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真阳之火之威,一击之力,定会立时让张翼轸魂飞魄散,永久消散于天地之间,连投胎转世的机会也没有可能!

而此时,张翼轸的魂魄犹自四顾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是谁,更不知如何应对即将近身的真阳之火!

眼见张翼轸转眼便要神魂俱灭、万劫不复之时,忽然从他魂魄生成之处,突兀出现一颗黑红相间的珠子。此珠生得颇为诡异,虽然不大,却犹如无底黑洞一般,无视真阳之火威力,竟是猛然一跳迎着真阳之火正面相撞。

真阳之力哪里会惧怕一颗小如指甲地珠子,立时火力大盛,呼啸一声将珠子包裹在内,也不再理会在一旁呆立发愣的张翼轸的魂魄,竟是与珠子纠缠在一起,拼了全力也要将珠子炼化。

此珠也不甘示弱,立时发出黑红两道光芒。黑红两光互相交错在一起,竟将真阳之力地前行之势微微阻挡一二。

不过真阳之力毕竟非凡,绝非由地火所产的珊瑚珠所可比拟的,只不过僵持瞬间,真阳之火便一下将珊瑚珠吞没。

却未料到珊瑚珠也不知何等天材地宝,被真阳之力烧融之后,并未化解,而是化为一滴乳液,浮在空中。真阳之火却不肯放过,正要再加大威力将其最终化为乌有之时,忽然又有一物又横空杀出。

此物巴掌大小,闪耀五彩光华,虽是死物,却也犹如活人一般威风凛凛当空一站,挡住真阳之火去路。

正是烛龙的逆鳞!

紫金钹其内的真阳之火乃是当初炼制此宝的天仙,自九天之上取来并加了炼制,且注入了少许灵性,是以方才暗中附在逆鳞身上,乘机将张翼轸肉身烧毁。此次又见逆鳞挡住去路,也不迟疑,积蓄全部火力,微一停顿,便又恶狠狠朝逆鳞席卷而来。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五章 - ~如梦如幻已忘言~

见真阳之火来袭,逆鳞却是不躲不闪,五彩光华一闪,便与真阳之火合在一处。

真阳之力火力可须臾之间融化万物,与逆鳞相交在一起,火力滔天,一连烧了半晌,逆鳞却是丝毫不被所伤,非但没有烧化,反而更加晶莹闪亮,再看逆鳞其内光华流转更快,犹如一片蕴含无数灵气的美玉,竟是越烧越灵气充沛!

真阳之火却是不甘,猛然间调动此间所有的灵气用来与逆鳞抗衡,顿时四周一片昏暗,天地之间全数灵气仙气被真阳之火吸收,从而再转化为无边火力,热力提升不下百倍!

如此一来,逆鳞顿时再难抵挡,立时由晶莹之色被烧成红色,随后变白发蓝,坚持不久,便渐渐被真阳之火融化,化为一团拳头大小的红色雾团,飘浮在空中,静止不动。

真阳之火经此一战,也是后继无力,同时紫金钹之内的灵气被几乎消耗殆尽,再难积蓄新力发动攻击,慢慢缩小成一团蓝色火焰,如手指大小,围绕红色雾团转个不停。

红色雾团一直一动不动,不过若是细看,隐约可见其内却有红光闪烁,不停流转孕育,仿佛在酝酿什么,却对真阳之火在一旁虎视眈眈伺机而噬理也不理。

而在红绝雾团后面,便是被真阳之火化为乳液的珊瑚珠,仍然飘浮在空中,滴溜溜自行转个不停。再后却是张翼轸的魂魄犹如初生小儿,懵懂无知的表情,飘荡不安,在空中飘来荡去,却总无法脱离一丈之外,仿佛此处有一股莫名吸力将他围困在内。

过了片刻,真阳之力似乎重新恢复热力,竟由手指大小扩大至一尺大小,蓝光大盛,微一停顿。便又朝红色雾团猛然扑去。

红色雾团仿佛早有防备,不慌不忙向后一退,无巧不巧正好将珊瑚珠的乳滴包裹在内。两者只一接触,便气势大涨,散发出万道红光,无边气息弥漫开来。映照得四下一片祥和之意。

仙气!

真阳之火却不管仙气魔气,依然不顾一切席卷而来,却见蓦然从红色雾团之中突起大片云雾,云雾笼罩天地之间,便将真阳之火也全数包含在内。随后云雾吞吐之间,竟如长虹吞日一般将真阳之火全数淹没其中。

真阳之火被云雾掩盖之后,只是闪了几闪,随即便如大雾弥漫之中的一缕幽火。虽不甘心,却也只好无奈地最终慢慢熄灭!

再看云雾猛然一收,倏忽间全数退回到红色雾团之中,红色雾团得了真阳之火,其内隐有蓝光闪现,不过更多却是红光越来越亮,渐渐亮遍整个天地,将一旁惊惶失措的张翼轸的魂魄也照得近乎透明一般,只差一丝便要将魂魄消散于天地之间!

