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付出了心血的事业,而不仅仅是座予取予求的金矿,这点上来说,熊定坤是条汉子。

苏苡沉吟半晌,“段轻鸿不愿意回去,一定有他的理由,我想我帮不上你什么。”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更想回到江临去,可她试过那么多次,段轻鸿不肯放手,她又没有能够信任的人,谁知道眼前这番交谈会不会又是新一轮试探或者恶作剧?

熊定坤欣赏她的淡然和忠诚,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没错,三少是说时机未到,不过你不好奇这时机是什么吗?”他盯着苏苡的神情,话锋一转,“这些日子他在忙什么,你并不清楚,对不对?”

苏苡的确是不清楚,段轻鸿侵入她的世界,不等于她就得反侵略回去。

“苏家做贵重珠宝贸易,在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了。不过前段时间有批宝石被相关部门扣下,据说跟走私集团有关,后来查清楚是卖家有意设下的圈套,苏氏企业也只是受害者。苏齐业一时大意,害公司损失惨重,资金周转不灵,你猜是谁帮他解了围?”

苏苡杏目圆瞠,“我爸爸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没有信息渠道,她竟然完全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危机。

“刚过去不久。不过你不用太担心,苏氏的运营早就恢复正常,有神秘投资商注入大笔资金为你父亲解围,还好好收拾了一回设圈套的那一方,保证苏氏声誉无损。现在有的人做生意不想曝露身份,公司都是空壳套空壳,别人都不知道这个投资商是谁,不过我以为你会知道。”

这样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吗?除了段轻鸿,不作他想。

苏苡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无条件为她家人解困的对象,她竟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段轻鸿。或许也不该说是无条件,她人在这里,被他禁锢自由和身体也算是一种代价,可既然已经霸占了,又何必再为她做这些?

她的矛盾纠结,熊定坤都看在眼里。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捻灭手中的烟蒂,“苏医生不如跟三少好好聊一聊,他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我看他脸色不好,消瘦很多,据说是重伤的后遗症还没全好,死撑着不肯进一步治疗。其实治好了病,你们也差不多可以回江临了,到时段长瑄哪还够得上什么威胁?”

要说女人了解男人,那得是在床上,要不就是在同一屋檐下过日子,跟男人对男人思维的了解不一样。

熊定坤怎么会不知道段轻鸿的软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段家三少如今独独钟情于这位苏医生,强取豪夺也要留在身边,浪迹天涯也在所不惜,生怕一回到江临小鸟就飞走了,怕世俗观念坐实他绑架的事实,今后就只能天各一方了。

如果苏苡爱上他还好说,就怕人家始终视他如洪水猛兽,逃离都来不及,那就真的没有胜算了。

做好事不留名默默付出这一套居然会出现在段轻鸿身上,可见他是动了真情,对此间种种怀有愧疚。

不如推他一把,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才有时间精力做大事。

送别婉若,两个女孩在船埠相拥而泣,段轻鸿和熊定坤一边一个拉开她们。

“好了,别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还会再见面的。”段轻鸿安慰苏苡道。

其实这种话真不好说,每一次离别都可能成为永诀,每一句再见都可能变成再也不见,何况婉若要面对的手术风险不小,着实让人放心不下。

婉若一走,岛上更加安静孤寂,时间都像静止了,挂钟的时针很久很久才前进一点。

段轻鸿从身后拥住苏苡,呼吸拂过她的颈窝,“怎么了,是不是很闷?要不我们也出去走走,散散心?”

“你的事情都忙完了?不用出门办事?”

他含糊地应一声嗯,薄唇忍不住去碰她细致柔滑的颈。

苏苡往旁边躲,终于问道,“那你之前那段时间在忙什么,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

段轻鸿似乎没想到她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你从来不问这些事的,怎么,怕我去沾花惹草?”

“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很正经啊,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正经?”

苏苡扭头看他,“我爸妈的公司出事,是不是你帮的忙?”

段轻鸿怔了一下,“是谁告诉你的?”这事不大,没有见报,她不应该有渠道了解。

苏苡深深吸气,“你只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段轻鸿笑笑,“其实刚才我以为你说爸妈公司出事,后半句紧接着要问是不是我暗中搞的鬼。”

“以前也许真的会这么问,不过现在这样…你还有必要费这么大心机么?”

段轻鸿看着她,“你以为现在这样我就满足了?我很贪婪的,得寸进尺,得到你的人,当然还想要得到你的心。”

费点心机又算什么,他在她身上耗费的心机还少吗?

