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还没谢过你之前搭救傅异之恩。”

马文才向他拱了拱手。

“此乃主上任城王之令,我可不敢居功。”

花夭摆摆手,“傅异公子如今可安好?”

马文才默然不语。

花夭懂了,脸上闪过一丝惋惜之色。

“那不知傅歧小郎君…”

“他如今是金部郎,负责给诸位使臣提供所需之物,现在应当忙到焦头烂额吧。”

说到傅歧,马文才脸上才终于有了点笑容。

他顿了顿,悄声问:

“之前允诺会放回来的人质…”

花夭很想和他叙叙旧,但另一边已经有同来的官员催促了,只能不停回头应付,闻言也压低声音:

“还活着的有一十七人,混入随扈阵中,应该在官驿之中。贵国的谢使君和褚小郎君已经妥善安排。”

言语之中,和褚向似是很熟悉。

马文才点点头,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又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清楚,便悄悄告诉了她裴家客店的地址,约了再叙的时间,这才悄悄离开。

花夭目送了马文才,便抬脚钻入公主的车厢里,待再出来时已经是一身武将的常服,随身武器磐石丢给了随车的侍卫,轻轻松松地回到队中。

她女扮男装,借公主的马车换衣,自然是引起梁国不少人的侧目,可魏国人一个个却好像理所当然一般,众人也就不好多议论。

等回到队伍中跟随众人一起入城,刚刚唤她的白衣中年问她:

“和你说话的那个,是你刚刚入城冲撞到的秘书郎吧?可有什么麻烦?”

“大王,并没有什么麻烦。”

花夭笑着回复北海王元项,“他怕我担心,来宽慰了我几句就走了。”

这位北海王元项正是兰陵公主的亲生父亲,他的女儿被封为和亲公主送嫁南方,他也因仰慕南朝的文化一同前来,但因为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杰出的才能,虽然地位甚高,却不是主使。

花夭虽是北魏的将领,效忠的却是任城王元澄,等同于他的家将,北海王对花夭颇多照拂也是因此。

听说没什么麻烦,北海王松了口气,仰望着面前的台城,再想着之前路上看到的一切,幽幽叹了口气。

“这南朝…见面不如闻名啊。”

第308章 花枝夭夭

北魏出使, 并不只是为了和平而来。

六镇作乱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在汉化改制后失去了上升的渠道, 过去几百年来北魏对北方的战争一直不断,六镇兵才有存在的价值。

如今国内也不乏有挑起战争送六镇兵去打仗, 从而减少国内矛盾的想法。

胡太后和小皇帝自然是不愿意打仗的,文臣也是如此, 国内大半文臣都是汉人, 一旦让掌握军队的鲜卑人重新掌握权力, 这些汉人生存的环境将大不如前。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议和虽然被推动了,但出使的使臣却分为了三派:认为南朝不足为惧应该乘胜追击的主战派、认为南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该虚耗国力的主和派, 以及准备亲眼来看看南方再决定的中间派。

在魏国位高权重的任城王也是主和派,但他主和的原因不一样,他担心一旦战起, 那些六镇最精锐的士卒会被当做弃子丢弃在南方的大地上。

和那些文臣打交道打了这么多年,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们对于权势的渴望, 为了阀门和家族的兴盛, 他们根本不会将什么家国百姓放在心里,只要能长久的保持权势,他们不介意将早已经被遗忘的六镇兵拱手送给南梁当军功。

洛阳日益腐化, 军户也不再是以前能征善战、视军功为荣耀的勇士, 鲜卑人最后的希望和出路, 便只有六镇了。

任城王没有未嫁的女儿, 所以在他和其弟北海王促膝长谈过之后, 后者忍痛献出了自己心爱的嫡女, 由魏帝封为“兰陵公主”出使南方。

北海王元项原本是带着审视的意图而来的,他一直很敬重自己的兄长,也敬仰谢举的风度和才智,认为梁国人杰地灵,即使要获胜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可到了两国边界,看到那些被水淹没的田地还没有恢复生息,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衣不蔽体追逐乞讨,庄园外民不聊生路有饿殍,庄园内高屋建瓴莺歌燕舞,元项原本想要和平的心也动摇了。

也许,六镇兵想做炮灰也做不了,说不定兵锋一至,摧枯拉朽?

连饭碗都端不起来的百姓,能举起刀打仗吗?

