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佑已经出去帮忙寻人,叶韬又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左沉舟在书房待不住,道了句也跟着去帮忙找人后便匆匆逃离了沉闷的书房。

不多时,狼星来了,叶韬立刻出去询问情况。

“夫人去寻叶小姐时属下因不便进后宅便留在了院外守候,只两刻钟的功夫如兰姑娘便跑出来说夫人不见了。属下在附近已经寻找过,没有见到夫人及叶小姐的踪迹。”狼星单膝跪地,头垂得极低请罪,“属下没有看住夫人,请主上责罚。”

叶韬的脸黑了下来,双拳攥得咯吱直响,对跪在地上的狼星和如兰抛下句“给我跪着!”后飞速离开。

叶氏山庄大半的侍卫及暗卫都出动寻找起失踪的两人来,诺大一个山庄虽然人极多,但有人若想藏起来的话想找到他并不容易,只是郝光光特殊,她自从再次回到叶氏山庄的地盘时起便一直被人暗中看着,防止她偷跑!

这么一个被人明中暗中都看着的人突然不见,寻了这么久还没寻到,八成是已经跑走了。

可想而知叶韬的怒气有多大,相关人等会有多惊惧!在吉日已定请贴已发的情况下新娘子不见了,到时拜堂不见新娘子踪影,叶氏山庄可是要丢大脸了!

狼星、如兰等人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若是一直找不到郝光光和叶云心,他们绝对讨不了好去,叶韬的怒火一旦燃起来可是不会那么容易消的。

所有人都急着找人,困了累了都不敢停,不停祈祷郝光光被找到,否则他们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寻了一个多时辰,没有找到人,几百个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不敢看叶韬的脸色,寒冬腊月地上森凉,可是跪着的人一句怨言都不敢有,寒风飒飒中一大群人却在冒汗,叶韬越是不说话,众人便越是紧张害怕。

“糟了!”因没寻到人而脸色灰败的东方佑突然开口道。

“嗯?”叶韬不悦地望过去,用眼神询问。

东方佑望向叶韬,用传音术对叶韬说道:“光光姑娘她们可能是从密道逃出的,主上可还记得几年前心心曾无意中撞见我们自密道里出来?”

叶韬闻言神色立变,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众人面前,东方佑紧随其后施展轻功追了过去。

当年叶云心撞见他们时还不到十岁,这么多年过去没人再提过那条密道,叶韬他们都忘了这件事,而且谁也没想到叶云心居然也会跟着逃跑!平时只防着郝光光一个人,结果忘了居然有“内奸”帮忙逃,此时叶韬已经肯定郝光光她们是自后山阵法中离开的。

后山阵法还是前任庄主请高人设下的,极为高明,庄中只有叶韬、东方佑和左沉舟三人会破解,其他人一旦入内不是被乱箭射死便是被困在其中几日出不来,其危险程度可见一斑。

郝光光在阵法上的本事不小,那个阵法于她来说不会太难,顶多是花费些时间的事,而现在一个多时辰过去,除非她们被迷惑住困在了里面,否则早已逃出了叶氏山庄,郝光光连叶韬他们只有所耳闻却不敢尝试的**阵都会破,后山的阵法于她还算什么呢?

叶韬和东方佑很快便冲到了后山,站在阵法前,两人面色均很阴郁。

东方佑拿出火把将其燃着,道:“主上稍后,属下先进去探看。”

“我与你一道,走。”最后一个字说完叶韬便冲进了阵法之中,东方佑举着火把追了上去。

入夜,今晚月亮比较亮,东方佑举着火把其实是多余的,两人的目力完全能应付这等光线。

两人在阵法中巡视了一圈,最后去了出口处,看了一圈最后叶韬的目光定在了离出口位置最近的一棵大树上,树干上的一行字气得他一拳打了过去,大树猛地摇摆了几下,惊起鸟雀无数。

东方佑见状诧异了下,察觉有异举起火把去看,只见树干上用黑炭写下一行字:已走,敢拿我的白马和八哥出气就是我儿子!心心代写。

标准的郝光光的语气,只是这些字她不会写,由叶云心执笔的。

“我出去找找。”东方佑道。

“去吧,务必将那两个丫头找回来!”叶韬咬着牙冷声道。

“是。”东方佑等不及了,将火把递给叶韬后焦急地往郝光光她们可能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叶韬瞪着树干上的一行放肆的字良久,最后眯着眼冷冷地道:“最好给我乖乖回来!”