……再说当时张翼轸只一被收入紫金钹之中,倾颖惊见此等变故,直吓得魂飞天外,浑身酸软,只差一点便瘫软在地,再也无法站立。

不过倾颖紧咬牙关,扬手间拨出东海龙宫镇宫之宝元水剑,对准仍在半空飘浮的紫金钹狠狠一剑斩去,带动东海沛然之力地元水剑一剑斩去,被倾颖全力催动之下,寻常一座小山也会立时土崩瓦解。不料斩在紫金钹上,只听“当”的一声,便如击打世间寻常钹器一般一声轻响,莫说将合在一起地紫金钹打开,便是一丝痕迹也不见出现。

紫金钹安然无事,倾颖却觉一股犹如四海之水地沛然巨力反弹而回,元水剑再也把持不住,脱手而飞。同时又觉直震得几乎五脏移位,一张口喷出一口鲜血。随即心神一暗,顿时昏死过去。

昏昏沉沉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倾颖自行幽幽醒来,睁眼一看,却发现原来还是身在咫尺天涯之内,周围一切景物依旧,未有丝毫变化。抬头一看,紫金钹仍然悬浮于半空之中,便和先前一样,通体紫红之色,不见一丝光亮透出,也一动不动,也不知张翼轸在其中是何等情景。

倾颖情知以她的法力,绝无打开紫金钹的神通,忧心张翼轸的生死,却又只能望之兴叹。尽管与张翼轸不过咫尺之遥,却远隔天涯之远,倾颖不免一时暗自垂泪,想起与张翼轸交往的种种前尘往事,以为只须不顾仙凡界限,便可与他长相厮守,不想历经无数风波,经历数次生死,最终还是落得这般下场!

天可怜见!

天又何时在意过世间地兴衰和常人的死活?便是常子谨现身东海,开口提亲,不管东海龙王是否愿意,只提无根海之名,以凭飞仙身份,便要强行带走倾颖,若非天道不公,便是上天无眼。

倾颖自知以东海之力,别说与无根海抗衡,连常子谨一人也无法敌过。且常子谨以张翼轸性命相威胁,倾颖无奈,东海安危与张翼轸生死,全然系于她一人之身,即便拼了身死,也要保东海周全,保张翼轸平安。是以倾颖强颜欢笑,假装仰慕上仙风姿,又恰好张翼轸与戴婵儿定亲之事传到东海,倾颖便假借此事与张翼轸恩断情绝,毅然跟随常子谨来到咫尺天涯。

谁知张翼轸却是痴心一片,不远万里不畏万险追至咫尺天涯。倾颖情知此地颇多古怪之处,便有意借常子谨之口说出出入之法,好叫张翼轸乘机逃走。好在张翼轸倒也看出倾颖心意,与她配合演戏,直至常子谨将倾景送出咫尺天涯。倾颖以为先前挤兑之话可令张翼轸心生退意,不想张翼轸倒也傻得可以,情知不敌常子谨,却还要勉力为之。

其后之事,件件出人意料,事事诡异莫测,甚至画儿意外现身,非但与先前判若两人,且法力高深莫测,举手间便将常子谨杀死,还飞天而去,不知所踪。倾颖震惊之余,更是心中忐忑不安。一直想不通先前单纯如同孩童的画儿,为何转眼之间性子大变,冷峻如九天云霞,绝然无情。且画儿出手之时,正是常子谨要开口说出张翼轸亲生父母之事,以及画儿来历之谜之际。以此来看,画儿本是有意阻止常子谨说出事实,究竟是何缘故?

再后张翼轸心神失守,被紫金钹吸入其中。对紫金钹之名素有耳闻的倾颖自是知道,一入紫金钹,飞仙难活。张翼轸不过是地仙之体,虽然有流光飞舞护体,只是地仙身负灵力,远不如仙力纯粹精纯。且紫金钹本是天仙法宝,可将飞仙炼化,张翼轸再有宝物。也是九死一生,恐怕此次再难活命!

倾颖一人呆立紫金钹下方,纹丝不动,也不知站立了多久,若以世间时候推算,怕是数月已过,她却仍是一痴迷之色,凝望紫金钹,泪痕已干。芳心已死,只等紫金钹何时一开,待看到里面情景之后,再自杀而死,追随张翼轸前往九幽黄泉。

咫尺天涯无日无月,不觉时光流逝。即便倾颖身为神人,一身神力修为也不亚于地仙,不过毕竟也是血肉之躯,数月站立不动。也是心神俱疲,若有一丝风吹草动,恐怕便会倒地不起,就此长辞人世。

若是有人此时看到倾颖定会大吃一惊,只因倾颖这位向来高贵的龙宫公主,如今却是形容憔悴,云鬓不整,花颜不再,生生消瘦了一圈有余!

又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自天边传来一丝隐隐雷声。又似乎是近在眼前的一声开裂的轻响,“咔嗒”一声。轻微如同行人踩断树枝,若不细听,断然不会听到。

听到倾颖耳中,却如九天惊雷,直令倾颖惊叫一声,正要跳到一边,却“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却原来是站立过久,双脚早已不听使唤!

倾颖伏在地上,想要站起却是双脚无力,情急之下只好双手支撑而起,抬头仰望空中的紫金钹。

本来静止不动的紫金钹忽然开始了轻微地转动,极其缓慢,若不细看还无法看出紫金钹竟是由在空中竖立慢慢翻转过来,变为平躺。同时严密合扰的两片之间,突然裂开了一道细如发丝地缝隙!

