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感应,毕方惊得骇然起身站立,不敢相信自己天地灵兽与天地感应道交地感知之能竟会失灵?要不为何再也无法感应到眼前少年身具四种灵性,只依稀可知此人体灵力充足,应是地仙修为,除此之外再无所得。

怎会如此?毕方一时只当是自己失神,感应有所遗漏,随即再次施展天人合一之法,却依然探查到张翼轸体内除去一身地仙修为之外,空空荡荡,再无一丝灵性,直与寻常凡间地仙再无不同。毕方不由后退三步,直惊得目瞪口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翼轸却没有理会毕方的失态,方才心中有所感悟不吐不快,一旦说出,竟是引得体内风土水火灵性浑然一体不分彼此,自是心中大喜。稍一思忖,一眼瞧见直立于木桌之上的毕方的木髓剑,张翼轸突发奇想,随手一伸取剑在手。左手声风剑,右手木髓剑,随即体内灵性一转,火性显露,蓦然,声风剑之上突现万火之精。

体内风性与火性既然相容,便火借风势,寻常需要拼了全力才可将声风剑的万火之精激荡成蓝色之火,如今片刻之间便见声风剑剑身湛蓝如碧,火势逼人。张翼轸心念翻转,突兀间左手的声风剑之上的万火之精消失不见,紧接着右手之上的木髓剑原本晶莹如水地剑身“砰”的一声突现万火之精!

万火之精呈蓝色之火,在张翼轸地全力催动之下,借由声风剑其内的火力,将毕方的木髓剑以雷霆之势淬炼一遍!木髓剑先是由晶莹之色被万火之精烘烤为蓝色,又由蓝色转变为红色,其后不久又由红色转化为白色,白色维持少许,极白则黑,竟是慢慢由白变黑,只在呼吸之间,便稳定为漆黑犹如木炭之色,不再有丝毫变动。

张翼轸情知大功告成,右手一紧,只见依附在木髓剑上的万火之精犹如潮水一般退入到张翼轸手心之中,经体内一转,又全数回归到声风剑之内。声风剑蓦然长啸了一声,似与木髓剑呼应。木髓剑也是一声长鸣,两剑至此心意相通,如同一母同胞的兄弟。

晒然一笑,张翼轸将手中木髓剑递给在一旁惊骇万分、久久无语的毕方手中,说道:“以心御剑,人剑合一。此剑,精纯之意与纯正之气,远胜以前。”

毕方接剑在手,呆立片刻,猛然间将剑向空中一抛。木髓剑应声而起,陡然一剑没入泥土之中。忽见毕方环顾四周山谷,悲怆说道:“一念一生,一枯一荣。今日我才醒悟,并非草木无情,实乃草木无我无私,乃是忘情。”

随着毕方声音起落,只见漫山遍野的草木时而繁荣时而枯黄,犹如片刻之间便历经了无数年的岁月风霜一般。如是数十次枯荣过后,猛然之间全数草木突现无穷生机,青光跳跃间,犹如星光点点,尽显无穷欢喜之意。

毕方立时感受到了草木的喜悦之情,一扬手又将木髓剑唤在手中,持剑在手,郑重向张翼轸行了一礼,说道:“毕方受教了,多谢小友指点之情。如今虽是木髓剑大成,但于我已然无用。我一心要与他人一争高下,却还是落了下乘。想我毕方本是天地所生地控木灵兽,虽是他人仰仗天命或是天机,所得木髓剑远胜于我这控木灵兽,又能如何?还是借我万木之精而成。我本万木而生,本应与万木同喜同悲,同生同存,若时刻存了与人一争高低之心,却与万木地忘情之道相背而驰。与万木相反而行的控木灵兽,又怎能得万木相依相存地无私喜悦之

说完,毕方“哈哈哈”仰天大笑了三声,左手握住木髓剑剑尖,右手握住剑柄,双手一合,只见三尺多长木髓剑在毕方强大的心意控制之下,竟是渐渐融化,最后凝固成一滴闪耀青光的乳滴。

“此乃万木之精,小友,若不嫌弃便留下此物。既是你只凭地仙修为便身具风土水火四种灵性,其中定有玄机,我且再助你一臂之力,送你万木灵性。只须开放神识即可,且收好了……”说着,毕方也不等张翼轸有所表示,一扬手,万木之精青光一闪便没入张翼轸额头之中。

张翼轸虽是也有所防备,却不想毕方说到做到,竟是转瞬之间便将万木之精送至眼前。毕方既是诚心相赠,若是回绝不免显得有些矫情,当即微一点头,神识一松,便将万木之精收入体内。

只一入体,微一查看,便知其上所蕴含的木性沛然,且纯正无比。何况张翼轸方才以万火之精淬炼木髓剑之时,也已得知此剑确实蕴含木之灵性。

见张翼轸毫不迟疑收下万木之精,毕方点头赞许,说道:“如此方显坦率之心,若是假意推脱一番,说不得我便认定你方才一番高论乃是诳言,到时就算你再收下万木之精,我也不再与你罗嗦,任由你在此自生自灭……既如此,小友,你可想知道如何出离这沧海桑田之地?”

第四章 - ~画卷有主,惊见缚形之术 第三十九章 - 大小不定,但听魅妖苦衷~

听毕方如此一说,张翼轸暗叫好险,若是刚才稍一迟疑,口出客套之言,只怕这毕方当即便会隐去不见,将他扔在这天地无比宽阔之处,任他费尽心机或许也无法出离此地。

当下坦荡一笑,向毕方一拱手,说道:“既是前辈如此不计虚礼,在下也不多说。还望前辈指点,这沧海桑田之地如何转瞬之间便可转换天地?”

毕方也不说话,一伸手,手心之中现出一片青绿树叶。毕方一张口朝绿叶之上吐出一口青气,喝道:“长!”

青光弥漫间,毕方手中绿叶竟是越长越大,不出片刻,绿叶竟是大如树冠,笼罩不下数十丈方圆,更是映照得四下青光一片。

变化大小虽说也是无比奇妙的神通,但张翼轸也曾领略过渭水河底,一沙一宫殿的大小变化,是以也不觉有神奇之处,一愣之下,问道:“此举有何深意?”

