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娶地方豪强的女儿为妻,可祝英台却是可以嫁到士族家庭里去的,为了不让女儿以后嫁到别处被认为是骄横无礼的女人,祝英台的教养是按照士族女郎的标准在贯彻着,而他的母亲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祝英台也就从小养成了冷静自持的性格。

祝英楼和祝英台年纪相差太大,对这个妹妹的印象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已,即便如此,祝英楼也对这个妹妹十分满意。

他是个怕麻烦的人,和他认识的大部分同龄女孩相比,这个行事讲道理,不撒泼不淘气不的妹妹简直就乖巧到他庆幸的地步,也正因为如此,两人的关系显得并不那么亲昵。

亲昵不亲昵也没那么重要,他们血脉相连,只要祝英台没有做出什么让家中失望的事情,她就永远是他最重要的亲人之一。

但他今日不过是打了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差点让她陷入险地的外人,她竟哭的犹如顽童一般?

难道说这会稽学馆有什么诡异的地方,能让从未哭过、性子稳重的妹妹返老还童不成?

“祝英台,你哭什么?!”

“祝英台,你怎么了!”

祝英楼和听到哭声奔进屋的梁山伯异口同声的问道。

祝英台也受够了,整座祝家庄简直就像是个大牢笼,庄里但凡和祝家扯上关系的人,一个个都脾气古怪。这个她并不熟络的祝英楼,更是能让庄中荫户的小孩半夜止啼的存在,可他偏偏又是庄子里下任的继承人!

她都不知道如果连她出个门都要被追回来,同伴还要挨打的话,她以后想要自由的做自己的事情还要付出多少代价。与其打别人,他还不如来打自己,好歹她也不会这么内疚!

祝英台越想越悲,越想越怒,泣不成声地哭诉:“你们总是这样,我问庄外什么样子,你们却把我屋子里的人全处置了,说是下人跟我乱说话;那女孩不过和我鼻子长得像,你们就把那人鼻子割了…如果你们觉得是我犯了错,冲我来便是,为何总要拿我身边的人迁怒?非要逼得我孑然一身你们才甘愿吗?”

祝英楼没想到妹妹居然是为这个难过,看了眼马文才又看了眼自家妹妹,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你在说什么?主人犯了错,当然是下人受罚!你是何等身份,他们草芥一般,谁会罚你?你从小守礼,做什么事都有分寸从不胡闹,所以家里才准你去会稽学馆读书,这次瞒着家里好端端的来了北面,不是马文才哄骗你出来,难道是你自己异想天开不成?”

虽是祝英楼兄妹两个吵架,马文才虚弱的站在一旁,只觉得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什么叫从小守礼,做什么事都有分寸从不胡闹?

是祝英楼“长兄眼里出贤妹”,还是祝家庄里的人眼睛都瞎了?一个毫无士庶之分,甚至把字糊到了墙上,和丙科乙科一群寒生“称兄道弟”的祝英楼,也能说得上守礼?

弄半天祝英楼给他一鞭子,是因为祝英台太乖了,所以只要做错事,肯定都是别人带坏了?

马文才这边噎着一口气,看着这兄妹俩好感是哗哗往下掉,那边祝英台好像火上添油还不够死的,指着马文才一声大吼:“谁哄我了?谁哄我?!明明是我哄着他带我出门才是!”

“那是你太天真,他这样的人精,你自己心甘情愿入套还得感激他给你做了个套子!”

祝英楼冷笑着妹妹的单纯。

“你们,咳咳…”

马文才咳嗽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一口气喘不上来。

“马文才,你没事吧!”

