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君子小声答道:“不管踩谁的肩膀,也要看自己怎么做人!…咦,你怎么还问这个?不是你交代的吗,选一万左右的墓穴把话说好听点,我都是照你说的在做。”

小白:“关键是风先生你太像风水大师了,连我都忍不住把你说的话都当真的了!”

风君子:“我还干过神父呢!神父是假的,风水大师也是友情客串,可说的话未必就不是真的。”

两人在后面说着悄悄话,黄静在前面跟着公墓销售员的脚步往山下走。初冬的山风很冷,那销售员也想早点下山没有绕墓区中的小路行走,而是从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墓穴间抄近道穿了过去。一排排的墓穴顺着山势就像大片的台阶。黄静往下走的时候有一脚没踩稳,身体一晃,扶住一块墓碑踩在墓顶上差点没摔跤。此时就看出小白的身手不凡了,离着五、六米远好几排墓碑,身形几折眨眼就到了黄静身边,在她失去重心的那一刻恰恰把她扶住。

白少流:“走路小心点!”

黄静:“刚才不小心踩空了…我的脚好像扭了。”

白少流:“我扶着你吧,慢点走。要不要紧?”

“站住!”正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不远处有三个男人迈着大步跨过一排排墓穴围了过来。

“叫我们吗?”白少流问道。

当中一名四十来岁的尖脑袋男子阴阳怪气地说:“不叫你们难道还叫鬼吗?这小妞刚才踩到了我家长辈阴宅的房梁上,不道个歉就这么走了吗?我在你妈坟头上跺一脚你愿意啊?”

那人说话非常难听,但黄静不想在此时此地起争执,带着歉意道:“真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小心一脚踩空了,冒犯了,是我不对,我道歉!”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座坟是空的,墓碑上虽然有字,但还没有上色,按我们公墓的程序是骨灰还没放进来的。”公墓销售人员在一旁说话了。

尖脑袋:“一边呆着去,没你什么事,管闲事也不看看地方!”

一听就知道这几人是故意找茬了,小白还没说话,风君子在后面高声冷笑道:“我说三位,你们耍流氓也不看看地方?这里可是墓园,满山都是安息的故人,在这里乱来,就不怕孤魂野鬼半夜跑你家去开会?你们不敬鬼神吗?”

尖脑袋:“大爷我和上帝拜了把子,怕他娘的什么鬼神?”旁边有个同伙道:“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在旁边看热闹也好,我们就是要找这小娘们的麻烦。”另一个同伙也说:“耍流氓怎么了?这小娘们不错,我还真没在墓地里耍过呢。”

小白看见这几个人就知道他们是冲黄静来的,因为这三人借口黄静踩了墓顶找麻烦,却看也没看那个墓穴一眼,歪心思全在黄静身上,显然是早有预谋的。公墓销售人员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山上根本没别人,就算下了山,公墓管理处也没配保安,谁能想到有人会在这种地方捣乱。黄静有些发抖,不由自主地靠在小白的另一侧,颤声问道:“我认识你们吗?无怨无仇为什么…”

尖脑袋:“你是辛伟平的女人吧?那个死鬼泡过我马子,还借钱不还,我今天倒要动动他的马子。”

小白护住黄静对她小声道:“别理他们,这帮人是没事找事。”然后转头高声道:“滚!别逼我揍人!”小白觉得那人很奇怪,说辛伟平泡过他的马子还借过他的钱显然是胡说,他们只盯着黄静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但是注意力还时不时地瞄向远处的一个地方,好像那里还有埋伏。

风君子前走几步站在小白的身后高处,不阴不阳地说道:“这个地方打架好,打死了直接埋,墓地都是现成的,先交钱买地方吧!”

风君子和小白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那边三个人也有些心虚了,偷偷瞄了不远处一眼,仍然做出凶恶状腆着脸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伸手就去摸黄静的脸,嘴里不干不净地道:“还有小哥当护花使者,就他那身子骨能行吗?…这小娘们细皮嫩肉的,没了男人真是可惜…啊——!”

第053回 英雄未遂空欢望

话还没说完那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肩膀一屁股坐向后面,脚下不稳拌在墓石上,摔到下面一排墓地中在地上磕掉好几颗牙。刚才小白伸出左手抓住他的上臂扭了一下,就听那人的肩关节咔的一声脆响,胳膊被卸了下来软绵绵地搭在肩膀上。这是一招传统的分筋错骨手,可不是萧正容教的,而是小白自己琢磨出来的。他的右肩曾经有一段时间习惯性脱臼,时间长了自己都会接了,习武之后经过摸索创了这一招分筋错骨手,不过他只会卸别人肩膀。

小白的动作飞快,其他人眼睛一花几乎都没看出来他动过。那人一声惨叫,其他两个不明白怎么回事扑上来就动手了,紧接着同时发出惨听,再看两人也都捂着肩膀狼狈退后。小白站在那里身体都没晃,前后不到两秒钟时间,把那三人的右肩都给卸了。肩膀脱臼整个右臂就等于暂时废了,真要再动手就像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第一个摔出去的家伙也爬了起来,三个人头上都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神色十分痛苦,以不可思议的眼光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小白。

白少流冷冷道:“还不滚吗?”