倾颖心中大惊,不知发生何事,只是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紧盯紫金钹还会有何变化。不料又等了半晌,却见紫金钹再无动静,微露发丝地开合之处既无光芒射出,也无灵气逸出。

倾颖心中不免失望,微一思忖,心中死意已决,以紫金钹之威力,只凭张翼轸之修为,又过了这么多时日,张翼轸断无幸存之理。既然痴守如此之久,或许紫金钹打开之时,里面空无一物,又或许若无法术催动,紫金钹过上千年万年也只是这般模样,她又何必非要死等下去?

不如就此死去,也好早些到阴间与张翼轸相会,不让他一个人孤单走过黄泉路,寂寞地等候在奈何桥上。想通此处,倾颖感到体力稍微恢复少许,又调息片刻,将神力运转一番,随后微一感应,探知到元水剑所在,右手一伸,元水剑自行飞到手中。

随即将剑一横,放到颈下,便要自刎……正在此时,却见眼前忽现一道耀眼红光,红光刚起,便听空中的紫金钹之中发出一声犹如来自九天之上的吟唱:

“天听寂无声,苍苍何处寻?非高亦非远,都只在人

声音一落,猛见一个人影自红光之中闪出,如梦如幻,亦真亦假,一闪,便近身到倾颖身前!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六章 - ~生死两难人不见~

是自心生幻,还是已然身死?眼前之人朦胧之间看不分明,只觉既格外熟悉,又非常陌生,倾颖模糊中忽觉手上一轻,元水剑被来人一把夺去,耳边传来一个令人心潮澎湃却又难以置信的声音:

“倾颖,翼轸未死,你怎敢轻生?”

真是翼轸?

倾颖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来人,却觉全身无比疲惫,再难提起丝毫力气。翼轸未死,真的未死!倾颖闻此惊天喜讯,心意大松,强自支撑许久的精神终于轰然倒塌,两眼一闭,随即晕死过去。

昏迷了不知多久,倾颖感觉犹如做了一个百年长梦一般,浑身酸疼无比,想要醒来却是眼皮无比沉重,努力睁眼,竟觉两眼其重如山。也不知挣扎了几十次,终于拼了全力睁开眼睛,眼前现出一个熟悉且无比亲切的面容,正是东海龙王倾东!

“颖儿,你终于醒了,叫父王好生担心……”

倾东惊喜交加,止不住老泪纵横,紧握倾颖双手,一刻也不愿松开。

倾颖先是一愣,随即环顾四周,却见倾长、倾洛和倾蜃皆在身边围绕,人人都是喜极而泣,一副无比欣喜的表情。倾蜃更是向前扑到倾颖怀中,痛哭失声:“姐姐,可是吓死蜃儿了……”

倾长语带哽咽地说道:“颖妹,你总算醒了,这一睡,竟是昏迷了半年有余!”

倾洛也是难得的一脸正容,低低的声音说道:“姐姐,你可是觉得好了些?切莫再要伤心,节哀顺变,一切要看得长久一些……”

倾颖顿时愣住,急急问道:“节哀顺变?出了何事?翼轸又在哪里?”

倾东一脸愕然,问道:“颖儿,翼轸被收入紫金钹中,早已神魂俱灭。你昏迷的这些时日,翻来覆去总是梦话连篇,无一例外全是提及此事,且此事也已被上仙商鹤羽证实,翼轸他……”

什么?怎么可能?

倾颖大惊失色,不顾伤势未好,从床上一跃而起,刚一落地便觉天旋地转,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倾蜃手快,忙将倾颖扶住,坐回床上。

“明明我亲眼所见翼轸自紫金钹中逃生而出,还亲口对我说话,他怎会死去?这……绝无可能!父王,你们为何骗我,为什么?”

倾东见倾颖失魂落魄的模样。摇头叹息一声,说道:“颖儿,你昏迷时日过久,恐怕心生幻觉也是正常。翼轸他……确实已不在人世,本想等你伤好再详细说来此事……”说着,微一停顿,回头狠狠瞪了倾洛一眼。倾洛吓得一缩脖子,急忙藏到倾长身后。

“也罢,既然提起,早晚也要让你知晓,且说也无妨……半年多前,巡海使右惑在东海偏南之地,意外发现你飘浮水中,随波逐流,忙将你救回龙宫,同时在你身旁捡到一物,正是紫金钹!”

“一年前你被常子谨掠走,其后翼轸来到东海龙宫,我一是担心常子谨所留法术可以探测到龙宫之内一切动向,二是也是不想让翼轸以身试险,前去追你。以他修为。若是穷追不舍,惹恼了常子谨焉有命在?所以借故想要将他赶走,让他死心,不料翼轸倒也生得倔强,不肯离去。后来恰好倾景来此,我唯恐事情闹大,便让倾蜃假装你的模样,与倾景相会。谁知倾蜃稍后送倾景出海,竟被翼轸一眼识破化拟之术。在翼轸追问之下。倾蜃说出了实情。”

“其后之事你也应该知晓,翼轸追你到咫尺天涯。翼轸去后不久。戴婵儿及上仙商鹤羽便来到东海,一路追到咫尺天涯,却不知进入之法,盘恒数日,最终无奈离去。几人离去不久,南海却派人前来问询倾景下落。一问之下才知,原来倾景私自跑出南海,来到东海之后,却并未回去,不知所踪。我自是不知倾景下落,只是猜测倾景可能也追随翼轸去了咫尺天涯,未敢对南海来人说出,只因咫尺天涯乃是四海所有水族的禁地之一,若是说出,不定会惹出何等事端。”

