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茹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抓住小白的一只胳膊道:“小白,你不要乱来。不论洪云升怎么样,清尘杀不了他也就算了,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白少流:“庄姐你放心好了,我不是乱来的那种人,我也不会有事的…你去洗个脸,今天我来做晚饭吧。”

酒会在晚上七点半准时于香榭里舍大酒店的豪华多功能大厅举行,香榭里舍的整个二楼都属于会场范围,除了主会场之外,还设了很多休息室与洽谈室。由于担心发生意外事件,巡捕司的人员从里到外将香榭里舍都控制了,穿制服或便衣的巡捕不知来了多少,尤其是二楼的各个出入口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参加酒会的宾客都需要出示特制的请柬,同时还要接受严格的安全检查。

阿芙忒娜没有带一名随从,而是与小白等三人一同走进了酒会的大厅,今天众人都是穿着礼服盛装出席。阿芙忒娜穿了一身湖蓝色的露肩珠光晚礼服,顾影穿了一件雪白的曳地长裙,就连洛兮今天也穿了一身黑色的礼服长裙,胸口开的有点低,配着闪亮的胸饰——这小妮子的身材也蛮不错的。白少流一走进会场,就发现有很多道艳羡的目光向他射来,小白知道是为什么。什么样的男人,能够伴随身边这三位风采各异的大小美女?小白只有在心中苦笑,身边的女子虽美,可她们的美丽都与自己无关。

酒会开始后,首先司仪是感谢诸位嘉宾的到来,介绍此次酒会的各方来客都是如何的显赫与珍贵,大家聚在一起喝几杯酒意义是如何之巨大!然后是邀请尚云飞先生上台致辞。

尚云飞在台上的讲话非常有风度,措辞得体而且简短——

首先感谢志虚的父老乡亲的热忱,此次率商务考察团来乌由受到了这么温暖的接待,感觉自己真的是回到了家乡。尚云飞漂泊海外多年,却始终有一颗赤子之心,无时无刻不想着为志虚的繁荣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这次回到国内就是想带来投资项目、最先进的科技手段与管理经验回报祖国。他还热情的赞扬了志虚近年来各方面的变化,繁荣与进步日新月异,这里有很多机会很多财富正期待着大家一起去发现一起去创造。

与会嘉宾热烈的鼓掌,掌声平息之后还有一个人的拍手声一直没有停止,听上去十分刺耳。这人一直吧唧吧唧鼓着掌,在大堂中的回音就像光脚丫拍着水泥地,掌声中还传来一句话:“很好,很强大!婊子也当了,牌坊也立了!”

会场中众人尽皆失色,谁会在这种场合说这么没修养的话?然而这声音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众人四顾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是谁说的。这时有人窃语道:“会不会是杀手清尘?他难道也混进来了吗?”

然而小白却知道这人不可能是清尘,因为说话者是个男的,而且声音十分耳熟。他向四周望去,会场里站着很多衣冠楚楚的男子与珠光宝气的女宾,却没有看见风君子。这时就看出尚云飞的镇定功夫了,他微笑的神色丝毫未变,就像根本没听见这句话和这掌声。连小白都不得不佩服尚云飞,因为他感应到尚云飞的心中似乎也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受到任何意外干扰的情绪波动迹象。

尚云飞结束致辞风度翩翩地走了下来。司仪邀请酒会的另一东道主洪云升上台,向大家介绍此次酒会的主题以及各项活动,并且主持下一阶段的慈善拍卖。

洪云升走上发言席时,尽量保持着从容与镇定,就像他说的那样没有受到清尘杀人帖事件的影响。然而小白却感应到他的心砰砰乱跳,被巨大的恐惧与焦虑包围,心里虚得很甚至连腿肚子都是软的,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每当洪云升看见台下的尚云飞的时候,慌乱的心情才能恢复一丝镇定,似乎找到了主心骨。

小白看着洪云升,真恨不得上去一把揪他下来,然后狠狠跺上几脚再吐上几口吐沫,最后把他交到巡捕那里关进大牢。他与庄茹都是车祸事件的受害者,庄茹的容颜毁了,而他为此也吃了太多的苦头,做恶者却仍然高高在上。可是他什么都没做,这种场合不可能公开把洪云升怎么样,再说他也没有证据!

白少流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清尘出现杀了洪云升,自己也会帮她一把;另一方面又希望清尘不要出现,上次受伤的事情已经说明清尘不是无敌的,她也会受伤也会失手。小白下意识的一按腰间,这才想起那把小铲子没带,今天穿着笔挺的黑色礼服来参加酒会,自然不可能在腰间揣一把铲子。

洪云升在台上的发言不长,讲的都是一些场面话。他首先代表乌由工商业界欢迎世界各地的朋友到来,这些朋友中包括尚云飞这样身在异国却心寄家乡的同胞。这是一片热土,正在蓬勃的发展,这里需要大家共同的建设,到处都充满着机会…

洪云升讲完话台下照样是热烈的鼓掌,下台的时候小白明显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走到大厅中站到尚云飞的身边,似乎那里才更安全。接下来的活动是慈善拍卖,有各界名流捐献出来的珠宝、工艺品等等,拍卖所得的款项都将捐献给慈善机构。洛兮这次也捐出了父亲收藏的一套名贵古瓷,将在这场拍卖会上拍出。