北海王尚且这样想,那些主战派的使臣就更不必说了。

于是这一顿国宴之下暗潮涌动,北朝人心里有了蔑视之意便有些敷衍,梁国使团的人一个个眼含担忧魂不守舍,梁国文武百官却对不用交战的未来充满憧憬,拉着对方觥筹交错,浑然不觉危险已经来临。

花夭此时已经换了一身常服,她虽是送嫁将军,但梁国歧视将种,所以除了几个武将来敬过酒以外,根本乏人问津。

若是旁人被这样轻视,一定大感恼怒,但花夭是个恬淡的性子,没人理她,她就独自将那露酒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反正这酒口感和蜜水也差不了多少,她喝几坛子也不会醉,正好保持清醒。

正在想着没人问津也好,恍然间那边一身盛装的兰陵公主突然端着一盏金杯,袅娜多姿地走了过来。

“这一路多亏花将军照顾,特来敬花将军一杯…”

她虽然出使和亲,但这位鲜卑公主性格爽朗,并没有一直端坐,而是向“娘家人”不停敬酒感谢。

“从此山高水长,望君一生安好。”

花夭也很喜欢这位公主的性格,大大方方端起酒杯,回敬予她:“愿公主与未来的夫君琴瑟和鸣,相爱白头。”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兰陵公主突然红了眼,哽咽道:

“琴瑟和鸣又如何…我只盼能和花将军…”

只盼能和花将军一样,以女子之身傲然立世,而不是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什么“良人”身上。

她说这话并没有刻意压低了声音,梁国那边顿时哗然,没想到这位公主如此“豪放”,竟然在这种场合还和送嫁将军黏黏糊糊。

“简直是恬不知耻!”

三皇子沉着脸训斥道,“这样的女子,休想嫁入我的王府!”

其他几个皇子本就不想娶个胡女,此时也是一个个敬谢不敏的表情。

“不要胡言,这位公主代表的是宗室,而宗室掌握的是魏国的军权。”

太子被谋臣教导了不少,此时指点几个弟弟。

“何况国书上也没写这位公主是来和亲的,若这位公主没有想嫁的意思回去了,说明对方连送给公主给我国的心都没有,岂不是更糟?”

什么情况连公主都不值得牺牲了?

那必是彻底要撕破脸了。

“若实在不行,我娶。”

二皇子萧综看了那公主一眼,沉着声说:“袁氏多年无子,我膝下尚空,想来若我为梁国做出牺牲,她不会介意。”

“什么牺牲?”

太子失笑,“这位公主艳丽无双,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他们鲜卑人热情奔放,这一路上和送嫁将军朝夕相对有了感情,不见得就是心生爱慕。”

只是这话说的,连他都有些不愿相信。

之前他们以为送嫁的也会是某个宗室,同为宗亲当然不会有什么首尾。可现在来送嫁的将军姓花,而不是拓跋改姓的“元”,当然跟宗亲没什么关系。

这边花夭和兰陵公主依依惜别,那边谢举看着自己的国人脸色不太好,悄声向皇帝萧衍说了些什么,似是在解释。

“是这样?”

梁帝“啊”了一声,看向花夭的表情就有些玩味。

“这魏国,可真让人意外啊…”

随侍在旁边的马文才看着梁帝的脸色不像是恼怒,看了眼远处和公主执手相望的花夭,再看看身后几位皇子,心里也在腹诽。

这人,真是什么桃花都敢惹啊。

北朝使团的到来,也代表着梁国使团的回归。

徐之敬和褚向出使北朝,这一年多来已经不在国子学读书,连原本住的宿舍也被占了,徐之敬还好,他毕竟是二皇子的常侍,二皇子自然会为他安排住处,但褚向就有些尴尬了。

出国之后,他确实另有奇遇,就连那些人质也是他在两国之间极力斡旋救回来的,他的才干和学识也受到两国使臣的肯定,正因为他立下了这样的功劳,足以立足,他就越发不想回到褚家去。

可褚家、褚夫人,都是不会放弃他这枚棋子的。

徐之敬并不知褚家并非他想象的那般,只以为他害怕褚夫人又会迫害他,满怀担忧地问他:

“要不,我去求求二皇子,让你和我住一起算了?”

“不必!”

褚向几乎是立刻就谢绝了好友的建议。

“不行我就随便去哪个客店住几天。”

“客店啊…”

徐之敬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差点忘了,还有马文才啊,你可以去裴家客店!”

他们回来的路上受到裴公队伍的保护,自然知道裴家在京中经营的客店,马文才作为他们的挚友,想要为褚向谋一个受到庇护的住处自然是不难的。

听到裴家客店的名字,褚向的目光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缓缓点了点头。

就在褚向和徐之敬前往裴家客店的同时,马文才所住的裴家客院里也正在接待一位特殊的客人。

几乎是在知道姚华先生成了送嫁将军来了梁国的那一瞬间,祝英台就欢喜到快要疯了。

更别说马文才和她约定好了今日来访。

因为梁山伯已经“死遁”的缘故,今日梁山伯并没有回来,是马文才、傅歧和祝英台一起接待的她。

姚华带着家将陈思一迈入院中,就受到了祝英台热烈的欢迎。

“姚华先生!”