祝英台见马文才翻白眼了,吓得不敢再顶祝英楼。

梁山伯见马文才气息不顺,担心他是新伤旧伤一起发作后出了什么事,哪里顾得别人怎么看,一个箭步上前搀住了马文才…

恰恰好接住了软倒下去的他。

马文才是被两道熟悉的争论声吵醒的。

很快他就意识到在自己屋里争论的又是祝英楼兄妹。

一半是因为尴尬,一半是确实身体不适,马文才闭着眼,佯装自己并没有醒,而沉溺在争论里的祝家兄妹,也并没有注意到卧榻上的他掀了掀眼皮。

“这次回去,会稽学馆你就不用去了。你想看的热闹也看了,你想出庄走走不带太多的仆人,家里也都顺了你,该看的该做的你都尝试过了,再继续读下去,总是要出事的。”

祝英楼的声音冷静而干脆,不像是商量,而是告知她某种决定。

祝英台又岂能“顺从”?她没有哭闹,只颤着声音说着:“你们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想读,就让我读完…”

“那是以前,现在你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

祝英楼不动声色地瞟了马文才一眼,他估摸着这两个年轻人都大概不知道家里为他们正在相看亲事,毕竟都是瞒着家中儿女互相通信,没换过名帖之前,这种事摊开来戳破才最尴尬。

“母亲现在已经在考虑你的终身大事,早点回去,也是为你好。”

免得这小子以为是祝英台看上了他,恬不知耻的在家里哭闹着要嫁!

祝英楼并不觉得马文才是妹妹的良配,但妹妹为了他能哭的如此不顾形象,可见也是有情的。

左右两人都有这段同窗的经历,感情不比其他普通男女,若这马文才确实是个靠得住的,等再过一两年也该有了前程,真订了亲,只会觉得和英台的婚约是天定的姻缘,意外的惊喜而已。

可若再让妹妹和这人同窗同室下去,他日即便婚事成了,也只会被人说成是无媒苟合,私相授受。更何况马文才一看便不是那种能接受女扮男装这种惊世骇俗之事的男人,何必让他觉得妹妹寡廉鲜耻?

可怜祝英楼根本不知道自家妹妹的马甲早就掉了,还在那里掏心挖肺的想要成全妹妹偶尔的出格,如何保全两人的名声,却不知他一句“终身大事”击的祝英台犹如五雷轰顶,当场脱口而出:

“终身大事?我才十五,你们真造…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真造孽!

她现在的身子还是个幼女,连大姨妈都没来过啊!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马文才一醒,你和他告别完就走。这都腊月了,马上就要过年,托你乱跑的‘福’,说不定今年我们都赶不回庄子里过年。”祝英楼见妹妹不说话,哼道:“盗匪歹人也是要回家的,没钱少不得在路上谋些盘缠,这一路都不太平,你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这便是赤裸裸的威胁,告诉自家妹子,即使她半路跑了,结果只会更坏。

祝英台脑子里正盘算着半路怎么逃出来投奔马文才,谁料这想法刚在脑子里一转,那边祝英楼已经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非但如此,他还加了一句。

“我既然能找到你们一次,你要半路不见了,我再去抽马文才几鞭子,绝对没错。”

听到祝英楼拿他做威胁,佯装昏迷的马文才心中有些不悦。

即使祝英楼对他有恩,可这一世的祝英楼毕竟还不是后世那已过而立的沉稳庄主。这时的他眼高于顶惯了,又是地方上的豪强,性子太过让人不喜。

“我还是太弱了。”

马文才心中暗暗想。

“我若再强一些,何必在这里装睡听他们两个争执。”

“我不和你回去,我,我还小,我不要什么‘终身大事’!”

祝英楼的气场太强大了,甚至她在想什么他都像是猜得到死的,实在让人觉得可怕,一时间,祝英台如坠冰窟。

“正因为你小,才要家中帮着相看。你才见过多少人,能知道什么样的才是好的?”

祝英楼以为妹妹是害羞,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我知道我要什么样的,不用家里相看…”

祝英台哆哆嗦嗦地反驳。

“如,如今,我,我见的人也不少…”

刚刚还说自己年纪小,现在就“少女怀春”了?

祝英楼哭笑不得。

“你说什么?难道你想自己选?”

祝英台实在是太害怕了,她害怕自己还没回家,家里已经随便给她定了门亲事。

若是和命中注定的梁祝一般,只是把她许配给了马文才还好,她还能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想办法毁了这门亲事,好歹两人还有点交情,可如果这蝴蝶的翅膀乱扇了呢?