接到请柬的到场嘉宾手里都有号牌,小白是不会举牌的,虽然是一场慈善拍卖,但他还没有那个实力去参加富人之间的奢侈品消费游戏。照说洛兮应该对这样的拍卖很感兴趣,可是她一直没有举牌买什么东西,倒是顾影花了一万八买了一块很漂亮的纯天然紫水晶摆件,在这场拍卖会中算是比较便宜的了。阿芙忒娜买了三、四件,都是很有东方特点的工艺品,随手花了几十万。拍卖会的高潮来得出人意料,居然是因为一件并不算太贵重的挂件。

这是一个镶在黄金链上的纯银十字架,金链上镶银器,链子比挂件还要贵重这在东方大陆很多人看来比较奇怪。这个十字架的造型也很特殊,横梁比较短,中柱比较长末端是尖的,看上去像一把小小的十字剑。最特别的是它的中央并没有镂刻上帝之子受难的形像,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滴泪形的红宝石,鲜红璀璨在灯光下就像刚刚流出的鲜血。它既不完全像宗教用品,又不像普通的工艺品,是一位海外商人捐出的。

十字架底价八千,每次竟报加价一千。拍卖会的规矩和一般人在影视作品中看到的不一样,通常并不是开口喊价说我出多少,举一下牌就说明加价一次不需要说话,有人公开喊出来我出多少的情况很少,因为那样会显得没有礼貌。

司仪刚刚宣布拍卖开始阿芙忒娜就举牌了,司仪开始报道:“阿芙忒娜小姐八千。”、“武冢太郎先生九千”、“风君子先生一万”、“尚云飞先生一万一”、“阿芙忒娜小姐一万二”…

司仪的话很有意思,先说举牌人的名子再说报价,搞不清楚状况的还以为他在卖人呢。司仪能够报出每一个举牌者的名子,倒不是他认识每一个人,而是每个牌子上都有号码,他手边有一份对照号码的嘉宾名单。白少流听见了风君子的名子,回头望去却差点吓了一跳,刚才四处看不见的风君子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就站在他的身后,手里举的牌子是二百五十号。

风君子站在这个大厅里应该非常显眼,或者说刺眼。参加酒会所有的男宾都穿着深色的西式礼服,雪白的衬衣翻领,打着黑色的领结,就差没戴假发了,唯一例外的是风君子。风君子也穿了礼服,不过是一件东方传统的对襟盘扣装,纯黑的细麻面料,左右胸前从上到下分别镶着两条绛红色的团龙滚云刺绣。不过现在大家都在注意看台上的拍卖,没有人看他。

风君子看见白少流回头,笑着冲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接着举起那个二百五的牌子竞拍。这件十字架的加价很显然超过了刚才拍卖的所有东西,竞价超过两万之后风君子叹了一口气放下牌子。小白小声地问道:“风先生,你也来啦?”

风君子:“是啊,来品酒的。”

白少流:“风先生怎么不举牌了?”

风君子:“太贵了,买不起,把我全部的私房钱押上去也不够啊!”

白少流:“那你还跟着抬价,刚才就你牌子举得最欢。”

风君子:“如果不是有人要争这个东西,我说不定还真买到了,顶多一万出头。慈善拍卖会就是有钱人的游戏,一般加价没有那么高的。不论什么东西,就怕有人争,争来争去,狗屎都能卖出黄金价。”

风君子判断得一点不错,有很多人举牌,司仪的报价就像点名报数一样的向上涨。一开始有人并不想买这件东西,一看有这么多大人物竞拍,觉得这东西可能真的不寻常,也纷纷开始举牌,毕竟这里绝大多数都是有钱人。一个底价只有八千的十字架,价格竟然一路攀升到二十万以上,这时举牌的人渐渐地变少了。

小白也看出来了,来自AV群岛的一名实业家武冢太郎与阿芙忒娜后来举牌的次数最多,两人都很想买下这个十字架。一个普通的十字架,黄金链纯银制加上一枚红宝石,怎么会引起抢拍呢?小白能够感应人心,那两人看见十字架的感觉绝对不是一件普通的东西,而像看见一个珍贵的宝藏。

“风先生,你见多识广,这个十字架有什么讲究?”小白退后一步悄悄问风君子。

风君子眯着眼睛答道:“传说中滴泪的十字剑,我也不敢肯定,不过看这么多内行在抢应该不会错的。不知道是哪个二百五拿到东西不识货,居然捐出来拍卖。”

“滴泪的十字剑是什么东西?”洛兮听见了小白与风君子的对话,也好奇地凑过来问道。

风君子:“一个传说故事,这把十字剑受过上帝光辉的洗礼,上面还留下了上帝之子受难时所流的一滴鲜血。”

洛兮一听就感兴趣了:“真的吗?”

风君子:“假的!我刚才信口编故事逗你们两个小孩玩,不过那个十字架确实有门道。”

洛兮:“什么门道?”

风君子:“法器懂不懂?我看那个十字架是洋鬼子的法器,特别是中间那一枚红宝石不是普通的红宝石,而是红宝石矿脉中的精华——红晶髓!我们国家不产这个,我以前没见过也不敢肯定,但是能看出来有门道。”

他们说话的时候那边仍在举牌竞价,“滴泪的十字剑”已经超过了四十万,让全场震惊。举牌者也只剩下了阿芙忒娜和那个武冢太郎。这时洛兮突然回头举起了手里零零八号牌子,以脆生生的女声叫道:“我出一百万!”

