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父皇头上有点绿吗?

其实这是最容易攻讦的一点,也是最不需要提供什么证据的有力反击,然而萧统却顾及父亲的名声不愿意,几个东宫的属官无奈地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些不甘心,觉得这位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在意名声了。

最后商讨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从临川王那些旧人“贪赃枉法”上着手,想办法把二皇子拉下水。

只是寻找别人的罪证要比传播谣言难多了,几个东宫的属官出去都是唉声叹气的。

等他们离了东宫,正准备出宫门,却发现宫门边已经有个少年等在了那里。

“三皇子殿下。”

几个属官连忙见礼。

三皇子萧纲点点头,好似像是偶遇要一起出宫般,和他们一同离去。

第372章 恩义两全

马文才会来, 让两人意外了一下。

当年一起上京的五位“天子门生”, 其实大部分时间,倒是聚少离多。傅歧在宫中还好, 褚向和徐之敬曾出使魏国颇长的时间, 双方在此期间各有奇遇, 所以轮起亲疏来,自然是褚向和徐之敬更好。

至于孔笙, 自从出过“糖坊”之事后, 他们几人都有意的和他保持了距离, 毕竟不是谁都希望交一个很可能出卖你的朋友。

徐之敬得了二皇子推荐、被皇帝封为“太医丞”的时候,马文才正在外面办差, 徐之敬甚至为此没有办庆祝宴, 就等着这位朋友回京来。

徐之敬现在在太医署里过的痛快, 听闻朋友来了十分高兴,当即就站了起身, 准备亲自去迎接马文才。

“他一定是听说我任了太医丞, 特地来庆贺的。”

见他兴冲冲地迎了出去, 褚向无奈地摇摇头, 也跟着起身穿上鞋履, 一同前去迎接。

和徐之敬想的差不多, 马文才也是听说徐之敬高升了,特地来恭喜的, 还为此准备了贺礼。

但除此以外, 还另有原因。

只是他随着徐之敬进来后, 看见褚向也在这里,突然愣住了。

褚向一见马文才的表情就懂了,随口扯了个理由说自己要出去一下,便准备离开这里,给他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然而他正准备出去时,却被徐之敬一把拉住了袖子,硬是按着坐了下来。

“你就坐在这里,马文才和我说什么事,你都能听得。”

他看了马文才一眼,又说:“我和他的关系,就如你和祝英台。你和我说了什么,我都是会说给他听的,所以他离不离开没什么意义。”

马文才蹙着眉看了看徐之敬,又看了看面如冠玉的褚向,似是在犹豫。

“马文才,我从以前就觉得奇怪,你好似对褚向十分防备,在学馆里便是,到了京中后也没见到变好…”

徐之敬选择了把话说开。

“你二人都是我的好友,我不想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和隔阂,要是有什么过节,不妨坐下来聊聊?”

可惜他们两个的“过节”说出来,都是抄家灭族的事情,双方都出于保护徐之敬的理由闭口不谈,继续沉默了片刻。

最后还是褚向开了口,打破了这沉默。

“其实不是马兄的问题,是我。我家的姑母和前朝的旧臣还有些联系,以前也支使着我做过不少传信、送话的事情。马兄不愿淌到这浑水里去,所以就下意识和我保持距离。”

褚向避轻就重。

“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力要从姑母那里脱离出来。”

“你说什么?褚夫人是疯了吗?”

徐之敬果然惊骇万分,“早知道我还给他医什么腿,该将药再下重几分直接让她长睡不醒算了!”

“徐兄!”

褚向哭笑不得,出声打断。

“罢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马文才看他们你来我往背后莫名有些发冷,一拂袖子直接说出了来意。

“我一回京,太子和二皇子的人马都在拉拢我,我离京太久,不明白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再加上二皇子如今在朝中变化太大,我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他难得有头疼的时候,所以这番求助并不显得软弱,反倒越发让人慎重。

“我听说你的太医丞是二皇子举荐的,想来你应该知道最近发生在二皇子身上的变化,所以亲自来问问。”

