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坐在沙发前,豆豆这个星期都没跟着她,以前晚上都是跟她睡,她明白,宋芳这是要让豆豆尽快适应。

起先豆豆哭闹不止,宋芳看着也不舍得,她找流简说过,可流简决心已下,宋芳不得已只能眼睁睁看着。

宋芳见苏宛低着头,她叹口气劝,“苏宛,你还年轻,别这样。”

“嫂子,你知道我什么都不求。”

“我知道,你的为人我清楚,”宋芳望向桌面上的支票和苏宛放在脚边的行李箱,“可有什么办法呢,你当初跟着流简的时候就该做好最坏打算,趁着还能有回头的余地,赶紧回到你正常的生活中去吧。”

苏宛勾起抹冷笑,宋芳的话和苏凉末的意思如出一辙,“我不想走。”

宋芳垂着头,“别这样,守着个不爱你的男人,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宋芳也有些恼,“你怎么就这么拗呢?我难道还能害你吗?”

“嫂子,我知道你对我好,”苏宛抬下头,“可我对流简的感情,你们都不懂。”

宋芳头疼不已,苏宛轴起来甚至有些不可理喻,“还是走吧,待会老二回来看你还在这…哎,你又何必闹成这样。”

苏宛眼圈微红,嗓音发颤,“嫂子,说到底你还是向着流简。”

这一句话直接把宋芳堵得哑口无言,苏宛想她为豆豆付出的两年,到底还是白费了功夫。

流简回来时,看到苏宛和宋芳都坐在沙发上,他目光掠过茶几上的支票。“嫌少?”

这两字刺痛了苏宛的心,她抬头看他,“我不要钱。”

“你自己考虑清楚,”流简走到茶几跟前,“分文不取的走,还是带着钱走?”

苏宛似乎要哭出来,“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宋芳在旁不忍心听下去,流简的心硬起来当真比石头还要坚硬,“没有。”

“是因为苏凉末吗?”

“是,也不是。”

他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口,苏宛看着男人冰冷的眼神,她张张嘴,眼泪滑到嘴边尝到苦涩,“好,我知道了。”

流简坐在沙发上,拿起那张支票递给她,“拿着,够你在市中心买套房子,余下的钱,孝敬孝敬你父母。”

他其实是说的轻了,这上面的数字苏宛看过,岂止够买套房子,就算一幢独栋别墅都绰绰有余。

她没有伸手接,流简倾起身,把支票塞到她手里,“车子我给你安排好了,你父母那边,看到你回去应该会很高兴。”

苏宛抬眼看向宋芳,看来现在是豆豆大了,宋芳也嫌她没用了,才会跟流简一起让她走。

苏宛想要将那张支票丢回去,可忍了忍,到底还是攥紧后收下。

流简环顾四周,“豆豆呢?”

宋芳指指外面,“保姆带他在玩。”

“几天没抱,我去逗逗他。”流简说完,大步往外面走。

苏宛哽咽下,将支票放进兜里后去拎皮箱。

宋芳到底跟她有交情,“苏宛,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苏宛勉强勾下嘴角,“嫂子,放心,说不定以后我还会回来。”

说完,便拎着箱子头也不回地出去。

苏凉末在赌场,听说有人找她,她走进餐厅才看到竟是莫清。

她吃了一惊,走过去坐到莫清对面,“伯母,您好。”

“凉末。”

对于莫清突然地亲近,苏凉末心生防范。

“别这么拘谨,今天就是想和你随便聊聊。”

苏凉末点了杯果汁,莫清见她垂着眼帘,“凉末,我也是才回到御洲,你和东擎的事我也刚知道,那两年…我替他跟你说声对不起。”

她还没法圣母到说没关系,苏凉末握紧杯子,“他跟我道过谦,我也接受了。”

“这件事是东擎糊涂,其实你爸爸跟松年是朋友。”

“什么?”苏凉末难以置信地看着莫清。

“东擎也不信,但确实如此,你爸没有害松年,现场的子弹是他想要开枪救人,总之…现在东擎也知道了,我是希望你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的。”

莫清的一番话无异于给苏凉末迎头棒喝,她忽然觉得,就连苏康都陌生的让她看不透,那可是她亲生爸爸啊。

她一直认定苏康是清白的,可照莫清这席话来看,他居然还跟帮会扯上关系?

“凉末?”莫清尝试开口,“东擎刚知道的时候也没法接受,他想找你,甚至想用一切来弥补。”

这就能够很好地解释,为什么占东擎那天会有这么怪异的举动。

苏凉末觉得好笑,现在占东擎知道占松年的死跟苏康没有关系了,就想着挽回和补偿?她端起杯子,一口果汁下去仍无法抑制住心里的悲戚,她两年时间,如果说是为苏康赎罪,那还说得过去,而现在看来,又凭什么?