全场一阵窃窃私语,连司仪都愣住了。顾影皱了一下眉头,她是洛兮的礼仪教师,没想到洛兮会有这种出格的举止。但是大家的目光看向这一边,发现举牌的是个天真美丽的小姑娘,反道觉得她纯真得可爱,这么一嗓子显得不是那么失礼。毕竟这是一场慈善捐款拍卖。

阿芙忒娜回头看向这边,却一眼看见了风君子!她的手一软牌子差点没掉到地上,整个人就像石化般僵硬在那里。时间已经过去二十二年了,酒会上的这个男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但是风君子的样子就算化成灰阿芙忒娜也能认出来。二十二年前,在亚特兰大洋上空的遭遇,那是一个神剑骑士一生最大的耻辱。她还清晰地记得风君子最后那一句话:“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小心老子强奸你!”

而风君子似乎也有所感应,抬头看见了阿芙忒娜直愣愣的眼神。他有些奇怪这女人怎么这么看他?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冲她点了点头露齿一笑,然后接着低头说话:“洛小姐,你好有钱呀!运气也不错…那个十字架,其实不止一百万!”

阿芙忒娜看着风君子,表情就像看见了地狱里的恶魔,傻傻地站着忘记了继续举牌。那位AV群岛富商问了旁边的人一句,也放下牌子不再竞拍。司仪叫道:“洛兮小姐一百万,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一百万三次,成交!…感谢洛兮小姐为慈善捐款慷慨解囊。”

这时小白问洛兮:“洛小姐,你为什么一次出这么高的价?这不是你的习惯。”

洛兮天真无邪地笑了:“我要买的不是这个东西,而是一种象征,是爸爸告诉我的,一定要在这种场合给所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我才想了这个办法。”小白这才明白洛兮是为什么?她是有意在慈善拍卖会的最高潮出此惊人之举,为了让大家都记住自己这位年轻的河洛集团继承人,也算是在各界名流中第一次正式的亮相,这是洛水寒给她的任务。这小姑娘虽然天真,但也很聪明,就是有点太不把钱当钱了!

这时顾影注意到了阿芙忒娜的反常,悄悄伸手推了她一把问道:“维纳老师,你怎么了?你的样子好奇怪,究竟看见谁呢?”

阿芙忒娜身体震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是他!”

顾影:“他是谁?”

阿芙忒娜:“撒旦。”

顾影推阿芙忒娜的时候,这边几人也注意到了,纷纷看了过来。听见阿芙忒娜怪怪的说话,洛兮好奇地问:“阿娜姐姐,谁是傻蛋呀?”

风君子前走两步笑着道:“他不是我信仰的神,于是就称之为傻蛋,很大很大的大傻蛋…阿芙忒娜小姐,我说得对吗?久仰大名,初次见面深感荣幸!”说着话他向阿芙忒娜彬彬有礼地伸出右手。

香榭里舍大酒店二楼的慈善拍卖会正在举行的时候,一楼大堂里走进了一个装束奇怪的人。他打着绑腿,穿着麻耳芒鞋,一身灰布僧袍肩膀上还搭着个黄布兜子。他二十多岁的年纪,剃着光头,头顶上十二个戒疤十分醒目。说起来他的装束其实也不怪,是标准的和尚打扮,只是出现在这众人都衣冠楚楚的五星级酒店大堂中显得十分另类。

虽然香榭里舍表面上看起来仍是正常营业,但因为清尘杀人帖事件暗中早已防备森严。见着这个特别的人,立刻就有便衣上前拦住问话:“请问你是干什么的?”

和尚笑了:“你看不出来我是出家人吗?我是来化缘的。”

“对不起,请你赶紧离开,这里是五星级酒店。”

和尚:“五星级酒店就不是酒店吗?诸佛极乐世界我去得,你这家小店我就来不得?…嗯?不对不对,酒店也不是你开的,看你的样子就不像,你不要骗我这个和尚。”

便衣有些不耐烦了:“这里有重要的活动,请你出去!”

和尚的声音大了起来:“明明开门做生意,这么多人都进来,为什么请我出去?”

声音把酒店的保安也吸引了过来,过来两个穿制服的问道:“这位师傅,您是要住店吗?”

和尚一摇光头:“不住店,我也不化缘了,上厕所总可以吧?你们能请外国的和尚念经,难道就不让志虚国的和尚撒尿吗?…不要骗我说不行,我虽然是个出家人但还是有见识的,市政府有规定,星级酒店开放大堂,我有权利上厕所!”

碰着这么个纠缠不清的和尚,便衣和保安也没有办法,只有指了一下大堂后面卫生间的方向让他去。和尚迈开大步直奔男厕所,他身边的便衣使了个眼色,又有两名便衣跟在和尚后面进了厕所。这个和尚还真是进来撒尿的,上完厕所洗完手,整了整僧袍飘飘然然地迈步走出了香榭里舍大酒店。

早有秘勤人员在酒店监控室的屏幕上看见了这个和尚,敏感的神经立刻就绷紧了,拿起对讲机呼喊道:“有个和尚刚刚走出香榭里舍大门,注意监视!”

那和尚正好走出酒店的旋转门,竟然好像听见了这句话,口中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世道,剃光头不行吗?上个厕所也要受监视吗?”

监控室中,指挥官的对讲机传来回答:“好像是有一个和尚走出了香榭里舍,但是一晃就不见了!”