听马文才说起这个,徐之敬一直憋着的八卦之心终于蠢蠢欲动起来。这件事说起来不但他知道,而且还和他大有关系,只是这事说出来有点滑稽,还关系到皇家秘闻,他只能忍着。

如今马文才问了,他打开门四下张望了下,又一扬手,在门前的地上、花盆中撒了些药粉,这才回到了屋中。

“如果有人靠近,就会忍不住一直打喷嚏,倒比什么人看守都安全。”

他笑吟吟地说。

“你们问我二皇子为何突然热衷于争权夺势了,说起来你们肯定不信…”

徐之敬带着几分神秘之色,将那天在萧综府里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测与应对说了出来。

他说完后,以为马文才和褚向会受到惊吓,却没想到两人都挺镇定,似是毫不吃惊。

“怎么,你们早就知道?”

徐之敬也不笨,傻眼问道。

“我姑母是前朝皇后,曾给我说过不少秘闻。”

褚向顿了顿,又说,“就因为吴贵人当年有孕,所以我母后在宫里一直庇护着她,旁人只以为她是我姑母宫里一个普通的宫女。说起来也有些邪门,这位吴贵人虽然长相艳丽,却也算不得什么绝色,就不知为何,前后两位皇帝都看上了她,陛下根本不好女色,却依然纳了她。”

萧衍并不是昏聩好色的皇帝,后宫里那么多嫔妃,哪怕倾国倾城的潘妃,他都没有多看一眼,就任由潘妃自尽陪东昏侯而去。

可是他却看上当时还是宫女的吴贵人,还力排众议留下了这个前朝宫人,除了“邪门”,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原因。

马文才倒是先听到宫里的传闻,再推敲出萧综的性情为何如此古怪的。

“我之前在宫中,听到过一些传闻…”

“只不过陛下对二皇子殿下和其他皇子一视同仁,我一直以为这个传闻是个谣言。”

这位二殿下举止一直别扭。

若说他热衷与权势,可祝家想要脱离,他也任祝家脱离了,并没有赶尽杀绝;若说他贪财,自己将那糖方进献给了内监,他也就直接放弃,并没有为了一张糖方要求南方向他进贡甘蔗和糖块;

他似是和临川王有合作,却也写过《钱愚论》讽刺临川王贪财无度。

他好像一直和萧宝夤有联系,但萧宝夤显然更相信褚向而不是他,可见两人并没有如何牢不可破的盟约。

尤其依祝英台所言,他还在海中洲上养了一支船队,随时都能出海。以前他想不明白,现在倒是恍然大悟。

怕是因为萧综对自己身份的怀疑,他早就已经为自己留好了几条退路,不是从海路出海离国,就是从北方萧宝夤把守的边境北投魏国。

正因为在梁国的一切都是可以抛弃的,他的心力也就没有放在朝堂之上,多半狡兔三窟,在各处都有自己的势力。

也因为他早就生了抛却故国的心,什么浮山堰、什么镇龙铁,他也任由它被推波助澜,只为了从中牟利,好变换出逃的本钱。

如今二皇子打消了那点对身份的疑虑,他便态度陡然一变,想要把之前错过的东西都补回来了。

“二皇子倒是释怀了,可谁来弥补那么多在浮山堰中沉沦的百姓?”

马文才想起那千里浮尸,在心中冷笑。

“虽说浮山堰这么一环扣一环的阴损毒计一看便是出自萧宝夤那老狐狸的手笔,但他明知其中有鬼却利用一场灾祸装神弄鬼弄什么镇龙铁,难道也算是有苦衷?”

前后两世,浮山堰都令他为之动容,浮山堰一崩,等于梁国这么年的基业也跟着崩了。

二皇子这时候想力挽狂澜,已经晚了。

他垂眸思忖,用余光扫了眼褚向,发觉后者也在思考什么,心中微微一动。

“既然知道前因后果,我心里也有数了。”

马文才当即起身,来的匆匆,去的也干脆。

“徐兄,多谢。”

“你这就要走?”

徐之敬没想到马文才来就是为这个,连忙又喊住他:“你先等等,我之前听说祝英台好像要纳妾是什么情况?可是有了什么麻烦,被什么女人缠上了?”