不过她没有这么想,他还是由衷高兴的。

“你这样说,就更加不会是你做的了。”苏苡有她自己的认知,“你要真的算计我们家,不会这样小打小闹。”

不如干脆玩收购,再做一回白骑士【注】,在企业命运颠荡的时刻救他们于水火,父亲一定会更加感激他。

苏氏企业规模不大,鲸吞蚕食的动作对段轻鸿来说不难。

段轻鸿在她腮边亲了亲,“宝贝,你已经开始了解我了。”

苏苡推开他的轻薄,认真道,“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

段轻鸿指了指自己的唇,“不如来点实际行动。”

苏苡敛眸抿紧唇,“这件事上我感激你,并不等于所有事我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你说我开始了解你了,其实不是的,我觉得从来都不了解你的想法,一切都是猜测,是揣摩。我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是我,你有那么多可以选择的女人…”

段轻鸿摁住她的唇,修长有力的手指刚刚才碰过他自己的唇。

“你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你?”他的眉眼间有霸道,又有些许无奈,“我说过那么多遍,你是没听到,还是不肯听?”

他宁愿她是没听到,这样他可以安慰自己,情浴如酒,令人熏熏欲醉,一定是他技巧太好,她快活受用,才会听不到那么炽热的表白。

“怎么不吭声了,说话。”他手指轻轻柔抚着她嫣红的唇瓣,诱哄她开口。

他们是该谈一谈,什么都藏在心里面,他迟早黔驴技穷。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怎么能够相信?而且我们之间隔着那么多人和事。”

“苏苡你听好,我跟你之间没有隔着任何东西!我喜欢你,爱你,才千方百计把你弄到身边。那回强迫你,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太急躁…”他话没说完,眼前一黑,赶紧用手挡在额头前面揉了揉,把晕眩的感觉压下去,呼吸紊乱道,“…其他的,我暂时没法解释太多,以后再慢慢讲给你听。”

苏苡不指望他有什么特别的解释,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他比她坦然,因为他无法体会那种天崩地裂般撕裂的痛。

她拉开他的手,“什么都别说了,你是不是又不舒服?头晕?”

作者有话要说:【注】:白骑士(whiteknight),企业的兼并收购过程中,善意加入的第三方企业,意在击退恶意收购方。

第48章 我们打个赌

“我没事。”他抓住她的指尖,“你回房间去休息,明天收拾下行李,我们也出去散散心。”

“我们要离开这里?去哪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放心,不会把你带去非洲美洲的偏远地区卖掉的,就算能脱手,我还舍不得。”

每次发病都插科打诨引开她的注意,苏苡微蹙眉头,并没太往心里去。所谓出门散心,大概也就是去浮罗,或者周边其他类似浮罗的城镇,这里随便一个地方都风景如画,又各有特色。

不过她没想到段轻鸿直接带她赶往机场,乘飞机直飞新加坡。

一下子重回钢铁森林铸就的现代文明,苏苡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段轻鸿牵住她的手,“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不时就会回来看看。你肚子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金迟他们已经先到一步,订好了酒店和车辆。苏苡道,“还是先回酒店安顿下来再说,乘飞机也累了。”

“酒店冷冰冰的,东西也不好吃。”他有点像跟大人讨价还价的小孩子,但最终还是依她意思,牵着她一起上车去酒店。

其实她没什么,只是担心长途飞行让他又晕眩昏倒。

容昭在他们临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不可劳累,不可大喜大悲,如果有可能,尽快劝服他复查身体,要是需要做手术,他这个现成的专家可以前往主刀。

两人住一个大的套间,爱干净的段三少进门就直奔浴室洗澡。客房管家为他们挂起行李箱中的衣物,换下的都收拾好送去清洗,言必称段先生苏小姐,准备的果盘都是他们最爱吃的几样水果,真真订制化服务,难怪段轻鸿是这里的常客。

“小苡,快点进来,我这样怎么洗澡!”

苏苡尴尬地红了脸,客房管家倒很淡然,微笑道,“苏小姐没什么交代的话,我先出去了。有任何需要您可以随时打电话。”

苏苡火急火燎进了浴室,段轻鸿半躺在按摩浴缸里,正闭眼享受得很。

她把搭在一旁的湿毛巾揉成一团扔进水里,水花四溅,“瞎嚷嚷什么,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害臊!”

段轻鸿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水珠,对她笑道,“你知道我手臂不灵活,擦背都困难,当然需要你来帮我。谁知你在外面跟那帅大叔没完没了,我不喊一声怎么行?”

