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苡头疼起得晚,昨晚折腾到半夜才睡下,又在甲板上吹了夜风,约莫是有点感冒了,喉咙充血,肌肉酸痛,幸好还没有发烧。

睡梦中似乎隐隐觉得船上特别热闹,打开房门之后却发觉是特别的寂静。

餐厅还在供应早餐,她闻到鲍汁和蛋液在铁板上发出的香气,可是舱房走道上没有了前两天来来往往的那种喧腾。

隔壁房间的门打开,熊定坤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两个人都是微微一怔。

苏苡问,“大清早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与婉若只是名义上未婚夫妻,没有结婚,甚至订婚仪式都不见踪影,他没理由堂而皇之出入婉若房间。

熊定坤只是嗤笑一声,“还早?不早了。”

他话中有话,苏苡蹙起眉头,“发生什么事?”

这时婉若从房间出来,眼眶微红,见到魁梧身影还杵在那儿,冷冷逐客,“熊定坤,你怎么还不走?”

男人不屑早晨与两个女人为敌,大踏步离开。

婉若见到苏苡的表情既惊又喜,拉住她的胳膊,“小苡,你没下船?我刚敲你房门没人应,我以为你也已经走了。”

说着说着就哽咽,竟然掉下眼泪。

“哎哎,怎么哭了,我睡过头没听到敲门声嘛,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不就是船靠港了么,如果没估错,应该是提前到了兰卡威。我们说好一起游泳晒太阳的,比基尼还藏在我行李中,谁不穿就是小狗!你是怕我丢下你一个人去享受?”

哭哭啼啼可不是段家小妹的风格,有缺陷的人直面自己的缺陷而不自卑,必须有强大的精神世界,够聪明又懂得自我纾解。什么叫外柔内刚,这女孩就是。

可段婉若此刻却紧紧拉她手,“…小苡,我不想结这个婚,我不想困在这个家里一辈子!你和三哥带我一起走吧,只要离开段家,我有办法自力更生的,不会给你们添太多麻烦。”

好好的怎么会说这种话?

“你跟熊定坤吵架了?到底怎么回事?婉若你慢慢说。”

段婉若眸中都是水光,“你不知道?爸爸快不行了,三哥他们下船去为他联系医院,二哥突然带着大批人马上船,美其名曰带医生来为爸爸治病,实际上跟熊定坤狼狈为奸,驱散了其他宾客,存心让我们孤立无援。现在爸爸在他们手里,三哥又不在,还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苏苡的心猛然一沉,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失踪,段长瑄被放出来是必然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竟然赶在兰卡威上船。

船上必定有人知会他段峰的身体状况和晚宴上宣布的消息,这个人不是梁美兰就是熊定坤,只有他们拥有用卫星电话与外界联系的权限。

这要放在古代帝王家就是逼宫了,而且现时状况是段长瑄占据了所有有利资源,就连熊定坤都站在他那边。

她原本以为,这个男人至少跟段轻鸿有些惺惺相惜。

“婉若…”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不要太担心,你名义上仍是熊定坤的未婚妻,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人见证,他在道义上也要好好照顾你,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倒是段轻鸿,这种时候竟然抛下他们下船离开,难道这才是他真面目,为自身利益对一向疼爱的妹妹也弃之不顾了?

“我知道她不会对我怎么样,只是这个家我实在待不下去了,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一个外人都可以来作威作福,威逼利诱。”她在这家里从来没得到过几分真情实意的关爱,荣华富贵她享受得够了,毕竟她跟母亲不一样,段婉若不是梁美兰。

苏苡也有些无措,头疼得更厉害了,“你有办法联系到段轻鸿吗?”

婉若摇头,“船上通讯只有无线电,卫星电话我们拨不出去,没办法联系三哥。”

“他身边的人呢,全都带走了?”

“嗯。”

这就麻烦了,如果金迟他们还在,或许还可以想办法混下船去找段轻鸿来解围,现在邮轮被段长瑄和熊定坤他们封锁,对她们几个肯定时时关注,绝不会让她们溜了。

“不如先去看看你爸爸,他应该还在房间里,如果意识清醒的话,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婉若点头,两个女孩子互相挽着对方往段峰房间走。

门口果然层层看守,远远就看到段长瑄的身影。

他一见她们就露出得意的笑,“我正想让人去请你们过来呢,怎么样,邮轮好玩么?吃过东西没有?”

苏苡不理会他的惺惺作态,“段老先生情况怎么样了,我们想进去看看他。”

段长瑄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没有必要,我从隆廷的私家医院带了大批医生和先进仪器过来,如果他们都帮不上忙,那你们进去看也没用。等他回光返照的时候我再叫你们来见他最后一面。”

“二哥,你怎么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你也是他亲生的!”婉若情绪激动起来唇色微微发紫,“你让开…我们要进去!”

