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一句,她简直悲愤得要破音了,险些难以维持一贯温润好脾气的人设。这人都长成这样了,还说这种明显故意卖惨的话来考验她,这是考验人性好吗?

温南栀只恨自己一向嘴笨,换成蒋陵游或芍药此刻在这儿,能不带重复一个字地妙语连珠,充分及时地精准打击这位宋先生此刻自以为低调的嘚瑟!

宋京墨却忍不住停下脚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换成别人,或许看起来勉强能算同龄,但你,说是大一新生也有人信……”

温南栀忍不住在他松开手指之后捧了捧自己的脸……天,她刚刚是被宋京墨亲口夸长得脸嫩显小了吗?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长得好看那一挂,气质也说不上多好,更不是男生一贯喜欢的我见犹怜型,可没想到有生之年她竟然还会被宋京墨开口肯定容貌……

宋京墨见她站在原地捧着脸呆呆的样子,加上冬天冷她裹得严实,脖子上还系了一圈围巾,看起来如同一只油光水滑的胖松鼠,不禁也被她逗乐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温南栀连连摇头:“没有啊!”

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他的步伐:“对了,你还没说,咱们要去哪?”

“这个点了,先带你去吃饭。”

“先”?温南栀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心里不禁冒起雀跃的小泡泡,这个意思是不是……后续还有节目安排,那他们两个现在这样……算是,约会?

238 热恋中3

宋京墨选的这间餐厅并不陌生,温南栀一看清餐厅大门的牌子,就忍不住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宋京墨却还偏要挑明:“我记得第一次正式和你见面,就是在这里。”

两人真正的第一次见面,其实是在宋京墨的母校,只是那晚路滑天黑,两个人险些摔成一团,对彼此的印象都称不上多美好。而真正知道彼此名字和身份的见面,也就是宋京墨口中的“正式”,则是在这间西餐厅。

那天温南栀得到通过娴雅杂志社面试的消息,兴高采烈和同寝室的姐妹一块来此庆祝,不想再度遇到了他:“其实舞会那晚,我就记住你的长相了。”

只是当时他说话太冷淡刻薄了点儿,温南栀每每想起,都有点忍不住想笑。

宋京墨脸皮比她以为的厚多了,见她笑也不以为耻,道:“我那天也记住你的长相了。不过对你当时身上香囊的味道印象更深。”

毕竟对那时的宋京墨而言,温南栀冲进他怀里席卷而来的一缕暗香,就如同一个长久生活在黑白时间的人突然窥见一抹昔日的色彩。那样的意外和冲击,是不论如何都忘不掉的。

温南栀难得大胆地调侃他:“这么说来我得感谢我外公了。没有他的香囊,你早把我忘了。”

宋京墨微微一笑,下巴朝西餐厅的招牌一指:“不在彼处,就在此处,如果有缘,怎么都还会遇到的。”

说完,他下车帮她拉开车门,牵起她的手走了进去。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倒说的温南栀心里泛起涟漪。

宋京墨说的不错,或许一切皆有天意。

注定会在一起的人,不论怎样都会遇到。

一进门,宋京墨就锁定了一张靠窗的桌子,招手向服务生示意,不想那服务生微微躬身,一脸歉意地轻声说:“不好意思先生,那个桌子已经有客人提前预定了。”

温南栀拉拉他的手:“也不一定非要和当初一模一样的……”

宋京墨心里有点遗憾,但他并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胡搅蛮缠的性格,便点点头:“其他临窗的位子还有吗?”

服务生道:“有的,先生、小姐,这边请。”

“既然宋先生想要我定的那张桌子,帮我调换一个位置好了。”

乍一听到这把声音,温南栀的身形一顿,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当即转过身去。

但想了想这段时间以来与芍药的朝夕相处,一直以来她立志要从芍药身上学习的勇敢,她还是转过了身。而宋京墨则并不明显地用肩膀将她挡在身后。这个动作其实是他借转身做的,可以说毫不刻意,但还是令温南栀心窝一暖。

有人心暖,自然也有人心凉。

站在两人对面的冯月宴就觉得自己心里在刚认出宋京墨声音和背影时的那一点热,此刻已悉数凝结成冰。

宋京墨看着她和她身旁的男士:“多谢。不过不必了,冯主编有公事在身,就不打扰了。”