“你胡说什么?人家只是帮忙收拾行李。”苏苡没好气,看到他背上依旧狰狞蜿蜒的伤口,又不自觉软化,“让你做复健疗程,你不去做,伤成这样影响到功能,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段轻鸿装傻,拉着她的手往水里探,“什么功能,谁说失去功能了?感觉到没有,我不知多龙精虎猛!”

流氓!苏苡掬水泼他,被他反击,一时没坐稳从浴缸边上滑了下去,他顺势一拽就把她揽紧怀里,两人一块儿泡在水中,只是她衣服都没脱,丝麻连衣裙浸水紧贴在身上,别提多难受。

“你又发疯,放开我…”

她挣扎不开,又受他轻薄,还好他也只是吻了吻她的唇和颈,褪下她衣物扔到外面,“陪我安静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下颚贴着她的发旋,温热呼吸抚过她的发丝,热水包裹住两人的身体,安逸放松得像在母亲腹中,尚未来到这纷扰世间。

他难得这样安静,抱着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苏苡反而时时担心他是不是突然就失去了意识。还有更危险的设想,假如是在泡澡的时候晕倒,会不会溺死在这比寻常游泳池还小得多的按摩浴缸里。

那该有多讽刺?

“在想什么?”他还是先开口,总觉得她不说话,好像就离他很远很远了。

“我在想你那么重的伤都挺过来了,从吃饭喝水都要人一口口喂,恢复到今天这样可以自己洗澡,可喜可贺。只不过还是要当心,下回晕倒说不定就是在浴缸里,淹死了挺划不来的。”

段轻鸿轻笑,“我哪会那么没用?”

“古今中外这样的例子多了,哪怕只是睡着也有危险,更别说昏倒失去意识。当然这只是一个例子,还有可能在你开车的时候,潜水的时候…”

段轻鸿搂紧她,“到底想说什么?”

“去检查身体,有病治病,我之前就说过了,讳疾忌医是不行的。”

“好啊,明天或者后天就去,金迟他们已经安排好了。”

苏苡没想到他忽然变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下。

他又笑,“怎么了,你不是让我检查身体么?我安排好了你又觉得意外?”

的确意外。

“你以为我们到新加坡来做什么?进行手术的医院我都联系好了,风险我也完全明白,又不是真的看破红尘不想活了,有病干嘛不治?”

苏苡讶异,“为什么瞒着不说,连容昭都不知道?”

“他知道了容家其他人就会知道,万一挺不过去,他们会觉得我软弱没用。虽然我妈没养过我,但也不想给她太丢脸。”

“怎么会呢?”苏苡有些不能理解他这样的自负,“只要是人,吃五谷杂粮,受天灾*,都会生病受伤,亲人要关心的只是你能不能好起来,怎么会嫌你软弱?”

他撇了撇嘴角,“出生都不能给他们带来喜悦,又怎么能指望死后他们会为你难过?”

“物伤其类。”

段轻鸿笑,“那是因为你没有这样极品的家人,没有长在极端的家庭。”

苏苡抿紧唇,也对,以前她或许还不信,但经历过段家的种种,她才知道原来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容昭已经算是对我不错,我拿他当朋友多过家人,可他毕竟还姓容,跟我妈一样割不断与家里的牵绊。容氏企业现在已经有部分权力在我手中,还有剩下的那些,全都靠我自己的本事去争取。外公外婆未必不知道我的手段,但他们听之任之,也是因为我有本事管理好容氏,并且借此杀回江临,一口吞掉隆廷。呵,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恨那个毁了他们女儿一生的男人所建的帝国!”

苏苡这才看清他有多大野心,什么偏安一隅,那都是表象,他早就布好退路,借用母亲娘家的势力,杀个回马枪。

所以熊定坤的提议他当然是不会答应的,他才不屑与人分享隆廷,那是他父亲的产业,原本就完完全全是属于他的。

他继续道,“可如果我死了,哪怕只是因为手术那50%的风险死在手术台,他们也只会惋惜容氏吞并段氏功亏一篑,会说容兰的儿子果然没用,这点事都成不了,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当初果然就不该生他出来!”

他有恨。苏苡后背贴在他胸口,甚至能听到他胸腔里心脏大力快速的跃动,像有重锤,一下一下敲打得旁人都振聋发聩。

“你冷静一点,也许只是你想太多了。”她试着安慰,他不能大喜大悲,“其实只要你自己过得快乐就好,何必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你既然跟他们没有感情,为他们而活岂不是很累很不值得?”

段轻鸿低头看她,“是啊,像现在这样跟你待在一块儿多开心,何必要管那些不相干的人?道理我都懂,可是做不到,是不是很矛盾?”