祝英台的性子他们都知道,又单纯又热情,徐之敬本就是人性本恶论的拥簇者,一听到这个消息就不由得为祝英台担心。

再加上马文才那时候出了京,他下意识就以为祝英台是被人骗了。

听到这个,褚向倒是讶异了下,看了眼马文才。

马文才没想到祝英台的事居然连徐之敬都知道了,挑了挑眉说道:“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寡妇被人看上了,怕守不住家业,请祝英台帮忙给个身份,以免被人夺了财产。那女子和祝英台有些旧交,她心软,就应了,算是个外室吧。”

徐之敬一听,倒像是祝英台会做出来的事。

“原来如此,是这样那天我就不去了,你也多看顾些祝英台。”

徐之敬叹气,“如今他是太子那边的人,我是二皇子的人,我怕生出什么波折来,给他惹麻烦。”

“哪有那么多念头,和祝英台相处你不必想那么多。”

马文才摇摇头,笑了,“我会把你的担忧带到的,你且好好做你的太医丞罢。听说从刘宋以来,除却这些年,太医令还没有不姓徐的…”

徐之敬咧出一个笑容,了然颔首。

“那我拭目以待。”

马文才施施然一礼,快步离去。

他从太医署离开,没有回裴家客院,也没有回在京中买的私宅,而是去了牛首山的白袍军大营,一晚上都没有离开。

到了第二天中午,有人只身来见,一入帐便跪地复命。

“小主公料事如神,那褚向果真一出太医署就去了城中某个铺子。据家中游侠儿查探,那卖北货的铺子应当是个接应的据点。”

跪地的人低声说:“可否要兄弟们去查探下消息?”

马文才手指摩挲了下手中的书信,神情晦暗不明。

“不必,盯着即可。”

“摸清楚有谁进出那里,我要知道这些人是谁。”

第373章 含羞带怯

大概是涉及到魏国使臣,御史台担心梁国的名声,请求褚向不要将此事闹大。否则梁**中器械能随意被人弄出来搞刺杀什么的,实在是太有伤国体了。

第374章 上下逢源

如果梁山伯是之前那个涂脂抹粉的可怕脸孔,江无畏说不得不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然而现在的梁山伯相貌清俊、肩宽腰细, 并不是时下那种阴柔姣好的男人, 江无畏又喜欢祝英台, 竟也不觉得是什么委屈。

她本就和一般女子不同,更容易沉湎于情色的欢愉之中,当初许多女子希望能够脱离苦海, 她却能利用教坊里的男人一步步往上爬, 除却手段圆滑, 更多的原因是她的真喜欢这种事,尺度极大又放得开, 无论什么人和她在一起都能得到享受。

在临川王府能迅速得宠, 也是如此。萧宏无论有什么想玩的,她都能配合,而且绝不觉得是羞辱。

纯洁的梁山伯并没有听懂“三个人”是什么意思, 经受过后世“污污污小火车”洗礼的祝英台却第一个明白。

然后她就给江无畏姐姐的“无畏”给跪了。

夜色中, 江无畏的眼睛亮得吓人,即使是她, 说出这样“没有廉耻”的话也会觉得难堪,然而为了眼前这个人, 她已经把姿态低到了泥土里。

然而, 祝英台还一直保持着背对着她不敢回头的姿势。

梁山伯总算明白了现在这出是怎么回事, 无奈地敲了敲祝英台的小脑袋瓜子, 带着笑意说:

“你平时不是很会说吗?这种事要当面说清楚啊。”

祝英台倚靠在梁山伯怀中, 食指有些不好意思地骚了骚脸。

大概是因为梁山伯刚喝过酒,他的怀抱温暖而带着细微的酒香,在这种安全又温暖的气氛中,她渐渐镇静下来,转身直视身前的江无畏。

“不是男女的问题。”

祝英台走出梁山伯的怀抱,叹了口气。

“畏娘,当初你和我们说要当我的妾室,是因为需要我们的保护和遮掩,让你余生能不必过的仓惶而凄凉。我感激你对我们的信任,也确实需要你的帮助,所以便帮了你…”

“可我对你,并没有爱意。”

她也曾错爱过花夭,自然知道江无畏现在的心情。而且江无畏不是她,她的男神变成了女神,她依然还是个迷妹,她却不能保证江无畏的心也是如此。

江无畏见她将“那个字”说的如此明白,也不由得一怔。

“是因为我…所以配不上你吗?”