“你们都什么眼神?怎么监视的!各单位注意,一定要留意一个来历不明的光头和尚。”

第020回 以人御器

不提酒店外的便衣怎样去寻找光头和尚,二楼酒会上的风君子此时正微笑着对阿芙忒娜伸出右手。阿芙忒娜的神情仍处于见鬼中,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却不是握手的动作,手心向下手背向前,口中问道:“你是谁?”

风君子:“鄙人姓风,名君子。”

风君子!不错,他就叫风君子,刚才阿芙忒娜听见司仪叫出这个名字心里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只是一时之间没有联想到。身前的风君子见阿芙忒娜那么伸手,也怔了怔,顺势接住她的手,俯身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吻手礼,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阿芙忒娜像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去,这才有些恢复清醒,她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风君子:“风先生,我们以前见过吗?”

风君子笑着回答:“阿娜小姐也有这种感觉吗?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很亲切,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有些顺杆爬,第一次见面就叫她的呢称。

阿芙忒娜已经确信面前的人就是当年的少年风君子,可是他一见面却像完全忘记了当初的事情,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阿芙忒娜换了身份以这种方式来到志虚国自然是另有使命,也不希望有人点破,风君子不说穿阿芙忒娜自然也不会提起当年的往事。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我只是觉得风先生很面熟,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两个人一见面的举止不正常,尤其是阿芙忒娜的反应很不对劲,旁边的人都看出来了。顾影很是吃惊,她知道阿芙忒娜身边一直有很多地位显赫的追求者,可是阿芙忒娜从不假以辞色,难道这个男人…?而小白体会得更直接,他能感应到阿芙忒娜的情绪——震惊、愤怒、恐惧、羞愧、好奇等等非常复杂。小白也忍不住在心中联想:“这两人是老相好?肯定有人曾经对不起谁,难道是风君子把阿芙忒娜甩了?看不出来这位风先生还有这一手?否则这女人怎会有这种复杂的情感?”

只有洛兮拉了拉小白的衣袖问道:“这位风先生是谁呀?小白你认识?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白少流:“这位风君子先生,是我的一位长辈,志虚国很著名的证券分析师,洛小姐应该听说过…风先生,河洛集团的继承人洛兮小姐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风君子转过身来与洛兮握手:“洛小姐你好,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关照…小白,这位美女是——?”

“我叫顾影,是河洛集团的首席顾问。”顾影不等小白介绍自己主动打了招呼,却没有握手。

风君子:“顾影风流的顾影?”

顾影淡淡答道:“顾影自怜的顾影。”

远处的尚云飞看见了风君子和阿芙忒娜等人站在一起说话,眉头微微一皱正准备走过来,就在此时突然面容一肃,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他看的地方是大厅一侧的壁画,壁画后穿过墙壁应该是一间休息室,再穿过休息室就到了香榭里舍大酒店之外。而尚云飞的眼神显然不是在看壁画,就像穿过了这一切在看远处空荡荡的夜空。

尚云飞一转头,阿芙忒娜好像也有所感应,转头看向同一个方向。紧接着顾影也有所反应,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壁画。如果注意观察的话,在酒会大厅的四个角落里也各有一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凝神看向一个方向,这四人身份各异,有会务招待员也有宾客。

小白接受罗兵安排的各项训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身边发生的变化很敏感,立刻就发觉了阿芙忒娜与顾影同时的反常举止,飞速的环顾大厅一周发现了尚云飞等人也是如此。风君子当然也发现了,在小白耳边自言自语道:“好端端的,怎么都突然变成企鹅了?难道是杀手清尘来了吗?”

白少流闻言心中一惊,难道清尘真的来了?看今天的场面不善呐!他注意到反应最特别人的是尚云飞。只见尚云飞口中默念了一句什么,右手五指扭动结了个奇异的手印,然后低头静立。

清尘来了吗?她真的来了!人未现身,丈二红缨枪已经飞到了二楼休息室的窗外,眼看就要穿窗破壁而出,这一击就要取了洪云升的性命。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飞出的这杆枪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尽管枪尖带着奇异的震颤疾速地飞行,却怎么也飞不进那扇窗户。

清尘之所以敢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最近的武技修行有了很大的突破。她原先的枪法可谓举世无双,俨然已经达到了人枪合一的境界,这是世间武道的极至。自幼的修炼使她和长枪之间已经有了一种奇异的感应,体内运转的内劲一样可以通过枪身发出,丈二红缨枪在舞动时似乎已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但下一步境界如何突破,清尘一直未得其门而入。

和梅先生交手并两次见他如何运用手中的百丈长丝,事后回忆总觉得梅先生在给她做一种演示,似乎那是一种无声的指点,黑暗中蒙胧出现的一线亮光。在某一日静坐修行内劲运转时,清尘突然顿悟精进,修行更上一层。其实说穿了就是一种境界——以人御器。清尘此时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由武入道,长期苦修之后在一朝而成。

现在的这杆金乌玄木紫金枪,那是真正与身心一体。清尘长期苦修的武功内劲此时也有了奇异的变化,成为一种可以随着心念延伸的力量自由地控制这杆长枪。只要心念可及之处,不论枪在何处就如同在手中一样使用它,就象离开身体的另一只手。这杆沉重的长枪飞出之后仍若游鱼、若飞丝,变化自如尽在掌握。

清尘还不知道,自己没有经过修道者的层层试练,直接掌握了道法中的御器之术,由武入道她走的是另一条路。因此她才有信心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洪云升,也算是报答小白的救命之恩。

清尘的长枪出手,感觉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飞击,可在香榭里舍二楼的窗外似乎永远也无法接近,短短的距离变成了漫长的永恒。这是时空错乱吗?

