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已经在催了,你还有心情调戏丫环?”那日将郝光光拖去地牢的侍卫大步走进来铁青着脸训斥道。

郝光光懒得理人,立刻背过身抓起新衣服走去屏风后,忿忿地将衣服穿上。

人真是倒霉起来做什么都不顺,她又不是长得五大三粗的,怎么就没人相信她是女人呢?难道是平日里她表现得太男人了?根本不可能,她顶多就像个比较文雅瘦弱的少年而已,能有多少男人味?

被带到正门门口,叶韬已经等在马车上了,郝光光闷着一张脸在随行之人的注目下上了马车。

“到了王家一直跟着我,要听我指令,不得乱跑。”叶韬像是没发现郝光光难看的脸色,淡声交待着。

“我是女人,你要我怎么娶妻?”郝光光刻意挺了挺胸,今早她特地将束胸解开,此时正处秋季,穿的衣服不算多,这样一挺胸那一对微微的隆起便映入了叶韬的眼帘。

叶韬眉头微皱,盯了会郝光光胸前鼓起的位置,伸手向前质问:“你这里塞了什么东西?”

“啊…流氓啊!”郝光光尖叫着双臂环住胸侧身躲开叶韬想要探查的手,惊恐地看着认为她在耍花样的叶韬,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我真的是女人,我有胸,虽然不大但它是存在的。对了,还有一点可以证明,我没有喉结!”

郝光光灵光一闪,突然想起验证性别的最快速的方法并非是脱光了衣服,喉结就能说明一切了,怎么先前就没想到呢?害她白吃了一天一夜地牢之苦。

看着郝光光拉下来的衣领下平平的没有喉结存在的纤细脖颈,叶韬的脸立刻僵住。

以为叶韬还是不相信,郝光光抬手将束发取下,一头乌黑长发瞬间散落开来,抬起瞬间显得柔美了许多的俏脸焦急地望过去问道:“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热闹(补齐)

王家门前挤满了人,整条街不是人就是马车,稍宽敞点的马车想通过还要先疏散人群。

持了帖子被邀请的人便可直接进门,马车有王家专门的下人负责带去空敞的地方看管,随行的下人们都被请去喝茶听曲了,因人多为防出事故是以各个参选者的随从侍卫都不得入内,有事只须告知一下王家的管家,到时自会有下人帮忙办妥。

至于堵在门外久久不散的人都是没被邀请的,由于今日会来上百个来自各地青年才俊,众人有的是想一睹众参塞者的风采,若有幸能结识一二个人也算不枉来此一趟,至于本地的平凡百姓们大多都是来凑热闹的。

叶韬和左沉舟的帖子没了,到王家时在正门门口耽搁了一阵子,没帖子不让进门,后来老管家闻讯赶来亲自带领他们入内才解了纷争。

因王员外两日前便已开了金口,是以郝光光也跟着进门了。

叶韬三人被管家带去众参选者暂时歇脚的花厅,郝光光不敢与叶韬并排而行,只得走在他与左沉舟后面。

一路上都抿着唇走得不情不愿,不仅仅是叶韬,左沉舟和随行的侍卫都已知晓她是女人的事实。

不知叶韬是怎么想的,知道她是女人后让她回房重新将自己打扮成男子模样,然后依然不改初衷要她随行,只是不再与她同车,赶她去乘左沉舟的马车,至于左沉舟则被叶韬叫了去,大概是一起商量突然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叶庄主、左护法、郝公子请坐下稍后片刻,我家老爷马上便到。”管家将叶韬三人带到新建好的能容下几百人的花厅内,待他们选了个空八仙桌处坐下后唤来丫环伺候着,又对叶韬客套了几句便匆匆离开忙活去了。

里面已经来了五六十人,都三三两两的围在一张八仙桌旁说着话,个别人是独自坐着。

郝光光扫了一眼,这些人年龄都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打扮均非富即贵,因本身不是有钱便是有势,是以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带了几分傲气,模样到是都还不错,有几个甚至还挺帅气的,但与她面前的两个男人相比还是差了点。

