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站起身,双眸中的怒意更盛,从未见过他动怒的我惊的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望着他的眼,呆呆怔楞。

他笑了,充满冷意的笑,所有的圣洁高雅离体而去,“好,也好,你若不在了,莫怀旻红尘再无任何牵挂,终于可以朝见佛主了。”

这一刻,房间中暖炉的温度竟胜不过他身上的寒烈,那身清透的白让我瞬间想起了刚才枝头堆积的皑皑,竟是一样的冰冷。

“莫公子……”我讷讷的低呼了声,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中,“对不起。”

他阖上眼,左手下意识的抚上右手,落空之后微摇了下头,就这么怔在我面前。

“你我之间,一直都是平和相处,偶尔几句禅语玄机,只求一个心知,怀旻不喜多言,但若凝卿不知,枉费曾为知己了。”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脸上有些不自在。

面对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知道,可我回应不了,也正是因为回应不了,我宁愿自己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会应我。”他强笑着,双手轻抚上我的脸颊,掌心微颤,“你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抹不去的名字。杨雨,那杨字取自他的名,风雨同行,他为风你为雨,是这个意思吗?”

我咬着唇,只是不答。

“若有一日你不在了,我便带你走。将你葬在梅花树下,结庐相伴,每日你听我诵经,好不好?”

我无声,默默垂首点头。

他笑了,很圣洁的笑容,药碗放入我的手心中,“不烫了,喝吧。”

81 入手商界 巧逢叛臣

杨雨第三次奏表,相比前两次有针对性的弹劾易承烈不同,这一次涉及的内容几乎全部与‘红云’有关。

奏请一,昔日‘红云’连年战乱,国内早动荡不堪,民不聊生,恳请帝君免除‘红云’地界内三年赋税。

奏请二,‘红云’内乱,南御‘塞宛’西受‘梁墨’,国内年年征兵,国中青壮年劳力大部分在军营,为恢复劳作,恳请帝君免三年兵役。

奏请三,元都繁荣,陪都萧条,为壮大国家,恳请帝君将‘梁墨’中有政绩之臣派往陪都,力举改革。

奏请四,陪都地处东部,每年春季易发洪涝,恳请帝君修筑堤坝,得陪都百姓称颂之举。

奏请五,如今陪都已是‘梁墨’之境,恳请帝君开放通商,准许人民自由往来。

奏请六,昔日‘梁墨’为攻打‘红云’曾经在国内广纳徭役作为军队补给,现下百姓苦楚,恳请帝君减免。

零零总总下来,这一份奏表看上去更像是由立户礼兵刑工六部合奏的请表,为的是‘梁墨’的壮大,对‘红云’往昔的弊端分析的头头是道,言辞恳切,见者皆赞叹,感慨‘梁墨’出了一位治世奇才,也让更多的人对杨雨的身份开始不断的猜测和好奇。

当然,这说法是严遥添油加醋从市集溜达回来后说的,看着他指手画脚挤眉弄眼的样子,我不由的好笑。

“有这么夸张吗?”我笑着摇头,“这奏表是递给朝堂的,怎么可能坊间也有传言?”

“当然有!”他正经八百的点头,不等我发问,又是挤挤眼睛,“朝堂又怎么样?有咱们在,您还怕您在人群中不出名?现在还有人在猜测,这杨雨搞不好是咱们圣上流落在民间的私生子,为了出将入仕故意搞出来的,其实都是皇上授意的……”

“呵呵呵……”我终于忍不住了,手指捂着唇,爆发出轻快的笑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半晌才喘平。

“这实在太夸张了。”我轻擦着眼角的泪水,“所谓人云亦云,怕不就是这样了。”

严遥看着我,忽然有些出神,讷讷的低声感慨了一句,“您若是这样笑起来,真是很美,难怪二皇子交代我们小心伺候。”

我伸手抚着自己的脸,“说笑了,我与二皇子之间不过是朋友关系,没有其他的意思。”

“可是二皇子提及您是称赞有加,男人提到女人的眼神是不同的,我阅人无数,二皇子未必对您无意。”

“因为我此刻于他有用。”我敛了笑容,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讥笑,“男人眼中,天下才是争夺的目标,女人不过是玩弄的对象而已,若是我跟了你们二皇子,你以为他还会如今天这般对我吗?”

严遥笑笑,“我们这等人没有宏图大志,若是有个暖被窝,一个好老婆就什么都满足了。”

“平淡是福。”我不无叹息,“别总是看别人好,或许别人也觉得你好。”

“小姐。”严遥聪明的不再与我继续这个话题,“你拜访夏府的帖子已递了进去,说是今日申时,您看看是不是时辰差不多了。”

我站起身朝门外行去,“严遥,你说这一次夏家家主对咱们是什么态度?”