紫金枪飞在空中不前,清尘的身影也出现了,一身黑衣戴着面纱从对面的一座楼顶上飞跃而下,当空抓住了紫金枪。持枪在手一抖,内劲全力而发,点点枪花洒出硬生生地挣脱了无形而来的法力禁锢。空中一转身抖腕,清尘正想再次出枪一击,耳中突然听见了有人诵出一句话,只有“阿、嘛、吽”三声。

三声响过之后,周围的一切又发生了变化。星空、地面、眼前的大厦变得不像真实的场景而像飘渺的图影,极近又极遥远,近到伸手可以触摸,远到怎样也触碰不得。清尘觉得自己孤悬在这幅立体图影的包围中,不论她做出任何动作,仍似乎停留在这图影的中央。

清尘修为大进,满怀信心而来,没想到一出手就碰见了普天之下一等一的高人。尚云飞在酒会大厅里遥感施法,以大神通法力化娑婆世界为泡影人间,凭空将清尘困住。清尘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因为在她眼中变化的是周围的景物,可在外人看来就不一样了。清尘手舞紫金枪,以凌空飞击的姿势,被“定”在了楼外的空中。尚云飞无意亲手伤她,可清尘这样暴露身形很是危险,因为附近有很多正准备抓她的人。

清尘孤悬于天地之间逃脱不得,然而却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发现她,因为保安人员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光头和尚吸引过去了,四处忙着找光头呢。酒会大厅中尚云飞结手印不动,然而阿芙忒娜却有了动作,她抬起右手,按在自己的高耸的胸前,闭上了蔚蓝的眼睛。

小白突然感觉到不对,这种是一种感应人心之后说不清楚的直觉。他“感觉”尚云飞身上散发出一种无形的气势,这气势似乎能穿越时空,将远处的天地包围。阿芙忒娜的动作他也看见了——阿芙忒娜晚礼服的开领比较低,露出了上半截乳沟,她戴着一条细细的银色项链,项链正中有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吊坠,芊芊玉手放在晶莹的胸膛上手心正对着十字架。当阿芙忒娜闭上眼睛,小白感觉到她身上也散发出一股力量,就像弥漫的信念,所指的居然与尚云飞的气势所向是同一个地点。

小白想到可能是清尘来了,就在香榭里舍大酒店之外!而酒会上的尚云飞与阿芙忒娜都用一种很特殊的方式对清尘出手了。

阿芙忒娜一出手,清尘的处境陡然变得危险起来。因为有一团耀眼的白色光芒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她的身上,她觉得自己突然变得更加清醒与敏捷了。这是阿芙忒娜施展光明魔法给她加持的祝福,可是清尘宁愿不要这种“祝福”,因为她的身形完全暴露了!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照在一个人的身上,如果周围的安全人员还发现不了清尘那岂不真成了饭桶?阿芙忒娜的祝福术刚刚发出,清尘就听见了左右两个方向都传来了嗖嗖的破空声。

志虚国秘情局的特别行动小组第一时间发现了空中的清尘并向她出手了,这批人上次就追杀过清尘,这次得到了清尘的消息自然不会放过围捕的机会。在闹市之中,又是这么敏感的场合,他们没有开枪,用的却是短射程内比枪枝更有威力的武器——钢箭手弩。弩箭从空中飞来并不瞄准,却像有眼睛一样画出道道弧线都射向清尘。

清尘被困在空中但是她还能动,一挥紫金枪正准备对敌。可现在她只能像靶子一样悬在空中被动防身,无论如何也落了下风,时间越长越是危险。正在这关键时刻,清尘听见了一声佛号,紧接着是“当”的一声响,就像什么金属器皿在敲击。这响声来得奇异,困住清尘的泡影幻境就像被人打开了一个缺口空间,正好环绕在清尘的四周。

清尘恍然乎觉得四周的景物瞬间都退出了一段距离,自己身边不大的空间恢复了正常,她虽然还没有摆脱困境,但在这一片空间里已经完全行动自如。就在此时钢制的弩箭旋转着三棱尖芒已经纷纷飞来。清尘的紫金枪在空中漫卷,如刮过凌厉的狂风将这些弩箭打得七零八落不能近身。

弩箭的威力虽大,却不能像枪支那样携带很多的子弹,特别行动组的手弩只配了六只箭,六波齐射完毕没有伤到清尘,这些人也从黑暗中纷纷现身。地上有十个人从腰间拔出十字长剑,银色的剑身上射出暗淡的光芒,这些光芒交织如一张网罩向空中的清尘。清尘娇斥一声,长枪出手却并不飞远,只绕自己的身体游鱼般的穿梭,形成一片紫金色的光幕,不断地击碎劈来的剑芒。

清尘走不脱只有相斗,但这番相斗却丝毫不落下风。她本就有与那十二个特别行动小组队员动手的经验,这一次是有把握赢得了才来的。此时又有十条人影出现,却不是出现在地上,而是在空中缓缓飞来,就像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支撑着他们的身体,紧接着左右又各有两人出现在剑士身后,口中默默吟唱着。很显然是这四个人中有人在施展操纵空气一类的法术,将那十个人送到了空中。

