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

“有谁最清楚临川王府的情况,又有可能帮助我们?建康令?不,这和求见太子不一样,人人都知道皇帝对临川王最为徇私,傅公不可能帮着他们去向临川王府讨人,我强行去求只会让夹在中间的傅歧为难…”

“去找祝英楼?祝英楼在京中毫无作用,还不如自己。若是祝英楼知道祝英台出事了,唯一想到的肯定是去找二皇子,到时候祝家就不可能那么容易脱身了,祝英台当时脱了险以后也逃不了,不可不可…”

“为了祝英台的闺誉和安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被临川王府掠了去。”

马文才脑中一片乱麻,一早上上课时都在走神,完全没听进去在说什么。如此反常自然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待课间休息时,徐之敬一声不吭地伸出手,按住了马文才的手腕。

“忧思过虑,神不思属,马文才,你有什么心事?”

徐之敬收回手,皱着眉。

“你思虑一直过甚,以你这个年纪长期如此,怕是不到三十岁就要谢顶。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以后要长期和你相处的别人想想,谁愿意看你的顶门心?”

这世上有很多病人,无论医者怎么向他三令五申这不可以那不可以,依旧还是我行我素,这时候只能用厉害点的结果吓唬别人。

譬如傅歧以前总是容易动怒,徐之敬就警告他这么下去小小年纪就要“早泄”,傅歧心里害怕,以后想要发火的时候就忍耐的多了。

如果是平时,马文才肯定要和徐之敬你来我往调笑几句,可现在根本一点开玩笑的心思都没有,只是紧紧蹙着眉。

“一个两个都是如此,不愿将心事敞开。褚向也是,那位老夫人过去一直在虐待他,他心里还担心她的身体…”

徐之敬叹道。

“聪明人都活不长,你知道吗?”

褚向?

对了,褚向是二皇子那边的人,二皇子与临川王私下有接触,甚至有可能是联手的,他一定知道临川王府不少事。

马文才站起身,直奔褚向住的院子。

这时候是国子学上课的时候,但褚向伤了腿,只能在屋子里养伤。

为了不影响他出使,他并没有向朝中报伤,而是由徐之敬尽力在医治,希望能在出使之前让他能行走如常。

马文才奔进了褚向屋里,后者果然在卧榻上养伤,受伤的那只脚架在一张案几上。

见到他来,褚向也很吃惊,在榻上将身子立了起来,诧异地问:“马文才,出什么事了?”

“我家糖坊被临川王府的人抢了。”

马文才没有说祝英台的事,但难掩脸上的焦虑,“鸿胪寺要的白糖几乎被抢掠一口,还抓走了不少工匠。你从小在京中长大,我想问问你可知道临川王府的事情…”

“临川王?”

听到“临川王府”几个字,褚向的脸不自然地抽动了下,很干脆地说:“如果是被他们抢了,你就自认倒霉吧。”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冷酷,他又补救道:“临川王在京中势大,连几个皇子都不敢惹他,更别说你这样的次等士族。他素来横行霸道,若真是被他抢了,抢了也就抢了。”

“其他都还好,就是那些匠人,都是我家熟练的工人,还得靠他们做糖。我已经接了鸿胪寺的订单,总不能耽误他们出使的事。临川王可有什么喜好?也许我能用其他东西将他们赎出来。”

马文才急问。

听到次,褚向露出了然的神情。

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为几个工匠去得罪临川王,唯一的解释是那些匠人掌握了制糖的工艺,马文才不能损失他们。

褚向沉默了一会儿,马文才也耐着性子等着。

半晌后,褚向说道:“临川王不缺钱,也不缺珍奇异宝。他要的东西,几乎都能到手。他好美色,但最近没听说他有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传出,应该是府里有什么美人儿正当宠,这时候送美人,只会被他府里受宠的姬妾当成敌人,得不偿失。”

“我这时候也没什么时间去找美人。”

马文才苦笑道:“能被临川王看上的美人,不是万里挑一,也至少得是天仙绝色。”

“临川王长相肖似女人,有时候会在府中做女子打扮,自称‘萧娘’。他这个怪癖没有多少人知道。”

褚向没有说明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个怪癖的,但脸上露出了一丝厌恶的表情,想来知道的过程并不怎么愉快。

“正因如此,他还喜欢长得像是女人的少年,府中有不少婢女其实都是男儿身,不过他并不好龙阳,只是喜欢强迫长得阴柔的男人和他一样穿着女装。”

听到临川王的癖好,马文才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若是褚向这样年轻的男人,哪怕扮成女人也是能看的。可临川王如今已经年近五十了吧?

都这个年龄还扮成女人?

呕,那哪里是萧娘,半老徐娘还差不多!