严遥平实的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低垂着头,“我认为最多也就是见见我们,探听咱们的虚实,很有可能连见都不见。”

我轻点着头,“其实我也这么认为,一会还靠你了。”

他扶着我上车,“姑娘客气。”

再一次将自己包裹在黑色的斗篷间,硕大的斗笠就连进入屋子都不曾取下,双手拢在袖中,不露半点颜色。

站在夏家大门前,我双手在斗篷下作了个揖,严遥已替我开口,“我家主人嗓子不适,有什么时候小的代主人回答,还请家主见谅。”

“你家主人好大的架子。”一名看似管家样的人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眉头拧成了一团,“我还没见过有人在我们家主面前摆架子的。”

严遥呵呵一笑,“你也说了是在你家主人面前不摆架子,莫非阁下已是夏家主人不成?”

管家面色微变,冷着脸将身后的位置让了出来,“二位请。”

严遥背着手跟在我的身后,两人就这么进了大厅,一杯清茶之后,始终不见任何人出来。

沙漏慢慢流逝,天色在一点一滴的变暗,我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严遥站在我的身后,保持着护卫的姿态,也是一直没挪动过半分脚步。

对着一次的待遇早已是心中有数,当一个时辰到来,我站起身,严遥立即跟在我的脚步之后,两人起身离去。

大门前,管家看着我们,眼中有一丝讥讽的笑,连拱手送客都懒得,“二位不再坐下么?家主就要出来了。”

严遥嘿嘿冷笑,口气意味深长,“我家主人知道贵家主地位高,不是普通人能见的,所以就不打扰了,请柬一张,等候贵家主光临寒舍,今日一时辰,他日贵主上若是要来,只怕要等上两个时辰,希望贵上不会嫌弃我们招待不周。”

管家的脸连变数变,拿着请柬看也不看,懒懒的哼了声,“知道了,我会转交的。”

我举步上车,对他的反应似未闻,而严遥只是古怪的撇撇嘴,“对了,听闻贵家主消息挺灵通的,希望近几日的消息能让贵家主心情愉快。”

管家在严遥的怪异中还想再说什么,我的目光透过斗笠,凝在他的身上,他忽然抿了抿嘴,把到口的话憋了回去。

“小姐,二皇子说过六大家族是谁的面子都敢不给,漫说是您这样无官无位的人,就是二皇子,他们说不定也敢不给半分颜面。”

“我没生气,甚至有些高兴。”淡淡的说了声,“严嘉那边,事情办的如何了?”

“他一早已出去了,应该不会让人跟踪,您放心。”

“嗯。”我应了声,“这几日应该没有事了,你们也休息吧。”

说是无事,只是表面而已,当那份杨雨为昔日‘红云’百姓请命的奏折上表数日之后,朝堂中终于有了反应,各方大臣无不纷纷请奏,希望皇上能体恤百姓,为东部百姓民生着想,减免赋税和兵役。

这积德行善博政绩的事情,与他们的利益无关,自然是得到了大家共同的推波助澜,帝君易燕祈第三次采纳了民间杨雨的谏言,在两都士兵各半互相的情况下,再度做出决策,免除曾经红云地界上所有百姓赋税,但凡有兵役在身之户,三年内不用再服兵役;若家中独子者也可免除兵役。更以国家征用为名,征集泥瓦工匠前往东部修筑水利,这一纸令下,所有在‘梁墨’曾经的士兵是欢腾雀跃,皆道帝君宽仁,心中感激。

当然,他们更感激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已一介布衣之身敢弹劾二皇子,敢言满朝达官贵人圈地恶行,敢为百姓鸣不平的传奇人物——杨雨。

街头传言越发玄乎,甚至有人说出,这杨雨就是天上文曲下凡,为了百姓谋福祉而来,天生入朝为官,百年相才的料。

听着这样的话,我只觉得无奈好笑,若是他们知道这被传的玄乎奇玄的人不过是一名身染重病,随时可能魂归的普通女子,不知道是不是还会如此敬重?

一列人马从城门口进入,马上将军威武精猛,神采飞扬,身边队列的士兵也是气势高昂,与其他从陪都换来的‘红云’士兵远离家乡的愁苦完全不同,很是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味道。

搜刮遍了脑海中哥哥提及过的同殿将军,似乎未曾有这般形容相貌的人,更何况往日‘红云’降臣几乎没有这般大咧咧骄傲姿态在城中行走,难道我搞错了,他是‘梁墨’人?

“小姐!”严遥靠近我身边压低了嗓音,“二皇子殿下要我通知您,‘乐岩城’城主宁落臣进京领赏受封,问您的意见。”

我顿时冷了脸,这冰寒的天似将我也冻住了般,声音几是从牙缝中迸出来的,“你说这个人是宁落臣?”