莫清仔细端详着苏凉末的神色,见她小脸苍白,右手更掐着杯口,指尖泛出青白色,莫清适时再次开口,“你也别再放在心上了,东擎的话也没错,两年时间,他以后补偿给你就是,况且他当时下手已经算轻了,你应该庆幸。”

“他是这么说的?”

“且不管他爱不爱你,现在至少他想负责,这是好事,你回到他身边,也算给了他一个补过的机会。”

苏凉末强自镇定,好不容易抑制住心头的愤慨,“我用不着他负责!”

莫清叹口气,“你可能也知道,东擎那时候杀的第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有很深的感情,我想他是不可能再对别人谈什么爱情的,这样不是更好吗?死了心的男人更能掌控。”

这席话听在苏凉末耳中,令她浑身都有种说不清的不适感,莫清似乎想让她跟占东擎继续,可话里又透漏出占东擎现在尽管想跟苏凉末重新开始,但却不是因为爱她,而是愧疚想要补偿。

苏凉末看着对面的妇人,“伯母,我不需要他负责,我走过的路,不管是对是错,我自己都会承担。”

莫清没再说什么,“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打算,我是怕你有心理负担,所以才想着把真相跟你说清楚。”

苏凉末从餐厅出来,脑子里一直有两个声音在撕扯她,她不知道应该相信谁,她很想找到爸爸,可苏康和宋梓矜这两年来消息全无,她想找都找不到。

回到赌场,她心不在焉在底楼转了圈,走进电梯后来到二楼,流简倾斜着身子正看向楼底下。

苏凉末经过他身侧时被他唤住,“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几天吗?”

“又没什么事,在家太清闲也没劲。”

流简拉过她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身边,他从兜里掏出个首饰盒,打开后里面是条镶嵌着细钻的铂金项链,钻石不大,但贵在精致,成分又好,他将项链捻在指尖,“老早就看中了,但一直没机会送给你。”

苏凉末看眼,将头发挽起,流简伸出手给她戴上。

她脖子纤长,适合佩戴这种款式,“喜欢吗?”

苏凉末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流简凑过去在她前额亲吻。

她将项链塞进领口内,“我先去休息会。”

“好。”

苏凉末径自向前,也没回头,流简抬首,不无意外地看到占东擎站在那,他刚才进赌场的时候流简就看到了。

占东擎眉目冷情,流简噙着笑看他走近而来,到了流简身侧,占东擎停住脚步。

流简点上支烟,侧过身看向赌场,“占东擎,你也看到了,凉末跟我说要好好开始,我们打算谈一场恋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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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她出卖他

108她出卖他!

占东擎以为他的心已经足够坚硬,但听到流简这句话时,还是被蓦然一击。

抬首望去,苏凉末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眼里。

流简抿口烟,白色的烟雾后面藏匿着一张俊朗邪魅的脸,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这一句话便能将占东擎彻底打垮。

如果,占东擎真如他所见的那般在乎苏凉末。

感情也是,置身事外的人往往比当局者看得清楚。

占东擎倚着栏杆,竟也没立即离开。

流简盯向地下的赌场,两人谁都没再开口,应该说也没必要。

流简站了会,起身离开,把占东擎独自一个人留在那。

苏凉末回到休息室,这个时间点也睡不着,换套衣服便在赌场巡视圈,她来到底楼,偌大的大厅内有不少人,服务员过来,“那边有桌客人,说请您过去。”

苏凉末一抬首,是另一个帮会的几名小老大,据说是最近才升上去的,她挂起笑走上前,又让服务员去开几瓶酒,“恭喜几位老大,今儿的酒水算我们相孝堂的。”

“苏小姐,早就听说这赌场有你坐镇,生意可谓是越来越好,我们几个今天就想玩得尽兴,所以喊你过来陪陪。”

“我哪有那种本事,就是运气好了点而已。”苏凉末平日里不轻易开赌局,更别说对方也是帮会的人。

瘦高个的男人将酒杯放到边上,“今天我就想好好赢一把,苏小姐,我们这几个都是自家兄弟,钱不钱的无所谓,你给我开把同花顺,怎么样?”

苏凉末不由眉头微蹙,“这牌好不好全看运气,我也没法给你想要的牌。”

“骗谁呢?”瘦高个明显是不乐意了,“你之前赢占东擎的事情谁不知道?有几个人相信是靠运气的?今天你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

“几位老大,你们刚上位不久,在别人的赌场里闹事恐怕不好吧?”

“你敢威胁我们?”