毕方悄然一笑,却答非所问说道:“寻常变化大小,俱是相对而言。比如一些河流之中的龙宫宫殿,只因河流狭小,河底窄狭,无法建造高广大殿,是以便以无上的缩地成寸大法,纳须弥于一芥,将无比宽广宫殿微缩至砂粒大小,正合其大无外其小无内之意。或也有高人也可以大展神通,一步迈入蚁穴之中,也可游历三天三夜。”

“若有万木之根这般天地宝物,也是可大可小,随意转化。大可顶天立地,小可大如银针。只因万木之根乃是万木之初祖,自具生长之意,是以可任意大小。而万木之根也本由天地而生,这天与地自然也可随意变大变小,神通无限。若是归纳而言,其实不管天仙也好。天地灵兽与罢,所具全部神通。在天地面前,都不值一提。”

见张翼轸一脸若有所思,时而茫然,时而沉思的神情,毕方微微点头。用手一指悬于半空的树叶,说道:“你且看看四周。有何异样?”

张翼轸猛然惊醒,四下环顾,只见四周巨树林立,棵棵高大如山,再一细看,眼前不知何时出现数座绿色山峰,奇怪的是,绿山直如圆柱,一飞冲天。怪哉,何来天外飞山。怎会悄无声息间平空在眼前现出数座巨山?

略一思忖,张翼轸赫然大惊。眼前数座巨山哪里是什么天外飞山,分明就是方才二人所坐的木椅。而四周的棵棵巨树不过是片刻之前被二人踩在脚下的长不过尺的花草罢了。

原来方才并不是树叶变大,而是二人变小,张翼轸恍然而悟,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如此,这沧海桑田之所,原来也是既有沧海又有桑田,更有山川河流。自成世界。不过天地时刻大展神通。一脚抬起,沧海变小。是以隐去不见。一脚落下,桑田变大,瞬间呈现眼前。前脚沧海,后脚桑田,原是大小互换。如此推测,想必前辈所在的无限河山,也是沧海桑田其内一处天地?”

毕方见张翼轸悟出其中关键之处,微笑点头赞道:“先前我见你身具四种灵性,又倚仗木髓剑傍身,只当你是机缘深厚福泽绵长之人,现在看来,倒也有几份悟性灵气,一身本领也非平空而得。既然你参透此点,可由此山谷向前飞行万里之遥,有一座酷似圆月地山峰,可到此山峰之处寻到一处水洼。一步迈入水洼,便可重回沧海桑田之所。”

说话间,张翼轸只觉眼前景物渐次缩小,身形慢慢高大起来,片刻之后便恢复了原来大小。当下施礼谢过毕方,却见毕方挥挥手,说道:“你我缘份已尽,不必多礼,可速速离去!”

张翼轸心中一凛,当即就要动身飞空,忽又想起一事,脚下一停,又开口相问:“敢问前辈可知如何才可寻到沧海月?”

毕方脸色一淡,用手一指张翼轸右手,说道:“你既然手有魅妖,自可寻到沧海月,何必问我?”话一说完,挥手间,张翼轸只觉眼前人影淡去,整个山谷也立时隐去不见。再定睛一看,原来自己竟是站在一处光秃秃的悬崖之前,触目之处全是乱石林立,全无半点青翠绿意。

心知毕方定是就此隐匿,不愿再与他多说一言,当下也不迟疑,微一定神便飞身而起,朝前方疾飞而去。

人在空中,张翼轸忽然想到这毕方说走就走,自己也是一时匆忙竟是忘记细问万火之精为何被称为天命之火,天命之火又有何等来历?更有自己手中地木髓剑又是何人所造?不想如此重要之事全数遗漏,张翼轸不免心生遗憾。

仔细一想,也不对,毕方若是有意告知,也早已开口说出。既是特意隐去不见,不给他开口之机,只怕也是有意为之,或有隐情也不得而知。这般一想,张翼轸也便心中坦然,不再追究此事,目光一闪之间看到化为戒指的蓝魅,心中蓦然掠过一丝疑惑,心道这魅妖连沧海桑田千里之内也不敢深入,而沧海月据传在万里深处,以魅妖之能又如何能寻到沧海月?

飞了多时,终于见到毕方所说的圆月山峰。张翼轸飞上山顶,四下一看,果不其然在一块巨石的遮掩之下,有一处极小的水洼。张翼轸不由暗道侥幸,若非得了毕方信任,指点之下来到此处,在这般宽广无限地山河之内,若要寻到此处的一处水洼,比起大海捞针也要难上万倍。

心急倾颖等人下落,张翼轸也不犹豫,当下伸出脚尖轻点不过巴掌大小地水洼。脚尖刚刚点住水面,猛然间眼前情景大变,眼花缭乱,转瞬间竟又置身于苍茫大海之上。虽说张翼轸由毕方指点,明了了沧海桑田奥妙所在,但再次亲临其境,还是不由感叹天地神通才是真正的妙用无穷,即便强如天仙者,在天地之威面前,依然渺小如同草芥。

再次回到沧海之上,张翼轸微一思忖,随即迈出一脚。脚刚落下,脚下沧海即刻变为桑田。随后再迈步向前,桑田又变为沧海。见一切如故,张翼轸这才心中大定,随即心意一动,唤醒蓝魅。

蓝魅只一现身,张翼轸便脸色一沉,也不答话,直接神识侵入蓝魅神识之中,意欲强行搜寻蓝魅识海之中的全数记忆。强行搜寻神识若是有意为之,可以瞬间致蓝魅神智不清,甚至抹去神识也不在话下。蓝魅当即吓得浑身颤抖,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反抗,只是不停磕头。

张翼轸见蓝魅惊吓成如此模样,想了一想,忽又于心不忍,收回神识,冷冷说道:“蓝魅,你既是知道如何找到沧海月,先前却又为何闭口不谈,却是令我几人深入沧海桑田深处,一时不察走散。莫非非要我打散你的魂魄不成?”

蓝魅直吓得魂飞魄散,惶恐说道:“主人,并非是我知情不报,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再者主人进入沧海桑田也并未唤我出来,待我出来之时便已是只有主人一人……”

“有何苦衷,不妨一说!”张翼轸见蓝魅果有隐瞒,不由心中隐生怒意。

蓝魅蓦然感到一股莫大的威压传来,逼迫之下,神识之中疼痛难忍,一时心中惊恐,不免浑身战栗,忙不迭说道:“主人息怒,且听我细细道来其中缘由。若是我所说实情主人尚觉有情可原,还望主人饶我不死。如若不然,但凭主人处置,我也绝无怨言。”

张翼轸见蓝魅在他的威压之下,虽是心惊胆战,却仍是固执认定充足理由,心中也有一丝惊奇。虽说蓝魅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但同为天地所生的生灵,即便身为妖物,也是上天所生,却也不可轻易夺其性命。当下微一点头,说道:

“你且说来听听,若是所言有假,即便损你神识,也说不得会强行搜寻,你可是明白?”