那三人退出几米外,却没有撒腿跑掉,好像还在等什么。小白抬眼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山坡拐角后大步走来一个人。此人三十挂零的年纪,身材不是很高却显得很魁梧,一张国字脸红润中微显紫铜色,大冷天只穿着很薄的单衣,看表情却一点也不寒冷。他走路的姿势很威风,龙形虎步是很有气势的一条汉子。

紫脸汉子走到近前皱着眉头看了那受伤的三人一眼,转脸向小白沉声道:“这三位实在很不像话,我刚才听见动静也想过来帮这位小姐理论理论。可到这里一看,这位小兄弟出手未免太重了吧?”

来的这人是谁?他其实就是拜上帝兄弟会中洪和全手下的五大骨干分子之一,名叫石和开。这个石和开可是拜上帝兄弟会中的一名悍将。他是瓦匠出身,从小习过武也读过几年书,两臂一晃有千斤之力。加入拜上帝兄弟会之后,跟着洪和全学过法术,而且学得相当不错,也会几手神通,而今天他准备做的事情,就是最老套的“英雄救美”中的英雄。

刚才那三个“流氓”领头的那个尖脑袋就是洪和全手下的章太鱼,他们特意跟着黄静来到这个偏僻无人之处。找机会“行凶”,等关键时刻让石和开出来“救美”。这好像是接近一个女人最老掉牙的桥段了,可这种手段偏偏总是有效!这个世界上歹人很多,女人总归还是倾向于崇拜有力量保护自己的英雄。尤其对于现在的黄静来说,辛伟平刚死,感情世界空荡荡的,不自觉她需要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当然这未必是爱情,而是一种心灵依靠。

洪和全见过黄亚苏之后,也开始准备后手。他和洛水寒想的一样。要通过某种方式接近辛伟平的亲朋好友,黄静就是目标之一,所以他才设计了这么一出好戏,让手下形象最好的最有男子气概的石和开去接近黄静逞英雄送温暖,可惜好戏还没开场就被人拆了台。章太鱼等三人手底下也有两下子,根本没把黄静身边的那两个男人放在眼里,结果一出手就让人给废了。要怪就怪他们不认识白少流和风君子,不认识风君子也就罢了,连白少流这位“乌由第一高手”都没认出来那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石和开这人本还有几分傲气,对洪教主派给他的这个任务很有些不满,但没办法还是来了。等他在暗中看见黄静之后心里立刻就开始痒痒,把那些不满都忘在了脑后,这小娘们如雨润梨花长得真带劲,人也漂亮身材也好。石和开满心欢喜等着章太鱼等三人动手,自己好大展神威来个英雄救美,然后再送上无微不至的关怀获得美人的信任与好感。为革命而泡妞,这事谁不喜欢?只要这妞不错!

可惜还没有等到自己出面当英雄,章太鱼等三人已经被摆平了,英雄的称号被别人抢去了,叫他如何不生气?这人的脾气本来就很耿直,说白了就是容易冲动,这一生气冲动就不顾自己本来的任务是为了教训章太鱼等三个流氓了,反倒找起小白的晦气来。当然了,看见章太鱼等三人伤得不轻,那毕竟是自己会里的兄弟,石和开一怒之下也要显显能耐,帮兄弟们出一口气。

白少流早就猜到他们是一伙的,看这个形势就像在演戏,要演的剧目应该就是英雄救美。可这出戏演砸了,出来一个紫脸大汉居然责怪自己出手太重,他是又生气又好笑,当下也不挑明,而是看着石和开问道:“这位先生,看你的架势是个练家子,听你说话的口气也想当好人,但我听你的意思,是想帮这几个欺负女人的小流氓讨个公道?”

风君子可不管那么多,在后面笑道:“小白,这位好汉当然要生气了,你把歹徒都打倒了,也不给他留着!”

这句话说得石和开脸色更紫,怒喝一声:“你找死!”突然间身形腾空,飞过两排墓碑直扑站在上方的风君子。他也是个会家子,看刚才小白出手就知道他肯定是高手,可后面高处站的风君子举手投足不像是个很有功底的高人,先打倒那家伙出一口气再说。风君子不精通武功,可身法并不慢,一看石和开冲自己来了,向下一闪跳到了一排墓穴中间,一缩身就躲在了一块墓碑后面。

石和开身材魁梧,可腾空的姿态就像飞燕一样灵活,在空中也能去势一转随着风君子的方向往下扑击,人未落地一拳就挥了出去。拳头离着墓碑还有几公分,向外挥出的拳风竟然将一指厚的汉白玉墓碑打裂了。风君子怪叫一声跳着脚从墓碑后面蹦了出来,然而石和开却来不及再向他出手,此时他的脑后生风,小白的脚尖已经踢到了。

白少流也没料到石和开会突然决定向风君子发难,石和开一出手他也紧跟着出手。石和开的拳风打碎石碑小白也凌空飞踢而至,他很生气,这人怎么说下重手就下重手,根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所以出脚也很凌厉。石和开知道厉害,原地转身后退,挥掌去封面前的空门,掌缘架住了小白的小腿,劲力相交震得他向后退了两步,一脚踩碎了一块封在墓穴顶上的花岗石板。小白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足尖点地随即揉身就缠了上来。

