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忍不住回头去看苏苡的住处,走远了,婆娑树影在眼前摇曳,灯光若隐若现的,其实已经看不太真切,但仿佛还是能看见她倚在窗口亦怒亦嗔的表情。

这一刻他才发觉,虽然她对他没有太多笑容,但他们相处的模式也可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

他从来求的都不是最佳,而是唯一。

“不,给我继续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立马让我知道,派最可靠的人,不准有一点差错。”

金迟顿了顿,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不得不说,“三少,苏小姐现在还不是我们的人,尤其她跟专案组的姜禹关系特殊,我们这样其实也是走独木桥,太冒险了。”

他知道自己不过是支领薪水打一份工,有的事轮不到他管,可所谓心腹,得老板器重自然就有几分惺惺相惜,尤其段轻鸿走到今天这步实在不容易,为旁枝末节乱了分寸实在太可惜了。

“我知道,我有分寸。”

她不是他的人…呵,迟早让她打上他段轻鸿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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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漱扯松领带,龇牙咧嘴地看着眼前两个人,“你们贤伉俪不是跟我开玩笑吧?姜禹,你说她是专案的关键证人?”

刚开完一个庭,肃穆的检察官制服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眼前的姜禹和苏苡简直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吓。

绝对不是惊喜啊!

“嗯,我在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案子有重大进展,我们有了关键证人,还有证物。”姜禹眉心打结,他的震惊一点也不比韩漱少。

“所以呢?证人就是她?”

韩漱简直想扶额。他们盯了段氏很久,兄弟内斗,牵连甚广,谁都知道段长瑄和段轻鸿有问题。一个投机取巧,一个手段狠辣,但苦于没有证据,甚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罪魁祸首已经锁定他们的情况之下,都缺乏关键的定案证据。

他们都盼望着出现一个有力的证人和新证物,可谁能想到是苏苡呢?

而且为什么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才姗姗来迟?

苏苡的解释很简单,那晚冲击太大,也不想让姜禹担心,所以就瞒过去了,车子送去修了一段时间,刚刚发现王梁的手机落在她车上。

她没提跟段轻鸿的纠葛,只把王梁当晚意图劫车被她撞晕的事如实说出来,并且十分肯定她离开现场的时候人还是活着的,是谁最终导致他的死亡,她没有推测的立场,只能靠他们继续去查。

王梁手机里的内容她却是如实说的,“…段轻鸿常在媒体露面,我听得出他的声音,他那晚就在江临,起火的时候他还跟王梁见过面。但王梁是段长瑄派到他身边的人,本来就是伺机挑起事端,或者直接要除掉段轻鸿的。”

只不过段家老三金蝉脱壳,声东击西,借刀杀人…三十六计,都快被他用光了。

对付血缘至亲,也像打仗杀敌,他的野心和手段至少要高过他二哥一个层级。

当然段长瑄也逃不脱,犯罪预备也是犯罪,他做了多少准备除去自己同胞兄弟,就要估算好会付出多少代价。

何况还有那个文件,他在老爹和弟弟付诸心血的商业帝国一再违规、作假、中饱私囊都有记录,还妄想等老爷子去世后御极…似乎有点痴心妄想,经侦部门都不知盯他多久了。

第12章 有没有想过结婚

韩漱暼了姜禹一眼,严肃地对苏苡道,“你愿意作证,这个案子差不多就能结了。可是这一趟会很凶险,你的身份我们必须保密,段家兄弟都不是普通角色,万一让他们知道你是关键证人,可能会对你不利。”

苏苡自嘲地笑了笑,手在桌底轻轻握住姜禹的手,“没关系,大禹会保护我。”

她不敢告诉他们,只要她站出来,段氏兄弟就都会知道证人是她。

姜禹默默反握住她手,问韩漱道,“能不能不上庭质证?”

韩漱摇头,“很难。照小苡说的,手机云端的文件已经被删除了,技侦那边能不能恢复数据还不好说。这证据已经是有缺憾的,如果唯一的证人又不上庭,说服力会很有限。”

苏苡道,“长揖都作了,难道磕头还磕不下去?出庭也没关系,真正心虚使坏的人就是最终有罪的那一个,定了罪就得坐牢,还怕他干什么!”