上次清尘碰见的行动小组是十二个人,这次却出现了二十四个,秘情局派来了两个特别行动小组专门对付她,这已经不是乌由市巡捕司的力量了。尚云飞的泡影人间大法只对清尘而发,却不影响其它人,空中的十人也纷纷拔剑从上方包围了清尘。清尘收回长枪在手,上下左右舞动,一片片枪花挡住四面的攻击,斗了个胜负难分。

一看清尘如此难斗,站在远处没有动手的四个人中又有有两人低头开始吟唱,空中的清尘觉得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粘稠起来,不断阻碍着紫金枪的挥动。负面的反应不仅如此,她觉得有一种疲倦、麻木的感觉从脑海中升起。如果不是自己的心志坚定,恐怕此时已经放下长枪昏沉不起。

当当当,耳边又传来几声响,似乎远处不知名的地方又有人在敲锣。这金属鸣响每发出一声,清尘脑海中的昏沉麻痹就减弱一分,她仍然将丈二长枪挥舞成一片紫金光芒。

这场激斗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周围静悄悄地也没有其它人来看热闹,可是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围绕着清尘纷纷各展神通。香榭里舍大酒店二楼的酒会仍然继续举行,慈善拍卖会已经结束,接下来是短暂的休息时间供各位宾客把酒言欢私下交流。有服务员端着盘子进场穿梭送酒,风君子也拿过两个盛着琥珀色的美酒的高脚杯都握在一只手中,迈着步子走向尚云飞。

尚云飞还在那里低头结手印不动,风君子微笑着走了过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云飞,你大老远回来一趟请我喝酒,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尚云飞的身体一震睁开了眼睛。

清尘突然觉得四周的景物都碎灭了,然后眼睛一花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远近周边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不再飘渺如幻象。

尚云飞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笑眯眯的风君子,风君子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将起一杯酒硬塞到他的右手中:“好些年没见,一见面总得干一杯。来,我敬你!”这一下尚云飞的手印不得不解开了。这时风君子却回头看了小白一眼。

围困清尘的那一片无形的空间突然消失不见了,清尘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反应神速,长枪带着与空气摩擦的尖锐风声凌空下击,身形也随之落地。地面上的十名剑士竟然无法硬接这一击的锋芒,挥剑退后以保持阵式不乱。天空上的十人也随着清尘的身形从背后追击而来,清尘落地举枪再度迎击。

此时酒会中的阿芙忒娜手按胸前,睫毛动了动,嘴唇也微微动了动不知在默念什么。

清尘暂时摆脱了困境,脚踏实地手中枪花似雪八面洒落。周围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了吟唱的声音,两道白光先后落在旁边那一直在吟唱的两个人身上,他们抬起头来神情变得庄重起来。一个暗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旋涡在清尘周围升起,眼看就要把清尘卷入其中。清尘本能地感觉到这个黑色旋涡有一股让一切力量消失的魔力,旋转着收缩向自己逼近。

她腾空而起想脱离这片险境,而空中的十人剑光交织尽全力阻挡,同时清尘也觉得身体一沉,自己与手中的枪都变得沉重了许多。她居然没有跳出去又落回地面,可就在这一瞬间,就像有一阵风吹来,黑色的旋涡突然开始渐渐消散,清尘感觉到身体又变得轻松起来。

“维纳小姐,我能请你喝一杯吗?”当阿芙忒娜惊怒地睁开眼睛时,白少流正微笑着站在她面前,右手持着两支高脚酒杯,左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第021回 以器御人

白少流虽然面不改色,但也能感应到阿芙忒娜的怒意。小白知道阿芙忒娜为什么会生气,因为刚才她的项链突然断了,脖子后面的搭扣不知怎么就开了。项链的搭扣一开,小小的十字架吊坠连着细细的白金链一起就滑落到乳沟中,掉入领口中不见。阿芙忒娜的手本来按在前胸,却没有按住项链,谁叫她的乳沟太深了!

小白的动作太快,周围几乎没有人能看清,刚才他特意从阿芙忒娜的身后走过再绕到她面前,左手用飞快的动作将阿芙忒娜的金色长发撩开一角,伸手解开了她的项链。小白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这是来自风君子的暗示。

风君子拍了尚云飞的肩膀一下,又把一杯酒塞到了他的右手中,然后小白就“感觉”到尚云飞身上发出的那股无形气势消失了,远处的一片空间突然变得轻松无碍。然后阿芙忒娜身上散发出的那片弥漫的力量陡然加强,目标锁定远方那同一片空间。与此同时风君子回头看了小白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跟我学!”