“好不容易说走南海来人,上仙商鹤羽却又再次来此,一连在咫尺天涯盘旋了一月有余,最后返回龙宫,说是他到了一处阴间之城,在其中查找一番,却一无所获,只好再次返回无天山,并说一旦有任何异动便可立时通知他,定会前来相助。只是此后虽然无天山和南海相继派人来过数次,却是再无丝毫音讯。东海也曾派人前往咫尺天涯之地查看,一无所得,无奈只好放弃。”

倾景未回南海?飞仙无法进入咫尺天涯?翼轸已死?倾颖只一醒来,却听到如此众多杂乱之事,件件离奇,若说其他之事再是奇特也是说得过去,明明她记得张翼轸自紫金钹中逃出,从红光之中闪身,且近身眼前,对她轻言细语,为何却被众人认定已然身死!

倾颖不顾身子依然虚弱不堪,摇晃站起,说道:“翼轸未死,我不相信!我在咫尺天涯之中一时昏迷,醒来之后亲眼所见翼轸自紫金钹中化形而出……“

倾东忙扶倾颖坐下,一脸惋惜之意,却道:“当时将你救回龙宫,我便令人立时前往无天山通知上仙前来。上仙来后,微一查看便说你是心神耗费过度,别无他法,只有好生休养,同时又以仙力为你疗伤,否则说不定你还捱不过来……上仙见到紫金钹,只一探查便已得知,紫金钹内灵气全无,便如寻常宝物一般,再无炼化飞仙之能。据上仙推测,应该是翼轸情急之下与紫金钹力拼而死,而翼轸体内怪异的几种灵性恐怕被紫金钹激发无边战意,最终两相融合,竟也将紫金钹毁于一旦!”

“不,绝无可能!翼轸未死,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翼轸他……一定尚在人世。”倾颖难以接受如此结果,只是转念一想,若是当真翼轸未死。他又为何不辞而别,将她扔到东海之上弃之不顾,如今又身在哪里?

难道当时所见,真是心生幻觉不成?想到此处,倾颖一时急火攻心,却又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倾东无奈,吩咐侍女好生服侍倾颖,又训斥倾洛几句,这才和倾长等人来到大殿之上议事。

倾长一脸凝重之色,说道:“父王,如今半年已过,难道以你看来,翼轸当真并无可能尚在人世不成?”

倾东愣了片刻,忽然之间眼眶湿润。仰天长叹,说道:“莫非真是天妒英才?翼轸此子,生性淳厚。为人坦然,且又有天纵之质,为何天不遂人愿,我宁愿让颖儿一人以身涉险也不愿告诉他实情,却偏偏被他探听了去……翼轸因倾颖而死,令我心中总是难以心安!”

说完,却是再难压抑心中的悲伤之意,唏嘘不止。受倾东感染,倾蜃顿时张嘴大哭。哽咽说道:“都怪我,父王,都怪蜃儿多嘴!”

倾长想起当年张翼轸初出灭仙海之时,英姿勃发,力战天无山众人,是何等风采!不想如今却是阴阳相隔,不,却是神魂俱灭,怎不令倾长心痛不止。一时也潸然泪下。

倾洛却是紧咬牙关,一脸坚决之色,一掌将身下椅子打个粉碎,铿锵说道:“我倾洛在此立誓,日后定当精进修行,一心保护龙宫周全,若再行无端之事,再不思进取,只知寻欢作乐。如同此椅!”

倾东见此。心中更是悲喜交集。先前一心引领倾洛走上正途,倾洛却是积习难改。总是今日推脱明日,明日却又不知溜到何处游玩,一时让倾东几乎对倾洛心死。不料今日倾洛却是毅然立誓,虽是幸事,却是因张翼轸身死之事所激,倾东心里哪里还提得起半点高兴!

将事情前后对照一下,倾东越想越觉张翼轸绝无生还之理,当下说道:“当时倾颖飘浮海上,手中却紧握紫金钹。后来上仙商鹤羽也亲自以仙力打开紫金钹,其内空空如也,空无一物,且也失去宝物灵气。以此等情形判断,翼轸定是被那传闻中的天地轮回大阵化为乌有,连一丝血水都不曾留下……”

想到此处,倾东又觉心口疼痛,只好强压心中悲伤之意,伸手间拿出一物,却是一本蓝皮大书,书上写有三个大字:金刚经!

“若说翼轸被全部炼化,可见紫金钹威力非凡,只是不知此书为何物,却丝毫不见损坏,当真也是咄咄怪事。且此书中间夹有纸灰,似乎另有一书夹在其中。不过此书虽被烧化,却也并非凡品,还能留下纸灰……不过只以此推测,便说翼轸并非身死,倒也是牵强得很!”

倾长几人也是皆无奈摇头,又商议一番,总觉翼轸凶多吉少,便在心中渐渐不再心存念想。

按下东海龙宫之事不提,再说无天山无事宫中,戴婵儿正焦躁不安地等候什么。过了大半儿,才见商鹤羽自外面姗姗来迟,一进门便开口相问:“婵儿,何事找我?”