“段家不会坐以待毙,就算走到最后一步也一定会请最好的律师。所以你不仅要出庭,到时为了应付对方律师的质证,不至于让你在庭上被问倒,我还得给你作适当的演练。”韩漱叹口气,眉宇间透出几分检察官的嫉恶如仇来,“我们盯段家这么久,能有收获当然最好,但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要是全都事事顺心,那肯定是我们太天真了。段家在江临势力太大,对你的身份保密稍有疏忽,到时候他们报复起来…”

尤其她还是姜禹的女朋友,小两口双剑合璧钉死段家,很容易招来报复。

苏苡不在意地笑笑,“没关系,我也不会在江临长时间待下去,你们只要在开庭前保证我安全就好了,到时候定了罪,他们再想报复,我说不定都到天涯海角去了。”

从韩漱的办公室出来,姜禹和陶然肩并肩走在一起,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沉默着。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好像头一回这样失去默契。

姜禹谦让,“你先说。”

苏苡问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这么大的事,我居然到现在才告诉你。”

虽然是事实,却还不是事实之全部,跟段轻鸿的纠葛她一直不敢提,怕姜禹万一冲动起来节外生枝。

姜禹深深看她,“我是生气,不过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你刚才是怎么说的,不会待在江临太久,会到天涯海角去?你不打算要我了,所以把我排除在人生计划之外?”

他这算撒娇么?苏苡好笑,185公分高的大男人,英挺威武的身躯挡住她头顶灼热的阳光,这会儿却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男孩。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志向,努力读书不是只为谋一份稳定工作,毕业之后肯定要到天南海北去走走看看的。刚才在人家检察官面前说的意思是,让你们工作不要有顾忌,到时万一有事大不了我暂时离开江临就是了,段家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满世界地追杀报复我吧?等风波过去了,我们再安安稳稳过日子,在江临或者回帝都去,都可以商量。”

那是多久,十年,八年?她有没有想过结婚?

姜禹一径沉默,苏苡有些调皮地摇晃着他的手,“别这样嘛,你怎么会不在我的计划内呢?小时候还住在大院那会儿你就说要背我回去做你们姜家人,我都答应了的。我可还记着呢啊,不许你赖账的。”

“我没打算赖账。”姜禹在她眼前展开掌心,精致的小小红色丝绒盒子赫然在目。

苏苡怔住,“这是…”

姜禹打开盒子,华美钻石绚烂如夜空星辰,耀眼无比。

苏苡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大禹,我们说好的…”

“先立业,再安家,我知道。所以这不是求婚,我只想让你明白,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可以等。”

他比她年长一些,等她长大,等她从帝都到江临,现在等她金口一诺把一辈子的幸福许给他。

“可是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想给你压力。以前我爸妈总催着咱们结婚,现在我有点理解他们的心情了。”

“我让你觉得不安?”

“当然不是,是想要保护,珍而重之的感觉。”他重新拉起她的手,“你太勇敢,这回的事情让我觉得也许你都不需要我。但我还是想守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在你身边。你说的没错,无论段家用什么手段找你麻烦,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等这个案子结了…我们去旅行,之前说过的话一定要兑现。”

苏苡砰砰的心跳还没有平息,她真怕他说的是结案之后就结婚。

多奇怪,被自己喜欢的男人求婚,为他戴上戒指披上嫁裳不是每个女孩的梦想么,她竟然矛盾纠结?

太快了,最近又发生这么多事,她真的有些措手不及,完全不是考虑终身大事的合适时机。

他说了不给她压力的,可这份情真意切的非正式求婚本身就是莫大的压力。

感情的任何阶段,双方脚步只要不一致,慢的一方都会觉得无法给与相对的回应,这并不是爱情初始你追我赶的男女才拥有的专利。

顶着证人的身份,时时牢记韩漱所说的保护好自己,苏苡一切消遣都取消,除了上课就是工作,没有太多选择。

好在段轻鸿和段长瑄都没再来找她麻烦,她甚至有种错觉——莫不是真凶已经落网了?到底是段家老二,还是老三?

或者,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本台记者独家报道,隆廷集团旗下新兴酒店大火案获得突破性进展,现任董事长段峰的两位爱子都先后被警方带走。据了解,段长瑄与段轻鸿兄弟两人此次名义上只是协助调查,还没有确切证据表明将对二人批准逮捕或提起诉讼。”

苏苡捧着半杯温水站在电视机面前静静仰视屏幕。

电视媒体真是好东西,让人足不出户就能知尽天下事,记者更加尽职到连当事人脸上的细微表情都毫无保留的呈现。

高清电视对女人是种伤害,对男人也未尝不是考验。

骄傲优越如段家三少,遇到这样的难堪仍旧面不改色,镜头前的漂亮轮廓像一副没有裂纹的面具。

你有独家,我有专访,大众媒体从来都是同行相忌的典范,最不甘彼此示弱,各家长枪短炮分别围住段氏兄弟,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段先生,听说这次大火的起因是你们兄弟争权导致的是吗?”

“段先生,新酒店由你亲自负责,到底是责任事故还是人为纵火呢?”

“段先生,令尊对这回事件怎么看?”