段长瑄对这个妹妹向来视若无物,就算她身体不佳立时在他面前倒下去,他也不会心软半分。

扰攘惊动了房间里的人,梁美兰打开房间门,“长瑄,你就让她们进来好了,没什么关系。”

她眉眼间有些疲态,一身衿贵的休闲服也有些皱巴巴的,平时的段太太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也许是习惯使然,她跟段长瑄说话总有些女人对男人的娇媚,真是不堪到极点,苏苡和婉若都从她身边绕行,看也不看她一眼。

段峰的情况跟想象的差不多,全身插满各种导管仪器,已经完全依赖外界手段吊着最后一口气。

“爸爸…”婉若悲从中来,用手使劲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世上真心爱护她的人本就不多,段峰一死,就更少之又少。

苏苡扶住她肩膀,随手翻了翻床头的病程记录。诊断和治疗都没有问题,要段峰丧命,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有的药少用两个单位也许他都撑不到现在。

看来段长瑄还不愿让他死,留着他的命引段轻鸿回来,交出公司实权,或者等他有片刻清醒的时候修改遗嘱内容,也不是不可以。

段长瑄设想的很好,可是据苏苡所知,他与段轻鸿的争斗,从来没有哪一次是真正走在前面的。看似占尽先机,回回都被段轻鸿的回马枪杀的措手不及,偏还不吸取教训,到这最后关头还在洋洋自得。

段轻鸿赶在他上船之前离开,或许也是算计好的,这样才有可能里应外合突破他的挟制,否则他们所有人都困在这里,那就真的是坐困囚城了。

何况这趟还有熊定坤这样强劲的对手,他要是真的站在段长瑄那方,就需要特别小心应付,一步错就步步错。

段轻鸿比他高明也在这里,从不轻敌。

这么一想,苏苡又觉得有了希望——段轻鸿不是走了,他只是有另外的布局,很快就会回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竟然会把希望放在段轻鸿的身上。

要是在平时,她早就被自己这种想法给吓到,可眼下危机四伏,她身体也不舒服,好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有什么想法都是正常的。

她没机会把这种揣测跟婉若细说,只敢放在心里琢磨。

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苏苡和婉若都在段峰的房间,正好方便监视,段长瑄干脆困住她们,不许她们离开。

第26章 跟我走

梁美兰此刻重心全都放在病危丈夫身上,自然也待在房间里,坐到她们对面沙发,一边精心呵护手指甲,一边闲闲对她们说,“其实你们何必那么固执?段轻鸿只是个私生子,当年要不是老大和长瑄相继出了事,段家哪有他的份!暂时得势又怎么样?在老头子地心目中,他永远也赶不上他两个哥哥。用他自己的话说也没错,不过当他是个高级打工仔罢了。这些年因为长瑄之前犯过错,他爸爸对他有些忌惮,其实只要给够他实权,他也不会做的比段轻鸿差的。”

见苏苡和婉若都不回应,她又继续,这回是对婉若说的,带了几分为人母亲的威严感,“我看阿坤也不错,这几年也混得风生水起了,再也不是那个吴下阿蒙。婉若你要珍惜这段姻缘,你爸爸给你留下的好东西可不多,唯独这一件我觉得真是不错。”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在她看来,女儿嫁给一个能利用隆廷钱生钱的汉子,比直接接手一笔巨款还要来得强,不用自己打拼,也不会被其他男人骗,金山银山会吃光,赚钱的机器却是源源不绝往外吐钞票的。

婉若冷淡回答,“我不会嫁给他的,要嫁你自己嫁,反正爸爸不在了,你孀居的身份再没人能约束。”

梁美兰的火气蹭的窜上来,站起来一巴掌就掴到她脸上,刚刚修好的指甲都折断。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讨债鬼…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才会生了你出来讨债!”

她气的发抖,像是这些天来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藉此发泄。

反倒是被打的婉若十分平静,捂着脸坐在那里,眸色是淡淡的,不惊不怒。

没有期待,便连失望都不会有。

苏苡站起来一把挡开她,“你怎么打人?”

“我生她养她,就可以打她!你要是敢撺掇她跟我作对,拒绝这门婚事,我连你一块儿打!”

段太太此时早就失尽所有风度,行为举止跟街上泼妇没有两样。

“我撺掇她?你们为人父母从没考虑过她的感受,巴不得她一辈子作傀儡供你摆布,这就是还债?你付出过什么,要她来还?”

梁美兰果然不客气地抬手,这回巴掌没有落下去,在半空就被人截下来。

熊定坤不知什么时候站她身侧,不卑不亢,“太太,何必跟小女孩一般见识?”

