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祝英台与寒族有染,虽有损祝家庄的名声,可对其他却丝毫无损,被除族去士划清界限的,只有他们马家。

说到底,哪里是什么门当户对,他的父母定下这门亲事,不过是担心他没上进后马家被除士,至少还有个世袭罔替的乡豪姻亲,能在乱世中保全他的家人罢了。

他性子高傲,内心里一直回避这个事实,可事实上…

——是他们马家高攀了祝家。

霎时间,祝英台看似不经意地一句问话,却硬生生撕碎了马文才心中的最后伪装,将他的自尊打的支离破碎,原本重活两世的优越,在她一句问话面前,顿时荡然无存。

原来愚蠢的是他,自私是他,狭隘的他,活的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

是他?!

“马文才?马文才你怎么了?”

祝英台看着马文才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跌跌撞撞往后倒退了几步,吃了一惊。

她的面上浮现不安的神色,开始了反省。

她刚刚说错什么了?

她有说什么责备他的话吗?

“可笑的是我,执着的是我,我以为你是我的心结…”

马文才喃喃自语,声音微不可闻。

“不是的,我的心结是我自己…”

“马文才,你别吓我!”

看到马文才这个样子,祝英台哪里敢再多说,连忙伸出手去,拽住他的胳膊,让他不要再往后退。

“你有什么心事,我们慢慢解决!”

谁料马文才像是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将手臂猛地从祝英台手上挣脱开来,狼狈奔逃而去。

“马文才!!!”

吴兴郡,太守府。

“夫君,你这么早叫我来有什么事?”

此时应该正在主持家中中馈的魏氏,毫不避讳地步入了马骅的书房。

他们年少结为伉俪,如今已经携手度过半生,感情自然是不必多说,难得魏氏出身大族却不骄纵,所以马骅事事也愿意与她商量,这书房虽是府中的禁地,魏氏却可以随意来去。

马骅迎过自己的夫人,伸手指了指案上的两封书信。

“一封是念儿来的家信,他已经顺利拜入了贺革门下,如今在会稽学馆甲科乙科均是第一,一切都很顺利,只是今年求读之人太多,学舍并不够用,贺革只能委屈他和其他学子一屋。”

“我从来都不担心他。”

魏氏的脸上是骄傲的笑容。

吴兴同等门第的人家谁不知她那儿子“人中之才”的评定?

虽不知他为何突然对会稽学馆博那“天子门生”起了兴趣,但族中致仕的宿老都说了,以他的才学和处事手段,便是去国子学也能出类拔萃,而且风雨雷电是从小跟着他的,她当然没什么好担心。

更别说贺革本就是故交,照拂一二也是寻常。

“那另一封呢?”

魏氏好奇地看着桌上另一封书信。

“另一封书信,是祝家庄庄主的回信。”

马骅揽过自己的妻子,神情怪异。

“我们派人去打探的那个祝英台,就在念儿去会稽学馆之前不久,突然升起了想要女扮男装去读书的念头,要去的,也是那会稽学馆…”

“什么?女扮男装去读书?”

魏氏身子一震,“她,她怎么敢…”

“夫人,这是天意。”

马骅脸上有说不出的复杂。

他们的儿子年幼时差点因风寒而死,救活后额间便多了一颗朱砂小痣,从长了那痣之后,他便日日噩梦缠身,在梦中直呼‘祝英台’的名字。

他那时年纪尚小,总共也没见过几个外人,会唤一个从未听过的人名,自然是让他们夫妻惊讶万分,他们担心儿子听到这梦中的名字后魂魄不附,也从不敢当面去问。

后来他年纪渐渐大了,学会了控制情绪,半夜便再也不会呼唤着‘祝英台’惊醒,可他是他们的独子,这件事又怎会被他们视若罔闻?