一口一个段先生,两人都姓段,二少三少,傻傻分不清楚,问来问去,谁知你针对的到底是哪一个?

或者区别就在于,戴金丝边眼镜一派儒雅却脸色发青的段长瑄是被侦查员强制带往警局,而人前衣冠楚楚人后擒兽不如的段轻鸿则依旧一派潇洒淡定,主动乘自家宾利前往指定地点“喝茶”。

作哥哥的反而总是落在下着,真是白白辜负痴长的年纪。

苏苡摩挲着马克杯光滑的边沿,还稍稍有些五味杂陈——她倒真的希望段轻鸿是无辜的那一个。

两人应付媒体和警方都自有一套经验和模式,用不着她这个外人咸吃萝卜淡操心,但如果媒体见缝插针,连住院休养的老人家都不放过,那就太过分了。

段峰的病情再次请求会诊,苏苡的导师陈主任带她下楼一同前往,结果到了病区门外就发现记者探头探脑,不说围得水泄不通,但也严重干扰了医院秩序。

陈主任也有火爆脾气,一通慷慨陈词怒斥越界的这帮人,等他们都缩着脖子退散了才雄赳赳地带着苏苡走进去。

门外照例是家属助手若干,有陌生男女面孔,苏苡没有太留意,但一眼就看到又在人前抹泪的梁美兰女士,只得轻叹一声。

以段峰现时的身体状况,绝对不适宜再大动干戈做手术,却仍旧频频申请心外科专家会诊,大概也是对自己商业帝国的时局干着急,想要死马当做活马医。

这算不算对兄弟内斗争权的一种表态?

实习医生负责的更多是生老病死之外那些边缘化的事务,比如安抚家属,比如攘断媒体对段峰的叨扰,维持正常的医疗秩序。

苏苡本来是被导师留在段峰病区外,谁知傍晚临近下班又被拉上手术台,有病患不治身亡,导师宣布的死亡时间,苏苡要负责将尸体送往太平间。

医院里的生老病死,每日每夜都在上演轮回,她已经逐渐习惯,就算夜里推着遗体独自走在苍白安静又看不到尽头的医院走廊上也不觉得害怕了。

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就已经很踏实。

另一位实习同学中途去了洗手间,半天都没再出现,苏苡看了看表决定不等她,先把遗体送到太平间再回病区跟导师报到。

一路只有移动病床的滚轮声和她的脚步声,可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两次。

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是她太敏感多疑了吗?

第13章 咱们扯平

太平间管理员不在,早前电话中提到马上就会送遗体过来,照理说这种情况不该发生。

无奈,苏苡只好将病床停放在走道边,自己靠墙站着等。

不知是不是冷气开的太大,青白灯光下,她背上发凉。一匹白单掩住死者容貌,那是导师的病人,也就是她的病人,不论生死,实在不应有分别心,可她就是莫名觉得瘆的慌。

这种感觉很怪,过去从来不曾有。

转角处忽然传来有人开门的声音,大概是管理员回来了,苏苡疾步走过去,刚看清一个人影,后颈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剧痛之后是意识逐渐模糊,太平间冷库的门一开,那是真正的寒意逼人,从头到脚,冷到骨子里去。

她什么都看不真切,只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像有几百斤重,被拖行,然后抱起来,放进一个更冷的地方。

大概是存放尸体的冷柜。

意识混沌了,求生的本能还是在的,苏苡想要挣扎着推开面前的人坐起来,可她自以为拼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过是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动了动,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一旦冷柜关起来,她衣裳单薄地在-8度的寒气中睡上一夜,明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就跟原本躺在这里的遗体们毫无差别。

有人想要她的命。是谁呢?段长瑄吗?

也说不定是段轻鸿,他早就恼她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要去作证。她往庭上一站,随时改变他的人生现状。于是他刚刚被请进去,立马就要动手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她哭不出也笑不出,是谁要她命都好,反正都能得逞。这个时间的医院太平间,真真应了那句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算是她最信赖的姜禹,承诺将要保护她的人,又怎么能够料得到她会在这里被人暗算?

寒意刺骨,她听到自己和对方的呼吸声,像是求救的呐喊和得逞的狞笑交杂在一起。眼前越来越黑,只要冷柜的门咔嗒扣紧,天堂地狱就在这短暂相隔的距离。

外面有脚步在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快,是另一个身影,颀长敏捷,穿着黑色衣服,她几乎以为是死神。

不然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救她?