有的女人最忌讳在异性面前露出狼狈不合宜的一面,尤其眼前魁梧的大男人还要作下半生的依靠。梁美兰深深呼吸,挤出笑容给他,“阿坤,你来了就好。阿若还不懂事,我是为你着想,先教育她几句,她是我女儿,怎么教都是应该的。”

“女人十八岁性格就成型了,现在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太太你要教也未免太晚了点。”

这分明说她疏忽看顾子女,梁美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阿坤,我是为你好…”

“我明白,这桩婚事是段先生订的,我绝不会反悔。不过我娶老婆一定要给我生儿子,婉若小姐脸色这么差,还是先把身体调养好了再说。这屋里人多空气不好,我带她们回她们自己房间去休息。”

将死之人,有股很深的病气,加上梁美兰刚刚这一巴掌,本就身体羸弱的段婉若的确是脸色苍白如纸。

熊定坤打横抱起她,带着苏苡一起往外走,门外段长瑄的人没敢为难一句。

婉若在他怀中闭着眼睛不说话,苏苡对他道,“刚才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他把婉若送回房间,对苏苡道,“今天就要麻烦你照顾她了,她对其他医生都比较抗拒。”

“放心,婉若是我朋友,我会好好照顾她。”

熊定坤走了婉若才睁眼,“为什么每个人都自以为很了解别人?”

苏苡从冰箱取了冰袋为她敷脸,“你指哪一件?你抗拒医生这件事可不止他一个人这么说,段轻鸿也说过。”

婉若轻轻吁气,“不知道三哥现在在哪里。”

苏苡不愿把期望都放在他身上,只有尽量不去想,岔开话题道,“你试着不要对熊定坤有那么大敌意,他跟段长瑄还是不一样的。”

婉若苦涩地笑笑。

其实苏苡也明白,事实不在于熊定坤是什么样的人,他只是并非婉若所爱的那一个。要女人还没有爱过一场就走进婚姻,实在过于残忍。

婉若行装一切从简,家庭医生为她准备的药箱倒有惊人尺寸,日常药品和医疗器具一应俱全。苏苡为她听心率、量血压,温开水调了蜂蜜给她送服该吃的药片,眼看着她躺下去的时候脸色已经好很多。

只是半边脸肿起,五指山印在上面半天去不掉。

见到她这模样,可会有人由衷心疼?段峰一走,大概也只有段轻鸿一个了。

这么看来,他的确是段家难得的“好人”。

邮轮上的客人已经陆陆续续走光,苏苡在婉若房间跟她一起消磨时光。熊定坤看似跟段长瑄一样禁锢她们自由,但门口的看守的人全换了他的,对她们十分客气,没有限制她们出门走动,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但就是熊定坤说的,这种时候不能节外生枝,她们也就是到甲板上透透气就回来。

苏苡的感冒加重,晚上发起烧,怕传染给婉若,睡在外间。好在头等舱套间大,挨着墙板还有一张平时隐藏起来的床铺,用的时候放下来,十分方便。

苏苡睡得昏昏沉沉,开头身体还有些发冷,睡到半夜忽然热起来,有种被重物压住的窒闷感。

她从梦中惊醒,一眼就看到段轻鸿那双桃花眼,猫儿似的,黑暗中也熠熠生辉。

“你…”她喉咙沙哑,吐不出完整的音节。

他的手也已经覆上来,整个人又凑近几分,呼吸拂过她的额头,“嘘~婉若睡得不深,你把她吵醒了咱们大家都尴尬。”

苏苡开不了口,只得用眼神询问他——这一天他跑哪里去了?现在情势如何?他有什么打算?

段轻鸿却不理会她眼里的疑问,“这么不懂照顾自己?我才走开一天就生病。

她高烫的体温、急促温热的呼吸全都盈盈一握在他掌心,相应的,心底有个地方也酥酥麻麻的痒,像有个小兽在蹦跶,蠢蠢欲动。

他知道她一心只想逃离眼下的困境,可他费尽周折到她身边,却十分享受跟她挤在一张并不宽敞的床上,身体相偎的感觉。

“记不记得上回在你房间,我也是这么抱着你?你还挠了我一爪子,害我一星期没好意思出门。”

她脸上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你自作自受。

他勾起唇笑,气息挪到她耳边,“老实说,有没有想我?”

