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论外貌,陆爵就是进娱乐圈都能靠脸红个几十年。

“当然。”从到场后就一直坐着的陆爵终于纡尊降贵的站了起来。他足足有一百八十九公分,又英俊又高大,哪怕是穿了十公分高跟鞋的阮橘也还是要比他矮一些。他往前走了两步,她就往后退了两步,幸而及时意识到这样的动作很奇怪,阮橘咬牙站住,她真是搞不懂陆爵在想什么,他光明正大的出现,她就什么话都不能说,还要跟他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有记者在拍。

“阮小姐,久仰大名,我是你的影迷。”陆爵对着阮橘伸出手,甚至好整以暇地对她挑了下眉。

他真是天赐的容貌,哪怕是挑眉都好看,还带着一股子邪恶,当然在外人看来这就是魅力了。阮橘盯着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握了上去。

她要是再怕他,名字就倒过来写!

阮橘怕自己,这陆爵一直知道,可没想到她居然敢跟自己握手,原本陆爵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他吃吃一笑,却并没有松开,而是借力将阮橘往前一拉,拥进自己怀里,“请你跳支舞,没意见吧?”

老总自然乐见其成,他当然不是要把阮橘送出去,这种下作事做出来他自个儿都觉得丢人,纯粹是觉得这俩站在一起,都生得一副神仙样貌,着实养眼得很。

星耀做得再大,也没办法跟在北城盘根错节快两百年的陆家比,说白了,陆家就是这北城的老大,各行各业皆有涉猎,跟陆家作对是极其不明智的。

“我不——”

阮橘话没说完,就被勾着又进了舞池,她气得想去踩陆爵的脚,可他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样,总是能灵巧的避开。阮橘被他的手触碰,觉得像是被冰冷的毒蛇鳞片所覆盖,特别想踹他。

“那天的那个男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阮橘愣了一下,不回答。

“他挺麻烦的。”陆爵啧了一声,“如果不是他,你早上了我的床。”

阮橘挣扎,他稍微用了点力就掐住她的细腰,轻轻一抚,她就像是滩水软在他怀中。陆爵轻轻笑,低声说:“你这姓可真没错。”

软的要命。

这样的女人,男人顶顶喜欢。看着像是高岭之花不容攀摘把玩,实则内里销魂无限。那些视她如女神的男人们,知不知道他们的女神如此敏感?

男人稍稍撩拨,就受不了了。

“刚才那个叫饶韶的男人,摸了你的腰是么?”陆爵表情不变,仍旧带笑,可熟知他的阮橘却明白他这是发怒了。他的东西,是不容人觊觎的,虽然饶韶也很讨厌,可陆爵是个疯子。

“你也摸了,要是想杀人,你可以先自杀。”

敢这么冲跟陆爵说话的,阮橘是第一个,他也不动怒,对她似乎有着无限的纵容与溺爱。“跟我发什么脾气,嗯?我不过是喜欢你。”

说着还状似不经意在阮橘耳边轻轻吹了口气,阮橘哆嗦了一下,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看着她肌肤上的小小颗粒笑个不停。“你瞧瞧你瞧瞧,你这身子,怎么能不要男人。”

阮橘就恨他这种姿态,似乎她生就这样敏感的身体是一种原罪,活该被他把玩。她勉强维持着笑:“放开我。”

“我会的。”

这个答案出乎阮橘的意料,陆爵也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狼狈的状态。“今天能见到你实属不易,我会更努力一点,你得做好准备,以后我恐怕会阴魂不散的日日夜夜出现在你身边。”

原来他自己也知道什么是阴魂不散!

舞曲终止,陆爵立刻放开阮橘,只是临去前对她露出笑容:“你猜猜,我跟他谁更厉害?”