从褚向屋子里出来,马文才就知道“投其所好”的可能性不大了。他长这么大,貌美似女人的少年只见过褚向一人,匆匆去找不可能找到,他当然也没可能把褚向送给临川王换祝英台。

“马文才,怎么回事?怎么国子学里都在传你的糖坊给临川王抢了?”

傅歧下了课过来,满脸惊慌失措:“你怎么惹到临川王了?”

他虽然一直在会稽学馆读书,可父亲就是建康令,也不知吃了临川王多少亏,一听马文才惹上了临川王,慌慌张张就跑来了。

“连你都知道了,这些游侠儿本事倒是配得上名声。”

马文才喃喃自语,“就不知二皇子现在知不知道了。”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能苦中作乐,好歹最初的目的是达到了,如果祝英台没被抓走的话,他那烫手的糖方就已经算是成功扔出去了。

“你在那自言自语什么呢!哎哟急死我了!”

傅歧拉着马文才就往外走。

“走走走,赶快去找我阿爷,看看东西能不能要回来。你不是马上要给鸿胪寺交糖了吗!”

马文才被傅歧拉了半路,刚走到一处桥上,恰巧与对面正要入内的孔笙打了个照面,狭路相逢。

孔笙和他们本是同窗,性格也最为和善,按道理遇见这种情况,即使不停下来打个招呼,至少也该点点头示意。

谁料他见了马文才二人,突然露出一丝慌张的神色,慌慌张张就要转过身去,想要趁两人看清自己之前躲过身形。

可惜两人早已经注意到他了。

马文才见到孔笙,想到之前游侠儿前来通报之事,心里有了个猜测,突然大吼一声:

“孔笙,我那糖坊所在的地方,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

他在京中一直很是小心,能追踪他找到糖坊的,必定是和他相识、并且让他没有什么戒备,能从国子学跟出门的人。

马文才原本以为那人是褚向,可二皇子来找他要糖方使他打消了这种猜测。对方既然要的是糖方,对他的糖坊就不会有什么兴趣。

他话音刚落,只见桥上的孔笙突然掩住面目,调头就跑!

傅歧目瞪口呆间,马文才已经三两步追上了孔笙,伸手扯住他的手臂,怒声质问:

“你究竟把我那糖坊的位置指给临川王府的谁了!”

临川王府的游仙园内,突然被一阵喧闹打乱了平静。

“你说谁来了?”

身着一身红色纱衣的女子从纱帐内慵懒地伸出手臂,娇笑道:“那不要命的货是又惹了什么麻烦了,跑来找我?”

两旁的侍女跪在帐下,捧着一双镶嵌着明亮珍珠的绣鞋伺候她穿上,又扶着她走出帐子。

原本在帐子里替她按摩的侍女们鱼贯而出,纷纷帮她着衣打扮。

待那红衣女子走到亮处时,浑身上下已经是珠翠笼罩,霎时间满室生辉。

然而比那珠光宝气更艳光四射的,是红衣女子的容貌。

“阿姊,阿姊,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通报后得到允许入内的青年还没进屋里就咋咋呼呼了起来,待走到那红衣女子面前时,更是半跪下身子,做作地掩住双眼。

“啊呀阿姊,几日不见,你这通身气派简直越发像神仙妃子了,我这凡夫俗子都不敢看呐,拜见神仙娘娘!”

“就知道哄我!”

红衣女子伸出一脚,蹬在那青年的肩头。

明明是粗鄙的动作,让这女子做来,却说不出的魅惑。

口中喊着“阿姊”的青年虽然是她的亲弟弟,可见到那修长的美腿踢来,却依然心旌摇晃,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顺势脱下了她一只鞋子,露出纤细柔嫩的一只脚来。

旁边的侍女们见了,连忙上前,想要这逐退无礼之人。

好在他除了拿走了鞋也没做什么,大大方方地松了手。

待他看待鞋头上那硕大圆亮的珠子时瞪大了眼,笑嘻嘻地将那鞋子上的珠子扯了下来,塞入了自己的怀中。

“阿姊,最近手紧,这珠子就给我了吧。”

红衣女不以为意地收回脚,瞪了他一眼,索性将另一只鞋也脱了下来,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

“吴法寿,你果然是没钱了!”

她就知道这讨债鬼的弟弟来找她,准没好事!”

“哪里啊,我真是来给你送好东西的!”

吴法寿将另一个珠子也扯下来,再小心翼翼地将一双鞋送回姐姐脚下,眼看着她又重新穿回去站稳了,才从袖中掏出一枚小匣子。

“喏,给你!”

那漆匣约莫拳头大小,外面描画着精致的图案。

“你这穷鬼,莫是又抢了别人什么东西吧?”

艳丽无匹的女郎满脸疑惑地接过匣子,打开一看,顿时惊喜地叫道:

“是冰糖?!”

那匣子里密密麻麻放满了的,正是被敲碎的冰糖。

“阿姊,你上次不是说这东西好吃吗?”