东方佑先去找人,叶韬和东方佑一同离开时,脑子转得向来快的左沉舟立刻便猜出什么事了,命令一些身手好的人去庄外找人,待得叶韬回来,将庄中的事交给他,左沉舟也帮忙去找人了。

叶氏山庄一片沉闷混乱之迹,一处窄小街道的草丛处鬼鬼祟祟冒出两个人来。

“喂,你说他们会找到什么时候?”其中一人问。

“谁知道,你都已经留了信儿,知道咱们非歹人劫持,应该不会找很久吧。”郝光光小小声地回道。

两人都已经变了样子,头发乱糟糟,脸上抹着灰,穿着灰不溜丢的脏衣服,加上缩头缩脑的模样,黑暗中远远一望那就是俩小贼,走近一看是俩乞丐,哪里像是自叶氏山庄出去的主子。

“笨啊你,若仅仅是我自己离家出走才不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关键是你这个待嫁娘不见了好不好!”叶云心恨铁不成钢地在郝光光脑袋上敲了下嗔道。

“这算什么?成亲当日随便找个人陪叶韬拜堂就好了,反正蒙着盖头,那些客人又不会掀开盖头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模样。”郝光光努力忽视心中的异样,眼神复杂地在叶氏山庄的方向逗留了片刻后道。

叶云心看了会儿郝光光,最后摇头叹气:“怪不得韬哥哥总爱说你是养不活的白眼狼,果然是,啧啧。”

“一边儿去,也不想想是谁怂恿我逃跑的!”郝光光白了叶云心一眼。

叶云心刚要反驳,马蹄声突然由远及近传来。

两人神色一变,郝光光连忙给叶云心使了个眼色,叶云心嗖地一下钻入草丛后趴在那一动不敢动。

郝光光将头发胡乱抓了几下,抓成了蜘蛛网式,夜里寒风一吹,头发将脸全部盖住,猛一看跟女鬼没两样,然后半趴在路边作瑟瑟发抖状。

来的一拨人是叶氏山庄的,远远的见到路边趴着一个要饭花子,骑马走近后领头儿之人停下马在马背上喊道:“喂,小叫花,有没有看到两名姑娘从此地经过?”

郝光光闻言慢腾腾地自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众人。

风吹得郝光光的头发四处飞,一股子饭馊臭味被风吹得袭向众人,光线暗点,众人只感觉是一个没有眼睛鼻子的长满了头发的小鬼“飘”过来。

此等情形有些恐怖,若非人多,胆子小的都得吓得尿裤子。

“大、大人,赏小的点儿吃食儿吧。”郝光光从身上摸出一只破碗,举着破碗走过来哑着嗓子用非常难听的声音说道。

领头人见“小乞丐”太脏,嫌弃地牵着马往旁边躲了躲,不耐烦地道:“小叫花,我问你有无见到两名姑娘从此地路过?”

“见、见过,我若是告诉你们能得赏钱吗?”郝光光抬手企图拨开乱发,结果越拨越乱,只一双被风吹得睁不太开的眼睛流着眼泪巴巴地望着领头人,表情要多呆就有多呆,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告诉我就有赏!乱说的话被我们发现可不会与你客气!”