所以从马骅上任吴兴太守起,他便凭借自己的官职,开始调查起周边几郡中士族里所有叫做“祝英台”的人。

至于为什么只调查士族,是因为他绝不相信和他儿子会有什么宿缘之人,会是一介卑微的贫民。

著族大姓里姓“祝”的不多,所以马骅会很快找到祝家庄的祝英台也是寻常,加上这祝英台和他们儿子年岁相仿,他便去了一封长信,说明了他家独子从小梦中便会呼唤着“祝英台”的名字惊醒之事。

恰巧那家的祝英台去信时一场大病差点没有救回来,可马骅的信一到就醒了,祝家也是惊骇异常,只以为两人真有什么宿命里的牵扯,加上两家门地相当、年纪相仿,自然而然都就产生了结亲的想法。

只是马文才那时还未曾出仕,虽有才名却不见前程,祝家之女又才刚满十五,祝家便有意再等几年观望一阵。

马骅宠爱独子,虽心有不满,却也知道“高嫁低娶”是士族联姻的准则,他儿子如今名声并不显著又无官爵,祝家慎重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而后他们的儿子没有入国子学,却突然说想要去会稽学馆读书,马骅担心祝家因他不去国子学却和庶民杂混而反悔,特地向祝家庄修书一封,说明马文才是为了“天子门生”一事而选择去的会稽学馆,且是拜入贺革门下,并不是去和庶人厮混。

可祝家庄的回信却让他大大吃惊。

原来那祝家小姐某一日突然苦苦恳求祝家主母让她去会稽学馆读书,给的理由却很荒诞,她只说她预感那是她的“宿命”,不得不去,若再留在祝家庄里,她迟早要死于非命。

这理由听到旁人耳中自然是斥做胡言乱语,可祝家主母却是收到了马太守的信不久,知道马文才下月要去会稽学馆读书。

若不是祝英台身边全是她安排的得力之人,绝不会让她有任何差池,也见不到什么外男,她几乎要怀疑自家女儿是和马文才私相授受,早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切。

一时间,她想到了马家之子从小的异状,想到了自己女儿突然而来的一场大病,又如何痊愈,再想到她从去年大病之后便性格沉闷,常常一个人无缘无故自言自语,心里也有些惶恐不安,真的担心起她的性命来。

作者有话要说:时局混乱,朝不保夕,时人多信神鬼之事,什么神仙渡劫下凡历练、什么前世宿缘今世了解的故事多不胜数,祝家主母考虑再三,竟然答应了让她去会稽学馆,并且亲自准备了衣衫鞋帽并学中之用。

更是亲自修书一封,将来龙去脉说明。一来,是担心马家夫妻对祝英台女扮男装的惊世骇俗之举生出反感,二来也是希望他们能够让马文才在学馆中多多照顾祝英台一二。

马家和祝家心里都很明白,他们并没有刻意撮合儿女的婚事,甚至为了防止日后因结亲不成而生出怨怼,连对儿女和外人提都没有提过此事,能这么巧让两人都选择去会稽学馆,除了用“天意”来解释,再也找不到其他原因。

听丈夫说完前因后果,饶是魏氏素来冷静,如今也是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反应。

就像是刺激的还不够似的,马骅看着怀中的妻子,又抛下一句惊人之语。

“念儿送信回家,我好奇多问了一句念儿是与谁同住,你可知是谁?”

魏氏的表情,像是马上就要出去外面叩拜苍天一般。

“难,难道是…”

“是的。”

马骅微微一叹。

“是上虞祝英台。”

祝英台:(摆手)不是不是,我已经二十了。

马文才:(瞪眼)二十了还这么幼稚,你特么逗我?

梁山伯:(难以置信)比我还大一岁,比我还大一岁…

第40章 象龙非龙

“主公,前面就是会稽山了。”

骑在马上的汉子看了看不远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

被称为“主公”的一个瘦高的汉子,眉目精致英气勃发,骑着一匹枣红马,身着一身贴身的骑装,越发显得背直腿长。

会稽学馆就在会稽山上,他们赶了两天两夜的路,逢城不入,遇栈不停,就是为了能早日赶到会稽学馆。

“我们是去学馆里寻人的,最好把自己拾掇拾掇。”

枣红马身侧的白马上坐着一个黝黑的少年,看了看身上的尘土。

“不然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无妨。”被称作主公的少年一脸疲惫之色,“有王足的荐书在手,我们进会稽学馆应该没什么问题。赶紧了结此事,我们还要赶往寿阳。”

两人都以这个少年马首是瞻,那少年说要赶时间,他们也就只好一身风尘仆仆的前往会稽学馆。

到了会稽学馆,他们一行三人果然被人拦下。这里是学生读书的地方,来往皆是儒生学士,突然三个一身骑装面容疲惫的汉子到了门口,自然是要被拦下的。

学馆那守卫将信将疑的接过黝黑少年递上的拜帖,狐疑地问道:“阁下是湘州将军王足的参军,为何会来我们会稽学馆?”