“这和配不配没关系,我不愿意和不想爱的人亲吻、拥抱,也不愿意为了安稳的生活或其他目的成亲。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早就已经成亲了。”

江无畏以为她说的是“断袖”之事,不愿意和女人亲吻拥抱,脸色又白了几分。

以前乐坊里也有这样的男子,不但不喜欢女人,而且只能雌伏与男人身下,如果祝英台是这样的情况…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一阵阵揪痛。

“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自荐枕席,如果我接受了,才是侮辱你。”

祝英台认真地道歉。

江无畏长得妖媚,接触过的男人不是对他怀有非分之想,便是带着不耻之情,会说出这样话来的,只有祝英台一人。

她心中又是失望,又是高兴,心头百感交集,最后只能捂着脸向来处奔去。

祝英台和梁山伯目送着江无畏没有了踪影,双双松了口气。

“幸亏来的是你,要是马文才,听见那样的话肯定要把江无畏骂哭了。”

祝英台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想逃。

“那我就真就下不来台了。”

她敢拉着梁山伯说“断袖”,却完全不敢拉着马文才这么说。在这种事上,梁山伯会笑着替她打马虎眼,马文才只会吼她脑子被门夹了。

她庆幸完,扭头问梁山伯:

“你来找我有事?”

梁山伯顿了顿,见四下无人,说道:“我从傅歧那听说,你纳妾,是因为江无畏那有临川王的账簿…”

“那个啊,是啊,不过我纳妾不光是为了那些账簿,当时马文才需要知道王府里的地道,江无畏需要一个人庇护她,你和马文才都是男人,后宅要进了江无畏那样的绝色,以后还不知道要和妻子怎么解释,人家也不一定毫无芥蒂,我想了想,我纳了没什么损失,江无畏也相信我,我就应了。”

祝英台怕梁山伯心理有负担,故意说得轻松,“就是我不知道江无畏对我有那样的心思,我还以为她选我是因为我单纯。”

“大恩不言谢。”

梁山伯知道她这般说的用意,也不扭捏,轻笑着:“我一无所有,想要给你什么谢礼估计你也看不上,我想了想,看来只有替你当挡箭牌来回报了。”

在祝英台的怔愣中,梁山伯笑得如沐春风。

“你虽有妾,可要一直不娶妻,恐怕会让人生疑。你之前用‘断袖之癖’做借口不错,只是想找到配合你的人不容易,反正你我已经有了这样的传闻,我便替你掩饰你吧。”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如大提琴般低沉。

想拨动的,却不知道是谁心底的那根弦。

“你不成亲,我不成亲。”

祝英台纳妾的事情,在贵人如云的建康,实在是连个水花都溅不起。

但因为她纳妾时让江无畏穿了嫁衣、住了主院,竟也有人匿名向御史台检举,说她“婚宦无状”。

御史台也负责纠正百官言行,如果有宠妻灭妾的,便属于德操问题,祝英台连妻都没有,宠爱一个妾室到这个地步,要是御史台较真点,说不定真要倒霉。

然而祝英台如今在御史台里也算是“名人”,御史台里最年轻有为的御史裴山曾经和他传出过“绯闻”,于是看到这封匿名状的监察御史第一时间将这封信转给了梁山伯,然后将这个“八卦”传了出去。

御史台消息灵通,又负责弹劾,今天张家打了李家,明天谁的后宅怎么失德,后天谁家欺男霸女,这个衙门可谓是全大梁八卦最多的地方,也是最容易传开八卦的地方。

听说祝英台纳的妾是个身段丰满的熟妇,迷得祝英台昏头涨脑啊!

听说祝英台为了这个妾一掷千金买了座院子,连里面的摆设也是珍贵异常,简直是金屋藏娇啊!

听说祝英台居然让这个妾住了主屋,还让下人们唤她“主人”啊!

听说祝英台为纳她弄了个家宴,还让她穿了嫁衣,结果喜宴到了一半就急不可耐去脱嫁衣了啊!

再看看我们的裴御史…

唔,眼中有血丝,应该是没睡好。

啧啧啧,还住在御史台里分下的廊舍,不过巴掌大的地方,别说院子了,估计都没那院子里的书房大!