祝英台欢喜地蹦跶了过去,拉着她的袖子就往屋子里跑。

“快快快,进屋进屋,外面好热!”

站在院门口的马文才默默收回要拉祝英台的手臂,眼睁睁看着两人一阵风般进了屋里。

今年的夏天格外热,但对于祝英台说完全不算回事,莫说她会硝石制冰,就算不会制,以她现在的身家也完全用的起冰。

屋子四角里放着冰盆,正中的案席上还装着个小冰盆。

待祝英台将姚华拉到屋子里坐下后,只见她捧起那个小冰盆,从正中抄起一个冰盒,按住伸出的木棍在案上啪啦啪啦砸了几下,就从其中拉出一条红色的冰块来。

“来来来,尝尝我做的冰棍,果味儿的!”

她一边笑着,又一边抽出好几根,给了马文才和傅歧、陈思几人一人一根,自己则拿了个绿豆味儿的舔了。

原本想要和花夭谈正事的马文才手里莫名其妙被塞了一根冰棍,无语地看了眼祝英台。

这一眼让祝英台误会了,还以为他不知道怎么吃,示范性地演示了一遍,然后催促他:

“快吃啊,别化了!我搅冰盆搅的手都要断了才有这么几根!”

马文才倒提着冰棍,被她气笑了。

“我倒不知道你还会做这个。”

祝英台以为他是之前没吃到她做的冰棍吃味了,心虚地吭哧吭哧低头吃冰棒,不敢抬头。

“这冰棍是你现做的?”

花夭尝试着舔了一口,冰凉又沁甜的气息顿时满溢口中,驱赶走了浑身的暑意,让她舒爽地眯起了眼来。

“这也是你炼丹的本事之一?”

这冰棍完全没有窖冰那种苦涩的口感,所以她才会有此一问。

祝英台叼着冰棍,连连点头。

“真是厉害啊。”

花夭举起冰棍,对着窗前的光线欣赏着冰棍剔透的色泽,真心实意地称赞:“简直就像传说里能变幻万物的神仙一样。”

“唔,唔。”

祝英台冷不防又被撩了一把,红着脸继续点头。

‘我看不是逃之夭夭的夭,是桃之夭夭的夭吧?’

见这人又在乱撒桃花,马文才忍住给祝英台一个暴栗的冲动。

以防祝英台把自己交代了个底朝天,他忍住牙冷三两下啃掉了冰棍,正准备问花夭关于那批马的事情,却见身边另一人比他还快的吃掉了冰棍,突然五体投地、向着花夭的方向跪拜了下来。

“在下傅歧,在此谢过姚华先生搭救家兄之恩。”

第309章 君君臣臣

傅异身陷敌营的那些日子里, 若没有花夭刻意照拂,必定早已经死在了萧宝夤的黑狱里。

梁国士族林立, 若想出头,没有几代人的积累绝无可能,他傅家的长子原本也是人人称赞的年轻俊彦, 这一被掳等于直接断了傅家双翼,若不是兄长能活着回来带回消息,怕是他家就要没落了。

“令兄是个英雄,不该折辱与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你若要谢,应该谢令兄自己的意志坚定。”

花夭看了马文才一眼。

“何况,我受人所托,要打探你兄长的消息,既然承诺了对方,便理应做到。”

她是魏国人, 和傅异阵营对立, 要是在这里受了傅歧的恩情, 那她的立场就很尴尬了。

傅歧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他赤子之心, 不管阵营如何, 对方救了兄弟就是大恩, 即便对方不愿意居功, 还是郑重谢过了花夭, 这才起身。

“姚华…花先生, 你是怎么当上送嫁将军的?”

祝英台见气氛有些沉闷,连忙扯出一个新话题。

“唤我花夭即可,我本姓花,名夭,姚华是我掩人耳目而起的化名。”

她笑着说,“我的主公任城王一力推动两国的和盟,但国内呼战之声却不小,军中更是有不少人反对送出公主。主公为免送嫁将军节外生枝,便推举我为送嫁之人,护送使团入梁。”

花夭轻飘飘几句,便将魏国朝堂上对梁国的态度说了个清楚,一时间,祝英台和马文才几人面色都不太好。

“是又要打仗了吗?”