吴法寿咧着嘴大笑道。

“以后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第294章 手起刀落

“是国礼已经备出去, 又有糖了吗?”

畏娘高兴的捻起一块糖放入口中, 感受着好似宝石融化在舌尖的感觉。

“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啊,是王子送给阿姊的,说是阿姊吃的高兴就好。”

吴法寿眨眨眼,想要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阿姊得宠,王子们都巴结呢。”

“王子,哪个王子?”

畏娘看了眼吴法寿, 握着糖匣的手一顿。

临川王好女色, 儿女众多,她现在虽然得了临川王的宠爱, 可她出身乐籍早就不能生育,府里这些王子她一个都不能亲近,否则日后说不得有杀身之祸。

“大王子西丰侯。”

吴法寿见姐姐还是这么小心翼翼地, 连忙解释:“阿姊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吃这个糖么, 西丰侯听说阿姊喜欢这糖,想办法弄了好多这种糖来, 现在有些糖还没凝好, 等凝出来了都给您搬来。”

听到弟弟的话, 畏娘不但没有高兴, 反倒越发忧虑了起来。

这冰糖有多稀罕她是知道的。

之前张家送了两匣子给王爷,他恰好牙疼不想吃,便给了她。

她是吴郡人,最是嗜甜,这糖既不粘手又方便携带, 拿出来还像是宝石一样好看,既能满足她甜食的爱好,又让她这喜欢晶亮珠宝的人看着就高兴。

两匣子糖她很快就吃没了,后来再找王爷试探着要,却得知现在朝中需要这稀罕的糖作为出使的国礼,市面上已经弄不到这种糖了。

王爷虽然宠爱她,可对于朝廷要出使北方的事情却很关心,只让她忍一忍,等国礼交上去了,再有了糖就让她吃个够。

可如今弟弟这言下之意,这糖还有很多?

别是抢了朝中要的糖。

下意识的,畏娘合上了手中的匣子,还给吴法寿:“这糖我不要,你还给大王子,让他拿走吧。”

“怎么能不要呢?我们把别人糖坊都抄了,你不要,不是白忙活了吗!”

见姐姐不要糖,吴法寿顿时就慌了。

“什么糖坊抄了?”

畏娘心里咯噔一下,死死瞪着弟弟。

“你又做了什么?”

吴法寿本因杀人抢劫入狱,是她在临川王耳边吹枕边风将他捞了出来,之后曾保证不在惹事,如今被姐姐这么一瞪,嗫嗫喏喏地说:

“不,不是我,我只是,只是跑腿的…”

在江无畏的再三逼问下,他终于说了实话。

吴法寿原本已经被发配出去了,虽然后来从牢里被捞出来了,可在临川王府里却一直被人瞧不起,只能仰仗姐姐的庇护过日子。

恰巧大王子萧正德之前因为夜攻台城的事情被各方弹劾,虽然临川王将这个儿子保住了,却恨他连累自己,罚他禁足不能出府,又派了几十个甲士专门看着他。

两个都是一旦出府御史就要生事的人,于是郁郁不得志的两人就这么一见如故。

江无畏得宠与临川王,几乎在临川王府里一手遮天。她本就是乐籍出身又风骚入骨,偶尔还和临川王在院内玩些换装的小情趣投其所好,临川王可以一日无肉,却不可一日无她,于是王府里上至王子、下至奴仆都纷纷巴结她,就连之前被人嫌弃的吴法寿也跟着水涨船高。

这时候萧正德听说江无畏喜欢吃冰糖,市面上却买不到,就动起了心思,四处派人去寻,想要凭借这个让江无畏为他在父亲面前说说好话,解了他的禁足,可以出门去。

为了国礼,马文才已经不再赠糖,萧正德的人四处搜集也没得到多少冰糖和雪糖,干脆打起了糖坊的主意,想要趁机抢上一些回来。

“我本来也不想趟这个浑水的,这不是看阿姊确实喜欢吃这个嘛,就帮着西丰侯跑了个腿,带了些西丰侯的手下,去把那些糖‘拿’了点回来。”

吴法寿陪笑着说:“那个,西丰侯说了,那开糖坊的就是个会稽来的次等士族,还是个年轻的学生,不敢得罪临川王府的,只能认了这个亏。”

“弄出人命来没有?”

江无畏听说对方没什么来头才心里一松,不放心地又问:“你别是又杀人抢的糖吧?”

“没有没有,那糖坊里全是做工的,看到西丰侯的人就吓到不敢抵抗了,所以没弄出人命来。”

他有些可惜地说:“本来还抓了些工匠想要养在院子里给你做糖,结果回来的路上给他们全跑了,我一个人都没伤啊阿姊!”