如果没有马文才,还有张文才李文才呢?

想想这时代大部分涂脂抹粉奢靡淫乱的士族男性,还有那些庄园里杀人不眨眼不苟言笑的残酷刽子手,祝英台惊得一声尖叫。

“我自己选!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话一出就知道要糟,这番话搁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简直不是惊世骇俗,而是惊天动地啊!

比她要去学馆读书还要惊天动地!

果不其然,听到妹妹的话,祝英楼脸色黑的可怕,他表情阴沉地看了眼病榻上的马文才,压低了声音逼问:

“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喜欢到不愿接受家里的亲事?”

病榻上的马文才也是心中一颤。

这祝英台平时看起来犹如稚子,也没见对谁有什么特别对待,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

这可不成,他和她契约未订,可不能让她跟别人跑了!

那边祝英台已经吓成了傻X,可一想到如果连祝英楼这一关都过不了,回家面对祝家父母还不知道会是如何,一想到和,她就不得不打起精神,想要努力得到兄长对自己的支持。

不管了,先忽悠过去别盲婚哑嫁了再说!

“是,是是的…”

祝英台瘪瘪缩缩地说。

屋子里陷入一片安静,只听得见祝英楼微微的喷气声。

祝英台欲言又止,张口又闭,眼前突然闪过了姚参军爽朗的样子。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同意带着自己私奔,逃离那个可怕的地方吧?

他武艺那么高强,也肯定不会被祝英楼随便甩鞭子。

“可惜姚参军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否则请他帮忙做一出戏,说不得我就能从这悲剧的人生中解脱出去了。”

祝英台有些沮丧的想着,眼睛里泪光闪过。

祝英楼见祝英台面对着马文才的床榻低着头不说话,铁青着脸,眼露疑惑转身指了指身后的马文才。

“所以你执意要等他醒了才走?”

“难道是我?”

马文才眉间一跳,差点又习惯性蹙起眉头来。

祝英台一见祝英楼的动作,吓得连忙摆手。

“不不不,不是,不是!”

她已经够给马文才添麻烦了,要祸水东引,祝英楼还不得抽死马文才!

“不是?”

祝英楼有些纳闷,又有些疑惑。

“反,反正是个很好的人,我,我还要再看看,你,你们别逼我!”

她脑子里一片浆糊,恐惧和不安疯狂的在心中蔓延着。

“你们要胡乱给我婚配,我就…”

“你总共才认识几个人?”

还未等祝英台说出什么狠话,祝英楼就一声嗤笑。

她的门第在会稽学馆不低,在学馆里住在甲舍,能和她朝夕相处的就那么几个人,随便问问都能问道。

如果再加上一路上患难的交情…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不知道去查么?”

马文才:(心中喜悦)我就知道,像我这般玉树临风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区区祝英台还不是…哎,我该怎么委婉的表示…不对,我本来就是为了羞辱她拒绝她才来的…我要…啊,我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还是…

祝英台:(惊慌)“不不不,不是,不是!”

马文才:(笑容僵住)哈?啥?

第158章 动手动脚

马文才本想一直装睡,找个恰当的机会清醒,也不知是祝英楼兄妹接下来的沉默太让人昏昏欲睡,还是他下意识的想要规避这种“你到底看上的是谁”这种尴尬的话题,于是装着装着的马文才,真的睡着了。

等他再清醒的时候,祝英台已经不见了,唯有祝英楼端坐在他的榻前闭目养神,倒把他吓了一跳。

感觉到他醒了,祝英楼立刻睁开了眼睛,只是既没有像梁山伯那般立刻给他端上润喉的清水,也没有祝英台那般喜形于色,如同终于解决了什么麻烦一般吁了口气,站了起身。

“你醒了?”

“这不是废话么?难不成我现在在梦游?”