“在下来寻人。”

那少年拱了拱手:“我们有事向吴兴郡太守之子马文才相询,听说他来了会稽学馆读书。”

“你们并不是读书的士子,也不是学馆里的学官,按规矩我不能让你们进学馆,不过三位可以在门厅稍事休息,我这就派人去通传,看看马文才愿不愿意出来见你们。”

他们三人身份有些问题,不能和人起什么争执,那门卫说的也在理,少年只是思索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

“有劳了。”

三人便被请到了门厅里,有人奉上了清水和点心,但三人均没有取用,只是焦急的等着。

“主公,他若不来见我们怎么办?”

长脸的汉子压低着声音问道。

“如果真不见我们…”少年叹了口气,“那我们只能‘夜探’学馆了。”

黝黑脸的汉子摸了摸脸,有些不以为然:“这墙还没我们家树高,闭着眼睛都能翻过去。

三人小声议论间,那门卫又来好心通传,说是马文才已经知道了,等会儿就来见他们,这三人心中才算是一松。

话说那边马文才被祝英台当头棒喝仓皇奔逃,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在西馆外晃了两圈,被自家的小厮风雨雷电找到,才心神恍惚地向着东馆而回。

谁料没走回东馆,就在半路上和到东馆寻他的门卫碰上,那门卫将拜访他的三人一说,几人俱是满头雾水。

“湘州将军王足?那不是元魏前几年归降我大梁的降将么?不好好带他的兵,派什么参军来找我?”

马文才心里烦闷不已,只想找人撒气,便不想见他。

“我还要上课,不见!”

“马家郎君,那三人看起来风尘仆仆赶了许多路,一身一头都是尘土,眼下也有黑青,既然他们远道而来,连见都不见一面…”

门卫也很为难。

“…不太好吧?”

他也担心那三个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在学馆里闹将起来,那就麻烦。

武夫最是莽撞,这学馆人来人往,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马文才一看那门卫的表情就知道他担心什么,湘州将军王足虽然和他父亲并无什么关系,但他是天子亲自接见并且授了高官的降将,拂了他面子也怕对他父亲的仕途有碍,所以马文才想了一想,哪怕现在只想回学舍睡上一觉,也只能耐着性子去见一见他们。

“好吧,你去和他们说,我等会就去。”

只是口气自然不会太好。

那门卫是来跑腿的,当然希望两方都相安无事不要白跑一趟,这样的结果最好,于是一溜烟就跑回去传了话。

门厅里三人足足坐了小半个时辰,才等到了前来见客的马文才。

双方此前都未曾会过面,马文才眼神在厅中一扫,便看出坐在最中那位年纪最轻的少年是他们的领头之人,虽有些讶异这“参军”年纪也太小了点,但军中从军都早,升迁也快,不似士林有起家的规矩,是以马文才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会儿,便上前客套。

“敢问哪位是姚参军?”

果不其然,那眼若灿星的少年站起身来,往前一站。

“在下便是姚华。”

他坐着时还感觉不到什么,此时起身一站,便如一棵身姿挺拔的苍松陡然拔起,让人心中顿时一震。

军中行伍之人和南方士子大有不同,他只不过向前一步,一股悍然的气势扑面袭来,马文才也学过武,武人之间有所感应,马文才被他的气势一压,顿时浑身毛孔都张了开来,心底也生出了防备之感。

还好他只是站起身,没有再往前一步,否则气机感应之下,马文才怕是要不由自主地挥拳保护自己。

看着面前的少年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可气势却如此可怕,马文才心中一凛,收起了散慢之心,仔细问道:“姚兄千里迢迢而来,找马某有何贵干?”