“不敢不敢,小的先前看到两名长得很好看的小姐路过,她们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赶紧跑,别被叶什么庄的人抓回去,好像往那边去了。”郝光光随意指了个方向。

“走。”领头人闻言立刻带着人向郝光光所指的方向行去。

“喂、喂,赏钱呢?!”郝光光在后面哑声大叫,还装模作样地追了几步,可惜赏钱没得到,得到的只是一片被马匹奔驰卷起的沙土。

“啐啐,王八糕子,说话不算话、卑鄙无耻,与你家主子简直一个德行!活该被骗找不到人!”郝光光连啐了几口唾沫,将溅到嘴里的泥啐出去。

见人都走远了,叶云心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冲郝光光竖起拇指赞道:“你真厉害,几伙人都被你摆平了。”

“那是,本姑奶奶能屈能伸,会装孙子会要饭,还能将自己身上抹得跟刚从猪圈里钻出来似的臭!是问哪个女人会这么糟蹋自己?”郝光光缕了缕贴在脸上的头发自损道,声音恢复成自己的,但依然有些哑,为了逃跑,她将嗓子都弄哑了。

叶云心呵呵一笑,抬手在胳膊上脖子上使劲儿挠,边挠边抱怨:“草丛里又臭又脏,不知里面有什么,躲了一会儿就浑身不舒服。”

“我的大小姐,想离家出走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想被刚刚那伙人折回来揍,咱们要赶紧跑。”郝光光拉住叶云心就走。

夜里寒冷,两人将带出来的衣服全穿在了身上,虽然外面的衣服破,里面的都是好的暖和的,两人身上均裹成了球状,衣服多致使身材起了变化,胖了两圈不止的两名“乞丐”没那么快被看穿,这也是为什么刚刚郝光光没有被那些人认出来的原因之一。

跑路要紧,两人不敢耽搁尽快上路,她们没打算晚上睡觉,遇到叶氏山庄的人叶云心就躲,由郝光光一个人出面不是装疯就是卖傻,每次都险险逃脱。

他们是在找两个人,一个人出面危险性大减,而且郝光光身材外貌全变,连嗓音都变,于是前两日成功骗过了无数追来的人。

总是要饭花子早晚会被人怀疑,于是郝光光不再扮要饭花子,扮成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叶云心扮成脸长着一颗大大媒婆痣的小白脸儿相公,在路上“孕妇”变着嗓音说方言,一会儿揪“相公”耳朵数落,一会儿对“相公”又掐又骂,整个一个泼妇,这么凶悍的孕妇没人敢招惹。

大概是老天保佑,又或是郝光光向来差到极点的霉运终于离她远去,她开始转运了!

总之自逃跑之后几日以来遇到数十次的搜寻之人都化险为夷了,个别几次差点露馅,也是在关键时刻出现特殊情况躲了过去。

就这样,在离开叶氏山庄的地盘后两人不再陆行开始或扮夫妻或扮兄妹地乘马车,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远了。

两人商量了许多,最后决定回郝光光以前居住的地方,出来这么久一直受欺负,郝光光再乐观心也有些疲惫,正好想家了,于是便带着好奇的叶云心回了那个生活了十六年、有着几户亲切热心好邻居的山上…

 山上

回到生长了多年的山上,身心疲惫的郝光光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云端,舒服得想躺上面一觉睡它个几天几夜,什么事都不去想。

“光光,你家里好…宽敞哦。”叶云心在郝光光的家转悠了一圈后,讪笑着“夸”道。

长达半年时间无人住过的房子,里面除了有一点没用完的柴火外,米油盐酱醋茶全没有,三间简陋的屋子,一间较大点的屋子是郝大郎夫妇活着时住的,稍小点的是郝光光所住,另外一间不大不小的用来放杂物,院子里有一间茅草棚子,用来放砍来的柴火,草棚子旁边有一个小鸡舍,用来养郝大郎猎回来的**鸭鸭。

郝光光忙着收拾屋子,拿着刚刚借来的鸡毛掸子清理屋内的蜘蛛网,忙得团团转,对捏着鼻子站在房门外不想进来的叶云心道:“我家就这样,早就跟你说我家穷,你偏不信。”

叶云心虽非正式的千金小姐,但因为祖父是叶氏山庄的总管,自小又与叶韬等人关系好,是以一直过得都是好日子,一路上为逃跑已经吃了许多苦头,本以为来到郝光光家里可以舒服睡一觉,谁想这里的环境还不及路上随便的一间小客栈强。