马文才心中腹诽,点了点头。

“你身上的伤没好,大夫说不能再绽开了,这一次必须要等伤口养好才能动弹。我原本想带着英台直接回去的,可你这伤既然和我有关,我就不能坐视不理。”

祝英楼难得还算温和的说:“我已经买了几个使唤的丫头和粗使下人,等你伤口养好点,我们将你送回吴兴太守府。”

祝英楼态度前后大变,若是一般人,估计会受宠若惊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就不必多说。

这件事根本就不是跟马文才商量什么。

马文才的伤口反复裂开,极易感染,又没有得到徐之敬这样的朋友妥善照顾,如果真把受了伤的马文才丢在这里不管,尽管之前的伤不是他,可要是真病死在外面,先别提马家态度如何,祝家庄打死士族这种事就太麻烦了。

更何况在家大业大的祝英楼眼中,马文才出门就带几个随扈简直就是“寒酸”,祝家庄养了那么多荫户,现在北方刚遭水灾,奴隶便宜到几乎不要钱一样,祝英楼便是买了个百八十个回去也不算什么。

涉及到自己的安危,马文才再高傲也不会拿身体开玩笑,祝英楼愿管,他也有意交好对方,自然是道了谢就应下了。

马文才这一应下,对于傅歧等人来说,便是噩梦的开始。

他们一行人住的是方家的宅子,方家最盛的时候,奴仆下人也不过七八人,可祝英楼光干活的婆子丫头就买了六个,干力气活的小厮两人,这八个人就住在柴房和灶间、驴棚里,将方家能住人的地方住的满满当当,梁山伯有时候要去灶间烧个水,一进门地上躺着个小姑娘,哪里还能进去,只能回屋喝凉水。

祝英楼自然是不愿意住这里和别人一起挤的,可房间又不够用,他还带着数个得力的手下,便强硬的住进了祝英台的屋子里,坐卧间用一扇屏风相隔。

这一住,祝英台顿时日日煎熬似狗。

傅歧和自家兄弟关系也不好,可出了浮山堰之事后便对自己旧日的幼稚行为后悔不已,在误会解除后还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她和兄长好好相处,只听得祝英台恨不得仰天长啸。

和祝英楼好好相处?光住在一个屋子里就已经冷掉冰渣了好嘛!

唯一的好处是祝家真的是财大气粗,自祝英楼搬过来以后,衣食住都精细了许多,祝英台也回复了一脚迈八脚台的日子,倒让几个一路吃苦过来的少年有些不太习惯。

除此之外…

傅歧在院中一套拳练完,接过祝英台递来的汗巾,满脸迷茫地问身边的祝英台:“你兄长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祝英台从小就有武侠情结,傅歧和马文才练武时一定会来“围观”,今早也不例外,谁料她才刚刚站到廊下,替傅歧捧着汗巾和外袍,她这便宜哥哥就不知道从哪里凑了过来,就在她对面的廊下也跟着看。

她本就站立不安,听傅歧这么一问,顿时表情一僵,打着哈哈:“那个,都,都是练武的,也许是感兴趣?”

冬日的清晨冷的都能凝冰,傅歧一身热汗蒸腾成了满身的雾气,整个人就像是个雾人,边听着祝英台的解释,边点头擦着身上的汗,没想太多。

他并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人物,头上汗太多了还学大黑甩了几甩,溅了身边的祝英台一脸。

“坏了,小妹最是爱洁,怕是要吵起来!”

远处的祝英楼眉头一蹙,心中嘀咕。

谁料祝英台被甩的满脸臭汗,竟就拿着傅歧的外袍随手擦了下,好似不以为意地又把擦了汗的外袍递过去:“我真羡慕你这个身体,要我像你这样就穿着一件单衣打拳,非冻死不可。”

难道他是那个‘他’?

祝英楼神色一黯。

“就你这小身板还打拳?”傅歧眼睛从祝英台纤身上扫过,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肩膀。

“我来看看!”