两人就在这一片墓地中动起手来,石和开所学应该是长拳一路,大开大盍虎虎生风,也全然不顾忌周围的东西,墓碑都让他踢断了四、五块,打的周围是碎石横飞,而小白的八卦游身掌走的是轻灵一路,他几乎不碰周围任何的东西,展开身形步伐与石和开斗掌。公墓的销售人员看见这个架势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向山下跑,风君子拉着黄静也跑到高处避免被误伤,另外三个人扶着软搭搭的胳膊躲得远远地观望。

一旦缠斗起来,白少流的八卦游身掌是刚柔并济,围着石和开拳脚如疾风骤雨,石和开虎吼连连有些招架不住了。他习武的时间比小白长很多,但没有小白那么好的天赋,也没有得到过萧正容那样的名师指点。石和开倒也强悍,眼看招架不住,大吼一声尽全力出一拳,也不讲究什么花哨的动作,用最快的速度直刺小白的前胸,将全身的空门都露了出来。这一拳打中了小白必然受伤,他也不在乎会不会被对方趁机反击了。

然而这一拳打出感觉却很怪,好像打中了又像没打实,再看小白左掌挡在身前正好握住了他的拳面,整个身体顺着他凌厉的拳风向后“飘”了出去,手却没有松。然后小白在空中借力身形一扭。石和开觉得自己这一拳的力量都被卸到了一侧,对方的手扣住了自己的拳头也顺势发力一扭,一股内劲顺着手臂传到肩膀,然后肩膀咔嚓一声响关节也被卸掉了!

石和开打出的这一拳拳风十分刚猛,扫过面门时小白都觉得脸上被刮得生痛,他也有些佩服这石和开真有两下子,自己出拳怎么就没有这种能伤人的拳风呢?佩服归佩服,他可一点没手软,抓住破绽卸了对方的拳劲。以内劲施展分筋错骨手,扣住拳头也一样卸掉了他的肩关节。这一手功夫,是小白目前所能施展的最高水平了。

石和开右肩一软手臂就搭了下去,他痛哼一声却没有惨叫,左手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向小白一挥。随着他的动作,手中之物发出呜呜呜响,小白就觉得周围的景色一片模糊,似乎空气都在窜动,地上一片碎石飞起随着对方的手势向他射了过来。飞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每一块碎石周围都似乎包裹着一片旋转的无形风刃,发出微弱而尖锐的破空之声。小白的眼力超常,他甚至通过空气中的光线折射看见了飞石周围的无形风刃。

这可是白少流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但是他并未惊慌,不退反进,向前一头就撞在了石和开的怀里,左手以极快的速度握住石和开的左腕一扭,只听又是一声轻微的脆响,石和开的左肩也被卸了下来,手中的那件东西也拿不住落地。

小白前冲的力量很大,撞在石和开的怀里,石和开魁梧的身形被撞得向后跌落,两人一起摔倒在一片断裂的墓碑上,紧接着满天飞舞的碎石就像失去了力量,在空中纷纷洒落掉,有不少落在两人身上却不再伤人。

石和开使出了法术,然而小白却早有心灵感应,预料到他从怀中掏出东西要使手段,以更快的速度卸了他的左臂,并和他撞在一起倒地。就算是修道高手,近身格斗时也未必能占小白这种人的便宜,因为他的速度和反应简直是超人的快。章太鱼等人只是被卸了一条手臂,石和开更倒霉两个膀子都让小白给卸了。

石和开手中的那件东西落在地上,还在不住的打转,是一个巴掌大小色彩斑斓的海螺。这海螺很是奇异,表面有五色光彩,顺着螺壳盘旋分布着九个从大到小的小孔,刚才呜呜的声音就是从这些螺孔中发出的。手臂动不了,但石和开手指勉强还能动。他倒地之后右手搭在地上,手心向上手指勾了勾,地上的海螺突然跳了一下,看去势就要滚回到他手中。

正在此时就听见喀嚓的一声如爆裂般的响动,紧接着碎裂声不绝!原来风君子不知何时已经从上面走了下来,抬脚狠狠地跺在海螺上,这海螺很结实纹丝未坏,但这一脚跺下去的力量很奇特,将蹦跳的海螺踩住。这一排墓穴前供扫墓人行走的水泥地砖莫名其妙地碎了一大片,尤其是海螺下面的这块地砖几乎碎成了渣。海螺被风君子踩住,仿佛脱离了石和开的遥控操纵不再滚动,然后就听见石和开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口喷鲜血一尺多高当即晕死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小白卸了石和开的另一只手臂将他撞倒在地,石和开倒地勾手指招回海螺,风君子一脚踩中海螺,石和开喷血晕厥,几乎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动作。石和开喷出的鲜血有不少落在了小白的身上,然后小白就感觉到他在自己身下软软的就像抽空一样没有了力量,显然是受了重伤。小白知道这不可能自己一撞之力造成的,倒像是风君子一脚踩住海螺,却把石和开踩了个半死。

白少流挺身跳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碎石问风君子:“风先生,你没有受伤吧?”