“这、这…光光,我们下山采买些物事回来吧?起码要买些米面。”叶云心看着忙碌的郝光光,有些愧疚,几次想上前帮忙,最后都因那几尺厚的尘土和多处的蜘蛛网而打了退堂鼓。

“好啊,你去找隔壁王大婶,让她带你去买点米面回来,下山后不要乱跑。”郝光光不放心叶云心这位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小姐,丢了的话她拿什么赔给叶老总管他们。

叶云心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来,看着上面的数额眉开眼笑起来道:“幸亏出来时私房钱带得够多,有了它我们吃喝是不用愁的,我要赶紧去,还要买点棉被和褥子回来,等有了空我们要去大采买一番,桌椅板凳都要买!”

郝光光干活干得腰酸背疼,站起身捶了捶后背暗自抱怨出去半年时间连打扫的活计都做不了了,果然是好日子不能沾,一旦沾上就算再小心还是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养得娇贵了。

“你省着点花啦,我这有的不多,加上你的十两总共才五十两不到,买得多了花光钱我们怎么办?”郝光光叮嘱着,虽然她还有自白家拿来的一万两千两“补偿费”,但那些钱此时存在钱庄里,离这里有些路程,为了不暴露目标引来叶氏山庄的人,她不敢跑去太远,何况这些银子她还想用来养老,不到万不得已时刻她是不会动那笔钱的。

“放心,我不会乱花,我去去就回。”叶云心拿着银票出门了,刚来时郝光光已经带着她在山上几户人家转了一圈,这里的人都很好,很热心,拜托王大婶带路她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山角下走不到三里地就有个小市集,叶云心要买的东西比较多,于是王大婶做完手中的活计后叫上自己十三岁的小儿子牵着驴子下山一起去,王大婶家两头驴,此时全牵出来了,王大婶和叶云心一人骑一头,小儿子则牵着驴子步行。

叶云心开始还不敢,后来在王大婶的安抚下终于敢骑了,前一半路程都僵着身子,唯恐掉下驴背去,到后来逐渐熟悉了驴子走路的节奏,慢慢地体现出乐趣来了,想她一个自小被看管较严的姑娘何时骑过驴子这种东西?新鲜极了!

“这驴子真好玩儿,这里好清静。”叶云心一扫先前的郁闷,咧开嘴笑起来,与骑马比起来,骑驴别有一番趣味。

王大婶笑着望向叶云心,庆幸道:“真是个开朗的孩子,你刚被光光带来时看着挺失望的,还愁你受不了这里清贫的环境,好在此时笑了。”

叶云心笑嘻嘻地道:“王大婶无须担心,心心这一路的劳苦奔波都挺过来了,在这里住岂会不高兴?虽说这里比想像中是简陋了点,多买些东西回去便是了,又不是住一辈子。”

王大婶笑了笑没说什么,指着前方道:“马上就到了,不要买太多,大婶还要赶回去烧火,记得回去后叫上光光一直来大婶家吃饭。”

“记得呢,谢谢王大婶。”叶云心一直在笑,这里的人确实如郝光光说的那样热情,她们刚一回去,众人便奔走相告,没多久便全涌了过来抓着郝光光的手不放。

她观察了下,全是关心郝光光的,唯恐她出门在外受了委屈,当听说她被白小三休弃的时候均气愤得破口大骂,若非郝光光要急着收拾房子,这些人不知道要拉着郝光光说多久。

暂时手中没活干的想帮忙收拾房子被郝光光拒绝了,见这方面帮不上忙,又体谅她们赶路回来准备不足,便争抢着邀她们去自己家吃饭,最后郝光光选了王大婶家。

总之这几日郝光光与她都要去这些人的家里吃一顿,否则他们会生气。

叶云心没管过家,不懂得算计,花银子大手笔,王大婶一直为她把关,多余的一律没让她买,最后叶云心只将近期迫切需要用的物事买了一些,除了吃的米面和调料外,还有茶叶茶具,睡觉用的铺盖也买了两床新的,先前的被子因为半年没人睡过,潮得厉害,现在拿出去晒也已经来不及了。