阮橘憋了两秒说:“谁不要脸谁厉害。”

陆爵顿时放声大笑,他爽朗张扬的笑声使得所有人为之侧目,他实在是个出众的男人,哪怕在场多少当红的偶像美男,在陆爵面前也都被衬的如同尘埃。可就是这么一个人,阮橘不喜欢。

两个人的对话云里雾里的,旁人也听不懂,只知道这位传说中喜怒无常的陆先生似乎很喜欢这个叫阮橘的明星,两人透着一股子暧昧,叫人忍不住羡慕,只有长得好看的人才有资格被这样的男人心仪吧。

不知过了多久,陆爵笑够了,他淡淡地看向四周,便没有人再敢看他,而后他单手插进西裤口袋,充满欣赏地看着她:“听说你接了新戏。”

瞒不过他阮橘一点都不意外,这个人能因为她多看了某某部电影里的一个男演员多一眼,就把人家小时候尿过几次床打过几次架都扒的清清楚楚,一桩桩一件件讲给她听,以此证明没有人比得上他。

是的,在厚颜无耻阴险狡诈这一方面,他陆爵敢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题材挺有趣的,我很喜欢。”陆爵表现的像个正常影迷。“很期待你的演绎。”

阮橘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可是又听不大明白,她又戒备又茫然地瞪他,实在是太可爱了,叫他想不管不顾地捧住她的脸狠狠吻下去——就像是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那样。

但他终究是克制住了,那人想方设法的阻拦他对阮橘出手,实在是麻烦。既然如此,那便反其道而行之,他不背地里抓她,光明正大的来追求——不犯法不作恶,只是一个为阮橘神魂颠倒的普通男人而已。

这样的话,那人要怎么做呢?

还能拦住他吗?

那这世界上喜欢阮橘的那么些人,都要被这样隔绝吗?

不可能的啊。

人一旦有了原则,就势必要受到掣肘,尤其是个好人。地位越高,能力越强,私心就要越少。

这个其实很常见了,就好像年轻的女性被跟踪,明知对方是要找时机对她施暴,可在对方什么都没做的时候,报警是全然无用的。

警察会劝你,他没犯罪,我们没办法啊。可是等到出事的话,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法律、正义、秩序,这些都保护不了阮橘。

“你不用这样怕我。”陆爵用此生最真诚最良善的表情跟阮橘说话,“我只是想追求你而已。”

要不是长久以来习惯性的保持仪态,阮橘现在应该是下巴掉到地上的表情。她像是见鬼一样看着他,那眼神实在是可爱又无措,看得陆爵越发想笑了。他只是想换个法子给那人添点堵,让那人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够拦住他对阮橘的企图。

阮橘已经做好这个人发疯的准备了,结果他突然表情一变说什么追求,真比梁英卓告诉她自己心甘情愿留在原始部落当奶爸还惊悚。陆爵的表白又直接又霸道,丝毫不顾忌周围的人,反正其他人听见了也只能当没听见。记者离得远,只知道这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完全不知道这郎情妾意的模样全部来自他们的脑补。

“虽然他不可能弄死我,但总是干扰我也实在麻烦,我并不希望在我们的相处之中多出这么个局外人。”陆爵歪头冲阮橘笑。“你知道的,我会缠你到死。”

有那么一瞬间,凉气从脚底板直冲阮橘头顶。她今天化了妆,本就雪白的皮肤更显得几近透明。

陆爵这句话说得很轻,除了阮橘没有任何人听见。他其实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跟她说,可是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她不会喜欢听。没有关系,以后他会有很多时间,将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情话一一告诉她。

不过是换一种循序渐进的方式,面对强敌的时候,他有的是耐心。

阮橘看着他对自己笑,说:“我有喜欢的人。”

“那个瞎子?”