戴婵儿一见商鹤羽之面,立时急步向前,急急问道:“商兄,紫金钹可是再有异常发现?”

商鹤羽微一摇头,却道:“我知你心思,婵儿,不过翼轸此次恐怕绝无一丝生还地可能!虽说这紫金钹之上曾有一缕木之灵性被我察觉,不过极其微弱,一闪而过之后,再无丝毫回应。这些时日,我一得了空闲便会细细查看一番,这紫金钹已然灵性全无,非但没有炼化飞仙之能,如今比起寻常宝物也是有所不如,直如世间寻常钹器一般。”

戴婵儿听了却是一脸黯然,低头半晌,再抬头时双目通红,仍不甘心:“当日东海非要留下那本《金刚经》,为何不从他们手中要来,也好让商兄以仙力好好感应一番,或许还有另有发现也说不定。”

商鹤羽连连摇头,答道:“一是翼轸毕竟是为救倾颖而死,东海留下《金刚经》也算有个念想,不好强人所难非要取回。二来此书之上留有禁制,以我的神通无法探查,更是不敢轻易试探,否则触动其上法术,虽说反弹之力将我击伤却是不能,但定会惊动此宝的主人。以眼下情景,不宜多生事端,所以……将此书留在龙宫倒也安全,神人神力无法触动其上禁制,也正好给龙宫等人,尤其是倾颖一个寄托思念之物。也是一件幸事!”

倒也难得商鹤羽经张翼轸一事,在人情世故之上,竟是多了几分圆润,懂得顾及他人感受,对于他这名成道千年以上的飞仙来说,却是极为难得之事。

戴婵儿自是明白倾颖之心,与倾颖正有感同身受的切肤之痛。尽管半年以来,戴婵儿并未去东海看望倾颖,倒也并非她绝情无义。而是不愿再赴东海伤心地,只因如今戴婵儿一听东海之名,一入东海之地。便周身难受,一想起张翼轸竟会被紫金钹炼化,化为乌有,更是浑身战栗,几乎无法站立,更是痛不欲生!

倾颖自东海偏南之地被救之后,戴风与倾东相商一番,各自打算上报天庭,静候天命回应。要上天面见天帝,痛诉无明岛和无根海的飞仙私下凡间,强抢神女地无耻行径。先前无天山被白凤公子所制,东海龙宫被常子谨恐吓,戴风和倾东都存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念,如今白凤公子被神秘的灰袍人禁锢,又从倾颖的梦话之中听到,常子谨又被画儿所杀。既然事已至此,再瞻前顾后也是无济于事,索性撕破脸皮,不信飞仙真敢冒犯天威,将无天山和东海龙宫杀个片甲不留不成?

不料二人各自上传了天书,却久无天帝回讯,更无天命下降,令二人上天面圣。四海龙王也好,无天山金王也罢。若想上得天庭。须得天帝亲自下令,才可天降瑞光。乘此瑞光才可飞临天庭之上。否则以二人神人修为,并无踏破虚空之神通。

天庭不降瑞光,天帝不回音讯,二人无奈,只好各自令手下加强戒备,虽然情知无用,不过略胜于无。好在无明岛和无根海却对两大飞仙消失不见,不闻不问,更无人下凡前来无天山或是龙宫质问,倒也让二人稍稍安

不过经此一事,戴风与倾东才是真正尽释前嫌,不敢说能做到坦诚相待,至少无天山金翅鸟再也无人将龙宫当成对手,却与东海一众水族一起同仇敌忾,一心联手对抗强大的飞仙敌人。

只是不管戴风也好,倾东也好,二人却皆是暗暗担心,两大飞仙一死一伤,眼下看似风平浪静,不定如何潜流暗涌,暗藏波澜。且天帝也无音讯,更让二人心中惴惴,不知天威浩渺,究竟是何用心。

不知何故,除了戴风和倾东认定张翼轸必死之外,龙宫众人以及无天山神将,皆无人相信张翼轸真的从此神魂俱灭,永久消散于天地之间。尤其是戴蛸子,一脸坚定,大摇其头,无比自信地说道:“张道长神通盖世,吉人天相,绝对不会年纪轻轻就此死去,打死我戴蛸子也不会相信!”

龙宫倾蜃也是时常突然说出惊人之语:“翼轸哥哥定是一个人藏到了哪里,想和我们捉迷藏玩。不过翼轸哥哥却不知道,他的神通广大,一旦隐身我们都找不到他地,害得我们一顿好找……”

略过这些小事不提,却说商鹤羽虽然见张翼轸身死,却也遵守当初所许承诺,一直滞留在无天山,守护无天山上下数千人周全。戴风自然感激不尽,戴婵儿也是感念商鹤羽大德,时常与商鹤羽谈及张翼轸往事,又或是向他请教修行功法等等,倒也多少减少一丝相思之苦。

忽一日,东海龙宫来人,说是倾颖醒来,想见商鹤羽一面。商鹤羽也不迟疑,当即取上紫金钹,即刻赶向东海。一日后返回无天山,却是对戴婵儿说道:“婵儿,若你无事可以到龙宫小住数日,陪倾颖一些时日,也好安慰她一番。倾颖所受之伤比你更深,毕竟翼轸是因她而死。”