蓝魅连连点头,随即感到神识一松,情知张翼轸暂时放她一步,心中稍安,又要跪拜谢恩,却被一股柔和之力扶起,却听张翼轸说道:“有话说话,不必在意虚礼。”

蓝魅微一定神,缓缓说道:“好教主人得知,我等魅妖所聚之地名为蓝田海,本是沧海桑田之地的一处方圆千里左右的蓝色海域。蓝田海虽不宽广,却自有独特之处。不但海水湛蓝,且海水之上日夜升腾蓝色水气,水气氤氲成团,飘忽不定,一望之下犹如蓝色火焰。正是此等蓝色水气,久而久之得了天地精华和沧海桑田特有的灵气滋润,最终化形为魅妖。”

“我等魅妖化形之后,因蓝田海水水性不纯,夹杂莫名的暴烈魅惑之意,是以我等魅妖天生心机善变,且多魅人之态,更有凶狠暴躁之心。魅妖初得意识,神识初成之后,也自知需要修炼才可长存于世间。只是魅妖虽是天生之物,却不能自行感悟天道修行,也不能再炼化天地灵气,只可依赖吸取蕴含天地精华的宝物才可提升修为,维持形状不散。事关蓝田海域数千名魅妖生死存亡的至关重要之物,正是沧海月!”

第四章 - ~画卷有主,惊见缚形之术 第四十章 - 蓝田玉成,孕育万种风情~

蓝魅虽是妖魅,却也感念全族生死存亡事大,是以先前才特意隐瞒不提。魅妖虽是生自蓝田海域,却成形之后,再也无法自天地之间吸取一丝灵气,若无灵气滋润,时日一久,化形而出的魅妖也会最终消散,重新化为虚无。

好在世间万物,皆相生相克,比如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药草可解蛇毒。天地既生魅妖,自然不会生而弃之。天地之大德,从不做无用之事,不行无端之举。是以魅妖虽无法炼化灵气为已所用,而在蓝田海域之中,却出产一种美玉,名为蓝田玉。此蓝田玉,正是魅妖赖以存活的根本。

蓝田玉产自蓝田海域至深之处,形如圆盘,温润光泽,其内蕴含沛然灵气。蓝田玉究竟来自何处,魅妖也是无从得知,只知每日都会由蓝田海底深处飘出数片蓝田玉。时日一久,蓝田玉便布满整个蓝田海域。

“既如此,有如此众多的蓝田玉,被人取走几片也无关紧要,为何还慎之又慎?”张翼轸听到此处,一时心生疑问,不免开口相问。

“回主人,蓝田玉确实并无珍贵之处,即便主人取上上千片,也无不可。只是这蓝田玉并非沧海月,且蓝田玉虽是灵气充沛,却并不能为魅妖所用。只有蓝田玉得了机缘化为沧海月之后,才可灵气外逸,被魅妖吸收炼化。而数万片蓝田玉中,能有一片可得了机缘化为沧海月,便实属万幸!”

“蓝田海内生有一种体如圆球之鱼,名为珠鱼。珠鱼生性喜爱蓝田玉,常将身子吸附于蓝田玉上,日夜伴玉而行。这珠鱼,天生喜动厌静。每日游来游去,从不停歇,且快乐无比,即便临死之时也不见一丝悲伤之意,是以魅妖皆知,珠鱼一泪难求。即便被魅妖百般折磨,珠鱼也是滴泪不流。而珠鱼之泪。对魅妖来讲,却是天下最为珍贵之物。只因珠鱼一滴泪。便可化蓝田玉为沧海

“珠鱼一生之中,只有一次落泪机会,便是珠鱼产子之时。但珠鱼寿命悠长。可活万年。一生也只产子一次。是以在如此难值难遇的机缘之下,若有一片蓝田玉被珠鱼之泪化为一枚沧海月,便可令数百名魅妖得以生存千年以上。而现今蓝田海中共有魅妖数千名,却一共不过三枚沧海月!”

原来还有这般隐情,张翼轸听后久久无语,心潮翻滚。蓝魅先前刻意瞒去沧海月之事,倒也合情合理。虽说魅妖生为妖物,也自有得天地造化而存活于世的机缘,若只为一枚沧海月而夺去无数魅妖性命,先前自己在山谷之中与毕方一番慷慨之言,说什么万事万物生性相等便真是诳言了!

且以张翼轸之禀性,莫说沧海月只是用来供南海龙王倾南玩赏。即便是用来救治青丘性命。说不得他也会再三斟酌一番,三思而后定。

倒也并非是张翼轸并不杀伐果断。而是无数魅妖性命也是得天地造化而生,若当真只为夺宝而将其残杀,也是夺天地造化之过,是为不端之举。

两相为难之际,张翼轸一时踌躇。沉思片刻,正犹豫不决之时,忽然感到身上突有异动,忙心意一动,顿时大喜,蚌泪有讯。

一时焦急之下,竟是忘记与倾颖之间尚有蚌泪可传音讯,张翼轸不免自责几句,忙取出蚌泪,微一探查顿时脸色大变,却是倾颖传讯只有寥寥数语:“蓝田海,速来。”

张翼轸一脸坚定之色,心中拿定了主意,对蓝魅说道:“头前带路,速往蓝田海。”

蓝魅正要开口相问,却被张翼轸伸手制止,只好点头应允,说道:“即便我不带主人前去,以主人之能,片刻便可从我神识之中搜寻到路径。我别无所求,只求主人到时只求宝物,莫伤魅妖一族性命。毕竟魅妖生之不易,活之艰难。”

张翼轸也不答话,只微一点头,蓝魅见状无奈,只好飞身升空,认定方向,当前一步向前飞去。张翼轸紧随其后,脚上清风徐徐,心中却是忽然想通,若是魅妖只将倾颖几人围困还则罢了,若是有意图谋不轨,说不得也要出手惩治一番,即便不取他等性命,至少也要想个法子将魅妖好生禁锢,省得若是他们得了机缘,万一出离沧海桑田之地,即便不为害世间凡人,若是残害一众水族也是大过。

二人各怀心思,飞不多时,蓦然身下沧海之水色泽变深,渐呈深蓝之色。这还不算,四周弥漫的水气也渐渐变为蓝色,且越向前走,蓝色越深,慢慢水气不再是如云雾一般飘散,而竟如云朵一般,汇聚成团。