“叶庄主、左护法。”三人刚落坐没多会儿,便有人热情地上前打招呼了。

叶韬一直敛眸品茶,没理会前来之人,左沉舟性格温和也较于善谈好热闹些,于是站起身跟渐渐围过来的各个人客套起来。

众人见叶韬没有说话的意愿,只得歇了要讨好的意思,暗道叶韬果然如传言所说的那样自视甚高不喜与人打交道。

郝光光看着被围在众人中间谈笑风声的左沉舟,不禁感慨怪不得叶韬让他负责生意上的事,这种人天生就适合做这个,而那个听闻性子阴沉冷酷的右护法则负责帮派间的事,两护法各司一职,地位同等,因无利益冲突两人到是没起过冲突。

叶韬身上就像罩了层寒霜,郝光光根本不敢与他说话,感觉得到他此时心情欠佳与她有莫大关系。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是最无辜的那个,结果却好像她做了天大的恶事一样,变态之人的想法果然不是她这等正常人能领会得了的,可叹啊可叹。

郝光光故作老成地感叹时又有人来了,当那个身穿白衣手执折扇风流倜傥的男子出现时,毫无心理准备之下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了桌子上,郝光光瞪大眼睛像是见了鬼似地看着悠然走进的男人,居然是…

“白兄弟也来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自上次一别我们已有两三年没见了。”其中一人见到来者笑着出声招呼道。

“原来是李兄,别来无羔啊。”白木清走上前抱拳道,看到好几个人都围在一张桌旁说笑着,好奇地望过去笑问,“谈什么呢这般热闹?”

郝光光猛地一激灵,迅速低下头打开折扇遮住脸。

发觉到郝光光的不同寻常,叶韬扫了眼躲在扇子后心虚不敢露脸的人,随后若有所思地望向刚刚进来的白木清。

做生意的人没有不认识的左沉舟的,作为垄断北方大半生意的第一山庄的左护法,南来北往的大小生意均由他掌管,各地的做大买卖的人都见过他,白家作为近几年新起的暴发户自然也与叶氏山庄的人有过几次接触。

白木清见到左沉舟眼睛一亮,抱拳行礼道:“左兄也在,多日不见,左兄愈发精神了。”

“哪里哪里,白兄弟才是日益风采逼人了。”左沉舟淡笑着回礼道。

白木清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转眼正好与一个身穿黑衣神情冷淡的男人对上视线,不由得一愣,只觉如此隐含着霸气、喜穿黑衣又俊得出奇的人物与传闻中的某人极为相似,看了眼站在一旁与他人说着话的左沉舟,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试探地道:“莫非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叶庄主?”

眼角余光见郝光光头埋得更低了,叶韬眸中略过一丝疑惑,对本不想理会的白木清淡淡点了下头,然后别开视线表示不想再谈。

叶韬排斥的表现甚为明显,但白木清才不在意,激动地道:“白某今日有幸得见叶庄主真是不虚此行,叶庄主本人比白某想像得还要威严贵气!”

躲在扇子后的郝光光听到白木清拍马屁的话忍不住直撇嘴,鄙夷地直翻白眼。

没被叶韬的无视影响,白木清依然友善讨好地笑着,突然注意到叶韬身旁还有一个人,因对方拿扇子挡住脸感到疑惑,不由得开口问道:“这位小哥可是与叶庄主一道而来?请问如何称呼?”