引诱哥哥救援却不开城门,眼睁睁看着哥哥战死后开城门投降,只为了换取自己一身功名,任由我哥哥身首异处高悬城楼之上的人,就是他?

我目光直盯着那马背上器宇轩昂,满面得色的人,心头的怒火熊熊的燃烧而起,烧融了我的理智,只恨不能手中有柄剑,马上冲出去立即刺入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来。

“他在元都呆多久?”我呼吸不稳,心口抽抽隐疼,气息急促,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能让那烈焰将自己焚尽。

“他是大皇子奏请功表的英雄,所以这一次的封赏会有一些时日,大概半月余吧,据说是封赏镇南王,之后就重回昔日领地,不再进京。”

半个月吗?不行,我连一日也等不了,我绝不让他风风光光的当什么镇南王,我要他做刀下鬼!

是夜,无人时分,我望着贺云崖,冷冷开言,“我要杀了他,亲手杀他!”

82 行刺叛臣 怪人阻拦

“小姐。”贺云崖半跪在我的脚边,“宁落臣是‘梁墨’功臣,您在‘梁墨’京师对他下手,只怕到时候追查一起,您后面的计划都会落空,我的意思是不如暂时忍下,要杀他的机会很多。”

“怕什么?”我轻哼了声,“你看宁落臣此刻风光,以为‘梁墨’封了一个镇南王就会重用他保护他?大错特错了。”

弹弹手指,冷冷的开口,“他是降将,‘梁墨’朝堂上下未必看得起他。他是叛臣,昔日‘红云’朝中人也不欲与其交往,更何况他还如此沾沾自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稍微爱惜名声的人都不愿多加接触,就是杀了又如何?‘梁墨’当初为了借‘乐岩城’之道攻京师才对他许下重诺,他要死了,权利回归,只怕皇家还更喜,谁还会去找杀他的人是谁?爱国志士、前朝忠良,第一个就拿他这样的人开刀,上哪去寻仇家呢?”

“那属下这就去办。”他转身欲行。

“等等。”我声音控制不住的大了,喊住了他的脚步,在他询问的目光中沉沉开口,“我刚才说,我要亲手杀他。”

“小姐,不用了。”贺云崖眉头深锁,“你若信云崖,就将一切交给我,我保证杀了他就是,这等沾满血腥的事,不适合您。”

“沾满血腥?”我怔了怔,摊开双手,凝望了那一双雪白,“你以为我现在就不沾满血腥了吗?当日‘落龙谷’一战,还记得我染了多少人的血吗?爹爹和哥哥,就连他们的死,都是我造成的,我的双手中,早已是鲜血浸满,多一人或少一人,又有什么关系?”

我坚持,他亦坚持。

“如果我这一次遂了您的意,下次您可愿听我一次?”他软了口气,“哪怕一次也好?”

“好。”我自是满口答应,“只要你让我亲手杀了他。”

“希望小姐记住今日自己说的话。”他身影微动,消失在我的面前,只余摇曳的烛光陪着我。

我陷在软榻间,抱着暖手炉,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被褥中,屋子里的暖炉也是热热的亮着炭火,在别人感觉中这似乎是温暖,于我而言还是有些不够。

‘梁墨’的天气越入寒冬,我越发的不敢出门,这样凉意渗着骨子里发酸,脸上也再寻不出半点血色,只有惨白中的青色,如死人般。

幸亏每日睡前,莫怀旻会送碗药于我,当热药入腹,身体深处就会透出暖暖的感觉,让我的睡眠不在那么难挨。

自从那日之后,他又恢复了那个清雅的圣洁公子,不再多言一句,与我之间仿佛又回到了莫府初识时的客套,但有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熟稔。

青舞失踪了,从到‘梁墨’的那日起,就不见了踪迹,留下一句不要寻找,不要透露她曾与我们在一起的话,就偷偷的离开,思量再三后,我也没有寻找过她,或许说,太多的事物牵绊,我也没有更多的心力去寻她。

远处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在黑夜安宁中清远飘来,早已过了入眠的时间,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今日城门一见,所有压抑在心头的愤恨爆发,让我一闭上眼,就想起哥哥首级挂在城楼之上的惨状,让我想起那时飘起的雨,都充满了血腥的气息,丝丝如针,尽是红色。

睡不着,心头突突的跳着,手掌紧握着同心结,让那散开的穗子布满我的掌心,仿佛是被无形的手牵着。

双手拢在一起,将同心结贴上脸颊,慢慢摩挲,一声低喟,“哥哥……翊扬……”