戴婵儿虽然心中不大情愿,多少也有些记恨倾颖,不过设身处地一想,若是换了是她,翼轸也会舍身相救,她与倾颖,实际都是苦命之人。是以微一思忖,便点头应下。

戴婵儿一人远赴东海龙宫不提,她一走,商鹤羽在无天山中更是深居简出,轻易不见外人,便连戴风想要见商鹤羽一面,也需要提前请示。

商鹤羽一人也不知忙些什么,房间之中总是仙气缭绕,更有禁制将房间笼罩,外人莫说踏入一步,连里面发生什么都无法得知。

此等情景一连持续了半月有余,这一日一早,商鹤羽大开房门,请戴风前来议事。戴风急急赶到,却见商鹤羽一脸严肃,也不客套,直接开口说道:“小重山突起变故,我要前去查看一二。身为飞仙虽然并无天职,不过小重山事关重大,既然我人在凡间,若遇到人间有重大劫难而袖手旁观,也有损仙家风范。”

其实商鹤羽有话未说,他身为飞仙,若能在凡间做出令凡间万民敬仰,造福于世间的大功德之事,即可得天福,有助于日后成就天仙。

戴风自然不敢阻拦,却是不解地问:“小重山在哪里?我怎么从未听说凡间有此山?”

商鹤羽一怔,随即一笑,说道:“世间皆称小重山为铁围山,而小重山一说,是天庭的叫法!”

随后商鹤羽辞别戴风,前往小重山而去。而随着商鹤羽一步踏入小重山也就是世人所说地铁围山,却是发现了一个隐藏了千年的秘密。

正是:

北海万里波浪猛。

惊见俏芳影,露风情。

无边风光任我行。

玄洲地,无风也无明。

花前月下行。

一山有四季,情义浓。

咫尺天涯人心远。

小重山,重重复重重。

《小重山》!

《人间仙路》第五卷终,敬请关注第六卷:望海潮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一章 - ~量天尺~

话说中土世间,天下道门被魔心仙体的罗远公假冒上仙之名,暗中控制之后,暗藏激流,看似波涛汹涌,风急浪高,实则在寻常百姓眼中,天下依然平安无事,一切一如既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茶余饭后多一些奇闻轶事之外,日子便如从前一般淡然如水流过,不见丝毫改变。

这一日正是初夏时分,铁围镇细雨纷飞,众人三三两两来到酒店茶楼,享受一下难得的休闲时光。或聚在一起吆五喝六,或谈天说地,或各自吹嘘道听途说来的离奇古怪之事。

铁围镇因位于铁围山不足百里之遥,故命名为铁围镇。本来铁围山怪兽凶鸟众多,百里之遥对于奔走如飞的怪兽和凶鸟来说,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不过一是因为铁围山的怪兽凶鸟从不跨出铁围山一步,二来也是因为铁围镇所在之处地产丰富,土地肥沃,是以久而久之,众人贪图此地的物产和年年丰收的庄稼而不肯迁移他乡。

虽然夜间寂静之时,时常可以听到铁围山之中的怪兽凶鸟所发出的凛厉渗人的叫声,不过时日已久,众人却是习惯成自然,只当怪兽凶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从来不敢出得铁围山一步。

至于怪兽凶鸟为何不敢出得铁围山,寻常百姓却并无人知道确切原因,不过乡里坊间传来传去,无非是神仙有命,怪兽凶鸟不敢不听,又或是铁围山自有古怪之处,可以限制怪兽凶鸟,令它们无法自由出入,如是等等,乡间传闻各说纷坛,不过并没有人较真哪种说法更来得真实可信,只是大家当做消遣的谈资罢了。

铁围镇上最出名的茶楼名望海潮,也不知是何人所起的名字。此地离铁围山尚有百里之遥。铁围山之外的大海,只是传说中的所在,普通人若无飞空之能,断难亲眼一见大海真容,众人只能从偶而路过的修道之士口中听听在大山的另一面,一片浩瀚无边的大海是如何的波涛翻滚。潮声阵阵。是以此家茶楼名为望海潮,也是不无望海兴叹之意。

正午时分,正当众人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无所不说之时,茶楼之中来了两个陌生的客人。此二人一老一少,老者七十开外,干瘦如柴,穿一身灰衣,长脸瘦眉。一眼望去倒也慈眉善目。年轻人约十八九岁年纪,生得文弱雅气,一身长衫。淡然出尘。二人自外面细雨之中走入茶楼,未见打伞,却身上滴雨未沾。不过除此之外倒也并未太多出奇之处,是以众人只是淡淡扫了二人几眼,便不再理会。

不过若是有人细心一瞧,便会发觉二人从外面进来,虽是步行,鞋上却不染一丝泥土,且走路之时。看似双脚踏实,实则却是凌空一寸左右,纤尘不染地离地而行。

老者坐定,要了茶水,微有不解不耐之意,对年轻人说道:“以我二人眼下境界,还用得着喝茶么?”

年轻人却是不以为然地笑笑,说道:“此言差矣,喝茶只是喝茶。与境界无关。再说细雨纷飞,天气清爽,临窗喝茶,倒也是一件无比惬意之事。”

老者摇摇头,却道:“我却没有这份闲心!”

“心若闲时。还是闲一些地好。以我目前处境。还有喝茶地雅兴。阁下为何不可?”