小白的读心术对风君子一向无效,这一次却反常地看懂了,他也不是傻子,立刻心领神会。怎么和风君子学?刚才很显然是清尘出现了,而尚云飞与阿芙忒娜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但恐怕都对清尘不利。现在风君子跑到尚云飞那里捣乱,他只能去和阿芙忒娜捣乱了。为了清尘,用一些有下流嫌疑的小手段也顾不了太多。

阿芙忒娜一睁眼,蔚蓝的眼珠里就射出凌厉的光芒。这一瞬间小白就觉得一片蓝光似乎把自己都吞没了,身体一软,腿止不住地就要单膝跪下去。幸亏身边有一个人及时扶了他一把,他才没有把酒给洒了。

扶他的人是顾影,顾影恰好走到小白与阿芙忒娜之间说了一句:“维纳老师!”语气中有请求与提醒的意思。

顾影看出了情形不对,帮了小白一把。顾影一说话,阿芙忒娜眼中的锋芒消失了,她笑了笑接过一杯酒,举杯对着小白道:“白先生,谢谢你!”然后以优雅的姿势喝酒。

她喝得很慢,琥珀色的美酒流入性感的红唇,是很有韵味的动作。她持杯的手小指轻轻挑出,暗指着白少流的胸前。白少流觉得全身发麻,紧接着骨节都在吱吱作响,似乎体重增加了几十倍,想做一个微小的动作也十分困难。他也应该举杯同饮,可是端杯的左手却在发抖,用尽全力也举不起这一杯轻飘飘的酒。阿芙忒娜在看他,眼神中有轻蔑的冷笑。顾影也在看他,神色有些着急却没办法。

还是洛兮的出现帮白少流解了围,她轻轻推了一下小白的胳膊,有些不高兴地问:“小白,你敬阿娜姐姐酒,怎么自己不喝?”洛兮一碰到小白,阿芙忒娜施加的压力突然间消失了,小白这才举杯喝酒。好在他的镇定功夫不错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但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酒会中的“斗法”无声无息地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而酒店外的相斗却越来越激烈。清尘被二十名剑士天上地下包围,左冲右突未果。周围很显然是被封锁了,缠斗了这么久没有一个闲杂人等接近这个地方。清尘叹息一声,看来今天是没有办法刺杀洪云升了,自己如果不出手伤人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她闷哼一声,紫金枪飞出丈二枪杆绕着自己娇小的身形旋转,和银色长剑不断地相撞发出一连串密集的爆响和闪亮的火花。人枪合一向着离开酒店的方向冲去,不再顾忌眼前有什么阻挡。那两名吟唱者改变了语调,开口唱出庄严却听不懂的声音。天上地下二十柄长剑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就像发光的灯丝一样光芒大盛,同时挥出耀眼的刀芒合力斩向清尘。

恰在此时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远处飞来了一个呜呜旋转的东西,似乎是僧人化缘用的钵盂。如果看得仔细会发现这个钵盂是紫金所铸,上面还铭刻着许多古字经文。这金钵飞来恰恰停在站在战团之外四人之一的脑后,然后当的一声大响。这响声带着震撼的力量也出人意料,那人身体一抖差点没坐在地上。

金钵响过之后,天上十名剑士当中有五个莫名身形一晃就像失去了支撑摔落到地上,好在他们身手不凡立刻落地站稳。然而就这一瞬间,包围清尘的阵式露出了一个空缺破绽,清尘见此机会哪有不走的道理,立刻腾空而起冲出了包围圈。清尘毕竟不会飞,身形跳出包围圈刚一落地,身后二十名剑士同时发了狠招,手中长剑脱手像一片剑雨扑天盖地地射来。这致命的一击就是要把她留下,死活不论,长剑脱手后自己的安危也不管。

漫天剑雨并没有击中清尘,因为那金钵在空中打了个滚突然又飞到清尘身后,在空中绕了圈发出一片金光。这金光似有实质,剑雨撞在上面发出了叮当的脆响,纷纷被弹射回来。此时有一个光头穿僧衣的人影突然从远处的黑暗中飞速而来,一把拉住清尘的胳膊,另一只手一招金钵。金钵旋转着飞向夜空,光头和尚带着清尘也凌空大步如飞而去。

这和尚出现得太突然了,以至于外围埋伏好的武装巡捕也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带着清尘腾空“飞”走了!

清尘没有杀得了洪云升,埋伏的人也没有抓住清尘,一场激斗就这样结束了。酒会还在继续,尚云飞与风君子在一起碰杯喝酒,彼此都做绅士状。风君子问尚云飞:“真没想到你能请我来,多年不见,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同学。”

尚云飞的表情有点古怪,似乎是哭笑不得:“我不请你,你就来不了吗?以你那么大的能耐,不会混得这么惨吧?”

风君子叹息一声:“唉!你不知道啊,平生不做亏心事,人间难以得猖狂。我就是亏心事做得太少了,其实也不能算太少,因为我根本没做过。所以不能和你这位大富大贵的尚云飞先生相比。”

尚云飞:“听你的话,怎么感觉是在骂我?”

风君子:“君子闻过则喜,从我的角度是在夸你,你怎么听成了骂你?其实我这人也就是一张嘴不讨人喜欢,老交情了,你应该了解我的,不要跟我计较。”

尚云飞:“哪敢和风大公子计较,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你对我有意见就趁这个机会当面都说出来吧,省得我回头担心。”

风君子:“这可是你让我说的!…想当年你说过‘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今日一见你果然下地狱了。金玉功名身外之物,你在地狱里攒了这么多,想干什么,向阎王行贿吗?”

尚云飞面不改色:“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我这也是历练修行。富贵如浮云,贫贱亦如浮云,显赫如浮云,无名亦如浮云。难道我舍此浮云取彼浮云才算正道?既然皆是浮云,你又何责于我?老同学,你着相了!”

风君子:“话说得不错,就是那两句诗引用的太俗!可事情怎么做就是两回事了。因为你那些浮云,有多少人在地狱中仰望天堂?…算了不说这些,喝酒吧!”

