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啊。”任寻想也没想就应道,“干嘛不写?只要我还活着,就可以写,就会一直写下去。再说出去历练两年也有好处。”
方从心止不住的犯愁,“忙得过来吗?国外读书可辛苦了,别想得太简单啊。”
任寻很认真地拉住她的手,“子曾经曰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挤,总还是有的。’”
看他那一副皱眉点头的模样,方从心已经气得笑起来,“去!这是子曰的吗?”她扬手想拍他一巴掌,临到末了,还是收了回来,“去吧,这笔钱就当是你的永久性房租,你什么时候回来都有你的位置就是了。”她环腰抱住他,把脸贴在他心口上,轻声许诺。
只听见这句话,任寻顿时脑子一热,激动地一把紧紧抱住她,兴奋地大喊:“嫁给我吧!我现在就能跟你登记去!”
方从心被他勒得差点憋死,翻着白眼,把他推开一厘米,伸手问他:“就知道发疯,你能是你能,谁跟你说我也能了?戒指呢?你答应我的戒指呢?”
瞬间,任寻耳朵就耷拉下来,“戒指还没有…不过有这个…”他说着跑到自己房间里去,翻了好一会儿,拿着一个十分小巧精细的石头跑回来,递给方从心。
“这时什么呀?”方从心把它托在掌心,看了好一会儿,没看明白是什么玩意儿。
“你有放大镜吗?”任寻很开心地说,“这石头上面是哈奴曼的微雕!”
“哈奴曼?”顿时,方从心被深深地囧到了,“你…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前阵子失踪去哪儿了吗?”她捏着那颗小石子,状似平静地问。
任寻无辜地看着她,说了三个字,“柬埔寨。”
嗯,原来他真的跑柬埔寨看猴子去了…他竟然真的丢下她一个人跑去柬埔寨看猴子去了!
“任寻,我可告诉你啊,万一要是你还没回来我就遇上个更好的男人,我肯定立马就嫁给人家了!”下一秒,方从心就崩溃地扶墙咬牙了。
“为什么啊?你都答应永远给我留着位置了!”眼见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任寻整个满头雾水,既委屈又着急,开始满头冒汗。她慌了好一会儿才稳住阵脚,眨了眨眼,“那我要是在外面遇上个法国美女西班牙公主什么的——”
“你敢!”不待他说完,方从心已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挑眉恐吓,“信不信我叫你下辈子都举不起来!”
“信!信!你说什么我都信!”顿时任寻就欢喜了,死皮赖脸地又蹭上来,两只眼睛贼亮。
方从心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一声,她大概是真的拿这小子没办法了。
尾声
“所以你根本不是诚心来跟我相亲的,只是走个过场,应付交差,是吗?”对坐的男人望着她,露出遗憾又失望的眼神,紧追不舍地劝,“既然都已经来了,还是一起吃个饭,聊一聊再走吧,或许能做个朋友呢。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方从心漫不经心地从神游中抽回一缕魂魄,笑了笑,“啊,我想吃巧克力圈。”
被唤来的餐厅服务生满脸歉意地赔笑,“对不起,我们没有巧克力圈…”
“那就不用了。我只要巧克力圈。”不待对方再出言挽留,她已起身告辞,拎包就走。
她从那餐厅走出来,在街上漫步,不时地抬起手腕查看时间。
她在一家书店门前停下,看着玻璃橱上大大的海报,熟悉的文字,熟悉的味道,还有那首熟悉的歌:
如今我想我已明白,你曾想对我说的
那许多,你为你的清醒所承受的
你是如何努力地试图予他们自由
可他们拒绝理会,那时他们不懂倾听
或许,他们现在会听了
她站在那儿仰面看着,忍不住扬起嘴角,笑得像个痴心的少女。
忽然,似有人拉扯她的衣角。
她扭头看去,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抬头望着她,一双大眼睛水灵生辉,甜甜笑着喊她:“阿姨!”
“小弟弟,你喊我什么?”她揪住那张小脸,连哄带骗加恐吓地实施威逼利诱。
小男孩儿很委屈地望着她,瘪瘪嘴,又喊了一声:“阿姨…”
瞬间,方从心觉得她被霜打了,“好吧…你找阿姨有什么事?”她颓丧认命地放手,松开这张可恶的小脸,牙疼地问。
小男孩立刻又笑起来,把一袋零食递到她面前,“那个叔叔叫我把这个给你!”
那是一袋巧克力圈,她吃惯了的牌子和口味儿。
她刷地直起身来,下意识四下张望。
然后她看见了,他就站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看着她微笑,头发修理得短了,唤作西装革履,似乎变了许多,却又什么也没变。
她大步流星地奔过去,把那贷巧克力圈扔还给他,很是气愤地质问:“还想拿巧克力圈敷衍我?戒指呢?戒指呢?”
“戒指没有…不过有这个…”他一如从前那样笑起来,眼睛亮闪闪的,说着,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她。
书的装帧十分精致,封面是布纹的,摸在手里质感十足。
书名只有两个字——戒指,下面有一个破折号,外加一行小字——献给我最爱的从心。
“这可是绝对珍藏限量版啊,本人亲自操刀全手工制作,只此一本,独一无二。其他的都才刚出片,还没下厂印呢。”他眯着眼笑起来,满足地看她一脸惊喜。
方从心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捧在手里美得开花,嘴上就是不肯服软。“还限量版呢,小作坊盗版书一本…”她一边故作抱怨,一边翻开去看。
可任寻抢先一步,合着她的手按住了,吞吞吐吐挤出一句,“那个…扉页上写的那个暂时不能看,那个是…嗯…打算念给你听的…。”
国外待了几年,愈发学会故弄玄虚了。方从心瞅着他,就势把书塞回他手里,很从善如流地准奏,“那你念吧。”
任寻问:“在这儿念?”
方从心点头,“念吧。”
任寻似乎还有些犹豫,再问:“真念啊?”
方从心百抓挠心地直想踩他,又催了一声:“念吧!”
“那我真念啊…”任寻说着特别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然后,郑重其事地翻开那本书,以标准朗诵的姿态浩荡地大喊一声,“方从心,你再不嫁给我,就要变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惊飞树上鸟儿三只,惊笑过路观众无数。
瞬间呆怔过后,方从心又惊又恼又生气又好笑,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任寻一步抢占先机,伸手就把她匡进怀里,严防死守杜绝一切逃脱行为,念绕口令一样又追加了一句:“总之,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了,我这辈子也是你的了,咱俩就一起过一辈子,行了,就这么定了。句号。完结。”
这下,方女皇的鼻子彻底气歪了,“任少,虽然你现在再也不太监了,这事挺好的,可是你的浪漫到哪儿去了?你的君子之风到哪里去了?怎么喝了几年洋墨水回来就成嘻哈风格了?”她义正词严地控诉这种绝对不浪漫不绅士不催人泪下的求婚方式。
任寻一脸悲壮地反控诉,“都浪漫了几年了,还浪什么漫!再浪下去地慢到什么时候啊!”
两句话弄得方从心哭笑不得,只好磨着牙愤愤地把她的“戒指”重新拿抢回来。
她亲手翻开扉页,却又猛地怔住了。
只见扉页上只有一句话,规整有力的墨迹十分熟悉。他写道:“我爱你,嫁给我。”
瞬间,她的眼泪终于又笑着落了下来。可是她想,或许,以后她真的再也不会哭了。
她的心里涌出一种温暖的感觉:
当你以为
看见了最美的虹
或是平湖水镜下漂泊的影
你将俯身兴叹
你将跃身云端
却是什么从指间划过
可曾记得那金色光
轻轻地
洒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