可怜,看裴山那样子也不像是在下面的,现在祝英台这算不算给他带了绿帽子??

于是一时间,御史台上下再看这位“裴御史”,便满是同情之色。

梁山伯自然知道这些同僚在同情什么,不但没有“悲愤欲死”,反倒不为所动。他拿到那封匿名状,在后面批了个“外室女子,不类后院”,便轻飘飘把那状子驳了回去。

之后,施施然去接祝英台“下班”了。

没错,在御史台众人的眼中,大概是祝英台“纳妾”终于引起了梁山伯的危机感,再不似之前那样把他当成“地下恋人”,而是大大方方地开始交往起来。

因为祝英台现在住在东城为那妾买的宅邸,梁山伯竟然也没有再住“单位宿舍”,而是在那的不远处租了小院子,虽是租的,能在东城价格也不便宜,还请了一个中年妇人洒扫做饭。

每天清晨,梁山伯会先去祝家那外宅接了祝英台,然后一起去早市吃早饭,将人送去玄圃园;

到了傍晚,祝英台通常比梁山伯先下差,便先去东城有名的酒楼“醉中仙”寻一靠窗的地方坐了,等着他一起用晚饭。

“醉中仙”是马文才在东城新开的酒楼,里面的酒和菜中的材料都是祝英台弄出来的,而且奢侈到无论是雪糖砂糖都拿来做菜,一年四季还有冰镇水果和冷饮提供,是达官贵人最喜欢去尝鲜的地方,价格自然也很“高贵”。

旁人不知道祝英台和梁山伯在这里也有股份,还以为两人如今如胶似漆、花钱也如流水,有时候恰巧遇见御史台的同僚也来尝鲜,回去后还要劝梁山伯几句。

“祝英台出身上虞祝家庄,家中豪富,为个妾一掷千金也不会伤筋动骨,你虽出身裴家、可就是个庶子,家中不会任着你乱花钱,你在御史台的俸禄也一年不过三千石,就算上衙门里的补贴也没有多少,这么花钱,以后怕是要无以为继。”

劝他的同僚苦口婆心。

“若是个女子也就算了,花费了好歹还有成家立业的想头。可祝英台和你都是男人,不过为了一时欢愉,何苦如此不顾一切?”

梁山伯每每听到这样的劝说,不但不觉得羞惭,反倒觉得心中愉悦。

有时候别人说的急了点,他便做出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落寞地回一句:

“我命都可以给她,又何况是这些身外之物?”

如此直白的爱意,倒是让劝说的人被羞的一张大红脸回去。

对于祝英台来说,一开始还是有点不太自在的。

这种早上一起出门“上班”,晚上一起“下班”下馆子吃饭的日子,乍一看像是两个搭伙的好基友,再一想却更像是现代的那种新婚夫妻。

只是自从几位同窗入了京以后,马文才常常忙得不见人影,梁山伯还未在御史台崭露头角时一直在外查案,傅歧是金部郎平时在内城,平日里能凑齐了都休沐聚一聚极难,所以说起来,爱热闹的祝英台,其实过得有点寂寞。

更别说众人都还有家可回,有人可用,她为了掩饰女子的身份,在京中一直寄宿在裴家客店里,打扫和杂务都是客店里的小厮在做,一年到头年节也不会“回归故里”,颇有些凄清。

正因为如此,梁山伯这段时日接来送往、又约好一起休沐四处游玩的诱惑,实在让祝英台难以抵抗。

况且原本还尝试着“献身”的江无畏,在好几次看到梁祝二人亲热的回府后,终于也打消了“望门”的念头,开始一心一意地享受起她的“富贵闲人”生活,只是依然热衷于调戏祝英台,却不在提“床笫之欢”的事了。

再一想梁山伯也是无亲无故,单独一个人在京里,节假日既没地方可去、也没亲人相守,这么一想,越发心软,那点点不自在也就抛之脑后。

没过多久,祝英台和梁山伯“断袖”之事已经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御史台里见怪不怪,连这八卦都懒得再聊了。

左右看不到什么争风吃醋、那妾室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梁山伯也不介意,想着祝英台“左拥右抱”、“上下逢源”,不由得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