这轻蔑的语气让阮橘不高兴极了,她瞪着他,陆爵被她瞪的觉得有趣,笑出来:“我哪里说错了?他可不是个瞎子么,五弊三缺,他逃不掉。”

所以他等着看那人的下场。

瞧着阮橘手握成了拳,知道她心里头又不舒服了,陆爵笑容渐渐敛去:“他拦着我一时,能拦我一世?他总要比我早死。”

他已经做足了准备,再不会像这段时间这样被逼得连见她都难。跟那人比起来,陆爵有的是优势,他不在意别人死活,不畏惧法律,心里也没有正义,甚至不择手段。

所以最后的赢家肯定是他。

“你要是真喜欢了他,那还是早点死心,他什么都给不了你。”陆爵从她身边走过,却在擦肩时停下了脚步。“你觉得他比我好?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我对你好。”

他能为她付出一切,可那人肯定不能。如果要用一个国家来换阮橘,陆爵会毫不犹豫的牺牲,可那人却不会。一个不能为她抛弃一切的人,凭什么得到她?

没关系,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头可怕的兽被他压抑在心口,让他把一切残暴跟冷酷的想法都尘封起来,为了她,他愿意暂时低头,改变自己的策略。

她想成为耀眼的星光,那就让她成为;她想去做她喜欢的事,那就让她去做。可他绝不放过她,他会永远缠着她,等到了时机,没有了碍眼的人,他就会再一次,将她吞噬、占有。

“我要走了。”陆爵微微弯腰,使自己的视线和阮橘持平,凝望着她,眼中有着热烈的爱意。“记住你终将属于我。”

第94章 人人为她狂94

等陆爵走远了, 阮橘才回过神,她只有三个字送给他:“神经病。”

其他人也都看出来陆先生对这个女明星有意思, 本来对阮橘有意的, 如今也都不敢再揣着什么想法了,那位陆先生的手段, 没有经受过也都听说过, 因为经受过的人基本上都被扒了一层皮,只剩下模糊的血肉。

这种场合小宋身为保镖根本不被允许靠近, 她只能在外头干着急,众目睽睽之下, 那个人也许不会对橘子做什么, 可小宋还记得橘子第一次看到那人的时候被吓成了什么样子。

所以一得空她就来到阮橘身边紧张地问:“没事吧?你还好吗?刚才那人——”

“我没事。”阮橘对她笑了笑。“上次是我大意了。”

第一次见到陆爵, 阮橘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尤其是在本来不应该看到他的地方与他遇见,更是让她心惊肉跳。陆爵最喜欢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对他而言,如果得不到爱,那么得到其他的情绪也很美妙。这种变态又诡异的爱阮橘是真的承受不来, 当作故事看看还可以, 现实生活中谁遇到这样的男人谁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所以她绝对不会再在他面前表现出一点点的害怕, 就算心里怕死了、恨极了, 她也不让他看出来。阮橘为了跳楼能装乖装那么久, 没道理重生一次反而退步了。陆爵想要的,她统统都不给。

就在她思索要怎么对付陆爵的时候, 晚宴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别人的晚宴包都是装饰品,阮橘不是,她的晚宴包里不仅放了手机,还放了一包纸巾跟住处的钥匙。跟小宋说了一声,阮橘到人少的阳台处去接电话,只是看到来电显示,她就为此感到了喜悦。

“……阮橘。”

阮橘的你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鹤先生略带忐忑和犹豫的请求:“你能……让小宋来接我吗?我进不去。”

“嗯?”阮橘愣了,她下意识往外看,这是白天吧?鹤先生竟然白天也会出现的吗?她可从来没见过。“你,你在哪儿啊?”

“我在……星耀大厦附近。”鹤延年握着手机。“让小宋下来就可以。”

“我自己去,你在那里等我。”

说完她也没挂电话,跟小宋说了一声,小宋跟在她后头,听着橘子跟踩了风火轮一样飞速还不失优雅的高跟鞋声,内心深处有种神奇的感觉:有生之年。

不过话说回来,先生来了?他竟然在白天,出现在鹤园以外的地方,还不是因为工作?