又前行少许,只见蓝色云团越聚越多,其中不少犹如蓝色火焰般在空中跳跃不定,更有一些其内灵性十足灵气充沛,几乎化形而出,一见张翼轸生人气息,便急急扑来,意欲附体。张翼轸淡然一笑,心意微动,体内水之灵性随即外放,控水之术笼罩周身一丈方圆。所有魅妖只要近身到张翼轸周围一丈之内,只一接触到纯正无比的天地元水之力和张翼轸刻意施放而出隐含威胁之意的强大气息,顿时纷纷惊惶失措,立时四下逃窜而去,再也不敢近身十丈之内。

蓝魅惊见张翼轸控水之术较之西海龙宫之时又更进一层,不但运用自如更加娴熟,且见他不动声色间随意施放起来威力更得控水精粹,连她这般水生之妖也无法望其项背,不由暗暗感叹,只求魅妖切莫害了任何一人性命,否则只怕会有灭族之灾。

片刻之间二人便来到蓝田海的中心之地,张翼轸放眼望去,虽是也早有预料,却仍是吃了一惊。但见无边蓝色水气之中,惊现无数蓝衣女子。这些女子,个个体态曼妙,皆生得艳丽绝伦,却人人媚态十足,一举一动无不娇媚之极,举手投足间俱是风情万种,即便随意一瞥,也是如一泓秋水。虽也眼眸清彻,却意态慵懒,魅态入骨三分。

蓝衣女子一眼望去估计也有上千之众,或赤足漫步水中海边,或侧卧于海水之中,或凌空飞翔。初见之下,若非此处女子个个魅惑众生,直让人一时疑心莫非置身九天仙境,如此众多娇美如水地群芳荟萃,岂非正是九天仙境的九天玄女!

张翼轸身具控水之能,这些水生妖物的魅惑之意对他全然无效。众妖感应到张翼轸身上纯净无比的控水神通,顿时纷纷收敛慵懒之态,一脸慌张地聚拢到一起,神情紧张地看着张翼轸,如临大敌。

张翼轸自不理会一众魅妖,一眼扫去却不见倾颖几人身影,便问蓝魅:“蓝魅,速速问来,尔等魅妖将倾颖几人藏在了何处?”

蓝魅不敢怠慢,一闪身来到魅妖中间,与数名魅妖嘀咕几句,语调古怪,张翼轸听不明白说些什么。顷刻之后蓝魅返回,近前说道:“回主人,倾颖公主和画儿、青丘道长,都在蓝田海水之中。”

“几人可是安好?”张翼轸急急问道。

“奴婢不知。不过据一名魅妖所言,倾颖公主几人来到此地,几名魅妖正要有所企图,却被倾颖公主手中的元水剑逼退,再也无人敢近前冒犯。几人不何故突然之间便潜入水中,至今未见出现。”

还好,倾颖几人并未分开,一时让张翼轸大为心安。略一思忖,对蓝魅说道:“你且在此守候,我入水寻找倾颖几人。好生令一众魅妖安生一些,若有不轨之心,你也清楚我的手段,是也不是?”

蓝魅一脸惧意,点头应允:“主人但请放心,我定当转告。”

张翼轸微一点头,随即心意一动,身形立时没入水中。甫一入水,只觉眼前湛蓝如碧,色泽之深蓝,先前所见的东海北海和西海都远远不及。微一感应,更觉此海水性杂乱不堪,虽是灵性充沛,却夹杂无数暴虐狂乱之意,更有一丝魅惑之意自水中传来,直令人血脉贲张,心生无边春思。

张翼轸一时骇然,心意一转,便将蓝田海水的灵性隔绝在外,将扰乱心神的杂意全然除去,心中却有一缕疑惑,同是海水,为何此海水性如此斑驳不纯,仿佛被人刻意以大神通将水性打乱再夹杂其他而为之。

正思忖之时,忽听前方传来叮咚淙淙地琴音。琴音悠扬悦耳,如溪水跳跃,如海浪声声,再一细听,琴音婉转之间,弹奏的正是一曲《念奴娇》。何人在海中奏乐?张翼轸循声而去,只行进少许,忽见眼前一亮,竟是来到一处珊瑚林立,海草茂盛之地。但见无数海花盛开,中间坐有一人,双手如飞,手中一具闪耀碧蓝光华的瑶琴,却是撮水成琴!

那宛如凌波仙子,在水中素手纷飞抚琴之人,不是画儿又是哪个!

只见画儿周身数百丈之内,密密麻麻聚满无数体如圆球地怪鱼。这些怪鱼不但生得模样古怪,且每条鱼后背之上都附有一块圆盘大小地美玉。张翼轸只看一眼便心下明白,此鱼应该正是蓝魅方才所说的珠鱼。

画儿抚琴,珠鱼围绕,见识过画儿琴声曾引来无数飞鸟翩翩起舞的奇观,张翼轸见此情景自是不觉稀奇,忽然心中一紧,心生诡异之感:为何独见画儿一人端坐于此,那倾颖和青丘又身在何处?

第四章 - ~画卷有主,惊见缚形之术 第四十一章 - 妙手偶成,一泪沧海月明~

虽说突然现身不免唐突如此良辰美景,但关心倾颖和青丘安危,张翼轸也顾不上理会眼前的珠鱼肃然闻琴,形如呆痴,一闪身便来到画儿面前,开口问道:“画儿,你是否一切安好?为何一人独自在此抚琴?倾颖和青丘何在?”

画儿正全心弹奏,又因为张翼轸如今控水之术更加精纯,与海水浑然一体,是以直到张翼轸猛然现身眼前才恍然察觉,顿时大喜,屈指一弹,手中水琴立时消散,飞身而起扑入张翼轸怀中,惊叫出声:“主人师兄,你怎的现在才来,画儿等你半晌了!”

说完,又后退几步,上下打量张翼轸几眼,赞道:“画儿就知道主人师兄神通广大,定然无事。果然,恭喜主人师兄修为又进一步,不但体内风土水火灵性合而为一,且还意外得了元木灵性,了不得,不得了。”

张翼轸见画儿开口便点破自身修为,不免骇然,心道这画儿自成形之后,看似心性依然单纯,却平白多了不少本领,不但无师自通会施展星网缚形术,且能一眼看破他修为大涨,当真令人惊叹,不免问道:“画儿是如何看出主人师兄体内变化的?”