见妹妹被人轻薄,祝英楼眉头蹙得都能打结了,终于迈出了脚步。

“你小子…”

这边傅歧从祝英台的肩膀一路按到了她的小臂,笑着摇头:“算了吧,你这胳膊细的可怜,我见过年幼骨架纤细的,没见过纤细成你这样的,就算是什么宗师一般的人物来了,也教不会你什么武艺。”

祝英台和傅歧打闹惯了,嘻嘻哈哈好似哥们,当即回击粉拳一记,大笑着反驳:“那也未必,昔日猿公教导越女剑法,没听说越女瘦小就练不成武艺的。”

“哟,你还知道这个?”傅歧穿好了外衣,见祝英台的小拳头袭来,开玩笑的拿自己“砂锅大”的拳头去挡。

“我看你…咦?”

他的手刚刚伸出就被人从背后反剪住了手臂,吃惊地回头。

“祝家大郎,你扯我手臂做什么?!”

“说笑就说笑,不要动手动脚。你好歹也是士族,怎么这么不庄重?”

祝英楼脸色黑的可怕,一边教训着一边将手松开。

傅歧哪是肯吃亏的人,对方手一松就想“讨教讨教”,余光却看到祝英台满脸害怕,见他看过去还双手合十拜了拜,心中一软,提起的双拳便放了下来,也对着祝英台挤眉弄眼。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哥计较啦!’

那眼神好似如此说着。

祝英台松了口气,壮着胆子看向她那便宜哥哥,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傅歧,突然后背一凉。

他,他不会把傅歧误会成…

“不行,这猴儿,不,这猿猴一般的小子,即便是士族,即便是我家小妹喜欢…”祝英楼心中一个哆嗦,“…也不能当真。”

他见祝英台满脸惊骇的看着自己,心中也有些不悦。

自己虽然不是什么慈眉善目之人,可从小和这个妹妹也算亲近,有些时候她太过冷淡以至于被人当做好脾气,若有庶妹下人瞪鼻子上眼,也都是他后来去敲打一番。

即便他是整治下人最厉害的时候,英台都没有怕过他,何至于现在他皱一皱眉,她都会满脸惊慌失措?

她究竟是在会稽学馆里学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还是她身边的人…

祝英楼眼神一黯,又重新扫过身边的傅歧。

傅歧此时已经穿戴整齐,头上搭着那张擦汗的汗巾,以免头上着凉,见祝英楼看他的眼神奇怪,又见祝英台满脸便秘的表情,懵然的挠了挠脸。

恰巧此时大黑吃过了早饭,照例欢腾的跑到院子里找主人遛弯,绕着傅歧直摇尾巴,见傅歧弯下腰满脸高兴的逗狗,祝英楼突然开口:“这猎犬是韩卢种?”

傅歧爱狗,可却不太懂狗,听祝英楼对他搭话,露出白痴一般的表情:“啥?”

“我说,这狗是少见的韩卢种,善跑通人性,你这是好狗。”

祝英楼好行猎,自己也养着不少猎犬,随意指点。

“啊,当然是好狗。”傅歧骄傲挺胸,笑得一口大白牙,闪得后面的祝英楼含泪捂脸。

“这狗是文才送我的,说是猎犬,我养了一路了。”

“我也爱狗,家中养着十几只猎犬。”

祝英楼余光从祝英台身上收起,突然对傅歧笑得如沐春风,“我看这韩卢种是想跟你出去遛弯?我闲着也无事,不如和你一起出去消消食,顺便和你聊聊,要如何养这韩卢种最能发挥它的本事。”

“祝大郎也喜欢狗?那太好了!”傅歧难得遇见“同道中人”,喜不自禁,“走,我们一起遛狗!”

“我,我也去!”

祝英台见情况不妙,连忙也跟上前。

“英台,你不是一碰动物毛皮就起疹子吗?这么多年来,你都没陪我遛过狗…”

祝英楼语气里有些隐隐的受伤。

“难道说,因为是傅公子…”

“不不不,我是怕你不认识路!我之前陪他遛狗也只是离得远远的到处看热闹而已!”

祝英台哪里有祝英楼的段数,连忙否认。

“哦,以前也陪过。”

祝英楼腔拖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