这叫“姚华”的少年看起来平时便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闻言开门见山。

“在下有一匹家传的大宛宝马,在南下时因事无法骑乘,只好寄存与驿站之内。可等在下办完事回去接马时,那驿丞却对我诈称马匹受惊逃窜,我施展了些手段,得知他起了贪心,将我的马转售给了一位马贩…”

马文才听到这里,心里已经隐隐知道他所来为何,眉头渐渐皱起。

“我那马性子暴烈,又并非普通役马,那马贩识货不愿贱卖,我和家人一路追踪马贩的踪影,想要截住他将马买回,我们追着他一路南下,四处打探他的消息,最终在宣城郡找到了他,可他却告诉我们,三个月前已经在吴兴郡将马卖给了太守之子。”

姚华这几个月来在梁国境内寻找自己的坐骑,他对梁国地形不熟,又无人引路,那马贩东奔西走,姚华一行人有时错过宿头,甚至要餐风露宿,其中之辛苦,自然不必多提。

只是他性子坚韧,这点苦楚,自然不会对着马文才诉苦。

“我们后来又去太守府求见,却被告知马公子已经出发前往会稽学馆,而且还随行带走了新买的黑色神骏,我等又只好一路寻来,所为的,便是从您手中买回我那丢失的坐骑。”

马文才听完姚华的话,并没有马上接话。

他在买那匹黑马的时候,其实就知道那马是有问题的。

自齐时起,天子便有严令,城中不得骑马,凡是战马,也不准私下买卖。无论是建康还是其他州郡,富贵人家出门大多用牛车,马车只在城外驰骋,很多高门子弟一辈子都没骑过马,出门最多骑驴。

更何况南方不比北方元魏牛羊马匹成群,北方有时候连耕地有时候都用驽马,可卖过来的良马俱是煽过的,像这样一匹种马便是京中达官贵族也不见得能有,又怎么会随便出现在一个马贩子的手里?

那马贩也知道这马卖得不好要给自己惹祸,便只去那些达官贵人家里兜售,此事恰巧被马文才得知,稍使了些手段,又吓又诈,最后花了一万钱,买了这匹大宛宝马。

他二人都知道这马若卖去某个武将手中,怕是十万钱都不止,可惜这马来历不明又无人能驯,马贩砸在手里也有好几个月,又真怕吴兴太守把他当贼抓起来砍手,只能乖乖拱手让出这难得的宝马。

但凡这般年纪的成年战马,必定是被人驯过已经有了主人,所以无论马文才如何对它恩威并施,这马都不能认主。

独有一点,这马极爱吃黑豆,而黑豆价格并不便宜,之前马贩喂这战马早已经破费许多,自然不会喂它黑豆,马文才恰巧发现这点,用黑豆贿之,堪堪才“买通”了这马让他骑乘。

但它依旧还是不听马文才指挥,叫它去东它去西,时日一长,马文才也生出挫败之感,只将它养在马厩之中好生照料,却并没有骑过几次。

这次带到会稽学馆来,也是怕长时间不见,这马对他越发生疏,以后也无法再驯了,便将它随行带了过来。

一时间,马文才只觉得自己倒霉极了,从昨天开始,就无一事是顺的,老天爷甚至连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理清思绪的机会都不给,又送上来三个讨债鬼让他为难。

思忖了一会儿,马文才还是决定不给。

一来他为这马费了许多心思,布了一个多月的局,才逼的那马贩拱手相卖;

二来他确实爱那匹宝马,自从见过那大宛良马之后,他的眼里再也看不进任何马了,这人和他又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他又何必为一个陌生人行这种“完璧归赵”的好事?

最主要的是,他知道不出十年,京中有一场天大的富贵在等着他,这富贵必须险中求胜,有一匹宝马,他存活下来的几率便能大大提高,对于他来说,这匹马已经不仅仅是一匹宝马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马文才故意挑了挑眉,将纨绔子弟的架势摆得十足。

“本公子确实买过一匹黑马,可你要怎么证明这马就是你的?本公子买这马花了不少功夫,随便一个阿猫阿狗来说是他的,我就要拱手相让不成?”