“不是什么工作上的要务。”冯月宴朝那位中年男子低语了两句,又对服务生说:“还是帮我换另一张桌子吧。我定的那张留给宋先生和这位……”她的目光终于落在温南栀身上,蜻蜓点水一般,不带任何流连,片刻即移:“温小姐。”

温南栀轻声说:“谢谢冯主编。”

宋京墨也点头:“那就多谢了。”

冯月宴看他:“介意单独聊两句吗?不会耽误你们过多时间。”

从头至尾,冯月宴除了刚刚那一瞥,再没有看过温南栀一眼。宋京墨自然觉察到她态度的冷硬,他偏头看向温南栀。

温南栀朝他笑笑:“我先去那边,等你待会一菜。”

说完,她朝冯月宴轻轻颔首:“冯主编,再见。”

她的姿态看起来自然又诚恳,没有半分委屈或不情愿,饶是深沉老辣如冯月宴,不论心底对这位年纪轻轻横刀夺爱的情敌有再多怨恨不屑,当此之时,竟然也对温南栀升起淡淡的敬佩。

最早刚认识这女孩子时,她就看中她的温纯敦厚好掌控,却不想她挑中的人选,却也投了宋京墨的眼缘,两人朝夕相对一来二去,温南栀看似埋头用功不声不响,却在工作表现愈发优异的同时,也轻易俘获了宋京墨的心……往事多有幽愁暗恨,冯月宴闭了闭眼,只觉得一切都不堪回想,如今再多悔恨也来不及了。

是她太小瞧温南栀。

这女孩子年纪轻轻不谙世事,却别有一股韧性和勤勉,她就好像一块拼命吸纳周围不曾停歇的海绵,瞧!不过短短半年多光景,如今她已经修炼得有模有样。哪怕两人上一次的分别那样丑陋那样难堪,再见面时,她竟然姿态做得比她还要更高一筹。

也难怪宋京墨眼见这位小女友逐渐走远的身影,久久都未抽离目光。

239 热恋中4

冯月宴身旁的中年男子也自去一旁稍作休息。宋京墨向服务生要了两杯水,与冯月宴找一处安静处站立闲聊。

冯月宴开口说的,是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那个人你认识吗?”

宋京墨摇摇头。

冯月宴不由得笑笑:“我记得你父母是大学教授,他从前也在大学工作,还以为……”

宋京墨觉得她这话说得没逻辑,不禁微微皱眉。

冯月宴说:“我今天约他吃饭,是咨询一些出国求学事宜,他如今在高校附近开办一间留学资讯中心……我也是听朋友推荐的。”

宋京墨撇去心头浮起的那一点怪异,顺着她的话头问:“你打算出国?”

冯月宴说:“是啊,看中M国的两所高校,不过以我的语言水平,可能出国后要先读半年到一年的语言班。”

宋京墨倒没有问多余的问题,诸如“就这么走,可放得下杂志社的工作?”,又或者“康社长和其他同事知道你做此决定吗?”一向运筹帷幄如冯月宴,如果不是走到绝境又下决心放下一切,想来不会做出这个决定。上一次与康乐颜见面时,宋京墨对冯月宴的结局,隐约有所预感,但他没想到的是,一切竟来的这么快。

可转念一想,公司高层对中层干部的去留问题,一向雷厉风行,Constance内部也是如此,他自己如今也正经历着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对此实在不必太过惊讶。

冯月宴见他不语,不禁笑了:“看来你早猜到了。”

宋京墨说:“我想康社长对你,还是留有余地。如果你想通,应该还可以回去。”

冯月宴怪笑了一声:“京墨,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只图利益、不顾其他?”