风君子带着怒意冷哼一声:“怎么没受伤?我的脚受伤了!”

白少流:“伤得重不重?我没看见你怎么受的伤啊?”

风君子:“刚才这臭小子打断石碑,掉下一块来砸了我的脚,让它砸得生痛!”

原来是这么回事,小白松了一口气,看风君子的样子不仅能走路而且还可以抬脚跺海螺,看来没什么关系。小白弯腰拣起了地上的海螺问道:“风先生,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在他手里挥出来这么厉害?”

风君子:“你还记得那个滴泪的十字剑吗?那是法器,这也是法器,我看像个法螺,所谓大吹法螺那种法螺。这种东西不应该留在这种人手里,你拿去吧,收好了。”

“白少流,你没事吧?你身上好多血,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紧?”黄静扶着半截墓碑踮着一只脚很艰难地从上面往下走来,神色中充满惊慌与关切,小白赶紧迎上去扶住她:“我没事,这些不是我的血。”

那边章太鱼等三人看见石和开被打倒,掉头就往山下跑。风君子摘下左手无名指上一枚青白色的翡翠指环,两指捏住在空中挥了挥,望着他们的背影冷冷道:“在墓地里张牙舞爪,也不怕鬼绊脚!”话音刚落,一片云恰好飘过在墓园里投下一片阴影,三人跑在阴影中不约而同发出哎哟之声,就像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接二连三地摔倒在地,半天也爬不起来眼见摔得不轻。

白少流扶着黄静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这一片墓地上下三排十几个墓穴被毁得一塌糊涂,断裂的墓碑碎片到处都是,最中间的几个墓穴连墓顶的封石都被踏碎了,至少有两个骨灰盒被掀了出来,其中一个还摔开了一角。这些都是石和开弄的,小白相斗时其实一样东西都没碰过。石和开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满头满脸都是鲜血。

一阵山风吹来,带着瑟瑟透骨的阴寒,小白止不住打了一个冷战。黄静一只脚扭了本就站不稳,这阵透骨阴风从身边吹过,目前的场景突然显得诡异而恐怖,她低低地叫了一声,身体一软转身把脸藏在了白少流的胸前。小白怕她站不住摔到,半扶半抱伸手将她揽在了胸前。这时风君子转过身来道:“不要呆在这里了,我们下山吧。”

下山的时候风君子一瘸一拐的,可怜却没有人扶他,因为小白背着黄静。走到山脚下风君子老远就冲着公墓管理处门口站的几个人大喊:“赶紧打电话报警,山上有人挖坟,搞的一塌糊涂!顺便叫辆救护车,有人受伤了!”

第054回 真心软语抚旧伤

公墓的工作人员看见身上溅满鲜血的小白背着一个女人下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敢上前阻拦,三人坐上汽车就这么走了。黄静在车上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着问:“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那样?”

风君子:“找麻烦的人,你不认识他们,那可能就和辛伟平有关了,找不着死人麻烦来找活人麻烦…小白,你小心点,我听说你那同学的父母还在医院里,能找到墓地里照样能找到医院。”

黄静:“他们是伟平生前的仇人?我没听说伟平结过什么仇家啊?小白,伟平的爸妈在医院会不会有麻烦?”

白少流:“你放心好了,我会关照的。”

黄静:“小白你的功夫这么好?我以前真不知道!”她这才反应过来白少流刚才在墓园里的表现实在远远超出常人。

白少流:“这几年学了几手功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身手灵活点…我先送你回家吧,我也要回去换套衣服,这身上全是血。”

本来黄静是打算请风君子和小白吃午饭的,出了这么件意外,饭是没有心情吃了,将黄静送回了家再送风君子。风君子在车上突然笑了:“小白啊,你今天可是货真价实的英雄救美,萧正容的功夫没白教!”

白少流:“风先生,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情奇怪吗?”

风君子:“有什么好奇怪的,很明显那伙人是安排好也想英雄救美的,结果让你抢了风头。”

白少流:“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风君子:“泡妞呗,你那同学长得很不错,追女孩使点手段也很正常嘛。我问你,你是不是也有点想追人家的意思?”

白少流:“我可没那个意思,就是纯粹朋友帮忙。”

风君子笑得坏坏的:“你可把人家背下山了,背的时候心里有没有联想啊?”

白少流:“我听说过一个故事,有个老和尚带着小和尚过河。在河边遇到一个美女也要过河,老和尚就把美女背了过去。女子走了之后小和尚问老和尚‘师父,我们出家人不是不近女色吗?’老和尚答道‘我已经把她放下了,你怎么还背着?’…风先生,你应该听说过吧?”

风君子哭笑不得一皱眉:“咱俩是不是搞颠倒了?应该是我讲这种故事点化你才对,你怎么反过来讲这个故事调侃我?在我面前冒充老和尚…你小子就嘴硬吧!”

白少流:“风先生,我想请教你一点正经事,后来的那名大汉是个高手,怎么莫名其妙被伤成那样?”

风君子一瞪眼:“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他蹦那么高就来一拳,那一拳可是能打死人的!按江湖规矩杀了他都可以。”

白少流:“我不是问你为什么伤人,是想请教您是怎么办到的?”