对于郝光光的身份,没离去的那几个人亦同样好奇,纷纷停下交谈望过去等答案。

左沉舟见众人都好奇,望向不知因何不肯露出脸来的郝光光无奈介绍道:“这位是叶庄主的远房表弟,姓郝名…”

“啊!”郝光光蹭地一下站起身,露出脸来对着众人僵笑道,“在下姓郝名…英俊。”

“好英俊?真是好、好、好名字。”几个人看在叶韬的面子上昧心地夸赞道。

对于郝光光突然改了名字的奇怪行为叶韬和左沉舟均保持沉默。

看到郝光光白木清的表情立时僵住,牢牢盯住郝光光不太自在的脸道:“郝兄弟看起来好面善。”

“是、是吗?有人说在下长了一张大众脸,无论谁看到都会觉得眼熟。”郝光光摸了摸下巴呵呵笑道。

“郝兄弟说笑了,这般出色的模样若被称为大众脸,那天下间还有美男美女的存在吗?”白木清双眼紧盯着郝光光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哪里哪里,白兄真会说笑。”郝光光深吸口气挺起胸目光毫不闪躲地望向一副探究模样的白木清,任他打量,强迫自己脸上不要露出心虚胆怯来。

她现在是“郝英俊”,是叶韬的“表弟”,而非没有表哥的“郝光光”,她此时一身锦衣玉带,比以前要好看并且精神多了,何况天下间长得相像之人不在少数,总共就没见过她几次面的白小三就算怀疑又能怎么样。

就在白木清还想追问什么之时,管家的声音自花厅门口的方向传来:“各位公子请上坐,我家老爷和小姐马上便到。”

白木清又仔细打量了郝光光几眼,随后不得已,怀着疑惑与身旁的几人一同回了自己的座位。

郝光光心情一松,呼了口气坐回位子上,这一放松顿时感觉到背后的衣衫汗湿了一片。

奇怪,见到白小三有什么好心虚的?郝光光不禁懊恼,就算被认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是为怕麻烦离得远远的,她刚刚的举动纯属自然反应,不是理智能控制得了的。

“你认识他?”叶韬对郝光光说出自从得知她是女人后的第一句话。

“不认识!”郝光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嘴巴已经先选好了答案。

否定得太快明显是心虚的表现,叶韬本就称不上好的脸色因郝光光的不诚实顿时变得阴沉,不悦地拢起眉:“你骗人都已成了习性。”

深觉人格被污辱了的郝光光不高兴地抿起嘴,低声抗议道:“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男人,是你们见我一副男装打扮就自动将我视为男人,这可怪不得谁。”

左沉舟听不过去了,提醒道:“你一直自称‘在下’、‘本少爷’、‘小爷’,试问哪个女子会这么说?”

郝光光闻言自觉理亏,眼神有点闪躲地耍起无赖:“那是你们笨,怪得了谁?光凭衣着和自称就断定一个人的性别不觉太肤浅吗?难道左护法你某日突然心血来潮打扮成女人的模样并且自称‘小女子’就真是女人了?可笑至极。”

左沉舟被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反驳不上来,气得瞪向毫无反思之意的郝光光冷哼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你也很难‘养’,我们彼此彼此。”郝光光无惧地将“养”字拉长了音,这样便成了她是“女子”,而左成舟则是那个与她“平起平坐”的“小人”。

郝光光不怕左沉舟,敢与他顶嘴,若换成叶韬,她也只敢在怒极的情况下放肆。

叶韬冷冷扫了眼正小人得志的郝光光,薄唇轻扯:“是你自己招认还是由我命人查出来,任你选,不过你要晓得选择后者的后果。”

“你!”郝光光怒极,不怕死地瞪过去恨恨磨牙道,“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帖子没了并未影响到你们什么,就算这点令庄主您心情不快,那我这几日在贵府所经受的种种也算‘赎罪’了吧?为何还扣着我不放?!”

叶韬不习惯被人质问,眉心隐忍地跳动着,眼中冷光一闪:“你隐瞒真相误了大事,还当自己能安然离开?”

闻言,郝光光那时不时会罢工的勇气突地不知自哪个角落里蹿了出来,抬手“啪”地用力拍向桌子,大声道:“叶韬,我要去衙门告你囚禁!”

“哗”的一下,基本来齐了的参选者齐刷刷地望过来,眼中布满惊愕。

叶韬下颚紧绷,俊脸顿时呈现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寒冰似的眸冷冷望向有如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郝光光,若非此时在王员外家需以大局为重,他绝对会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明白什么叫害怕!