宋京墨说:“我从没这样想过你。”他顿了顿,又说,“当初我刚回国,许多人不看好我,康社长也与我有龃龉,是你从中为我多番争取,我一直记得。”

这样的话,两人当初争吵时,冯月宴也说过类似的。此时宋京墨再提,其实是有些尴尬的。好在冯月宴一贯知道他的脾气,也明白他这样说,是出自真心而非嘲讽。但她还是露出自嘲的笑:“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京墨,其实不论你,还是柳芍药,你们没人真正懂我。”

宋京墨没有说话。

冯月宴却好像憋的久了,今天见宋京墨,不为别的,只为倾诉衷肠一吐为快:“你们认为我做事只顾自己、只顾利益、不讲情义,许多人都这样想我,但其实没人看到,我只是为了争取自己真心想要的东西,那些委曲求全曲意奉承,不过是我为达目的的手段罢了。”

她那样为难温南栀,无非是为了心中对宋京墨的满腔幽怨;她那样折腾柳芍药,也不过是希望这位老友能及时回头,毕竟她和温南栀才认识几天光景?她摆布杂志社里诸多员工,对杜若和丁溶溶再三提防,她弄权、使手段、划分阵营,也是为了维持整个杂志社的平衡,让公司发展的更好罢了。

她是有私心,可她不觉得她对不住她心里真正在意的人。

他们只会指责她行事不端,可曾真心站在她的立场考虑过她的挣扎求存?

没有人真正为她心疼过,所以这一回,她干脆放纵到底,也真心实意心疼自己一回!不论谁喊停,她都不肯回头。哪怕康乐颜对她深陷公司内斗不肯抽身感到失望,哪怕宋京墨和柳芍药对她挟私报复感到不齿,她也不想停下来。

当她停下来时,她已经无法回头,也不想回头了。

宋京墨预料的不错,康乐颜确实说过“如果她愿意,在外面放松一段时间,还可以回去帮她”之类的话,但她清楚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超出那道界限,就永远回不了头了。

就像她和芍药之间的友谊,她对宋京墨长达时间的暗恋和一力维持的情谊,还有康乐颜长久以来对她的欣赏和扶持……这些东西,她曾经疯狂地消耗破坏过,就再也拼不回完满如初。

所以最好的姿态,就是一走了之。

“反正就这样,我准备好,可能会先办个旅游签证过去看看。先和你道别。”她笑了笑,站起身,对宋京墨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对了,今天我约的那位老师,姓姜。”

240 热恋中5

宋京墨知道她话里有话,但仍然想不透她每每提及那位中年男子时有些怪异的神色。但回到与温南栀共餐的那张桌子,他已收拾好心情,与她一块有说有笑地点起了菜。

等菜的光景,温南栀将下吧垫在撑起的双手:“怎么感觉你今天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宋京墨也不隐瞒,毕竟晚上就要把人送走了,这会儿再瞒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帮你订了今晚的机票,另外在春城那边,有咱们分公司的老员工,他会帮忙接机,专车送你回家。”

温南栀诧异:“我并不急着回家啊!”

宋京墨笑了:“看不出,你这么舍不得我。”

一向正经的人突然开撩,温南栀觉得自己毫无招架之力地瞬间脸红:“瞎说什么呢……”

宋京墨道:“哦,原来你不会舍不得我。”

“才不是!”温南栀努力想把两人之间那种蜜里调油的暧昧气氛调回正轨,“那不是,公司最近大家都在忙,而且图书馆能查到很多资料,我想再多……”

“你需要什么资料,我回头电脑传你一份,早点回家,你家人放心,我也不用太心疼。”

“你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感觉宋大神今天这个眼神和语气,都怪怪的,怪她恋爱经验太浅,实在有点遭不住。

“怎么,不喜欢我这样?”宋京墨突然有点找到了嘴贫逗女孩子的乐趣,从前他没试过,只是没少见蒋陵游还有其他哥们儿兄弟,最喜欢这样逗女孩子说话。

他那时觉得这有什么意思!虽然他那时也和周云萝谈着恋爱,但两人在一起时,他都是再正常不过的语气和态度,也不见周云萝有什么不满……现在想来,宋京墨突然有点顿悟,撇开别的都不提,当初周云萝和他提分手时,说的那句“他不懂感情、缺乏情趣”,可能是相当诚恳地发自真心,并非敷衍之语。

就比如此时此刻,他三言两语就把一向老实的温南栀逗得脸泛潮红,眼都不知道该朝哪儿看,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他自己就觉得还真挺有意思的。心头如同有一尾羽毛轻瘙,让他周身都轻盈起来,哪怕看着窗外半阴的天,也觉得心情愉快又舒爽。

温南栀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宋京墨说:“你已经是我女朋友了,还想让我像从前那样对待你,这对我来说有点难度。”

温南栀也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太对……不,应该说,宋京墨这样故意曲解她的话,其实不太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别逗我。”温南栀觉得自己不傻,光看某人那个完全没有意图隐藏笑意的眼,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宋京墨笑了,朝她招招手。

温南栀一愣,就听宋京墨说:“过来我这儿。”

温南栀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地,一头扎在他身边。

宋京墨别提多顺手地摸了摸她的头。

温南栀:“我怎么感觉……”

宋京墨:“嗯?”