画儿眼睛转了几转,想了一想,却是说道:“画儿也不清楚了,只看一眼,就感觉到主人师兄与先前大不相同,再细心一想,便立时知道是何缘故了,倒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了,或许是画儿与主人师兄心意相通之故,咯咯……”

画儿笑了几声,不等张翼轸发问。主动说道:“倾颖姐姐和青丘道长四处去寻找沧海月了,叫我在此地等候。画儿等了半晌,好生无聊,就想不如在海中弹奏一曲,定是非常好玩。画儿就撮水成琴,先是弹了一曲《如梦令》。不料弹完之后,却发觉这些鱼儿都围了过来,不肯离开。画儿反正也闲着无事,就和鱼儿说起话来。说了一会儿,鱼儿却说还想听画儿弹琴。画儿想想反正也等得无聊。就又给鱼儿们弹了一曲《念奴娇》。”

和鱼儿说话?张翼轸一愣,可与水族交流不是龙族才独有的神通么,画儿怎会也能听懂鱼儿之语?莫不是画儿随口一说,或是心中意想而成?正要开口问个明白。忽见一条珠鱼游到画儿身边,附到画儿耳旁,吐出了几个水泡。画儿却是听得连连点头。还不时嘻笑看向张翼轸几眼。待鱼儿吐泡完毕,画儿却是冲鱼儿吹出一口气,鱼儿竟是微一点头,摇尾离去。

画儿背起双手,围着张翼轸转了几圈。直转得张翼轸莫名其妙,忽然画儿嘻嘻地笑了起来,说道:“主人师兄,你方才在海上好生威风,吓得魅妖个个胆战心惊。刚才那鱼儿告诉我,魅妖一族正在商议,不但要将全族之中仅有的三枚沧海月拱手奉上,还有意选出最为出色的魅妖敬献给主人师兄,以免在主人师兄的盛怒之下将全体魅妖灭族。主人师兄,你让她们也敬献一个魅妖给画儿好不好?”

张翼轸被画儿说得大窘,忙咳嗽一声。假装严肃地说道:“画儿不可胡闹。那魅妖本是天生妖物,动机不纯。切不可被她们蒙骗,以免上当。”

从画儿口中得知,倾颖三人飞空之时,眨眼间失去了张翼轸所在,一时三人惊惶失措。稍一商议,几人便决定原地等候张翼轸回转。不料等了半晌,也不见张翼轸身影,倾颖不免心急。还是青丘老成持重,略一沉吟便得出结论,既是此处沧海桑田变换不定,只怕若是两相寻找,也极难恰好遇见,不如先退出沧海桑田之所,在外面等候张翼轸出来。

倾颖想想也是,若是张翼轸寻不到他们,也定会想到先出离此地,是以点头同意青丘所说。几人便向来路折回,只因刚才一飞之下才与张翼轸失散,是以几人也不敢再飞空而行,只是脚步一致,步行回转。

谁知走了许久也找不到来时之路,竟是无意间来到一处湛蓝海域。几人又前行少许,便与无数魅妖相遇。倾颖元水剑挥舞之间,其上庞大地元水气息令魅妖望风而逃,再也无人敢近前相扰。

待几人仔细查看此处海域之时,猛然之间发觉海面之上四处漂浮无数圆盘美玉,顿时令倾颖大喜过望,以为此玉便是传闻中的沧海月。不过青丘微一试探便摇头否定,只因此玉只有灵气并无灵性,不过是一块上等的美玉罢了,绝非宝物。

倾颖身为龙族公主,自然天生便有与水族交流之能,随即潜入水中,向珠鱼问询一番,方才得知蓝田玉只有得了珠鱼之泪才可成为沧海月。珠鱼虽是惧怕倾颖的龙族气息,却也不肯听命于龙族公主之言,流泪一滴。好在珠鱼告知倾颖,虽说沧海月极其难得,不过整个蓝田海也有五六枚之多,其中三枚在魅妖手中,尚有两三枚沉在蓝田海的深处,若是细心寻找,或许还可寻到。

虽说凭借元水剑之威,倾颖若是从魅妖水中抢夺一枚沧海月,也不算难事。不过从珠鱼口中得知此沧海月乃是魅妖赖以修行和存活于世间的至关重要之物,一时也于心不忍,便和画儿、青丘一起入海寻找遗失在蓝田海中的沧海月。

一入海水,倾颖忽然心生微弱感应,猛然醒悟到是身上蚌泪忽有一缕呼应。倾颖当即大喜,立时以蚌泪传讯给张翼轸,让他速来蓝田海。本想还多说几句,不料似乎此地有何天地隔绝之术,呼应随之中断,任凭倾颖再如何努力也无济于事,只好作罢。

几人来到海底,倾颖微一思忖,便让画儿在原地等候张翼轸,她和青丘分散前去寻找沧海月。二人去后不久,张翼轸果然寻到了此地,撞见了画儿独自抚琴。

“主人师兄,画儿弹后《如梦令》后,鱼儿非要求画儿再抚琴一曲。画儿微一迟疑,鱼儿便送了画儿几片美玉。画儿本想推脱不要,不料鱼儿倒也盛情难却。不过画儿要也无用,索性送给主人师兄好了。”

说着,画儿翻手间便取出四片蓝田玉,交到张翼轸手中。玉一入手,张翼轸顿时心生感应,此玉之上非但灵气逼人,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性隐含其上,若不细心察觉,一时也难以分辨得出。

此灵性蕴含清冷光洁之意,似有一股无名感伤隐藏其中,令人一试之下只觉犹如置身于如水的月色之下,但见明月皎洁,洒落万点清辉,对月思乡思人,心中顿生无限留恋。

张翼轸悚然心惊,急急将手中美玉仔细查看,只见美玉正中之处,赫然有一滴如珍珠一般的珠泪镶嵌其上。

沧海月!

再仔细端详手中其余几只,无一例外全是正中一滴珠泪。老天,传闻中极其难得,绝难寻到地沧海月,画儿不过弹奏一曲,却平白得了四枚。当真是天机莫测,莫如妙手偶得。张翼轸顿时大喜,哈哈一笑,说道:“画儿,你当真是我的福星!”

画儿不明所以,傻傻说道:“主人师兄,画儿一直就是你的福星,你难道现在才知道,好笨哟!”

张翼轸惊喜之下也不顾失态,连连点头称是。欣喜半晌,忽又冷静一想,这沧海月若是真这般难得,为何画儿一个可独得四枚。即便珠鱼感念画儿琴声优美,有心赠她沧海月却无泪可流,又如何得之?想到此处,忽然心中念头一闪,立刻问道:

“画儿,你弹奏之时,鱼儿可有异常之处?”