风君子:“我是怎么办到的?明明是你把人打伤的。”

白少流:“我?”

风君子:“难道不是你吗?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

白少流:“您说是我就是我吧,实在不想告诉我就不问了。还有一件事,这个法螺究竟怎么用?”

风君子:“拿回去当喇叭吹,我也不懂乐器,你自己慢慢琢磨或者请教别人吧,跟着你去看一回风水看出这么多麻烦,脚都让石头给砸了。下次你得请我去唱歌。”

白少流:“请风先生当然没问题。什么时间什么地方你选。”

风君子:“还选什么地方,当然去漫步云端了,现在谁都知道黑龙帮与你白总的关系。刘佩风也都告诉我了。”

洪和全很生气,心情很不爽。他的四个手下因为扰乱社会治安、破坏他人财物被巡捕带走了,好不容易才捞了出来,还赔了玉山公墓一大笔钱,想想心里就郁闷!这么一点小事都给办砸了,好险还把事情闹大了,这几个人也太废物了,然而等他见到了石和开,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石和开表面上没受什么外伤,脱臼的两只手臂接上去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洪和全却知道这个人已经废了。一身武功以及道法修为都让人给废了!石和开的能耐他是知道的,在拜上帝兄弟会所有手下中,实力绝对排在前三名之列,什么人就这么轻松把他废了?而且石和开自己还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因为他躺在地上没有看清风君子跺下的那一脚。如果乌由有这种高手,那实在是太可怕了,至少自己远远不如。

他看着石和开就来气,本来让他去英雄救美,既然黄静让别人给救了,就不要露面等下一次机会好了,这个愣头青偏偏跑出去跟人打架。更可气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法器九孔响天螺,交给石和开暂用居然让他给弄丢了,肯定是对手拿走了。就算把这个废物扔出去喂狗也要把九孔响天螺追回来,那种东西失去了可是买不着的。

他真想把石和开扔出去喂狗算了,这个人不仅把事办砸了而且成了毫无用处的废物,但洪和全不能那么做,因为石和开是从他创会时期就跟着他打天下的元老,从收买人心的角度现在也需要好好安抚,不能让其他人看见了寒心。安排好受伤的石和开是做个样子,这样以后才会有更多的人会愿意卖命。他只得强忍着怒意斥责了章太鱼等人几句,又安排石和开好好养伤,会里拨了一笔费用让他今后生活,做完这些事情就不用再理会石和开了。

洪和全派人去调查黄静身边那个高手究竟是什么人?结果很快出来了,那人叫白少流,是黑龙帮的供奉,也是洛水寒的独女洛兮的贴身保镖,市井传言此人是乌由第一高手!他出现在黄静身边也不意外,白少流和黄静本来就是大学堂的同班同学。看来这件事很可能是个误会,自己派人去搞英雄救美结果碰到了硬钉子。

事关洛水寒手下的人,洪和全反倒不好轻易去找白少流的麻烦了。他决定暂时不再去招惹黄静,让手下再想想办法如何从辛家父母那边下手接近。至于九孔响天螺当然要追回来,洛水寒不是有事要求自已吗,那么到时候提个条件让洛水寒帮他拿回来更方便。

墓园的事件过去后,小白一度还有些替黄静担心,把那片公墓毁成那个样子,还打伤了好几个人,会有麻烦。他还特意和罗兵说了这件事,然而罗兵告诉他对方已经把事情全摆平了,小白就不用再管了。罗兵还开玩笑说那伙人简直是在帮忙,他本来还想安排一出英雄救美呢,结果看来不用再安排了。小白这一次真的是英雄救了美,谁看见了都知道那不可能是演戏。

小白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美女面前当英雄了,成了英雄的小白还是小白,每天晚上还要经历“生死观”的痛苦磨砺。这一天已经是第七天,在入坐之前他先静静地调整了很久,让身心都进入到一种最放松最平和的状态,未入观境之前事先又回想了一遍那次车祸,却莫名地想起那满山的墓园、被那一名大汉弄得乱七八糟的墓穴。

他又想起了风君子为辛伟平点墓穴说的那一番生前身后的话,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触,他知道其实辛伟平还没死没,但他的“生前身后”还真是那么回事。联想了半天终于收摄心神开始入坐修炼,这一天小白终于做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观想的定境没有散失,而是真真正正的重历了那场车祸,却能够冷静地面对从头到尾的一切,修完一套完整的心法收功出定。

他刚刚在床头睁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就听见隔壁庄茹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凄惨的惊叫。小白吓了一跳光着脚蹦下床就冲进了隔壁,打开灯就看见庄茹已经坐了起来。她的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神中充满惊惧。她的半张脸上一共有七道贴好的创口,那是小白最近一次治伤留下的,现在受到惊吓表情的牵动有两道创口已经挣裂了鲜血流了出来。

小白冲到床边问:“庄姐,你怎么了?”