温南栀:“你摸我的这个手势,有点像我堂哥以前摸他家黑子……”

“黑子?”

温南栀:“他养的一只德国黑背。”

温南栀发誓,她说出这句,宋京墨毫无形象地当着她的面喷笑出了声。

大约是温南栀瞪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控诉,宋京墨清了清嗓子,手撑在她身后的椅子,那个姿势,他刚一凑过来,温南栀就觉得……有点太霸道了,让她又害羞又……很喜欢。

宋京墨凑近她,考虑到这里到底是公众场合,非常克制地用唇在她脸颊蹭了蹭:“你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狗呢。顶多也就是只兔子。”

温南栀觉得他的唇蹭在自己脸颊时,又痒又暖,那动作是温柔至极的,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可说不上是纯粹的温柔。她忍不住垂下眼,盯着某人近在咫尺的衣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宋大神,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宋京墨不禁又笑出了声:“欢迎温小姐有空亲自向我展示。”

温南栀突然发现,对于这位性情突变、一言不合就撩人的宋大神,她一方面自觉段位太低不是敌手,另一方面,又觉得心底涌起难以抑制的欢愉。

人人都有独占欲,尤其是陷入恋情的女人。哪怕温柔纯善如温南栀,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向自己内心的小软弱和小邪恶妥协,对于宋京墨这副在其他人面前从未展示的一面,她其实是喜欢的。

喜欢的不得了。

只是如果他能循序渐进一点儿,多少给她留点还手的余地,那就更好了。

彼时的温南栀并不知道,宋京墨固然是突然发掘了撩拨小女友的新乐趣,但像这天这样,频频施展招式将她迷得晕头转向,也并不是完全出于自然本心。

若他不使些小手段把这小丫头迷得晕头转向,顺利打包送上回家的飞机,一旦她发觉不对,是绝不肯在这种时刻离开他、离开友禅一众朋友的。

241 送别

两人这一餐午饭吃了许久。可以说直到了这一天,宋京墨和温南栀两人才各自在这段恋情中,尝到了几分蜜里调油的甜腻。

正如蒋陵游某次旁观这两人躲在会议室一角饮茶时对柳芍药感慨的,这两个人,宋京墨是不懂风情,温南栀是未解风情,一个常年高冷习惯了,另一个容易害羞脸皮薄……围观这样一对奇葩谈恋爱,旁观者是既新鲜、又着急。

当时柳芍药却反唇相讥,说道:“你以为宋京墨在你面前高冷,在南栀面前也高冷?你是觉得他不是男人,还是傻?”

蒋陵游被她噎得够呛,强辩道:“我是见过他以前对那姓周的什么样儿……”他认识宋京墨,比他们这些人都要长久些,好歹也是依据客观事实出发的可以吗?

柳芍药食指挑着一绺发丝,似笑非笑:“今天姐姐就教你个乖。你小子面对着我能嘴不留情,你面对着南栀能吗?”

确实不能。倒不是他对温南栀还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想法儿,可是南栀那个性情,但凡是个男人,对着她就不可能恶声恶气。

柳芍药又道:“还有,宋京墨那也叫正经交过女朋友?大学校园,交往一年,名存实亡,孤寡多年,我看他连谈恋爱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都没咂摸明白,和我家南栀倒也般配。他要是个见惯风月的,我还真一准儿把他俩这搓小火苗给掐灭了!”