眼前豁然亮起来,依旧是那青白晃眼的灯光,可这一刻简直就象征逃出生天的希望,再不觉得瘆人了。冷柜门被重新打开,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臂将她拉出来。

她联想得太远,脑海中翻涌的画面竟然是高新区遇险那晚,段轻鸿从车窗外伸进来的那双手。

不怪她莫名,谁让眼前这手指间也有蓝宝石戒面耀眼一闪,天际流星般,亮过女人们都期待欣羡的钻石。

她被抱进一个怀抱之中,摇摇晃晃,身体像轻飘飘飞起来似的,她艰难地嚅动嘴唇好像说了什么,但是很快就完全失去了意识,只听到沉沉一声叹息,“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

醒来是在医院病房,苏苡头疼欲裂,使劲眨了眨眼视线才重新聚焦。

阳光从薄薄窗纱透进来,温暖明亮,仿佛提醒她昨天阴冷可怕的遭遇只是噩梦一场。可身体的不适分明还在,后颈挨的那一下不是盖的,寻常人都一定会疼上几天,更不用说被推进太平间冷柜,浸透死气的那种难受。

肩窝处有东西硌住,她随手扯了扯颈上的项链。

铂金的精美细链,本来没有任何坠饰,此刻却有一枚冰冰凉的戒指挂在其间。

蓝宝石的大气戒面,纯色铂金指环,不是她的东西,却偏偏与她的链子相得益彰。

她握紧那戒指,用力得几乎扯断脖子上的项链。

原来昨晚不是做梦,也不是她的错觉,怀抱的主人真的是段轻鸿?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贴身的病号单衣,自己原先穿的衣服早就不知被丢到哪里去,单衣里面空空如也,换衣服的时候岂不是就被那混蛋看光?

苏苡又羞又恼,心头满是疑问,恰好病房门从外面打开,她只看到修长挺拔的大长腿,认定是段轻鸿这无赖,随手拎起枕头就扔了过去。

姜禹抱住“飞来横祸”,错愕之下又有些惊喜,“你醒了?精神好点没有,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苏苡一愣,“大禹,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昨晚值班的时候昏倒了,被人送到急诊室。我接到电话赶过来,你已经睡着了,我就没打扰你休息,让你睡到自然醒。”他为她披上薄外套,“怎么这么大火气,到底怎么回事,是谁袭击你,有没有看到正脸?”

“你一下子抛出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该回答哪一个。”

进门的人不是段轻鸿,她除了意外还有一丝失落,倒像是扔出去的枕头闷闷打到了自己。

她被这种感觉吓了一跳,努力想要收敛心神,却脸颊火辣辣发麻,眼前的人说了些什么仿佛都是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

姜禹蹙起眉头,“小苡,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这危险是怎么来的。这样不行,最近你不要上班了,跟学校和导师也请个假,先避开一阵子,等需要开庭质证的时候再回来。”

“不用!”她一口就否认他的提议,“虽然是被人袭击,我也没看到对方是什么人,但也许就是临时起意的劫财,甚至情绪过激的病患家属。”

当下医患矛盾如此尖锐,伤害医生的事层出不穷,这种可能性的确不是没有。

可他们都明白苏苡面临的危险比这个还严重许多。

“我不能让你冒这样的险,你不同意,我只好打电话给苏伯伯,让他们直接到江临来接你回去住一段时间。”

“不行,这件事不能让我爸妈知道!作证人是我自愿的,但不能因此而影响我的正常生活,今后我会加倍小心。”苏苡顿了顿,“有没有查出来是什么人在背后主使?昨天送我到急诊室的人…是谁?”

姜禹摇头,“视频监控的线被剪断了,整个过程都没有拍下来,也没有目击证人,值班的医生只看到是一个戴鸭舌帽的高个子男人送你去的,看不清脸,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苏苡下意识地握紧颈间那枚蓝宝戒指,坚硬的宝石和金属硌得她手心隐隐作痛。

“段家兄弟怎么说,有没有交代什么?我看新闻说你们已经请他们去协助调查了?”

“嗯。”姜禹眉头锁得更深,“段家老二问题更明显一些,还没放人。段轻鸿…已经保释出去了,在可控范围之内。”

苏苡抿紧唇,段长瑄不得自由,如果要报复她大概还需要有人里应外合,必须跟他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关系和行事默契,应该不止是下属这么简单。

这人会是谁呢?

段轻鸿受密切监视,真的还能分*身来救她吗?这兄弟两人果然都不是一般人,段家内斗情势也够复杂。

她跟姜禹彼此谁都说服不了谁,谈不下来就先不谈,姜禹只好先回去。

苏苡扶额坐在床上。他前脚刚走,电话铃声就响了,是不认识的手机号码,一串888的尾数十分显眼。

她竟然一下子就猜到是段轻鸿。

“醒了?”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短短两个字,掷地金石有声。

苏苡从昨晚被敲晕之后混混沌沌的状态仿佛这一刻才完全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