庄茹大口喘着气,胸脯不住地起伏就是说不出话来。小白感应她的情绪立刻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庄茹做恶梦了,而且这个恶梦很可怕——就是自己刚刚在定境中经历的那场车祸!庄茹此时的心理反应就和七天前自己从定境中惊醒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小白对那种惊恐有深刻的体会,并没有着急去问庄茹什么,而是站在床边伸手将她的脑袋侧抱到自己的胸怀中,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背说道:“不怕不怕,都过去了,没事了,一个恶梦而已。”

庄茹还是不说话,身体抖动了一下,转过身一只手抱住小白,脸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无声的抽泣。手边没有纸巾,小白只有用睡衣的袖子轻轻给她擦眼泪,一边像哄小孩一样说道:“不哭不哭,有我在呢,什么都不用怕。”

“好可怕的梦,我又梦到了那次车祸。”庄茹终于止住眼泪说话了。

白少流:“车祸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还是好好的,脸上的伤也快治好了,没什么好伤心的。”

庄茹:“可是这一次的梦很怪,你知道吗?我梦见自己坐在后排,就是你坐的那个位置上,前面还有一个我…我亲眼看见翻车,我从车窗被甩了出去,然后车就朝我压了下来,然后就醒了。”

小白心中一动,这不是庄茹的回忆!而是自己在生死观中重历的场景!如果是庄茹自己回忆起这段经历做了这样的恶梦,她应该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位上,而不是坐在他白少流的座位上看见前面还有另一个庄茹!从车窗里被甩出去然后看见翻滚的汽车朝自己压过来,这只可能是白少流的经历,别人就算想也想象不出来。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修炼,导致了隔壁的庄茹做了这样的恶梦?可他已经修炼了不止一个晚上了,前几天为什么没出这样的事?

心中疑惑但他却无法和庄茹探讨,口中仍然劝道:“胡思乱想才会做恶梦的,梦里面发生怪事就不要追究了,越想越害怕。不想就好了…庄姐,你脸上的两道伤口撑裂了,还得等下次重来一遍,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庄茹听说自己脸上有两道伤口挣裂了,这才完全回过神来,仰起脸让小白处置,一面问道:“没事吧?会不会治不好了?”

白少流:“没事的。不过你恐怕要再吃一遍苦头了,等这两道伤口长好之后再来一刀。”

庄茹:“真不好意思,我也做恶梦把你吵醒了!”

白少流:“彼此彼此,你坐着别动,我去拿纱布给你止血,顺便也给你倒杯红酒,喝完了好好睡一觉。”

好不容易安抚好庄茹,让她喝完酒躺下,给她掖好了被子。小白正准备关灯,庄茹从被中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小白的手腕,不说话,眼巴巴地看着他。小白读懂了她的眼神,她还是有些害怕,希望自己留下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小白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庄姐,你还在害怕吗?要不我陪你一会?”

庄茹还是不说话,像个小孩子一样点了点头。小白把台灯调到最暗,微笑着对庄茹说:“庄姐你睡吧,我坐在旁边一直等到你睡着。”

庄茹的脸有点红,眼神好像在说:“其实你不用坐着!”但没有开口说出来。小白一直坐在床前看着庄茹睡去,她的半边面目娇艳妩媚在睡梦中显得更加诱人,另外满是伤痕的半张脸上还横横竖竖的贴满了胶带,像一个恐怖的破碎玩偶。庄茹闭着眼睛不动,其实很久才睡着,她的呼吸一直不太均匀,心里砰砰跳,刚开始的感觉还是在恐怖的回忆中,后来虽然闭着眼睛注意力却全在床边的小白身上。怎么说呢,那是一种期待,还有一种潜伏着的冲动欲望。

女人也是有欲望的,对爱欲的期待,庄茹心中升起了这股情绪,小白感应得清清楚楚。他坐在床边身体也有些反应了,小腹有些热热的,下体有些兴奋地蠢蠢欲动,却仍然不动声色静静坐着。这两个人很有意思,明明从心理到生理都有那种反应,却谁都没动作。在小白面前庄茹是没有办法装睡的,一个人是不是真正的睡着小白能够察觉得很分明。终于等庄茹睡着了,小白这才关上灯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总算就这样过去了,小白几乎就没睡,但他发现了一件很奇妙的事情,那就是自从修炼摄欲心观之后就算睡得很少,可白天仍然精力充沛。

白少流以为这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是一次意外,结果证明却不是意外,因为第二天夜里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白少流刚刚收功睁眼,其实这观想之境也只有几秒钟,紧接着就听见隔壁庄茹又发出一声惊叫,而且朦胧中他还听见了一声惊叫,似乎是个男子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的。楼上的事情他顾不着,赶紧又冲进了庄茹的房间里,庄茹的样子和昨天夜里差不多。

小白此时已经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他还不清楚是怎样发生的。这回他主动地来到床前,一只膝盖跪到床上伸手就把庄茹的上身整个抱在怀中,安慰道:“又做恶梦了吗,不要害怕,我在这里呢!”