花厅内气氛变得有点异常,众人纷纷停下交谈关注着叶韬那一桌,都很好奇郝光光那句“囚禁”所指为何。

左沉舟刚与郝光光拌过嘴,是以任由叶韬去吓唬脸色开始发白的郝光光,没有要说情的意思。

叶韬的表情太过吓人,郝光光那来得快去得更快的勇气不知又跑回哪个角落睡大觉了,逞完口舌之快后很没种地缩起脖子不敢看叶韬,她一点都不怀疑若此时情况允许的话叶韬绝对会掐死她。

“囚禁?这法子好,这可是你提醒的。”叶韬眯起眼吐出极冷的一句话,因恼怒更具威严的俊脸无人敢正视。

“大哥、大爷、大神仙,您就当小人是被狗咬了得了疯病吧!千万别跟小人一般见识,您肚子大,能乘下各种船,多乘个被疯狗咬了的小人不妨事吧?”郝光光哆嗦着双手抓住叶韬的衣袖,讨好地望着表情阴冷的叶韬,比起被叶韬带回去“囚禁”,她宁愿自己真的被狗咬。

叶韬皱眉,垂眸不悦地望向被郝光光攥住的袖口,冷声道:“拿开!”

郝光光吓得立刻松开手,讪笑着解释道:“小人一时心急没注意,保证以后不再拿脏手碰庄主您的衣服。”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王员外激动喜悦的声音:“魏状元大驾光临,小民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王员外不必客气。”一道爽朗的声音接着响起。

“魏状元您先请。”王员外语带恭敬地请魏状元进了花厅,自己紧随其后。

花厅内众人均听说过魏状元的大名,有幸见过的人却不多,是以闻名遐迩的武状元一走进,众人的视线立刻从叶韬的身上移开转而望向来人,均想第一时间目睹武状元卓越风采。

不同于睁大眼睛巴巴地看向来人的众参选者,郝光光一听到王员外说“魏状元”三个字,被叶韬吓得缩了一半的脖子顿时全缩起来,故计重施地慌忙举起扇子再次将脸遮住。

人有时会有种想当然的怪异思想,比如想避开某些人时总觉得将自己的脸遮住就不会被看到了,孰不知越是遮得严实便越是告诉对方:“我心中有鬼”。

郝光光很想听从郝大郎的交待见到魏家人能躲多远便躲多远,但此时有叶韬在她哪都躲不了,顿时慌作成一团,将脸贴在扇子后不停地念经:“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满厅的人都在注意着门口的方向,偏偏有个人像是“见不得人”似的举着把扇子牢牢挡住脸,如此怪异之举使得魏哲刚一进门便在众多青年才俊之中一眼注意到了郝光光…

选婿大会

参赛者有几名官家子弟,家世和官位都不是很高,是以魏哲的到来令众人很惊讶,不说魏哲乃左相长孙这一高贵身份,就单他以武状元身份被皇帝钦点为御前侍卫这一点便已令许多人大为艳羡了。

魏哲下个月正式成为御前侍卫,这段时间很忙,能抽空赶来此处足见他对此次大会的重视。

因左相已过花甲之龄,有告老还乡之意,几个儿子不是早亡便是纨绔子弟难成大器,好在病故的长子死前生了个自幼便聪明绝顶的魏哲。

长孙虽然出色但喜武不喜文,令重文轻武的左相极不认同,无奈魏哲自小便有自己的想法,强加管束只会引起反效果,为此左相不知急白了多少华发,随着魏哲年龄的增长固执程度亦随之增加,左相更是长吁短叹,上了年纪的人为了能多活几年,只得放宽心妥协了。

魏哲被安排在最前面那一排位子上坐下,离叶韬比较近。

郝光光偷偷拿眼角瞄坐她斜前方隔着一张桌子的魏哲,他身着一身青衣,身材笔直,肩膀宽厚有力,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是健康的小麦色肤色,鼻梁高而挺。

