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干净眼泪,将打包盒里的饭菜拿出来。

“只弄了些简单的盒饭,将就吃吧。”

占东擎不以为然,“不用想着迁就我,我什么都好。”

苏凉末拿起一个调羹,眼睛抬起看他眼,“在森林里吃的是什么东西,我还没问你呢。”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她舀起一匙子饭送到男人嘴边,他枕着床头看她,“不用服侍我,我自己可以吃。”

“占东擎。”她忽然止住了动作看他。

男人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小心翼翼对上了苏凉末的视线。

她定定看着他,忽然来了句,“你爱我吗?”

他喉间的米饭立马卡得死死的,咽也咽不下去,苏凉末端详着男人的神色,占东擎蹙起眉尖,或许对她还没考虑到这个字过,充其量,只是吸引,或者喜欢。

一抹苦涩在唇间漾开,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输的这方似乎永远是她。

因为不论是先前还是现在,她还是爱他,没法子将占东擎从心头剥离出去。

苏凉末手指动了下,将打包盒放到占东擎手里,借着这番动作想要撇开她的尴尬,“我去洗澡。”

说完,苏凉末要起身。

占东擎急忙去抓她的手,一急,将油腻的饭菜全撒在了被单上。

苏凉末怔了怔,“你干嘛?”

占东擎勒住她的手腕不松开,“你做什么去?”

“洗澡。”

他将她扯近了些,苏凉末目光同他相对,占东擎眸子内方才还有的无所适从这会完全散去,他差点让她给捏住了,他到底是习惯操控得,“听着,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人说,说出来可能不动听。”

她嘴唇抿紧,想要听听他到底会说什么话。

占东擎张张嘴,话在喉咙口转了圈,在对上苏凉末的眼神时,却偃旗息鼓起来。

她的脸色看上去那么严肃,只因他方才的话误导了她,苏凉末盯着他半晌,“你说啊。”

占东擎的手伸过去,落向苏凉末肩膀,尔后一想,他是谁啊,那可是跺跺脚连御洲都要地震的人物,脸皮自然也薄不到哪里去,“我以为我不说,你肯定懂。”

“我懂。”

“那还用我说吗?”

“不用了。”

占东擎看到她黯淡下去的神色,他双手几乎掐着苏凉末的肩,“我爱你。”

苏凉末嘴角弯了下,几乎要忍不住,她望入男人的眼底深处,“真的?”

“真的。”

其实说出来之后,发现有些话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难以启齿,况且还是他的肺腑之言,苏凉末拉起占东擎的手掌贴向自己的脸,“这三个字,不会不动听,大概算得上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占东擎,我们总算能摒弃所有在一起了,这次,不是我爱你早一点多一点,我们总算能站在相同的位子了。”

他抚着她的脸,“没关系,都还来得及。”

苏凉末点了点头。

他吻着苏凉末的额头,“只要我还在,我的势力我的人就都还在,给我几个月的时间,御洲这块地盘是我的,她要想囫囵吞咽下去几乎不可能,我们尽管现在落魄,但我的根基尚在,我不死,我们就有出路。”

苏凉末握着他的手掌,“可现在警方都在通缉你,你不能以这样的身份出现,他们有治死你的证据。”

“是,”占东擎目光炯炯,“趁着他们找到我之前,我却可以换掉我的身份。”

“换身份?”苏凉末吃惊,“难道还要换掉你这张脸。”

占东擎笑着在她脸颊上轻拍,“脸和身体倒是都不用换,那些要弄死我的证据,我会想办法处理掉,我只要站出来说我不是占东擎,谁能证明?”

苏凉末始终觉得这个法子很悬,“现在科技这么发达。”

“凉末,”占东擎胆子却是比谁都大,“一手遮天的本事,能把死人说成活人,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养精蓄锐,把手里的关系一道道重新打通。”

有些门道,那些黑帮的生存之道,苏凉末还不懂。

她点点头,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占东擎站起身,苏凉末将床上的污渍收拾干净,男人站立在窗前,小区内的景观灯都是统一的昏黄色,还有小孩子在空地上玩,占东擎回过头看眼苏凉末,“我们下去走走。”

“不行,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没几个人能认得我。”

走到楼底下时,还会有忐忑,毕竟手里挽着的可是通缉犯,可显然小区里的居民平日里生活简单,仿若与世隔绝似的,就算面对面经过,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不远处有个人工湖,苏凉末跟占东擎来到湖边,在一块大石块上坐定。