庄茹这回没有哭,她全身都在发抖,紧紧地抓住了小白的一只胳膊,很用力连指甲都发白了。她的情况和小白不一样,且不说心理素质无法和小白相比,最关键的是她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连续两天晚上做一模一样的恶梦,她今天比昨天更害怕。小白当然体会得很清楚,他觉得庄茹颤抖的身体就像秋风中瑟瑟的枯叶,不由自主也把她搂得很紧,尽量让她的身体安定下来,渐渐地心情也平静下来。

“自从你来了之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做恶梦了。这几天是怎么了?连续两晚上做一模一样的恶梦?”庄茹在小白怀中喃喃道。

白少流的手穿过她浓密的黑发,柔声道:“既然是梦,那就不必担心,事情过去了总会在心里留下阴影。能忘掉最好,如果实在忘不了就学会面对,反正事情都经历了,梦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庄茹:“可我还是害怕…幸亏你在身边,否则我刚才真的会再死一次的。”两人的这一番对话有些角色颠倒,听上去就像一位大哥哥在劝慰小妹妹。修行了“生死观”,不知不觉中白少流说话的语气成熟了许多。

第055回 移情惊夜共此扉

庄茹连续两夜的怪梦让小白心生疑惑,他暗自认为庄茹可能不是在做梦,或者说并非主动在做梦,而是被自己定境中所历的场景“传染”了。他的自我感受怎么会跑到别人心里?这是一件很奇异的事情,以前的小白只会窥探人心,却不能影响别人的情绪,难道修行“摄欲心观”不自觉中拥有了更特别的神通?

小白有些高兴也有些担心,高兴的当然是自己的神通更强,担心的是这种新的神奇能力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因此也不知道怎么控制使用。这样是会有麻烦的,比如连续两天惊吓了庄茹,如果事情真的如此,那还真不能在家里修行了,一天两天还行,时间久了庄茹可受不了。

白少流想到了这种可能却不敢确认,他还要再试验一次,却又怕庄茹受不了,于是想了个办法——说实话!人的情绪从不敢面对的害怕上升到身心震怖的惊恐,主要是因为对未知事物莫名的恐惧,不知道有些事为什么会发生,发生之后又会怎么样?比如说死亡是人类最大的恐惧,“鬼”成为世界上几乎所有文化中恐怖的代名词,是因为几乎绝大多数人不知道死后会怎么样?不敢想象失去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之后的结果,不论是否有灵魂存在。

小白决定告诉庄茹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她可能还会受惊吓,但不会比前两次更严重,至少不会再莫名的胡思乱想。实在还不行,以后就不在家里练功了!如果这是真的,要找白毛好好问清楚,这么“严重的副作用”,那头驴怎么事先一点都没告诉他?

这天吃完晚饭的时候,小白对庄茹说:“你先坐好,碗筷不着急收拾,我有事情要对你说。”

正准备起身的庄茹又坐下了:“有事和我商量,是不是过年的事?下个月就要过年了。”

白少流:“不是过年,是今晚。”

庄茹:“今晚?你今晚想要我做什么?”

白少流:“能不能先别睡觉?我让你睡你再睡。”

庄茹:“当然能了,你有什么事?”

白少流:“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我想你今晚可能还会做那个恶梦。”

提到那个恶梦,庄茹身体一抖:“我也是这么想的,太可怕了!今天晚上就算你不说我也不敢睡觉…你知道我最担心什么吗?我害怕那种梦是一种预感。我怕你会出事,如果你再有什么意外,我就…”

白少流打断她的话:“不要怕,我不会有事的,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的恶梦,很可能是我引起的,不是你自己做的。”

庄茹面露不解之色:“你引起的?我听不明白。”

白少流:“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夜里都会打坐练功?”

庄茹:“我当然知道,看见过好几次你在床上打坐。我现在每天都早点休息,不论睡不睡半夜都尽量不发出动静,就怕打扰你…难道,我做梦和你练的功夫有关系?”

白少流:“很可能有关系,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现在学的是一种观想功夫,就是传说中的修行。前两天我都入定境后都在观想那次车祸,结果你同时做了恶梦…庄姐,你能不能听懂?”

庄茹眼睛睁得大大的,点了点头:“我能听懂,你会法术,你想什么,也能让我梦到什么,是不是这么回事?”

白少流:“是这么回事,我还担心你听不懂呢,结果你说得比我还明白,但不是我想让你做恶梦。这种法术我也是刚学不久,可能控制不好,所以出了一点小意外。我还不敢肯定事情到底是不是这样,今晚再试一次。”

庄茹:“你想怎么试?看我还会不会做同样的梦?那为什么不让我睡觉?”

白少流:“我不想那样试,你今晚先不要睡觉,等我收功后再睡,看看你是否还会做那个恶梦?”

庄茹:“知道了,我夜里就在厨房喝茶,等你练完功叫我再睡,就这么说定了!”

白少流:“庄姐!”

庄茹:“怎么呢?你这一声叫得好奇怪!”

白少流:“我说了这么离奇的事情,你怎么完全都相信了?”