占东擎居高盯着底下的动静,苏凉末身材瘦弱,站在那一圈大男人中间显得势单力薄,可偏偏一眼望去,她就是光彩夺目,陪着赌客的身材妖娆的旗袍女也一个个被她全部比下去。

苏凉末对于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赌场本来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

占东擎双手支出栏杆外,韩增从不远处过来,看了眼底下的情况,“擎少,要不要出面?”

占东擎想到流简先前说的那句话,他目光依旧定在苏凉末身上,“可别忘记,这儿是相孝堂的地方。”

韩增闻言,站在占东擎身边没动。

瘦高个听见苏凉末这样说,脸上挂不住,他把筹码推出去,“我只要见识见识你做牌的能力,你做副同花顺我瞅瞅,这些钱我今儿就送给你。”

苏凉末脸上依旧挂着笑,“我不会。”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一个手机砸过来。

苏凉末眼疾手快侧开身,手机砸中地面后摔得个七零八落,瘦高个伸出手指指着她,“别以为有相孝堂撑腰,你就能有恃无恐。”

苏凉末踢了下弹回到她脚边的手机壳,她敛起笑意,眼神透出种森冷,“你们要是来捧场,我很欢迎,但倘若是存心来砸场子的,请你们离开。”

“怎么?开了大门做生意还有拒绝的道理?”

苏凉末招呼过旁边的服务员,让她通知经理将现场的客人安抚好。

瑞和李斯李丹等人听到消息也过来。

大厅内聚着满满的一圈人,这种事苏凉末能解决,所以也没惊动流简。

“你们堂会和我们相孝堂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的事大家各退一步,”苏凉末扫了眼赌桌上的筹码,“这样,为了以后能交个朋友,你们的酒水算我的,至今为止输的也算我的,赢的就算你们的,怎么样?”

“谁稀罕你几个钱?”

苏凉末自然是想先礼后兵,可对方摆明是来找茬的,她冷下脸,“既然这样,只能请你们出去了。”

“你敢!”瘦高个掏出枪对准苏凉末,她站在那没动,占东擎在二楼端望,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去,韩增担忧地看他眼,可男人倾出身还是一动不动地袖手旁观。

他只是在记忆里寻找,苏凉末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哪个时间段开始变成这样的?

面对枪和凶神恶煞的帮会中人,她已能神态自若,透过黑压压的人群,她便是那鹤立鸡群的那一个。

苏凉末不慌不忙,瑞和李斯分别上前,手里的枪一左一右抵着瘦高个的腰。

“我看你们今天手气也不算太好,还是下次再来玩吧。”

瘦高个没将枪收回去,“我就不信你们敢开枪,这可是在你们相孝堂的地方。”

苏凉末下巴轻扬,“我是不会开枪,只是想请你们出去而已。”

李斯手里的枪朝男人腰间狠狠一顶,“走吧。”

瑞伸手卸掉瘦高个的枪,“撒泼也不看看地方,以后出门记得戴好眼镜。”

赌场内的保镖也过来,瘦高个带的人还在外面,这会被枪顶着只能转身,他气急败坏朝同伴道,“走!”

瑞和李斯一左一右将他‘送’出去,瘦高个走了两步便推开她们,伸手指向苏凉末说道,“我就算借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开枪,相孝堂势力再大又怎样,这是你们的地盘,你敢杀人吗?”

砰——

一阵枪声在现场炸开,尖叫声伴随着人群涌动,苏凉末看到赌场内的客人纷纷蹲到地上,现场乱成一锅粥,苏凉末立在原地,一眼看到那名瘦高个被打中胸口躺在地上。

瑞和李斯看了眼地上,李丹匆忙上前,“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们才把枪挪开的。”

瘦高个的同伴难以置信盯着几人,“你们,你们居然敢明目张胆杀人?”

苏凉末招呼经理过来,“赶紧,把现场的客人都安排到三楼,让人锁上门,谁也不准离开。”

“是。”

一溜的保镖相继过来,将人安排往二三楼,苏凉末走过去看着瘦高个的尸体,背部中枪,开枪的人肯定在苏凉末那个方向,瑞和李斯用枪顶着瘦高个的同伴将他们一并带往三楼。

流简听到枪声匆忙赶来,眼睛扫向地上,瘦高个身上大滩血还在蔓延。

他上前一探鼻息和动脉,“死了,怎么回事?”

苏凉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瑞和李斯把他们押出去,可不知道忽然是谁开的枪。”

流简蹲到瘦高个的尸体边,“把人带下去。”

苏凉末转过身,朝二楼看了眼,往下看热闹的人围成一圈,但她一眼便看到了占东擎,以及站在他旁边的韩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