这场酒会接下来的活动是一个投资项目发布会,洪云升将代表乌由市地方投资商宣布一个重大投资意向。尚云飞先生从山魔国引介来一个大型游乐场项目,就是著名的谍思迷妮乐园。这可不是普通的游乐场,而是山魔国二百年来流行通俗文化的代表,在世界上仅有几处,每一处手笔都很大。这个乐园计划占地数百倾,投资数百亿,洪云升的千日红集团也计划参与投资,阿芙忒娜所在的罗巴盟金融集团也是投资方之一。尚云飞不直接参加乐园的投资,但他已经在计划收购乐园选址周边的地皮做“配套建设”。

这个项目在志虚国很多地方城市几乎已经抢破头了,争相开出种种优惠条件,而最终的结果很有希望落户在乌由市。这么大的成果,当然要在这个名流汇聚的场合当众透露一下。

洪云升微笑着点头登台,台下的白少流发现他的脚步微微有些发颤。洪云升一直很紧张,刚才尚云飞的反常举止他也看见了,从那时起他的神经就绷得不能再紧。这个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一直在怀疑危险越来越接近,情绪几乎已经到了控制不住的边缘。但他还有任务在身,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上台讲话。

会场前方中央的讲台非常别致漂亮,完全透明的有机玻璃台面,上面放着一个无线麦克,下方是一根细细的水晶似的透明方柱支撑。洪云升站在台上讲话,全身上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刚走上台还没说话,台下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脆响,撞击声、碎裂声、落地声震惊全场。这声音来得太突兀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台上的洪云升身子一软趴在讲台上把麦克都打翻了。

麦克翻倒的声音又吸引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台上,只见洪云升脸色惨白身体发抖,有一小滩湿湿的、热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裤角流了下来打湿了地面。再看他的裤子,从裤裆到右裤角都能看见一条湿润的痕迹。洪云升如惊弓之鸟,台下突然的脆响发出,他终于忍不住,竟然吓得当众尿了裤子!

所有人都想笑,却又觉得这种场合不应该笑出声来,于是都忍着,表情变得很古怪,这时的会场变得奇异的安静,只有尿裤子的洪云升发着抖扶着讲台站在那里。这本是一场“高尚”的聚会,没想到结果却变得戏剧性的荒诞。

刚才那一声响是怎么发出来的?是小白手里的酒杯摔了。其实一只酒杯摔在地毯上也不会发出多大的声音,但是小白手里有两个杯子。就在洪云升准备讲话全场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小白的左手中一个杯子“不小心”先落下,紧接着手一抖,另一个杯子加速地落下在前一个杯子还没有落地时于空中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小白的手很快,就算别人看见了,也只是他不小心酒杯落地,却莫名发出了这么惊人的声音!

白少流清楚地知道洪云升心里已经紧张到极限,只要再给他加点刺激恐怕就会当众失态,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尿裤子。洪云升这次脸可丢大了,以后在名流圈里恐怕再也抬不起头来,这件事将永远成为笑谈,成为他的耻辱。小白既然不能像清尘那样当众杀了洪云升,但至少也可以借机出一口恶气。

尚云飞眉头一皱看向小白,风君子在他身边道:“云飞,不要迁怒于他人。”两人又同时转头看向台上的洪云升,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没用的东西!”

清尘没有长翅膀,她不会飞。和尚也没有长翅膀,却能踏步凌空而行,一手还拉着清尘。在天上“飞”的经历清尘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梅先生救她,百丈长丝突然出现将她缠住从天上带走,速度快如流星闪电。相比之下这和尚“飞”的不高不快也不远,却足以带着清尘脱离险境。

和尚拉着清尘的一只手臂,却只是轻轻的一点借力,清尘感觉腾空的力量来自于周身上下无形空气的包围,它发自和尚面前不远一个呜呜旋转的紫金钵。和尚带着她飞过两个街区,在一片清静无人的偏僻街巷落地,收回紫金钵大步前行。和尚在地上走比天上飞更快,大踏步飘飘然然,给人的感觉不是他在走,而是整个地面在动,在飞速地后退。

清尘不习惯被陌生人拉着,落地之后她轻轻一撤肘就把胳膊收了回来,然后内劲运转脚下发力飞速的前行,速度居然比和尚更快。两人的身形如流光遁影,以普通人几乎看不清的速度一溜烟出了乌由市区来到山野无人之处。

“女施主,慢点好不好,没人追我们。你的神行之法跑得比我还快,我都快追不上了。”和尚一边跑一边冲清尘喊道。

清尘一收脚步,和尚也停了下来。清尘转身对和尚行了一礼:“多谢这位大师的相救之恩!请问您是何方高人,为什么恰好出现在此地助我?”

和尚答非所问:“你刚才叫我什么?大师?”

清尘:“你是出家僧人,修为如此高超,当然要叫你一声大师。”

和尚手摸着光脑壳呵呵笑了:“这话我爱听,那你就叫我大师吧。说我修为高超可不敢当,佛法高深我所悟还未入门,就连印证所得的神通法术也不算高明,刚才我全力施展神行之法,还差点撵不上你。”

清尘:“神行之法?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和尚:“御大块之形,以地势为器,名为御器实为以器御人,不就是所谓神行之法吗?我见你施展手中长枪,已尽得御器之法的精要,不会不懂这个吧?嗯,也许是我们的师父不一样,所以说法就不一样,反正就是跑得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