他不告而别的这一天,风云突起,他想知道她被困在这邮轮上的20个小时里,有没有一刻想过他。

苏苡别过眼,人的脸庞上42块肌肉,互相配合牵动才有了喜怒哀乐的表情,如今被他硬生生用手遮得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她想掩饰作假都不能,眼睛是心灵窗口,太容易泄露心事。

尤其是生病的时候,半夜黑暗之中,心门来不及设防,一点点挣扎被他看去,对她来说都太危险。

段轻鸿像是已经有了答案,没有继续为难她。确定她不会惊慌失措地喊出声来,他松开捂住她口鼻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忧虑,像是喃喃自语,“病的很严重?现在这时候生病,够不够体力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反问,“你想去哪儿?”

“兰卡威的国际机场。”

他哼笑,“你想回江临?”

“江临或者帝都都没关系,我离开家太久了,难道不该回去么?你也知道你二哥故意散布我被绑架的消息,我家里人都不知急成什么样了。”

“你有没有看过岛上风景,这里是人间天堂。”

“再好也不是我的家,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马来西亚。”

“东南亚不止大马一个国家,我带你去新加坡、泰国,马六甲海峡大大小小几百个岛,总有你喜欢的地方,我们就在那里落脚安家。”

苏苡惊诧,心跳快得仿佛要从胸腔蹦出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们…我不会跟你走的!”

没错,她是梦想有一天跟爱人到全世界各地去看看,自己动手盖房子,做喜欢吃的菜,生一两个小萝卜头,帮助有需要的人…

可那对象不是他,怎么可能会是他?

她一定是发烧烧得理智全无,才会在他刚才开口的刹那生出几分憧憬。

段轻鸿的神色紧绷起来,身体由上而下完全压住她,“是吗?可惜我今天来不是跟你打商量的。你不走,我就在这里要了你,把你彻彻底底变成我的女人,也许你会更加心甘情愿一点。”

第27章 男人的妒忌心

苏苡冷笑,“有意义吗?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以为占了我的身体,就能得到我的心?”

她自己都嫌这台词老套,可骄傲如段轻鸿,早被各式各样的女人宠坏,肉身的快慰唾手可得,有什么稀罕?他自己也曾说要的是她心甘情愿爱他,为他保守秘密,助他站上名利巅峰。

他一再压低身体,两人之间一丝缝隙也无,男人女人的刚与柔贴和到一块儿,让她清晰感知到他的渴望。

她是医生啊,怎会不明白熨帖在小复的灼烫是什么!

他终于如愿以偿看到她脸上的一丝惶然,“噢,我改变主意了,要的就是你的身体,要你的心干什么?反正整个隆廷迟早都是我的!”

这男人简直无赖,俯身过来作势吻她,苏苡死命用手推着他的肩膀,声音发颤,“…你疯了,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婉若还在里面!”

段轻鸿笑,“原来是害羞啊!行,咱们现在就换个地方。”

他拉她起来,她还发着烧,起身猛了点就头晕目眩,段轻鸿搀住她,脱下衬衫披在她肩上,“晚上海风有点冷,别再病得更重了。”

他只穿一件贴身的背心,薄薄布料贴在饱满结实的肌肉上,有男人特有的美感。

她记得他身上有张扬的纹身,从后背蜿蜒到腰间,如今刚好被盖住,只露出有力的臂膀。

其实有时张牙舞爪的强硬,远不如这一瞬恰到好处的温柔有说服力。

苏苡跟在他身后,被他从房间带出去,一路似乎没有遇到太多阻碍。

两人竟然顺利从船上下来,她站在船舷边往回看,邮轮巨大的轮廓在夜幕中犹如鬼魅。

“你怎么上船来的,段长瑄的人没拦着你?”她不信他会让段轻鸿来去自如。

段轻鸿笑笑,“你现在担心的人不该是段长瑄了。”

“那应该是谁?”

“我跟你说过吧,这家里手段最狠的是老爷子,他授意熊定坤,在他死后帮他达成两件事——娶婉若,还有保住老二。”

苏苡一惊,“你是说熊定坤他…”

“没错,他原本是可以推你沉海,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你这个关键证人,老二起码不会吃这场大官司。”

“那为什么…”她忽然想起那晚从甲板下来的时候见到熊定坤上去找他,“莫非你们俩达成了什么协议?”

“我就说你最聪明,一点就通。”段轻鸿赞许道,“他要我手头10%的股份,换你平安无事。”

苏苡变了脸色,“你答应他了?所以我们才能一路畅行无阻地出来?”

“没错。”

隆廷是上市公司,股权结构是公开的,谁人手头握有多少股份,占据公司怎样的地位都是显而易见。段轻鸿继承段峰遗嘱分配的那一份之后,跟熊定坤大约是势均力敌,他与段长瑄谁争取到熊定坤的支持,谁就掌控公司。可是如果让渡出10%的股权,熊定坤就会独大,段轻鸿将失去对隆廷的绝对掌控。

“你不觉得这样的协议太草率吗?他如果有心要我命,为什么不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