“你我不能相比。你不过是一时错乱。总有大好之时。而我却是性命攸关。来不得半点马虎。要紧程度不同。不能相提并论。”老者临窗而坐。目光直视远处地铁围山。眼露担忧之意。

年轻人坐在老者对面。顺着老者的目光望去。不解地问道:“铁围山中。真有你所说的那个宝物不成?”

谈到宝物。老者顿时眼睛一亮。点头应道:“应该不差。铁围山并非天然形成。世人都以为乃是天仙以无上法力而成。实为以讹传讹。天仙有移仙填海的神通倒也不假。不过要是说方圆千里大小还说得过去。如铁围山这般长不下上百万里。将整个中土世间团团围住地浩然群山。即便天庭所有天仙下凡。怕是也要耗费千年之功。先不说天庭天仙全数下凡是绝无可能之事。便是所有天仙真能下凡来到世间。一起动手建造这铁围山。千年之功。也是需要一段接一段慢慢成形。而不是千年以前。铁围山犹如从天而降一般。一夜之间便将中土世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者侃侃而谈。犹如亲眼所见一般。顿时令年轻人眼露疑惑之意。问道:“莫非阁下曾亲见此事?”

老者脸色一紧。自嘲地一笑,说道:“不说了。不说了。此事稍后再议。先说你。为何非要跟我前来铁围山寻宝?”

年轻人叹息一声,半晌不语,呆呆看了一会儿窗外细雨,忽然说道:“不知何故,我一见你就心生亲切之感,便如久别重逢的亲人。且我总是心神恍惚间,不知自己究竟是谁,时而清醒,时而迷茫,不过心中却总想早日来到中土世间,正好阁下也要前来中土世间,也便就随你来到了此处。”

老者默然一笑,想说什么,想了一想,却又按下心中之话,摇头说道:“你我有缘,小子,可还记得我是何人?”

年轻人先是一怔,忽然又目露迷茫之色,静心想了半晌,双眼渐渐露出清晰之意,正要开口道破眼前之人来历,却是猛然间脑中一阵刺疼,随即前事皆忘,只好沮丧地摇头说道:“还是不太想起,只差一点。为何次次都是如此?不知何时我才能心神稳固,可以随意记起前事!”

“若是我在铁围山寻得了宝物,到时我可保性命无忧,你也可神识清明,此为一举两得之事。”

“阁下所找宝物,究竟何物?”

“又忘了?我先前早已对你说过,此宝名为量天尺!”

“二位请了,在下西门月夜,乃是铁围镇人士,无意中听到二位说到要寻找一把尺子……二位所找之物,我也有所耳闻!”

一老一少说话间,忽有一人来到近前,抱拳施礼,插话说道。此人书生打扮,手持一把折扇,说话时摇头晃脑,好一副风流文士作派。

其实以二人之能,此人只一迈步便已然知道他有意前来搭话,只是此处全是凡人,全无丝毫修为,是以也并未放在心上。见此人毫不识趣,近身向前,主动问起绝密之事,老者脸色一寒,正要发作,却见年轻人站起,冲西门月夜一拱手,说道:

“西门兄请了,听兄台所言,似乎对尺子一事略知一二,可否详细说来听听?”

西门月夜见年轻人颇感兴趣,顿时一脸得意之色,正要炫耀一二,却听老者不满地说道:“怎地与他罗嗦什么?赶走便是!”

年轻人却是淡淡看了老者一眼,轻声说道:“西门兄热情好客,我二人岂可拂他好意?来,西门兄落座便是,趁此细雨,神清气爽,也好畅谈一番。”

年轻人眼光只是一扫而过,老者却心中一顿,只觉他的目光看似轻淡无意,竟也蕴含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之力,不由暗暗吃惊,心道好怪异的眼神。此子修为不高,眼神却隐含无比纯粹的天地元力,当真也是了得。

当下也不再多说,却是瞥了西门月夜一眼,察觉此人体内全无半分灵力,全是世间浑浊之气,也懒得理睬此人,将头扭到一边。

西门月夜却是看出老者对他的厌恶之意,也不恼,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随即一脸惊讶之色,问道:“同为高山云雾茶,为何二位之茶多了一丝清爽之意。我一杯喝下,顿时感到全身舒畅……”

“兄台,此茶但喝无妨,不过不必多说,眼下尺子之事,还请如实说来!”年轻人也是有些不耐烦西门月夜的做作之态,开口打断他地卖弄之话。

西门月夜脸色一晒,拱手说道:“未请教二位高姓大名?”

年轻人倒也不失了礼数,微一回礼,答道:“在下飞羽,此老名千应……西门兄不必客套,速速说来为好。”

说是无须客套,西门月夜却又站起,与二人正式见礼。飞羽回了一礼,千应却只是微一点头,并不起身。西门月夜也不以为忤,重新入座之后,又连喝了三杯茶,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大约半年前,一向冷清的铁围镇突然热闹起来,不知为何忽然之间多了不少奇装异服之人。这些人也不知来自何处,不吃饭,不住店,只向铁围山中乱跑。也不听人劝,似乎并不惧怕铁围山中的怪兽凶鸟一般……”

“东扯西扯,忒也罗嗦,有话直说,不说就滚!”老者猛然开口打断西门月夜的话,一脸不耐地说道。

西门月夜脸色一红,嘟囔说道:“说就说,凶什么?年纪一大把,也不懂得止怒息火之道……”

见老者对他怒目而视,目光之中仿佛隐含莫名之威,西门月夜心头一凉,急忙又说道:“莫怪,莫怪,在下生来就是这个脾性,一时难改,不过倒也正是因为这个性子,才无意中从先前那些怪人之中听到,原来他们也是奉命前来寻找一把尺子……”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章 - ~铁围山~

老者本来对西门月夜不以为然,认定他不过是世间喜好多事之人,不过一听此话,微微一愣,随口问道:“他们是谁?要找什么尺子?”