在小宋心里,她相信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也不会有朝一日先生会为了一个人在大白天离开鹤园,只为见她一面。

上次还是在晚上呢,不过这两次都是在那个姓陆的男人出现的时候。小宋其实不是很明白,她觉得陆爵也就是长得比旁人好看,气质比旁人高贵一些,看起来高深莫测一些,除此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令人恐惧的地方。真要说恐惧,先生这种与他对视一眼就被看得透彻的人,其实更可怕一些。

每个人都有一些阴暗面或是难以启齿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可一旦与先生对视,只要他想,他就能得知,这绝对称不上是什么美好的体验。所以鹤园人人都惧怕先生,他的命格,他的能力,都让他被隔绝于世界之外,使得人人对他敬而远之。

小宋虽然也算是在编人员,但她其实也不愿意多见先生。传说他命犯孤煞,和他多接近之人都要受到天罚,橘子是先生的命定之人所以有特权,可是小宋一直担心她见先生的次数多了,会不会哪天突然暴毙?

星耀附近是常年有狗仔蹲点的,为了避免鹤先生被发现,阮橘告诉他走地下通道,从星耀的地下停车场进来,她就在那里等他。

他今天还是和往日一样的打扮,只是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阮橘很高兴,所以没注意,在见过陆爵之后,她看到鹤先生大概就像是看到了天神。

生平头一次得到阮橘的拥抱,鹤先生手足无措。他的手抬起来,像是想反抱住她,又像是害怕唐突她不敢动一下。过了几秒钟,他才试探着轻轻扶她,但是手没有碰她露在外面的腰部肌肤,而是一手轻轻托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撑着她的后背。

是的,光凭这一点,这个人就足够让她喜欢了。

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阮橘仰起头:“你怎么会过来?大白天的,被人看见了吗?”

语气熟稔,很习惯地问。鹤延年喜欢她这样管他,就乖乖回答:“看见了。”

阮橘:???

看到她的表情,鹤延年有些难以开口:“我自己出来的,结果因为一些小原因,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阮橘:???

其实他本来正在读书,只是总觉得心慌难耐,这份心慌自然不是他的,而是来自阮橘,恰逢娃娃脸被派去出任务,他来来回回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悄悄出来了——没有人知道。

幸好这两年因为阮橘的关系,他对现代网络使用的很熟练,出租车什么的都可以用网银支付,但期间出了点小问题,鹤先生不太想告诉阮橘,怕她觉得自己并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可靠。

可靠的人,怎么会……

“遇到什么麻烦了?”

她又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他,今日她可真美,鹤延年终究还是回答了她:“被人认错了。”

阮橘觉得不可思议。“你长得这么好看,能把你认错,难道这世界上还能有和你一样好看的人?”

听她说他好看,鹤延年就很高兴。美丽的外表终会褪去,皮囊好看与否于他而言并不重要,他欣赏美,却并不痴迷于美,然而这份相貌如果能让她觉得赏心悦目,他也很愿意“以色侍人”。

阮橘也是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心里话,赶紧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她带着他使用私人电梯到自己的休息室,全程除了小宋之外没有人看到,就连摄像头小宋都已经做了处理。

她把空间让给了这两人,自己退了出去把房门带上,因为有点无聊,就掏出手机开始刷微博。星耀有钱,每个房间的隔音都做得好,里头就是打起来小宋都听不到,不过随着她刷微博的动作,整个人都傻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热门刷出来的东西,颤抖着手敲响了门,然后在阮橘纳闷的眼神中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本来阮橘还奇怪小宋这个表情,结果一看她的屏幕,也惊呆了。鹤先生老老实实坐在沙发里,见两人不约而同的回头朝自己看,尤其是阮橘的眼神,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刚试探着叫了她的名字,阮橘就过来了,手机递给他:“你看。”