虽只是一个侧身加侧脸,但仅仅是这些便很明显地给人感觉器宇轩昂,是成大事的料。

正打量间,忽地魏哲转过头,一双眼与郝光光正偷偷打量的视线对上。

剑眉斜飞,目光清朗,高鼻方唇,下颌方正,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俊朗有神,配上他高大的身材及出众的气质,使其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们目光关注的焦点。

郝光光脸色忽青忽白,僵硬地别开眼放下折扇,感觉到投注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顿时如坐针毡,就在她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时,那道锐利含疑的视线转移往王员外身上投去。

松了口气,郝光光抬起轻颤的手擦起冷汗来。

王员外站在前面大声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便是介绍这次大会的相关规则等事。

规则并不复杂,只是最开始由王家千金出场弹首曲子算是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这次大会,其后便是参选者与王小姐的单独会面时间,因选夫是一生的大事,是以王员外让女儿自己来挑选比较心仪的人。

因参赛者众多,时间有限,每人只有一盏茶的时间,若能在这段时间内给王小姐留下好印象,就会被请去湖边凉亭处准备下一轮的比试,反则不能再继续参赛,留下看热闹或是立刻离开都凭自愿。

“你认识他?”左沉舟疑惑地问着因魏哲在附近坐下而更显紧张的郝光光,若与白木清那样的人认识还没什么奇怪,可魏哲是天之骄子,不是一般凡夫俗子能结识得了的。

“不认识。”郝光光这下回答得毫无压力,这次她是真没说谎。

“那你刚刚那是什么反应?”左沉舟质问道,叶韬冷淡的双眼同样存疑地扫向明明天不热却频频擦汗的郝光光。

“他是兵,我是贼,见到他下意识地害怕有何奇怪?不信你们去问他。”郝光光翻了个白眼冷嗤道。

看了眼脸色仍未好转的叶韬,左沉舟幸灾乐祸地警告道:“最好你没有说谎,否则有你好受的!”

经历过心惊胆战还接二连三被威胁的郝光光发脾气了,狠狠瞪了眼左沉舟冷哼:“随便,谁怕你!”

身后突然传来热烈的鼓掌声,吓了郝光光一跳,往前一看,只见一名身段婀娜头罩白纱的妙龄女子款款走到台前,身后跟着个抱着古琴的丫环。

原来是美人来了,怪不得身后那一众人会这般激动,这才像是发/情呢,真该让曾经怀疑她发/情的那个侍卫和丫环来见识见识!郝光光腹诽着,两眼却放光地盯着一举一动无不美丽动人的王小姐。

美啊!怪不得名气那么大,虽说看不到罩在面纱后的容颜,但光这个娇柔的身姿、温婉的气质便足已让人移不开视线。

左右扫了下,发现叶韬、左沉舟还有刚进来的魏哲都在定定地看着台上。

一群好/色之徒!郝光光心中暗骂,心里微微不快。

“小女子这厢献丑了。”柔柔软软的嗓音像是一只手在挠着人的心窝似的,又麻又痒。

语毕,婉转连绵的琴音响起,厅内众人因她而起的赞叹惊讶声顿时消失,均安静地听起悠扬悦耳的琴声来。

从众人脸上陶醉的神情便能看出王小姐的琴艺出众,站在一旁正观察着众青年才俊反应的王员外为此大为得意,对着正沉浸在琴声中的女儿投去满意的一瞥。

琴声如诉,有如清澈的小溪在缓缓流淌,又像温婉女子在轻柔低诉,期待中透着点点胆怯,喜悦中又带了丝忧愁,时快时慢、时而低婉时而轻快的琴音很好地将一名闺阁女子渴望遇到良人又恐不被命运垂青的小女儿复杂心思表达出来。

王小姐琴艺出众,又因一身白衣衬托得整个人清新脱俗,此等含意的琴声若被一般女子弹起兴许会被人指责孟浪不知羞耻,但在此时特殊场景之下,被清新如百合的王家千金来弹则只会令闻者心生怜惜。