“在下对这些人来自何处,有何目的倒是格外留意,不过这些人行事分外小心,任我如何小心相问,却无人回答。不过毕竟在下身为铁围镇人士,对铁围山所知甚多,所以那些人也不得不向我求助一二,一来二去,我便无意中打听出来,原来他们来此,竟是要在铁围山中找一把尺子,名叫量天尺的。”

此话一出,老者顿时动容,忙问:“可是知道他们究竟何人?”

见老者一脸迫切之意,西门月夜不免暗自得意,正打算再故弄玄虚一番,却见老者目光如炬,犹如一眼便可将他全部心思看穿,直吓得他脸色惨白,再也不敢多说半句,忙不迭点头说道:“在下向来多事……想必阁下也能看出,不过那些人口风甚严,我暗中相问多次,也不清楚他们究竟是何许人也。后来为首的老妇人起了疑心,要将我杀死,幸好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将我救下。那女子,美若天仙,走路如风摆杨柳,我只看了一眼便差点沉醉不醒……”

“可知那女子姓甚名谁?”飞羽见西门月夜又扯到一边,急忙插话打断,心中却闪过一丝感悟,仿佛西门月夜所说的二人他曾经认识一样,不过到底是谁,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起。

西门月夜一听飞羽问起女子芳名,昂然说道:“君子爱美,爱之有道,怎可轻易开口问女子芳名,是为大大的失礼!”

飞羽不免哑然失笑,微微一愣,看了老者一眼,见老者若有所思。静坐不语,知道此事触动他的要紧之处,也不惊动他,又问西门月夜道:“既然兄台不知这些人来历,可知他们寻找量天尺有何用处?”

西门月夜果然也是积习难改,被张翼轸一问。又不免喜形于色,得意洋洋地说道:“幸好在下也非笨蛋,见旁敲侧击无法打探出来这些人来自哪里,都是些什么人,不过却在我的精心算计之下,一个名叫薄梦寻的人却说漏了嘴,说是量天尺可当大用,可以助他们主上成就不灭之身,可天上地下任意遨游……我听了自然不信。中土世间修道之士何止千万,可是却从未见过神仙从天而降,在我看来。神仙一说,也不过是哄骗三岁小儿的戏言罢了!”

老者听到此处,脸露愕然之色。飞羽与老者对视一眼,也是心中疑惑连连,不说为首的老妇人和年轻貌美的女子总觉与他有些关连之外,便连西门月夜方才所说的薄梦寻仿佛也曾经在哪里听到过,若是再用心一想,却又觉无比遥远,渺渺不可得。细想半晌也所无得。无奈只好作罢,不再去想。

“这些人来此大约已有三五日光景,说来也怪,他们不住店,也不在饭店用餐,餐风露宿,也是颇能吃苦,只怕眼下还在铁围山中转来转去,也不知有没有被怪兽凶鸟吃掉。若真是吃了,倒是可惜了那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了……”

西门月夜见无人问他,一时心痒,仍是滔滔不绝地说道。

老者微一沉吟,却是冲西门月夜一点头,说道:“有劳阁下相告。此间事情已了,阁下可自行离去便是!”

西门月夜本想再畅谈一番,正要开口扯些话常,忽觉心意一沉,对诸事提不起兴趣,只想早早离开此地,回家大睡一觉才好。忙起身站起,冲眼前二人微一拱手,便二话不说,一阵风一般下楼而去。

西门月夜一走,老者嘿嘿一笑,说道:“不想还有人和我一样打量天尺的主意,看这些人来势不小。飞羽,稍后我二人再返回铁围山中,大开杀戒,你意下如何?”

飞羽虽然心中隐隐觉得如此轻易杀人却也不好,不过另有一个念头却是热血沸腾,只觉天下苍生犹如蝼蛄,仙人也好,魔人也罢,不问万民生死,不理世间疾苦,想杀便杀。杀便杀了,天帝高高在上,自是不会理会。天魔本性为魔,更不会大发善心,是以天地之间,一切唯以实力至上。

“好,我二人这便重返铁围山,若是遇到那些人,便将他们杀得一个不留,哈哈,倒也是一件快慰生平之事。”飞羽心中一股无边杀意猛然生起,豪气顿生,仰天大笑。

老者微眯双眼,笑而不语,显然对飞羽如此表现颇为满意,心中却闪过一丝不解。这少年,若有一日神识清明之后,不知是否会对他有意将他上入歧途而心生不满?

二人又临窗小坐片刻,一时相对无语,听窗外细雨纷飞,看远山如黛如雾,各自心思渺渺,却是都陷入深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