画儿低头一想,忽露一脸感伤之意,叹道:“是了,主人师兄一说画儿倒是想起,抚琴之时画儿忽然心中想念主人师兄,不觉心生伤感思恋,一时想起曾在小妙境上与主人师兄花间饮酒,月下飞天,不知为何画儿差点哭了鼻子……对,鱼儿好象也被画儿的琴声打动,无数鱼儿泪光盈盈,很是怜人。画儿也是第一次见到鱼儿流泪呢,也不知鱼儿伤心的是什么!”

张翼轸恍然而悟,画儿琴声绝伦,心有所伤,琴有所响,是故音声之中的伤感之意将珠鱼打动,一时令无数生平不知悲伤为何物的珠鱼伤心落泪,从而珠泪一落沧海月成,沧海月明全因珠鱼有泪!

再一细想,张翼轸心中更是莫名惊讶。画儿能够与珠鱼交流还则罢了,却能以一曲《念奴娇》令万年难流一滴泪地珠鱼尽数落泪,如此将情感寄予琴声之中,令人感同身受同时被引入乐曲的意境之中不可自拨,这也是无上的神通法术!

画儿,虽是心性单纯,犹如孩童,却身具莫名神通,倒也是颇为古怪,莫非真有些来历不成?同为木石化形,玉成和张柏子却并无多少非凡神通,除去天生飞天迅疾之外,似乎也只有可以变化形象之能。两相对比,张翼轸更觉画儿只怕也和自己一样,有未知的身世之谜!

沉思片刻,忽觉远处水流有异,定神一查不由心中暗喜:倾颖!

第四章 - ~画卷有主,惊见缚形之术 第四十二章 - 一曲心声,万千魅妖缚形~

正是倾颖瞬水而来,却是一脸沮丧之色,乍见张翼轸,顿时脸露惊喜,向前说道:“翼轸,你无事就好……只是倾颖无能,未能在蓝田海中寻到沧海月!”

张翼轸正要安慰倾颖几句,忽觉身后不远之处的水流也有异动,随即脸色一喜,说道:“甚好,青丘也安然返回。”

话音刚落,身后却已传来青丘惊喜的声音:“翼轸,先前突然走散,我几人担心不已。幸好一切顺利,青丘也幸不辱命,寻得沧海月一枚。”

当真?张翼轸也是无比惊喜,先前只当沧海月极其难得,不想一得便是数枚,倒是出人意料,令人心怀大慰。当即转身,见青丘一脸喜色,伸手间便递出一枚沧海月。张翼轸接到手中,微一感应,果然不假,与方才画儿所得的沧海月一般无是得了五枚沧海月,张翼轸不免喜笑颜开,对众人说道:“先前一月难求,如今我们一下便聚集五枚沧海月,可算不虚此行。”

此言一出,顿令倾颖和青丘大惊失色。张翼轸淡然一笑,扬手间取出画儿相送的四枚沧海月,将方才画儿抚琴一曲而得四枚沧海月一事向二人说出,直听得二人连连稀奇,盛赞画儿琴艺天下无双,直令万年难有一泪的珠鱼伤心不止。倾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画儿,你可知在你抚琴之时,四周可有多少珠鱼围绕?”

画儿歪头一想,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四周鱼儿连成一片,或许整个蓝田海中的鱼儿都在此处。”

倾颖微一点头,心意一动,龙息外放。片刻之间四周聚满珠鱼。倾颖一伸手将一条珠鱼抓在手中,微一闭眼,与珠鱼交流一番,随即一脸愕然,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蓝田海中不下十万条珠鱼,方才画儿琴声一起,全数珠鱼尽集于此,且每条珠鱼都流下一泪。珠鱼十滴泪,可以有一滴正好落在蓝田玉上,是以如今这蓝田海中。往少里说,也有一万枚沧海月之多。”

青丘也是惊得瞠目结舌,半晌才说:“了得,了得。一曲肝肠断,十万珠鱼泪。画儿。我青丘现在对你倒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画儿却不理会青丘的夸奖,听众人一说,忽地眼圈一红,唏嘘说道:“画儿有罪!不想弹琴一曲,却害得十万鱼儿伤心流泪。鱼儿好可怜呀,被画儿害惨了。”

众人忍俊不禁。只好争相劝慰画儿一番,说是鱼儿一滴泪,不但可换得青丘道长修复神识。还可令无数魅妖得以修练,也算是功德无量之事。

倾颖在一旁哄劝画儿,青丘也难得地讲些笑话逗画儿开心,张翼轸却独自站立一旁,静心感应蓝田海水之中突起了一丝变故。

就在方才倾颖和青丘先后现身之后,张翼轸便已然感知蓝田海水中不知何故竟是突起一丝微小的异动,海水之中原本暴虐、魅惑之意渐渐减弱,被一丝虽是微弱但却坚定的清冷纯和之意取而代之,两者转换之间虽是缓慢,却始终呈此消彼长之势。且随着清冷纯和之意渐占上风。以张翼轸暗中推算,只怕不出数个时辰。整个蓝田海水便被清洗一新,再无暴虐、魅惑之意。

此为好事自是不错,但为何突然之间会有此变故?张翼轸正疑惑不解之时,忽觉手中的沧海月上传来一股祥和之气,祥和之内蕴含纯和清冷之意,顿令张翼轸怦然而悟。画儿一曲肝肠断,造就万枚沧海月。这万枚沧海月灵气内敛灵性外放,却是正好将蓝田海中的杂乱之意去除,且渐呈壮大之势,直将蓝田海内一应斑驳不纯之意全数湮灭!

如此一来,日后这蓝田海中若再化生出魅妖,因海水纯净之故,应是不会再有魅惑害人之本性。又想到如今蓝田海中突增万枚沧海月,他几人不可能尽数取走,却是便宜了一众魅妖。若是魅妖借此大涨修为,神通大成,日后出了沧海桑田之所为害世间,说不得又是他几人之过错。

更不可能将魅妖全数杀死以绝后患,张翼轸眉头一皱,思忖良久,忽然间心生一计,打定了主意。

张翼轸唤过几人,将心中计策说出,得到了众人一致赞成。青丘虽是神识并未全好,但沧海月到手,南海珊瑚泪应是无虞,心情大好,也是竭力要求出手,却被张翼轸劝下。只因三人之中,若是打斗混乱起来,青丘却是最易被魅妖附体之人,是以张翼轸强行要求青丘只需一旁静观即可,断然不可出手相助,由他三人联手,定当手到擒来。青丘见张翼轸态度坚决,只好应允。

几人商定之后,随即浮出水面。刚一出水,便见一众魅妖正乱作一团,虽是个个都是绝色女子形象,却仪态全无,几人都会争抢一枚沧海月而大打出手。张翼轸一见时机正好,断喝一声:“画儿,星网缚形!”