那是一条已经转发过万的微博,来自一个五千粉丝的认证账号,认证信息是:XX广播传媒公司Coser。

“今天去参加北城商业区广场漫展!遇到一个大帅比!!卧槽真的好帅啊!!!!不知道他cos的是哪个人物,手机实拍,没有P图没有调色没用滤镜的,真·美颜盛世!这么帅的cos请进演艺圈好吗?疯狂爆灯!而且他的服装跟道具感觉都好有质感啊,一点都不廉价!“

配图是六张手机拍的照片,其中有几张还比较糊,但那完全不能掩盖照片中青年的灼灼光华。

转出圈了,所有人都在赞叹这个青年的容貌,还有各种求cos信息的、求告知地址去偶遇的、求认识求眼熟的……阮橘对着手机又看鹤先生,确定这是同一个人,然后想起他说的小麻烦,什么被认错了……

鹤延年有几分僵硬。他生平第一次看到照片上的自己——他是从来不拍照的,甚至连张自画像都没有,现在突然看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另一个自己,莫名有些别扭。

“没事吗?要不要联系把它删掉啊?”

鹤延年轻轻摇头:“不必在意,会有人处理的。”

心里却想:如果一定要出门,还是应该换一身衣服才对,整天穿着长衫到处走也是不像话。只是眼镜就不太好换了,应该想个什么办法呢。

当时他下了出租车,为了避免靠近星耀被记者瞩目,鹤先生选择走比较偏僻的路,然有个人上来问路,还问他cos的是什么人物,被他告知自己也对路况不熟后,对方就走了,没想到还偷偷拍了他的照片,甚至传播起来。

就算删掉这条微博,也肯定有人存了图,总不能毁掉全国人民的硬盘吧,听说硬盘里都是装有很珍贵资源的。

这话是偶然一次他听人闲聊时说起,就记在了心上。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很棘手的事情,不该让过多的人见到他,尤其是他的衣着和常人迥异,见过一面便很难忘,鹤先生低头看着身上的长衫,他穿长衫的习惯是跟养父学来的,似乎每一任鹤园的主人都这么穿,从很久很久以前到现在,除却头发的长短,鹤园人没有什么变化。

阮橘认认真真地看转发评论,突然拉出一条给鹤先生看。

那人是这么说的:“你们觉不觉得这个coser看起来跟橘子很像啊?不是长得像,我是说那种感觉。”

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人这么觉得,而且越看越像,甚至有人猜测会不会跟阮橘有关系,当然这都是善意的玩笑话,没有几个人当真。阮橘沉重的心情被这么个小插曲弄的没了,再加上他来找她,她心中如同吃了蜜糖一般,再多的苦楚也都忘记了。

鹤延年也很喜欢这条评论,但是比起那些猜测他们是兄妹的,他其实更喜欢另外一种。

但他只是握住阮橘的手,小宋早识相的出去联系人了,鹤延年轻声对阮橘说:“你可以怕。”

“嗯?”

“害怕,不安,想哭的话,都可以。”他几乎是有些笨拙地在安慰她,饱肚的诗书到了她面前,一切珠玑都化作了苍白的词藻,在阮橘面前的鹤延年,哪里还是那位满腹锦绣琳琅的鹤先生,简直像是个青涩的不知道如何去讨好心上人的少年。“我就在这里。”

为什么不可以害怕呢?

经历过那样的事情,那样漫长的时间,把希望等成绝望,求生等成求死,为什么不可以害怕?这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对不起,我没有拦住他。”

陆爵实在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想了许多方法要抢走阮橘,直接将她占为己有,可不管他怎么做,这些卑劣的做法都不能成功。想起那天见到的人,陆爵大致上心里就有了数,只不过他气盛,并不觉得自己差鹤延年多少,便想硬着来——直到他发现这些下作的手法对方应付的如鱼得水,简直防范的滴水不漏,让他连见上阮橘一面都难。