他远没有她想象中洒脱,没有…

苏苡捕捉到方才他话中其他信息,“你说50%的手术风险是什么意思?”

“之前跟你说过吧?打入我身体的碎弹片没有清除干净,现在产生了一个血肿,压迫着大动脉,导致脑部供血不足,才会时常晕倒。”

苏苡呼吸一滞,“不是脑部的出血点形成血块?”

段轻鸿摇头,亲昵地捻了捻她的耳朵,“不是跟你解释了,上回受伤我只是轻微脑震荡,头部并没有伤得很严重。”

失忆什么的都是诓她的。

其实上回手术有弹片没有取出来,苏苡就感觉到不妥,肯定是位置不佳或者他当时身体状况糟糕不适宜再动干戈,只能留到今后再说。没想到就像埋下了定时炸弹,如今随时可能引爆。

“担心我?”他的手覆在她手背上,一起悄然无声攀上她柔软雪/峰,握满温柔,“一半的几率在你们现代昌明的医学界是不是很低?不过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他戏谑地用她的话调侃她,不愿看她眉头深锁的模样。他人生不够幸运,如果凡事有一半几率成功他还把握不了,现在也许早就一蹶不振了。

苏苡第一次觉得做人有他这样的自信自负自傲其实也很不错,他不会让你感到绝望,不会把一件可能很悲惨的事情无限渲染和扩大。

“不如我跟你打一个赌。”她仰起头,“你要是输了,就让我走。”

他似乎已经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微微弯起唇角,“要是赢了呢?”

“你赢了…我可以留下。”

第49章 市井温暖

段轻鸿笑意扩大,“这么说我非赢不可了。我赌技赌运都很好的,你确定要跟我赌吗?不后悔?”

苏苡颇有些不以为然,“你所谓的赌技就是出老千么?我现在也学会了,算不了什么。”

“啧啧,学了点皮毛就敢说这样的大话,还真是教会徒弟就饿死师父。不过你还差的远呢,我闭着眼睛都能赢你!”

“可是这回…出千是不行的。”苏苡认真起来,眸光里有医者的关怀与智慧。

“我赌运也不差,意志力坚定,相信老天不会太为难我。说吧,要怎么赌?”

苏苡顿了顿,“手术成功,就算你赢。”

“这可就真是玩命的节奏了。”段轻鸿眼眸亮起来,“不过够刺激,我喜欢。”

这回再也不用担心他不守信用不放她走了,如果他死在手术台上,还有谁来强留她?

所以说,除了生死,哪件不是小事。

段轻鸿心情很好,带苏苡出门逛街。路过玉器珠宝商店,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着苏苡进去,在柜台前好一阵挑挑拣拣。

“你要买什么?”弥勒还是观音?认识这么久,她从没见他戴过玉石。

他拿一块通透水润的绿在她眼前晃了晃,“是貔貅啊,貔貅认识吗?”

传说中只进不出,吸纳财气的瑞兽,她当然认识。

“你买这个干什么?”

“聚财,逢赌必赢。”

这是为了战胜她,看来真的是有必胜的决心。

苏苡好笑,“那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买一块。”

段轻鸿请导购小姐将价牌翻给她看,“你手头拿得出这么多现款?”

她的护照信用卡等等等等,全被他没收。

苏苡气结。

段轻鸿举着两个硕大的甜筒冰淇淋追出老远,“喂,还在生气啊?我跟你开玩笑的,来,先吃完这个,想要什么我再带你回头去买,耳环手镯随便挑!你们女人就是喜欢血拼购物,还不承认…”

最后一句说的很轻,像是咕哝,苏苡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冰淇淋快化了!”

路过的人们偶尔艳羡回头,看年轻的金童玉女吃着冰淇淋闹别扭。男孩子额角微微出汗,多少器宇轩昂都在手中两支甜蜜柔软中变成平凡温柔,拖着姑娘家的手,渐渐从商业中心走向充满市井烟火的所在。

“这是哪里?”苏苡刚消灭掉冰淇淋,他又递上一捧蚝烙,鲜香扑鼻,引人食指大动。

她从没吃过这样地道的耗烙,汁水肥美,用料丰富,最要紧是打包不用碗,用的是干燥的槟榔叶。

你无法形容这样美妙的创意,又有风情,又别具风味。

“慢点吃,省点肚皮吃别的。”段轻鸿宠溺之余还有些异样的骄傲,“这里是最有名的小贩中心,很多食档食铺,已经传了好几代人,什么好吃的都有!”

苏苡想起他的那个诨名和养父母的事,“那个烧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