零零总总一堆东西,好在牵来的是两头驴子,否则东西都带不回去。

“日头偏西了,我家那口子该回来了,大婶要快回去烧火。”王大婶催促着,将还想再买些东西的叶云心拉了回去。

叶云心嘟着嘴看着手中和驴背上大包小包满满的东西,叹气道:“这两头毛驴辛苦了,看来有空时要买辆马车回来,这样买东西才方便。”

王大婶无奈地摇摇头,她看得出来郝光光这次回来有了些许变化,她与叶云心怕是都不会在这里久住,买马车纯属浪费,只是不好打消叶云心的积极性,于是将话藏在心里什么也没说。

叶云心回去,王大婶急着回去做饭,命小儿子留下来帮她们干活。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将屋子擦洗得差不多了的郝光光扶着腰慢慢腾腾地走出来问。

“你怎么跟个老太太似的扶腰走路?腰闪了?”叶云心莫名其妙地看着郝光光奇异的姿势。

郝光光打了个吹欠,在泛酸的身上揉了揉,道:“大概是干了半天活累到了,身上酸疼,好困,好想睡觉。”

叶云心闻言忍不住翻白眼,将米面等物在郝光光指定的地方放好,奇怪地道:“你说说你,最近几日总是泛困,若非急着赶路你怕是会一天睡过去多一半。怪哉,你的身体应该比我强一些才对,怎的总在听你喊累,明明我没有比你轻闲多少。”

郝光光也觉得奇怪,拧眉想了会儿还是那个答案:“兴许是我过了一阵子好日子,将身子骨养得娇贵了吧。”

“有可能。”叶云心点点头,没再就这个问题讨论。

两人忙着将买来的东西归类放好,有王大婶的小儿子帮忙事情做得快了些,完事后两人都出了一身臭汗。

“拿上衣服,我带你去泡温泉。”郝光光拿出两件衣服来递给叶云心一件。

“好呀好呀,盼很久了。”温泉这东西不常见,叶氏山庄就没有,这里是南方,虽然将近年关,但白天时还很暖和,不用像北方似的穿厚厚的棉衣。

附近有处露天温泉,洗澡方便,正好她们也没时间精力去弄个浴桶来。

这处温泉离郝光光他所住的地方不远,爬山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热气腾腾的温泉,面积很大,中间被隔开,男在左女在右,里面的水清澈干净。

叶云心将手探进去一摸,热腾腾的正适合洗澡,兴奋大叫:“快、快,我还没在温泉池中洗过呢。”

郝光光在这里洗了十多年,早没了兴奋感,半睁着犯困的眼将换洗的衣服放一旁,脱衣服准备泡温泉。

叶云心早等不及了,脱光后扑通一声跳进了水池,水刚好没入她胸口的部分,双臂撑在岩上催促道:“别磨蹭了,快下来泡泡就精神了。”

事情证明叶云心说的是错的,郝光光在温水里泡了会儿后不但没有精神起来,反到在温泉冒出的热气环绕之下更昏昏欲睡。

“喂,你可别突然睡着了掉水中淹到。”叶云心担忧地捅了捅不停磕头的郝光光。

“放心,淹到了我立刻就能游起来。”郝光光眯着眼呢喃着,双臂摆在岩上,头趴在手臂上闭眼休息。

“你…”正说着时叶云心的视线突然在郝光光如玉般光洁的手臂上顿住,手臂上什么都没有,收回视线看向自己手臂上那颗朱红的守宫砂,叶云心眨了眨眼大概是明白了什么,脸立时红了起来。

逃跑途中她们有时会在客栈里打尖儿,但洗澡时都是一个人洗完再换另一个人洗,像这般“坦诚相见”此时还是第一次。

“什么?”郝光光困得恨不得这里有张床,她立刻趴上去睡一大觉。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最近整日又困又乏的好奇怪。”叶云心不好意思再去看郝光光的胳膊,梳洗着长发说道。