祝英台拿着冰棍,怔怔地问。

“兵祸一起,两国皆是民不聊生,能不打,自然是最好的。”

花夭叹气。

“但六镇兵马这么多年来寸功未立,如果不对外征战,免不了就要内乱了。”

她也不担心对他们说这些,这些事情并不是秘密,梁国使臣在魏国停留了大半年,这样的情报自然也有不少。

花夭忧心家国,忧心忡忡之下,不免将魏国的情况多说了一些。

鲜卑人向来是子贵母死,太子继位太子的生母就必须死,可这一任的胡太后却被崔家保住了,于是成为了魏国历史上第一位子贵母却没死的太后。

如此一来,谁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对待皇帝的生母,魏国女性地位高,加之皇帝年纪又小,胡太后如今在北魏是一手遮天。

鲜卑大臣对胡太后不自尽而是摄政是有意见的,为了自保,她只能四处拉拢宗室权臣,甚至常常没有节度地赏赐身边的人,鲜卑人崇佛,她就没完没了的修建各种寺庙、布施僧人来讨好鲜卑贵族,耗费的财物不可计量。

她又没有算账的能力,把国库里的钱挥霍完了又没办法补上,就只好裁减军队和官员的俸禄,六镇本就困苦,她觉得柔然已经没有南下的可能了,首先裁减的就是六镇的军费,如此一来,困苦的六镇军户终于起了事。

任城王此时,便正在北面安抚六镇军民,承诺要为六镇向朝中、太后要一个说法,于是六镇暂时还没有动乱,可如果要再继续下去,就算任城王威望再高,也压不下去了。

花夭之前被这位胡太后逼得逃到了梁国,对这位太后自然是又轻蔑又痛恨,言语之中毫无尊敬之意。

听到胡太后佞佛,傅歧和马文才均是苦笑。

莫说胡太后,如今的南梁皇帝,比起胡太后也好不了多少。

连他们这样身份的人都能看出灾祸已至,可朝中却还在盲目乐观,一时之间,几人都生出一种无力之感。

“这样的太后,为什么没人想办法推翻呢?”

祝英台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没什么君君臣臣的想法,“皇帝年纪虽然小,但总是要亲政的吧?既然宗室掌握着军权,早点让太后还政与皇帝啊!”

花夭闻言一震。

“还政?”

马文才知道祝英台有时候语不惊人死不休,连忙瞪她,可祝英台却好似无觉一般,理所当然地说:

“想法子先得到太后的信任,而后出手挟制住她,再请求太后还政与皇帝嘛!受制于人,太后想不答应也不行。一旦太后答应了,就将皇帝和太后隔绝开,由贤良的大臣亲自教导,让他学着理政…”

她回忆历史上不少皇帝夺权的经过。

“一旦尝过了手握权柄的滋味,必然就不会再将它重新交出去了,哪怕是母亲也不行。至于太后,不是崇佛吗?让她出家就是了。”

“祝英台,你可真敢说!”

傅歧瞠目结舌,怎么也想不到这番话是出自性子最无争的祝英台之口。

“不,如果只是出家,皇帝必然还会有思念母亲而心软的时候,若要做的干脆点,就应该在还政后以先皇思念太后为由,让宗室赐死太后。”

马文才见祝英台已经说了,干脆也不遮掩了,冷酷地说,“鲜卑本就子贵母死,现在死已经是多活了好几年了,也不算大逆不道。”

“马文才,祝英台,你们…”

傅歧睁大了眼睛。

“就是不知道,你那位主公,有没有这样的魄力。”

马文才眉头一挑,看向花夭。

“王爷,对先皇十分忠心。”

花夭犹豫了会儿,回答道:“他曾在先皇驾崩前立下誓言,要护住陛下和胡太后母子,不让他们被奸人所害。”

那时候胡太后还不是太后,只是后宫里一位贵嫔。先皇的妻子高皇后嫉恨与她,数次对其下毒手,是以先皇驾崩之前,请求元澄照顾好自己年幼的儿子,以及护庇着儿子的胡贵嫔。

元澄是真正的君子,他既然立下了誓言,就会做到。这也是为什么元澄数次上书谏诤,胡太后虽然没有遵从,但依然还是很尊重他的原因。

一定意义上,元澄就是宗室的领袖。

听出花夭话语中委婉的意思,马文才嗤笑了一声,大概是觉得任城王这种“忠诚”很可笑。

“那神仙也救不了了。”

祝英台听了花夭的话,也露出可惜的神色。

如果胡太后真的如此昏庸无智的话,其实架空她对国家才有好处,可要是唯一有能力架空她的人愚忠到底,就如马文才所说,只能眼看着大厦将倾。

马文才顺着祝英台的话头说,本来也不是什么好意。他心中想着,一旦北魏自己内斗起来,必定要拉拢各方军队,也就顾不上南征的事情了。

只可惜花夭连想都不想就说出“不可能”的结果,他也只能暗暗可惜。

花夭看出了几人神情中的意思,有些烦躁地捏碎了手中的木棍,将木屑拍于案上。

没一会儿,她的眼神中露出一抹坚毅的神色,似是已经有了什么决定。

就在这时,守在门外的马家护卫突然来报,说徐之敬和褚向前来拜访。

马文才一愣,扭头看向花夭,眼中有征询之意。

“不必顾及我,我无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