“弹得不及我娘亲好。”两个男人的神思被高超的琴艺及美妙的琴音吸引之时突然被郝光光一句话拉回了神智。

叶韬和左沉舟均不悦地瞄了眼明显不懂琴技的郝光光,随后又听起曲子来。

“我是说真的,我娘亲弹得比她好多了!”郝光光咬牙再次强调,她可以接受自己被人鄙视,但却不能接受美好出色的娘亲也因为她的平庸而被人忽视。

“闭嘴!”叶韬冷眼低斥,成功令还想强调的郝光光闭了嘴。

一曲琴音结束,如痴如醉的一众听客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纷纷鼓起掌来,或真或假的赞叹声此起彼伏,恨不能将王小姐的身姿和才艺都夸到天上去。

王小姐姿态优雅地站起身,对着赞不绝口的众人弯了弯腰表示感谢。

得意地直笑的王员外眼睛不着痕迹地在他看重的几人脸上扫过,最后定在愣忡神思不知飞到何处的魏哲脸上,不解地眨了眨一对小眼睛,挺着发福的身材走近轻弯下腰有礼地问:“魏状元可是觉得小女所弹的曲子不入耳?”

魏哲回过神来,因回忆而显柔和的双眼立刻变得清冷起来,开口道:“王员外谦虚了,令嫒琴艺卓绝,是魏某十几年来所遇之人中琴艺最为出色的一位。”

闻言,王员外放心了,松了口气道:“大人过奖了,小女琴艺虽说不差,但大人您身份不凡,名门闺秀所见自不在少数,比起那些自幼便被名师教导的官家小姐,小女又如何能比。”

“王员外才是谦虚了,魏某所言非虚,一个人的琴艺如何师傅的造诣高低尚在其次,自身的悟性与才能方为首要,魏某所识之人中唯一能比得过令嫒的便是病故多年的姑母了。”魏哲提起姑母眼中再次流露出怀念。

“原来方才大人想起令姑母才…恕小民愚昧误解了大人。”王员外道歉。

“无妨。”魏哲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谈。

王员外会意,转身走回台前道:“小女一会儿便在隔壁亭子内恭候各位,按座位排序,从第一排开始由东向西这个顺序来,由于人数众多,王某一时想不出好法子,位子靠后的贵客们请勿急躁,等待期间各位若嫌无聊可随意转转,快轮到时再回来便是。”

众人都是抱着各自的目的来参加这次选婿大会的,是以就算不满也不会表露出来,纷纷开口让王员外放心,他们会耐心等待的。

王小姐下台要往外走时出了个小意外,被抱琴的丫环不小心撞到踉跄了下,惊呼一声勉强稳定住身体没致摔倒,刚松口气庆幸没有当众出丑,结果头上的面纱却掉落下来,顿时一张精致的芙蓉面暴/露在众人面前。

郝光光当初听王家四兄弟吹嘘他们的妹妹多美多美时,虽然听得带劲儿,但内心其实是抱着“肯定夸张了”这个想法的,谁想现在突然见到王美人的脸才发觉原来那四兄弟没有乱说话,他们的妹妹确实是美得不像话,怪不得名声那么响,这么多青年才俊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兴许为了甲子草和王家一半财产的人很多,但仅仅是奔着这张美脸来的亦不会在少数。

白皙的鹅蛋脸,小巧精致的五官,因惊吓而显慌乱的一双眼眸亮如星辰,整个人都美得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场中的雄性们大多都被迷得忘了呼吸,傻傻地睁着一双狼眼猛瞧。

王小姐匆匆将面纱重新罩回脸上,顾不得保持礼仪,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做错事吓得脸色发白的丫环瞄了眼瞪视过来的王员外,不敢耽搁抱着琴紧跟在自家主子的身后跑了出去。

“小丫头毛手毛脚,让诸位笑话了。”王员外脸色微赧地向众人抱拳。

一干被美人迷去心魂的男人自是回礼说尽好话,什么“令嫒美名名副其实”,什么“名不虚传”,什么“此美只应天上有”之类的让人听了就起鸡皮疙瘩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