房里陪着他。

韩增进去,看到苏凉末坐在占东擎的腿上,两人姿势亲昵地窝在沙发内,他眼睛一瞪,冲上前道,“擎少还有伤在身,你怎么能这样?”

要说韩增就是没眼力劲,占东擎手环住苏凉末的腰,“什么事?”

“霍老爷子那边派人来,今天是沈心黎的头七,想请您过去。”

“他还真把沈心黎当正牌夫人了?”占东擎冷笑声,“我们去凑这个热闹做什么?把礼奉上,就说我在医院养伤,不方便出面。”

“是。”韩增应了声,见苏凉末还坐着不动,他眉宇间拢起不悦,“擎少,医生说让您多休息,不能干重活。”

占东擎抬起视线,“出去吧。”

韩增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拐弯抹角的借口,没成想占东擎压根不搭理。

流简回相孝堂一趟,好不容易周正也在,他走上前去,“正哥。”

“老二,最近没什么大事吧?”

“能有什么事,只要跟我们相孝堂无关,就不算有事。”

周正笑着点头同意,“今天晚上我跟你嫂子在望天楼摆一桌,就我们两个,你把苏宛也带上,好好聚聚。”

“最近风头很紧,沈心黎被人射杀,占东擎又自断一节小指,你跟嫂子还是别出去了。”流简警觉性向来高,不由担心。

“你嫂子在医院保胎,成天嚷嚷着没劲,我答应她今晚去吃顿好的,你也一起吧,没事的。”

流简闻言,也就应了下来,“这件事没人知道吧?”

“没有,就我和你,跟你嫂子。”

流简点点头,也许是他多心,再说凭着相孝堂的势力,只要当心,吃顿饭应该不成问题。

流简回到家,苏宛从厨房里面出来,“简,我今天准备了龙虾。”

“我晚上不在家吃。”流简说完就上楼。

苏宛摘掉围裙跟上去,到了卧室,流简走进更衣室。

“你晚上有应酬吗?”

“嗯。”流简轻应声,“我先睡会,你到7点喊我。”

他没打算叫上苏宛,他和周正的关系比亲兄弟还要亲,这自然就是家庭聚会,苏宛离这个家还差了一大截。

晚上7点,流简准时起床出去。

他驱车来到望天楼,这儿的粤菜地道,很合周正老婆的胃口,没有怀孕前她就经常会去。

流简抽完一根烟,打算进去。

望天楼一共就三层,是座花园洋房,餐厅主人据说是美国华裔,待到中年怀念家乡的味道,所以来御洲开了这个餐厅。

他提起脚步向门口走去。

忽然听到三楼传来一阵巨响,类似于玻璃窗被砸碎的那样,流简抬起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楚楼顶的情况。

他神色大惊,“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