江无畏松了口气,余光却瞥到弟弟目光闪躲,顿时娇斥道:“你还瞒了我什么?你要糊弄我,以后出了纰漏别找我来补!”

“那个,我昨天在糖坊里抓了个书生,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翻动糖盆,应该是个会做糖的。”

吴法寿性子贪婪狡诈,但最怕这个姐姐,讪讪说出了自己的本意。

“西丰侯只想抢点糖来孝敬姐姐,我却想着,一直靠抢哪里有自己做方便,正好有现成的便利…”

他的眼中闪着野心勃勃的光芒。

“一旦我们有了糖方,想要多少糖就有多少。阿姊不愁吃了,多的还可以拿出去卖。阿姊是不知道外面这糖已经炒到了什么价钱,比金子还贵!”

吴法寿越说越是手舞足蹈:“那书生年纪小,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士族。这些士人都是胆小鬼,只要我吓唬他几天,不怕他不说出糖方来!”

江无畏听说他还掳了人回府,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还抢了个士族回来?你不要命了?”

她是罪奴出身,比平民身份还低,以往遇见士族都只有跪地俯首的份,现在虽然平步青云了,心里对士族的敬畏依旧还在,听说弟弟绑了个士族回来,简直心慌意乱。

“问清了什么身份没有?你知道这糖方是好东西,难道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敢从朝廷嘴里夺食!”

江无畏气不打一处来,拿手中的匣子往吴法寿头上掷去,任由那冰糖劈头盖脸砸了他一脸。

两人说话间,外面突然有人通报临川王带着大王子往这边来了。

江无畏心中一惊,连忙整理衣袂出去迎接,吴法寿眼珠子一转,蹲在地上将那些冰糖全部捡起来放入匣子里,再将匣子塞到广口花瓶里,这才跟着江无畏一起出去迎接。

“王爷今日来的倒是早。”

江无畏娇娇娆娆地走出屋内,在廊下对着临川王一礼。

她走动起来时,身体犹如水蛇一般摆动,盈盈下拜时更是露出一片雪白细致的后颈,说不出的娇媚入骨。

以往看到这种情景,临川王总是会伸手上去搀扶,在顺手在她的酥胸上捏上几把,今日却完全没有上前。

“我来不是找你。”

他领着萧正德在廊下问她身后的吴法寿,厌恶地喝问:

“你这鄙夫,撺掇着正德干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御史台递了帖子进来,说我们王府抢了要给北魏的国礼!”

临川王在御史台有安插亲信,每次要参他之前都会提前告知,好让他赶紧泯灭证据,所以他得了消息,匆匆忙忙就赶了回来。

“我,我就抢了点糖给阿姊…”

吴法寿抬头看萧正德,却见对方避开他的目光,知道他将黑锅砸在了自己身上,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做出讨饶的神色。

“我也没干什么大事啊…”

“为出使的事,阿兄正烦心着呢,你们在这个关头给我惹事?还嫌那些狗屁御史骂的不嫌多,不想让我过安生日子了是不是?”

萧宏虽年近五十,却白面无须,生气起来脸上飞红,身子直颤,“你绑了什么人回来?赶紧给我处理掉!”

吴法寿装傻。

“得了吧,歇了你的心思!我已经问过跟你去的人,你绑了个穿官服的士人回来!”

萧宏暴喝:“你这肮脏下等的货色,居然还敢对清官出手!”

听到王爷骂弟弟肮脏下等,江无畏表情一僵,但她更在意的是临川王说出来的重点:

“什么穿官服的?”

她急急慌慌看向弟弟。

“不是说只是个书生吗?”

“果真绑了!”

萧正德突然插嘴,“我只是借人让他去买糖,那些人是给他壮声势的,至多算是强买强卖,怎么会弄出绑架来!”

吴法寿见萧正德彻底撂开手了,果断地一点头:“是我猪油蒙了心起了贪意,看他也许知道糖方就把他留了下来。好在没多少人知道我抢了人,我这就把那书生给杀了,就死无对证了!”

他毫不含糊,站起身就要窜出院。

“慢着!”

临川王叫住他,犹豫了一下,皱着眉说:“你这人油滑的很,别是说要杀了,又将他藏起来,我得亲自看着你动手。”

说罢,萧宏领着萧正德,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江无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中实在是担心弟弟,咬着牙一跺脚,也跟着追了上去。

吴法寿只是个罪奴,当然不能住在游仙园里,他将祝英台藏在他住处的杂物间里,用几个大竹筐子挡住,平日这地方没人来自然没有人发现。

等他掀开那些竹筐,露出被绑成粽子、嘴里还塞着破布的祝英台时,连忙回头解释:

“这就是我绑来的那人。他在糖坊里,其他工匠对他很恭敬,应该是管事的。”

“你果然是个肮脏下等货色,没眼色的瞎眼东西,这是士族清官的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