从不曾后悔过今日的决定,从不曾恐惧过与那个人站在对立面上,手握穗结,就象是得到哥哥的全部力量。

风,从窗外透了进来,压制了烛光,房间内忽的一暗,凉凉的,袭上身体。

猛回身,窗户闭合,烛光弹起,没有任何异状。

心头起疑,我行至窗边,推开窗远望。

月光晕白,高远悬出细细的弧弯,微弱的光落在房顶屋檐,飘散了雪夜的清新。

白雪遮掩的屋顶,一眼看的清晰,没有人影能隐藏住,极目远眺,黑色的人影在房顶纵跃,朝着我的方向而来。

他的手攀着窗沿,带来一片冬日的冰冷气息,“小姐怎么开着窗?”

“你刚刚来。”我努力想着措辞,“有没有看到房外有什么人?或者有可疑的事发生?”

“有人?”他皱眉凝神,半晌才默默的摇头。

我强笑着,“可能是我半夜心神不宁,多疑了。”

手指,拢入袖中,藏起那方同心结。

哥哥,莫非刚才是你来看我了?

虽是不信鬼神之说,此刻的我宁愿信了,哪怕是托梦也好,让我再见上他一面,多好?

“小姐……”他询问的眼神盯着我,声音重了些,“小姐,请您定夺。”

我茫然回神,“什,什么?”

“宁落臣在‘醉风楼’畅饮,欢庆后日接受封赏,今日身边只有三名护卫,出手擒他应不是难事,只等小姐定夺。”

“啊……”我轻唤着,语音急切,“那还等什么,这么好的机会,我不想放过。”

“小姐。”他沉吟了会,“这里毕竟是您的隐身之所,在这附近杀人总会引来盘查,不如我在‘醉风楼’外出手,你认为如何?”

毫不犹豫的抓上他的手,坚定的开口,“带我去!”

他抓过椅背上的大氅,将我裹了个密不透风,这才伸手扣着我的肩头,将我拢在他的双臂之间,腾越在空中。

他的脚步很轻,轻到每一次落在房顶屋檐时,雪堆上只有一个很浅的印记,若不是风在耳边呼呼掠过,根本无法想象到他的速度这么快。

前方一座凉亭,他如鹰隼般投了过去,落在亭中,将我小心的放开,“小姐,前面就是‘醉风楼’,我去擒人,您在这等着,这里四面无人,不会有惊扰,您自己小心些。”

用力的点着头,我的心头在黑暗中急促跳快,一种隐隐的期待呼之欲出,血液疯狂的流动,目光停留在远方明亮的楼阁之上,不住的攥着手。

匕首塞入我的掌心,“您留心,若有事大呼,我就来。”

他腾跃起身体,黑色的人影轻巧的而去,转眼消失在了夜色中。我的耳边,只有风声呼呼,还有‘醉风楼’处隐隐约约的笑闹之声,随着灯火的亮度传来。

等待是最为揪心的,也是最容易产生无数猜疑和不安的。无数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扰动了我无法安宁的心。

我担忧贺云崖此去会有危险,我也担忧他无法顺利的将宁落臣擒来,担忧今日打草惊蛇之后再无更好的机会。

未见人来,这种不安就会一直萦绕,如蛇般张着獠牙,一点点吞噬我的理智。

身后,有一种森冷的感觉传来。不是冬夜的冷,是一种,仿佛隐藏在未知黑夜中的眼睛,不知在什么地方窥探着我。

猛回头,凉亭八角,空空荡荡,很远的地方房屋隐约,狗吠一两声……

没有人!

喘了口气,我这才放了下心,捏紧了同心结,这才觉得几分暖,将目光投射向‘醉风楼’的方向。

就在这一瞬间,我刚才站过的地方正对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条人影。全黑的,笼罩在披风大氅之下的人影,黑夜中,只有一双闪亮的眼瞳,诡异的光芒从眼瞳中透出,盯着我。

“哈……”倒抽了一口凉气,我张口惊呼,声音却只出口半声,还细小微弱,就被巨大抽气淹没了。

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上了喉咙一般。

木然的站在那,忘记了逃跑,忘记了惊叫,只是呆呆的望着这个鬼魅人影,犹如冰封。

原来人在极度的惊吓之下,真的什么都会忘记,真的会失声。

他只是瞪着我,眼神中有一种兽性的光芒,象是……象是草原上的头狼,在确认着它的目标,此刻的静默不过是攻击前刹那的平静。

我只觉危险,扑面而来的危险,脚下不由自主的退着,却有怎么也退不出他领地的感觉。

捏紧了袖间的匕首,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呼唤贺云崖,我不能让擒宁落臣的计划付诸东流,我只能等,等待贺云崖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