占东擎躺了一整天,自然想活动下筋骨,湖边有不少人在散步,苏凉末微微闭起眼睛。

身心很累。

占东擎望了望她,握住她的手轻捏下。

她心情不好,占东擎也没了兴致,两人相携回到了所在楼层。

这只是简单的两居室,所以卫生间只有一个,苏凉末想着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占东擎指了指房间里的衣柜,她走过去一打开,男装女装都是分开的,“你连逃生都带着女人衣服。”

“这叫有备无患,说不定身边正好有女人。”

苏凉末选了套睡衣,卫生间就在主卧外面,隔音效果又差,打开花洒时的声音穿透过墙壁清晰的落入占东擎耳朵里。

血液里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欲望因子都在沸腾起来,占东擎站起身,随着脚步声的接近,里面的声音更加清楚了。

水珠洒到地上,哗啦啦带着灼人的温度,占东擎即使不在里面似乎都能感觉得到。

他落轻脚步,手落到门把上,占东擎只是轻轻拧了下,苏凉末显然没有防着他,门并未反锁。

推开一道缝隙的时候,热气扑面而来,某处绷紧的似要炸开,他手指收拢,透过磨砂屏风眼见苏凉末玲珑有致的身躯在眼底印出妩媚妖娆,他唇干舌燥,脚步不听使唤地往里走。

145你有我,不会再孤单(精彩)

地上有水渍,是偶尔洒出来的,不算多。

占东擎的身影在镜面上一闪而过,眼前骤然有什么飘忽着,待他稳定心神之后,只看到一条纤细白皙的手臂端着把枪正对他。

苏凉末左手抓着条浴袍裹在身上,由于太急,也未能好好整理,浴袍松松垮垮的露出整个香肩,连胸前的沟壑都显露出来。

浴室里的水汽这会也散去些,镜面上的水渍蜿蜒往下落,苏凉末定了定,“你怎么进来的?”

占东擎被她这枪一指,大半的欲望都忍了回去,“我上厕所。”

苏凉末把枪收回,拿起条毛巾放在头上,“我洗好了,你用吧。”

她转身往外走,占东擎想也不想地伸手勾住她的腰将她困在自己身前,他吻着她细腻光滑的颈间,脚下滑动了几步,将苏凉末推着抵向墙壁。

占东擎接过她手里的枪放在盥洗台上,“女人走到哪都带着杆枪,不好。”

这话应该是说男人才是。

苏凉末头上的毛巾被拿走,湿漉漉的头发撒下来落在她胸前,腻着挺难受的,占东擎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将她的脸别向自己,他数不清而细碎的吻随即落到她唇边,她脸色潮红,经不住撩拨,三两下便引得全身一把火烧起来。

男人的手掌穿进去,揉捏着苏凉末的肌肤,有种战栗从身体里头按捺不住地往外窜,苏凉末腹部磕到盥洗池的边缘,她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双眼充满迷离,两人的身躯贴得很紧,几乎要融合到一起去。

她狠狠闭了闭眼睛,占东擎的手正往她身下探去,苏凉末拉住他的手,“别。”

他咬着她的耳朵,嗓音迷魅诱人,“别什么?”

“我不想。”

男人的动作并未停住,他咬着苏凉末的肩膀,还想继续,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紧贴着的地方,早已想要一举攻破。

她双手撑着池沿,头往下垂着。

占东擎在她耳廓处舔吻,半晌不见苏凉末的反应,他望着镜子中早已垂下脸的人。

占东擎伸出手掌,攫住她的下巴后将她的脸扮向自己,却见她眼圈微红,神色失落,哪里有半分浸润在情欲中的样子?

“怎么了?”

苏凉末肩膀微颤,占东擎下巴搁在她颈间,忽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是他太性急。

今天还是李丹下葬的日子。

苏凉末双手扣紧,占东擎人往后退了步,几乎才给她腾开空位,苏凉末便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占东擎打开冷水,伸手洗了把脸,想了想之后,索性洗完澡再出去。

穿着松垮垮的浴袍,没有回房拿换洗的内衣,所以里头还是空荡荡的。

走出浴室,看到苏凉末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头,另一个卧室内连床都没准备,所以能睡的地方等于说只有占东擎主卧的那张大床。

他擦着头发往前走,水渍还在一个劲往下淌。

占东擎来到苏凉末跟前,他弯腰拉起她的手,“睡觉吧。”

“睡不着。”

他稍一使劲,将苏凉末给拉了起来。

两人走进卧室,占东擎随手将门掩上,他在门口就将灯给关了。

苏凉末有些不适应,被占东擎牵着手来到床前。

“睡吧,我不对你做什么。”

她躺在床上,床尽管大,却连翻身都要小心翼翼,占东擎行动还不算灵活,他上了床躺到苏凉末身边,这还是两年多以来,他们第一次同以往那样睡觉。

苏凉末有些拘谨,背对着占东擎连肩膀都是僵硬的。

他只是搂着她,没有其余的动作。

占东擎方才将床头的灯也关了,男人的气息喷灼在苏凉末的颈间,她缩了缩肩膀,“东擎。”

“嗯?”