画儿应声飞空,双手握成球形,陡然间天空一暗,白日之下突现点点星光。见画儿法术初成,张翼轸转身对倾颖说道:“元水剑升起水罩,将魅妖全数围困在内,不可漏掉一个。倾颖,若是气力不支,不可勉强!”

倾颖展颜一笑,点头说道:“翼轸,我自有分寸。画儿与我将魅妖全数困在其间,倒是你,施法之时切莫逞强,万一有损神识却是不好。”

张翼轸恍然一笑,说道:“我心有数,应有八成把握!”

倾颖毅然点头,伸手间放出元水剑,也是飞身跃空,轻吟一声,如龙啸九天,元水剑剑身猛然蓝光万道,直逼人眼。随后倾颖举剑过顶,犹如举起整个沧海之水,用力在空中一转,却是划了一个圆圈。

圆圈一成,蓦然原本平静的蓝田海突生万丈巨浪,巨浪冲天而起,沿整个蓝田海一圈,竟是生生将方圆数千里地蓝田海全部围困其中。

惊见此等变故,一众魅妖当即惊惶失措,纷纷飞身跃空,试图逃离此地。刚一升空,却见自天而降漫天星光。星光密集成网,一直下降至与巨浪持平,与巨浪相连,竟是将整个蓝田海围了个水泄不通。几名魅妖躲闪不迟,撞到星网之上,当即虚脱无力,跌落到海面之上。

也有魅妖却不服气,直直朝巨浪冲去,认定龙族之水断然无法困住水生之妖。不料一触之下,巨浪之上竟是隐含天地元水之力,魅妖操水之能虽是高过龙族,却远不到控水之境,便立时被天地元水之力反弹回来,重新落入合围之中。

上天不得,突围不能,魅妖自是不甘坐以待毙,纷纷要潜入海水之中。谁知寻常心意相通的海水突然之间变得犹如石头一般坚不可摧,莫说下潜入水,竟连与海水的感应也被生生切断,脚下仿佛不是海水,而是铜墙铁壁。

自然是张翼轸施展控土之术,将体内土性全数外放,犹如气息一般布满整个海面。土可挡水,是以魅妖被土性所制,再也无法潜入水中躲藏。

若是以前,张翼轸绝无如此神通,只因为先前在山谷之中,一时心开意解,将体内风土水火四种灵性融合为一,呈生生不息之势,是以在全力施展之下,可以将薄薄一层土性铺满整个蓝田海海面,并可维持一时片刻。

一众魅妖见逃无可逃,顿时乱作一团,忽见一个身影从魅妖之中越众而出,声音悲凉而凄惨,喊道:“主人,不可灭我全族。请主人高抬贵手,我定当誓死追随,万死不辞。”

正是蓝魅见张翼轸意图灭绝魅妖全族,大惊失色之下,再也顾不上许多,飞身而出苦苦哀求,期望张翼轸网开一面。

张翼轸却理也未理,心意一动,只听蓝魅轻呼一声,双眼一闭便直接昏死过去。张翼轸一挥手一道清风便将蓝魅卷到一边,置之不理,随即神识大动,心意全开,将体内浑然一体的四种灵性全然转化为水之灵性。心动意到,天地随之呼应,立时风云变色,迅即无数水气聚集在一起,片刻之间便聚气成云,堆云成水,竟是形成无数隐含元水之力的雨滴!

众魅妖感应到雨滴之中隐含的天地元水之力,惊见张翼轸要将她们全数杀死,顿时再也顾不上许多,纷纷跃身飞起,尖叫声声扑向张翼轸,直想一举将张翼轸撕成碎片。

只是刚一起身,却见无处不在的云气猛然一收,夹杂无数元水雨滴的云气弥散开来,将一众魅妖全数裹在其中。随即张翼轸心意一紧,无所不在的元水雨滴纷纷扑向无处躲藏的魅妖,只听无数声惨叫响起,众魅妖无一例外被元水雨滴击中,纷纷倒地不起。

不过顷刻之功,得倾颖和画儿之助,张翼轸全力施展之下,竟是一举将全数魅妖当场击倒。一眼望去,魅妖东倒西歪倒伏在海面之上,全无半点声息,一动不动,直如死去一般。

第四章 - ~画卷有主,惊见缚形之术 第四十三章 - 身心俱净,伊人南海现形~

张翼轸、倾颖和画儿三人经此一役,也是耗尽全力,三人身心俱疲,也不说话,皆盘坐于海面之上,由青丘护法,休养了一个时辰才恢复少许力气。

张翼轸一经醒来,便来到最近一名魅妖身前,微一探查,点头说道:“虽未将她体内暴虐魅惑之心悉数去除,也所剩无几,假以时日,再得蓝田海水之中的沧海月的清冷纯和之意洗涤,日后魅妖当如脱胎换骨一般,心性纯净,到时修行道法也不会感应天劫及身。”

青丘动容说道:“翼轸,如此大功,他日成就飞仙之际,劫难来临之时,可抵三件一生之中最为追悔莫及之事的心劫,如此一来,除非中途出现莫大变故,否则翼轸成就飞仙,只是时日问题。”

张翼轸淡淡一笑,说道:“若是刻意只为度飞仙心劫而为,其实又是另外一种心劫了。此事因我等而起,自然要因我等了结,前因后果不过如此罢了。青丘,你又着相了不是?”

青丘豁然心惊,当即拱手一礼,说道:“翼轸所言极是,我也是一时急躁,过于追求目的了。哈哈,不想翼轸小小年纪,在事情起因结果之上,竟比我看得清楚,青丘佩服。”

张翼轸摇头说道:“青丘不必过谦,倒也并非是我看得多么清楚,只是一时有感而发。这蓝田海颇多不通之处。若是细细想来,似是人有刻意为之。是以在画儿抚琴的机缘之下,令蓝田海片刻之间竟出上万沧海月。沧海月一出,蓝田海水之内的斑驳灵性便被沧海月的清冷纯和之意激荡纯净。由此我便悟出,天地万事万物自有其和谐共存之理,既是沧海月出。蓝田海净,这由蓝田海所生的魅妖,也理应去除本生的暴虐魅惑之意,才可与转化灵性的蓝田海共存。”