“你这人,真是…”

黝黑的少年气的站起身来,身形像是铁塔一般压将过来。

“阿单,稍安勿躁。”

姚华伸手按住身边的同伴,硬生生将他按了下去,这才扭过头来:“这马虽是我的马,但我家并无在战马身上烙印的习惯,故而不能有什么证明。不过我跟它几乎一起长大,它的特征我也是了如指掌,它耳中有一颗黑色小痣,年幼时顽皮跨火肚皮上烧秃过一块…”

“这不能证明什么,如果马贩子将它的特征事无巨细都与你说过,你也可以捏造出许多‘往事’来。”

马文才不以为然地扬起下巴。

“马公子可能不知道这匹马对我的含义,这匹马的祖先,

作者有话要说:“马公子可能不知道这匹马对我的含义,这匹马的祖先,

曾是陪家祖征战多年的战马,对于家祖来说,与其说是战马,不如说是同生共死的亲人。家祖解甲归田之后,这马便在我家繁衍生息,至今已有七代。大宛宝马难以繁育,我家中为了不使它的血脉断绝费尽苦心,它绝不可在我手中丢失。”

刹那间,姚华疲惫的神色敛起,那隐藏着的杀气陡然间铺天盖地一般向马文才笼罩而去。

他本就不是性子温和之人,先是遇见贪官污吏,又遇见那狡兔三窟的马贩,若是还在北地之时,这样的早就抓了送官,怎么也让他们掉一层皮。

可到了南边,他却处处受困而不得伸展,早已心有不耐,偏偏他以礼相求,又愿意出资买回自家的马儿,这公子却故意刁难,姚华多月来压抑的重负陡然爆发,轻叱出声。

“便是我死了,也要将马带回!”

马文才两世为人,却养尊处优,哪里经历过这般凶险的杀气,顿时汗流浃背,几乎要惊厥过去。

哪里来的杀星?

“您说要我证明那马是我的…”姚华向前逼去,直贴向无法动弹的马文才,扬起了嘴角。

“想证明还不容易?只要您让我见了大黑,一声唿哨,便有分明。”

听到那马的名字,原本还噤若寒蝉的马文才也不知为何脑子一抽,竟一时忘了她的煞气,脱口而出。

“大黑是什么蠢名字!它明明叫象龙!”

大宛宝马难以繁育,我家中为了不使它的血脉断绝费尽苦心,它绝不可在我手中丢失。

第一代祖先越影:(嫌弃)咦嘻嘻嘻!(太丑太丑拉走!)

第二代:(嫌弃)太瘦太瘦拉走!

第三代:(嫌弃)太弱太弱拉走!

第四代,第五代,第六代…

第七代:(嫌弃)老子要自己去找!

花家后代:(跪地)祖宗啊,你就煽了它安心陪你入土为安不行吗?为毛要留下这祸害的后代啊!我们世世代代掉几层皮啊!

第41章 一往无前

“它叫什么并不重要好吗?”

姚华偏过头揉了揉额角。

马文才也一副“我特么在犯蠢”的表情,干脆地闭了嘴。

其实看着马文才一介书生居然还能在自己的气机牵引下反驳出声,姚华很是意外,但意外之后,听到他喊的是什么,姚华有些头痛。

所以才说南方人好难沟通,说个话肠子弯弯绕绕根本都听不懂什么就算了,说半天鸡同鸭讲还说不到重点。

现在是要讨论大黑叫什么名字吗?现在明明讨论的是到底要不要把大黑物归原主吧?

姚华心里很是憋屈,但他只能用杀气震慑他,却不能真的杀了他。

就是这一闪神的功夫,便让马文才抓住了机会,往后退了一步,从那铺天盖地的杀气中抽身出来。

但正是因为这有如实质的杀气,马文才动摇了。

那是匹好马,却不值得用他的命来换。

像是这样的武夫,正如他所言,有一匹大宛种的宝马恐怕是用了数代人的心血维持下来的,一旦不管不顾夺人所爱,一结仇便是结仇全族,一捅捅一窝,今日可能是姚华,明日又是姚大、姚二、乃至子子孙孙…

更有可能在讨要无门之下,动起杀心。

反正他是降将的参军,又不是什么举家而降的将种之家,杀完人窜入山林之中,谁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而他是要留作有用之身干大事的人,不能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