“我想去见见流简。”

“见他做什么?”

“我们的第一步,应该要找个人合作。”

占东擎手落向苏凉末胸前,“要找也不用找他。”

苏凉末回过头看他,“早在泰国的时候,我就问他借人借钱了,我还答应他一个条件。”

占东擎原先合起的眼帘咻地睁开,语气带有迫切,“你答应他什么了?”

苏凉末是就事论事,可没有丝毫想歪的意思,“我代替你答应他了,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在御洲重新坐稳根基,你也绝不会打相孝堂的主意,也就是说,我们和相孝堂井水不犯河水。”

占东擎倾起身,几乎重压着苏凉末的身体,“你这是替流老二牟好处了?”

“才不是,当时那种情况下,除了流简和韩先生,没人肯帮我们。”苏凉末伸手在他胸前捶了下,“况且,谁知道你能不能东山再起,流简帮我们,那也是冒着人财两失的风险。”

占东擎脸埋入苏凉末颈间,“看着吧,我说到做到,御洲这块地方一直是我的,不,不止是御洲…”

他的野心,也从未因他如今的境遇而消散过,人越是在逆境中,野心反而会越大。

两人安静地躺着,苏凉末眼睛很痛,也没多余的力气支撑。

占东擎才躺回去,不过片刻却又撑起身,苏凉末感觉到身上一重。

她双手推挡在占东擎跟前,“不要。”

“我们既然相爱,为什么不能要?”

苏凉末嗓音模糊,尽管在黑暗里看不到,她还是用双手遮住眼睛,“你不懂,你不懂。”

“凉末,”占东擎拉下她的手,听到她鼻音浓重,他凑上前吻着她的眼角,果然湿意涟涟,“她走了,是意外,你不用这样惩罚自己。”

“东擎,我和李丹的那种感情,你没法懂。”

“我懂,”占东擎将她的手放到唇边,“最艰难的两年是她陪着你度过的,她是你的家人。”

“我很后悔,当初应该多留些人下来,或者把她五花大绑也好,只要不让她出现在那片林子里,东擎,我算是想明白了,人活着,再大的事情再跨不过去的坎,都能重新开始,可人要是死了呢,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苏凉末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这段日子,她都是浑浑噩噩的,该清醒的时候清醒,一旦安静下来,会不由自主想起李丹。

她一点都没想到,占东擎会在她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侵进…

身体还未打算接受,所以是下意识拒绝的。

他也没有更深一步的动作,似乎只想拉回她的思绪。占东擎手掌按在苏凉末脑后,他吻着她的脸颊,一遍遍,彼此的呼吸声交融着映衬在这漆黑而沁凉十足的夜里,占东擎的另一只手同苏凉末十指交扣。

他想要让她放松,她却绷得越发紧。

男人闷哼声,苏凉末眼泪淌落出来,占东擎指尖一遍遍抚着,他随手将身上的被单扯开,皮肤裸露在空气之中,尽管看不见,苏凉末却还是下意识绷起了双腿。

他在她身上揉着,想要让她放松,苏凉末双手搂住占东擎的脖颈,他几乎是栽倒在她身上的。

“凉末,”他腻着她,缠着她,温柔暧昧的气息拂在她耳边,“有些事要你自己走出来,我没法帮你,但现在的你跟以前又是不一样的,你不会再孤单,你有我,我爱你…”

这席话听到耳中,又是挚爱之人嘴里说出来的,哪个女人会不情动?

她能感觉到他…

苏凉末脸紧贴占东擎,却还是会疼,她张开嘴使劲咬在男人的肩头。

占东擎抱紧了她,从未有过一次欢爱是这般令苏凉末感觉到既难受又欣慰的,人死不能复生,这句话,从古时候起就被人当做最好的安慰理由,苏凉末后背沁出汗来,她自然也懂,懂得放开,才能让自己活得好,让对方走得好。

这样的缠绵,有耳鬓厮磨的温馨,充斥在耳边的呼吸声浓重而急促,就像是一根绷得很紧的弦…

苏凉末手往他身上推了把。

他知道是他急迫了,可是没法子,忍受不住。

又犹如漾开的水波,波澜不惊掠起,却是涟漪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