二人说话间,先是蓝魅悠悠醒转过来,见自己竟是没死,大为惊讶,又见众魅妖全数犹如死去一般,不由心伤难抑,起身站立,对张翼轸怒目而视。张翼轸也懒得解释,静候片刻,时候一到,被元水之力侵袭之下昏迷的众魅妖一个个苏醒过来,都惊喜地发现,体内的斑驳不纯的灵性被元水之力洗涤一遍,虽未全然去除杂乱之意,却也纯净不少。

众魅妖乃是水生之妖,又都有天劫之忧,如今身心俱净。假以时日,必得清洁之体,到时天劫自然失去感应,可保性命无虞。魅妖如何不知其中好处,是以只一醒来。微一查看便全部喜出望外,更有大胆者走向前来,盈盈向张翼轸拜谢大恩。

蓝魅惊见此等情景,这才明白张翼轸所作所为原是为魅妖一族永除后患,当即大喜。但再一深思,心中顿时骇然。虽说一众魅妖日后可得机缘,永除天劫之忧,但身体被张翼轸所凝聚的元水之力洗涤之后,即便张翼轸并未刻意以神识控制,只怕在身心之上。所有魅妖对张翼轸却有归属之感。

如此,魅妖一族,有意无意间便是认张翼轸为主了!

蓝魅虽不愿,却也无计可施。不过又转念一想,张翼轸为人坦荡,不但永除了魅妖的天劫之苦,却还不知以何种神通令珠鱼泪如雨下。一时出产上万枚沧海月。如此大恩大德,奉其为主也不为过。想通此节。蓝魅当即向前一步,盈盈一拜,口中说道:“蓝魅率全体魅妖,愿认张翼轸为主,此后唯主人之命是从,无论生死,永不弃主,立此为誓!”

众魅妖皆是心思玲珑之人,蓝魅也在魅妖之中颇有威望,是以蓝魅领先一呼,众魅妖纷纷响应,呼啦啦跪倒一片,口称:“誓死追随主人!”

张翼轸不想一时演变成此等局面,倒是始料不及,微微一怔,也就坦然受了众人一拜,心想魅妖认主也是好事,正好可以约束一二,省得她们无人管束,恐惹事端,当即高声说道:“也好,我就权且领了此等职责,不过既然认我为主,一切便以我之命行事,特立三条规矩,若有犯者,逐出魅妖一族,任其自生自灭。”

“其一,自此以后,凡是魅妖皆不可再害人性命,也不可魅惑他人,行不端之举。其二,未经许可,魅妖不得擅离沧海桑田之所。其三,我虽为魅妖之主,却并无教导尔等之能,是以以后将由蓝魅暂代我行使主人之职,若我不在,一切唯蓝魅之命是从。”

蓝魅听闻,大感意外,正在开口说话,却被张翼轸制止。张翼轸淡然一笑,说道:“我自是信得过你,以后你便留在此地,不必再追随我左右。且你被我神识所制,决无二心。我先传授你初步控水之术和道门之中炼化天地元气的心法,你好生领悟之后,再传授给所有魅妖。以后在此统领魅妖,定要尽心尽职,说不得何时我便来此沧海桑田之所,前来探查一番。”

蓝魅感激涕零,当即要跪拜,却被张翼轸拦住。张翼轸声音一转,却是厉声说道:“我传授你等法术,你等须得尽心修习,上应天道,下顺民心。若再被我发现行不端之举不义之事,到时心意一动,你等神魂俱灭,休怪我下手无情。”

蓝魅肃然心惊,连道不敢。张翼轸倒也并非恐吓蓝魅,只因他曾见识过蓝魅手段,情知若是众多魅妖不服管治,以魅妖之媚骨媚态,若是到了世间,只怕无人可以抵挡其魅惑之能,是以必须严厉约束,方可传其道法以助修行。

张翼轸与蓝魅心意相通,微一探查便知蓝魅惶恐不安,心中并无不服之意,心中稍安,又嘱托几句,传授法术完毕,便向蓝魅辞别。蓝魅自知不可强留,便率一众魅妖一直送到蓝田海域外围,才在张翼轸的严令要求之后,率众返回。

张翼轸几人也不停留,当下认定方向,也不敢再飞空前行,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外步行。走不多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画儿突然开口说道:“主人师兄,你方才真是威风!只是画儿不明白,主人师兄既然是画儿的主人师兄,为什么又要当那些魅妖的主人,是不是太过贪心了?”

被画儿如此质问,张翼轸不免哑然失笑,只好答道:“画儿多心了,主人师兄收那些魅妖,只会约束她们,不让她们去做坏事,其实主人师兄哪里有什么心思当他们地主人,是不是?”

“那主人师兄的意思是,其实也不大情愿当画儿的主人师兄,不过是怕画儿做坏事,才当了画儿的主人师兄,要将画儿管住,是也不是?”

“这个……画儿与她们自然是大不相同!”

“就是了,画儿才不会做坏事,主人师兄为什么要管住画儿呢?可是,画儿如果真的不做一点坏事儿,主人师兄会不会就觉得画儿太好,而又不想当画儿的主人师兄了。这样的话,要么画儿就做那么一点点坏事,让主人师兄觉得有必要管住画儿,但是,画儿实在是太好了,实在是想不出来做什么坏事……倾颖姐姐,你教教我如何做坏事,好不好?”

倾颖落荒而逃。

画儿不依不饶:“青丘道长,你年纪大了,肯定坏事做多了,要不教教画儿怎么使坏,行不行?”

青丘咳咳几声,一脸尴尬,说道:“画儿,我一时老糊涂了,对于如何做坏事,一下也记不清楚了。此事,你还是问你的主人师兄为好。”

青丘躲到一边。

张翼轸见画儿正要开口,一时头疼,急忙用手一指前方,说道:“画儿,快看那里有一只蝴蝶。”

画儿却并不上当,看也未看,说道:“骗人,沧海桑田哪里会有蝴蝶。蝴蝶飞不过沧海,就像画儿终究离不开主人师兄,但主人师兄最后肯定会不要画儿一样!”

画儿说得煞有其事,一脸正式的样子惹得倾颖不禁莞尔,连青丘也是笑得开怀,只有张翼轸听了却是莫名地心口一疼,仿佛画儿一语成谶,当真有此事一般。

四人说笑间终于一步迈出了沧海桑田,回首来路,不免感慨一番。经历一番波折,收获了五枚沧海月,并收服一众魅妖,也算是斩获不小。

青丘回望沧海桑田片刻,叹道:“翼轸,收服魅妖一计用得巧妙,非但得了大功一件,且无人可知在此等绝密之处,竟是藏有数千名魅妖为你所用。日后若与魔门刀兵相向之时,可来此处调动数千魅妖与魔门对抗,可当一大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