于是陆爵就换了一个方法。

这实在是太简单了,跟好人玩游戏,坏人完全不需要遵守规则,可坚守原则的好人却会吃大亏。

如果陆爵想拦住阮橘的车将她劫走,威胁她身边的人背叛她诸如此类的行为,鹤延年都能在第一时间制止并且完全杜绝,可如果陆爵光明正大的选择“追求”,鹤延年不能将他怎么样。

陆爵没有触犯法律,鹤延年就什么都不能做。

他这一生唯一一次的私心用在阮橘身上,再不能放纵自己,随心所欲。

“没有关系。”阮橘仰着小脸看他,对他露出甜美的笑来,她是真的感到快乐,两个可爱的小梨涡若隐若现。“那个人就交给我来解决吧。”

鹤先生一怔:“阮——”

“嘘。”她用手指头点住他的唇,轻轻一下,很快就移开了。“不要以为我是个笨蛋啊,虽然被吓到了,但这里。”她敲了敲自己的脑壳,“不是空的。”

能打败陆爵的,只有她阮橘。

陆爵又不跟她比财比权,他就是想要她,要她的身子,要她的爱。

他想要,她偏偏不给。他拿她当猴儿逗弄,她也要把前世的债一一讨回来。

“我不是要你帮我过这一生的。”阮橘这样跟鹤延年说,捧起他脸,支起了身子,这样她就比坐着的他高了一些,然后低下头,颤抖地亲了上去。“我是想要你提醒我,不要变成一个坏人。”

她是恨陆爵,本来不想和他纠缠,可他非要至死不休,既然这样,阮橘的逃避就没有任何意义。她绝不、绝不成为第二个玛格丽特,陆爵也绝不是第二个奥德烈!

她不跑了,也不躲了,她想快快乐乐的活下去,跟这个人,把不曾拥有过的日子重新拿回来。可她又不能自甘堕落,真的拿自己当诱饵去哄陆爵,她去杀了他?给自己沾上满手的血,然后过上这么一辈子?如果这样,那她的新生有什么意义?

鹤延年第一次被人亲吻,除去脸颊那次的蜻蜓点水,他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能和阮橘这样亲密。他又想碰她,又不敢碰她,他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从鹤园跑出来,弄出个那么大的乌龙,简直都不像是平时的自己了。他心潮澎湃,情思汹涌,他的眼眶因她而发热,心脏因她而跳动。

这是个多么勇敢又坚强的女孩子。

“阮橘。”他贴着她的唇瓣轻轻喊她,她这样勇敢,他怎么能太懦弱。于是他终于鼓足了几十年的勇气,单手捧住她的后脑,仰起自己的头,用一种臣服的姿态,与她交换了这个青涩的吻。

“我喜欢你。”鹤延年的声音细细听来有几分颤抖。

他不敢说,也不能说,不想让她因此有负担,也不想让她因为自己承受那么多——他跟陆爵比起来又有哪里好呢,他什么都给不了,还要叫她委屈。

“我喜欢你。”

真的,太喜欢了。那种感情,简直就像是封闭了所有的七情六欲之后燃烧殆尽的灵魂,疯狂的诉说着对爱的渴望。他在鹤园的时候常常出神,想她在做什么,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会不会偶尔也会想念一下他。

“请你原谅我。”

又懦弱,又自私。不敢主动靠近,明知一无所有,还要连累你。

阮橘用手捂住了鹤延年的眼睛,她拍戏的时候哭戏说来就来,可现实中却很不喜欢掉眼泪。会哭的小孩子是有人疼的,她没有,哭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可怜,更容易被人欺负,所以现在她也不想让鹤先生看见。眼泪掉在他的脸上,一点点滑落下去,然后她告诉他:“我也喜欢你。”

不想再害怕了,不想再逃避了,不想再装作铁石心肠的样子好像谁都不会去爱了,她明明就那么喜欢他。

想靠近你,拥抱你,陪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