说这话时,她伸起两指做了个狠狠一拧的动作,蒋陵游也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看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自然又换来芍药一个白眼冷笑。

依照现在这两人的进展来看,当初这段争辩,还真是柳芍药更胜一筹了。

且放下旁人如何探讨宋京墨和温南栀的恋情进展不提。这天午后,宋京墨陪温南栀一起用过午饭,回寝室取了行李,便驱车赶往机场。

抵达机场时,时间距离蒋陵游订的航班还有一个半小时时间。

时间尚早,温南栀不免好笑:“怎么感觉好像你急着把我送走。”

小丫头年纪不大,直觉倒挺敏锐。

宋京墨心悄悄揪了一下,既为她这份敏锐隐隐感到骄傲,又为未来她得知真相时的必然反应有些心疼,可脸上仍然端得坦然:“再晚容易赶上晚高峰堵车。来早点一切从容,而且我不是还陪着你吗?”

两人坐在靠角落的长椅,温南栀歪头看他:“我这个假期可不算短,你会不会背着我做坏事?”

宋京墨反问她:“你担心我会?”

温南栀难得露出小女儿娇态,手指在他大衣的衣襟画着圈圈,没有抬头看他:“有点儿……”

她感觉这一半天下来,她有点被宋京墨带坏了,这不,才多一会儿功夫,她都学会靠着他这么近撒娇了。

宋京墨低头凑近她,说话时嘴唇几乎贴上她的额头:“那你不打算提前使点手段,震慑一下我什么的?”

温南栀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抬眸,可这一抬,就相当于将自己的唇送上去一般,姿态主动,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宋京墨却一时没有动,只是眉眼间流淌着一派风流笑意。那神采飞扬又无限温柔的样子,看得温南栀几乎怔住。

宋京墨说:“怎么,主帅临行在即,也不好好安抚三军?这要是能走的安心才怪。”

温南栀被他的比喻逗笑了:“我还主帅?我连一等兵都够不上格。”

宋京墨伸出两指,轻轻托住面前这张羊脂暖玉般的面庞,只觉触手一片细腻柔滑,又端详她那样温润秀丽的眉眼,以前就一直乖乖的模样,此时此刻那份天生的乖巧之中更多一份对他的依赖和天真,真如擎了一朵幽幽绽放的白玉栀子花在手一般,心里也随之柔软得一塌糊涂:“南栀,在我心里,你很珍贵。只要你想,一声令下,我愿意为你身先士卒。”

温南栀没想到他会骤然说出这样珍而重之的情话来,半晌都说不出话,可她接下来的时间也没什么机会说话了,因为时隔多日,宋京墨又一次吻住了她。

大约临别在即,冷静自持如宋京墨,也难得在这个吻里流泻出火热的情绪,温南栀觉得自己如一叶小舟,被他裹挟着,在波浪翻涌的海水间跌宕。直至一吻结束,宋京墨呼吸也带了几分急促,温南栀更是气喘咻咻,久久都不能平复呼吸,更别提说什么话了。

机场人来人往步履匆匆,倒是没什么人会刻意关注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小角落,但天性使然,温南栀还是觉得和宋京墨这样大庭观众你侬我侬,实在有些不妥。借口上卫生间,她从包里取出一包纸巾,连宋京墨的眼睛都不敢瞧,转身一溜小跑,那模样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宋京墨看得心里止不住的柔情蜜意,又带三分好笑,正要喊她好歹把手机带上,方便两人随时联系,就听她随身的那个包包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手机来电的备注只有一个字:费。

242 指责

宋京墨眉眼低垂,转念就猜到这电话是谁打来的。这一瞬间,无数念头压在心头,几乎只是一个转念,他已经做了决定,接起电话,同时看向温南栀跑远的方向。温南栀跑得很快,几乎不过转眼,女孩子窈窕的身影已经湮没在人潮中。

宋京墨没有先出声,而是静静听着。

他不知道的是,温南栀那天与费泊南一同吃饭,又在他的要求下留了号码,之所以备注了对方的名字,并不是为别的什么缘故,只为哪天这人打来,她能一眼认出,选择挂断或默认不接。但看温南栀对此人的备注,宋京墨多少也猜出几分。南栀一向是温纯有礼的性子,会这样简洁得近乎漠然的备注一个人,足可见此人在她心中评分不高。

想想此人所作所为,饶是一贯懒得去管他人八卦的宋京墨,心头也不由生出几分火气。谁都知道差不多这个时候,南栀也该回家过寒假了,却不知道这位原本他该在未来喊一声“岳父”的梅大师,选在这节骨眼给亲生女儿打电话,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