庄茹:“在我眼里,你不是普通人,你有什么奇迹我都不意外,现在就算你告诉我你就是上帝,我也信!”她说的是真心话,小白能听出来。闻此言白少流也有感触——假如有人学了法术去冒充神仙上帝,倒也很能蛊惑人心。

这夜子时,庄茹没睡,一个人在厨房静悄悄地喝茶。小白关上门,在床座上调身、调息、调心入定,进入观想之境。仍然是生死观的心法,短短数秒钟的生死重历,可感觉就像过了很漫长的时间。当生死场景重历,白少流收功。他为什么总是恰在此时收功?其实小白现在的修为只能在此时收功,修炼观想心法不是你想观多久就能在观境中停留多久的,功夫到一步有每一步的讲究。

还未及睁眼,小白就听见庄茹在厨房里发出一声惊叫,紧接着有一只杯落地摔碎的声音。声音还远不止这些,刚出定时耳聪目明五官感觉十分敏锐,小白还听见了左右隔壁人家以及楼上楼下同时传来惊恐的呼叫声。左邻右舍全部被惊动了,甚至还有两条狗在汪汪吼,不知是谁家养的宠物。小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今夜行功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他光着脚就跳下床冲到厅里,恰好看见庄茹脸色惨白摇摇晃晃地从厨房里跑出来,迎面就扑到了他怀里。小白将她抱到沙发上坐下,庄茹还在怀中颤栗不止,半天才说出断断续续的话:“小白,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刚才突然就出现了幻觉,原来那不是梦…抱紧一点好吗?我觉得身上冷…你就穿着睡衣?快去加件衣服,别冻着了!”

白少流:“我不冷,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不睡觉就没事了,没想到还是把你吓着了,实在对不起!”

庄茹在小白的怀里动了动,调整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说道:“我又没怪你,我崇拜你!你太了不起了!就是求你以后不要吓我了好不好?”

白少流:“我知道了怎么回事,当然不会再让你受惊吓了,现在还怕吗?”

庄茹:“现在?现在当然不怕了,不过刚才可是真吓人。我真不敢再来一次了,就算明知道是幻觉…我的脸就是那次受的伤,现在只希望伤快点全好。”她的语气中明显有一种憧憬,一腔柔情全融化在小白的怀抱中。

就在此时,从敞开的房门那一侧,小白卧室的窗外有人轻轻地冷哼一声,紧接着有衣袂破空声远去,那人走了。庄茹没听见可小白听见了——那是清尘的声音!他差点没站起来将怀中的庄茹扔出去,身子动了动还是坐下了,毕竟不能把庄茹摔到地上。自己将庄茹搂在腿上坐在沙发里,如此亲热的动作清尘一定看见了!小白觉得很惭愧也很尴尬。

庄茹感觉到小白的身体一紧又坐稳了,很敏感地问:“怎么了?你的腿麻了?”

白少流:“没,没什么…我刚才听见你在厨房打碎了什么东西?”

庄茹:“一只茶杯,我去收拾一下…你没穿鞋?别进来。小心碎片扎着脚。”她有些不舍的起身去厨房收拾地下的碎瓷片。小白穿好鞋站在厨房门口,听见了楼上传来走动的声音,不仅是楼上,左邻右舍都有响动。庄茹也听见了,一边收拾一边说:“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功夫当然要练,可无缘无故让邻居们都受惊吓就不好了,你听听楼上还有隔壁,大半夜全都起来了。”

白少流:“我知道,以后不会再出同样的事情了!”他拿定主意今天就去找那头驴仔细问清楚。小白已然明白修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对自己以及对修行者身边的人都不是。白毛传法术言简意赅,可考虑的好像不是那么周到,或者有些事情它根本没告诉自己。

庄茹收拾完碎瓷片,又从橱柜里拿出五个一样的很精美的瓷杯,看着这些瓷杯她心里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感觉像是很惭愧,又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小白问道:“这些杯子挺好的,你是打碎了一只,怎么要把一套全扔掉?”

庄茹低头幽幽道:“你总是能体会别人的心思,我还没说你就知道我想扔掉这些杯子…这是有人从兰西国带回来送给我的,今天打碎了一只正好,我早该扔掉了。”

“有人”是谁?小白想起了原先钱庄里的严襄理,这套杯子看来就是他送给庄茹的。小白能感觉到庄茹说话时情绪有些低落,怯怯地甚至不敢抬头,忍不住劝道:“扔就扔了吧,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杯子很好,随便扔掉打碎了可惜,我们不要别人还是能用的。这样吧,拿到楼下放在垃圾站旁边,拣破烂的看见一定会很高兴的,也算是废物利用…走,穿好衣服现在就去,我们一起去。”

庄茹:“现在?”

白少流:“你有多少天没有走出房门了?我陪你出去散散步透透气,穿件厚点的外套小心别冻着。”

庄茹:“我的样子本来就够难看的,现在脸上还贴了这么多胶带,就更不敢出去吓人了。”

白少流:“现在是半夜,又没有人会看你,走吧!”两人穿好外套捧着杯子下楼,将碎片扔在垃圾桶里,另外五只茶杯放在垃圾站旁边行人不容易碰到却能看见的绿地上。然后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在小区花园里走了走。

这是一个睛天,夜空中没有月亮,星星在静悄悄地眨着眼晴。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花园里没有别人,一阵轻轻的夜风吹来带着冰凉而清新舒爽的气息。庄茹走在前面张开双臂做飞翔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好久没有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冬天的风中也有花香!”

小白在后面道:“你把帽子戴好了,小心吹风着凉。”