“大概是先前太紧张了,现在回了家过几日便好。”郝光光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回道。

在温泉泡澡与在浴桶里泡感觉完全不同,叶云心烦闷的心情因泡温泉而转好,她曾听人说过常泡温泉不仅会治病,还有滋润肌肤的作用。

叶云心一边洗一边紧盯着自己身上,看看哪里是否变白了变嫩了,看着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又红了…

晚上两人去王大婶家用的饭,王大叔今日猎回来几只野鸭和野兔,几人围在小院里又是炖野味又是烤肉的,吃得很痛快。

烤得直冒油的肉看着就诱人,郝光光拿过一串刚咬一口咽下去,突然一阵反胃上涌,好在这股不适来适并不猛烈,郝光光忍住了,勉强将那块肉咽下去,剩下的肉再也吃不下去,扔给了馋得直围着他们转圈的大黑狗。

饭后,邻居们都来到王大婶家里拉着郝光光聊天,问她这半年都做了什么去了哪里。

郝光光没有提叶韬,只说离开白家后一路北上游山玩水,叶云心是一户员外家不受宠的庶女,因不堪受欺负而离家出走,正好半路遇到郝光光,相谈过后觉得处得来,于是便携手赶路了。

叶云心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不受宠之人,而郝光光说话时的表情总带些不自然,众人心中有数,就没再继续追问。

山上的几户人家基本都是当年郝大郎自外面“救”回来的,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在外面受过气吃过苦,甚至有些人走投无路之下要自尽。

郝大郎将这些自外面带回来全部安置在山上,这些人以前不管是富商还是当得不如意的大小官,总之来到这里生活一阵子后全部安下心当个普通农民,打猎的打猎,种地的种地,以前最为不耻的生活因没有勾心斗角又安全无忧而逐渐变成了享受。

若非被人带上来,普通人是别想上山的,山下被郝大郎设了阵法,山上的人有口诀可以出入无误。

年纪小的孩子们怕被人套去话,于是平时很少下山,就算下山也是由大人带着。

在山上生活,一不用怕歹人上门,二不用怕小偷光顾,夜里睡觉敞开着门完全没事。

聊到很晚才回去,郝光光早就受不了了,一进了屋衣服都顾不得脱躺床上就睡着了,

看得叶云心直皱眉,最后是她费好大一番力帮郝光光脱的衣服。

夜深人静之时,叶云心睡不着,偷偷窝在新买来的被子里哭,当时要离家出走只一时之气,现在这么多日过去她早就想家了,想祖父母想爹娘想兄弟姐妹,还想…那个人。

一晚上,有人睡得极沉一觉到天亮,有人则咬着手指望着窗外月光因想家而偷偷抹泪。

时间过去了两日,期间郝光光一没事便跑去郝大郎夫妇的坟前整理杂草,有时将做好的饭菜和酒也都拿去,与父母说说话。

叶云心则几户人家挨个串门,有事做分散注意力她才不会总想家。

这日,郝光光正在生火要烧炕,外面传来一道爽朗的男人声音:“我说光光丫头,大伯给你送鱼来了,刚从河里网来的,这肥鱼起码十斤重,够你与心心丫头吃好几顿的。”

郝光光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迎出去,看到还在来人手中活蹦乱跳的大鱼,连忙摆手:“林大伯这鱼您留着吃呗,我与心心吃不了这么大的。”

“无妨,你出门在外这么久,哪有机会吃上这新鲜的活鱼,拿着。”说着,林大伯便将手中还挣扎着的鱼塞到郝光光手里。

冷不防被塞了个正着,郝光光刚要将鱼还回去,结果那条大鱼劲头大,尾巴甩得老高,泛着腥味的水星子溅得到处都是,其中许多飞到了郝光光脸上。

一股浓浓的鱼星气息传来,郝光光一闻到这股味熟悉的恶心感再次上涌,扔掉鱼跑去一旁弯腰干呕起来,酸水自胃里一直涌到嘴中,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